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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漠野英豪-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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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个家伙想到他们会在路上埋伏暗击,所以才把一具尸体放在马上,驱在前面作为试探,然后他自己再在后面跟着以察动静。
  这一手实在高明,连苗银花这么一个老江湖,也上了人家的当,不由得地啼笑皆非,由此看来,她实在还太差,比人家一个初出茅芦的小伙子都不如,至少祁连山就没上这个当,他早已看穿这是个死人,所以才毫无动静,然后再闪入暗处,去对付那个跟着前来的人了。
  所以才会眨眼间不见了人影,而且随自己怎么招呼也不肯回答,那个时候是不能回答,一出声就砸了!
  想到这儿,苗银花恨不得要揍自己两拳,她原是怕祁连山的江湖阅历不够,前来帮忙的,但是一来反而误了事,要是她也能像祁连山一样的预察奸计,静静地守着,那家伙此刻一定现了原形了。要是她不来,祁连山没有被放在前面开路的死人所愚,也可以逮住那家伙了。
  越想越火,越火越恨,她忍不住朝那片空荡荡的草原拉开嗓子骂开了:“王八旦,龟孙子,你摆上这一手儿就能唬住老娘了,老娘偏不信邪,好在前面有人堵着,老娘不回去他们不会走的,你龟孙子也甭想过得去,你趁早给老娘滚出来,否则老娘追回刘家寨子,也会把你王八旦给揪出来,再活活的埋了你,王八旦,龟孙子,你出来!”
  连叫了十几声,仍是没有回音,显然那候个很沉得住气的家伙,也是个比她更老的老江湖了。
  但是苗银花毕竟也是大风大浪里经过的,稍微一动脑筋,就已经想到了主意,冷笑一声,朝着空旷处大声道:“兔崽子,你缩着脖子躲着不出来好了,瘦麻杆儿归顺了天风牧场,已经说出了有你这个家伙,我们不把你刨出来绝不会离开刘家寨子,老娘就是回来逮你的,这儿只有一条出路,大伙儿守在那儿,你绝对过不去,老娘的枪声已经递了暗号,第二批人也会很快地扫过来,你溜不掉的,除非往后退,退回刘家寨子去,那也没用,老娘拼着走几里冤枉路,一路走回头也要把你给追出来!”
  她说干就干,双手斜端着枪,舍了大路,循着先前的马蹄印子,分开长草,一步步地找回去,口中还大声道:“兔崽子,白狼寨在这儿插了暗椿,天风牧场也同样插了人,葫芦娘子娘儿俩是明的跟着来,已经露了形,另外还有暗的吩咐好了,你王八旦虽然聪明,可是我们走后你刨出死人,随后跟着来,已径露了形迹,他们不阻止你,为的是还要在那儿耽下去,因此你王八旦就是能在老娘之前溜回去也没用,老娘一问就知道是谁了。”
  这一番话虽然有一半是虚张声势,天风牧场并没有再插下暗桩,但是苗银花这一诈倒是很有用的,因为她把前后的路都封死了,使那个家伙不敢回头了。
  所以她向前走不到半里路,刚滑过一丛草堆,身后已经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银花!
  站住,别动,扔掉家伙!”
  声音很苍老,苗银花心中一喜,她终于把那个家伙给逼出来的,只是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可是她也不甘心就此受制于人,很快地扭转身子,砰然就是一枪!
  这一枪的动作很快,她是对准发声之处而扣击的,可是竟射了空,她连忙退膛推上第二颗子弹,那知枪械偏在这时候出了岔子卡膛了,那是因为她太急了前一颗的弹壳还没有跳出来,她已推上第二发,两颗弹壳同时挤在弹仓里,使枪机推不上去,这是常有的事,但偏偏发生在这个要命的节骨眼儿上,急得她眼中差一点没冒出火来。
  连抖数抖,仍然没把卡住的枪机拉开,一条人影已经从草丛中窜了出来,首先是一下重击,敲在她的手腕上,使她的手一阵痛,马枪掉了下来,这一震动,倒是把卡住的枪机灵活了,苗银花也够狠的,居然不顾性命,忍住疼痛,弯腰就去抓地上的枪,可是那个人也是老手,一脚把她踢了开去,跟着上前单膝一跪,压在她的腰上,一支雪亮的匕首,贴着她的咽喉比住:“银花,我不想杀你,可是你一定要找死,我也不在乎给你一下子!”
  冰凉的刀锋压住了她的咽喉,只要一带就可以割断她的喉管,苗银花只有认栽了,然后地看见另一只手,一只粗粗的,壮壮的手,而且还戴着赤金镯子,攫去了那枝枪。
  苗银花叹了口气,虽然还没看见人,但是这只手却很熟,刘家寨子只有一个人有这只手——母夜叉孙二娘。
  孙二娘姓孙,却不叫二娘,胖笃笃的身体,四十出头年纪,带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也在刘家寨子落脚,干着半开门的暗娼,不过她太肥,她那个小丫头银子又太瘦,瘦得好像只有四两重,十个人加起来都不会比孙二娘重!
  这样的两个娘们儿干半开门儿,生意自然不会好到那里去,刘家寨了二十来户人家,清一色全是干这行儿的,那家都比她们强,好在她们接的都是沙漠里的过客,都是成群结队地来的,多少总还能轮上她家。
  水浒传里有个母夜叉孙二娘,是个开黑店,卖人肉的女煞星,因为她也卖人肉,只不同的是她卖自己的肉,又搭上了她也姓孙,所以大家不但叫她孙二娘,连带着把母夜叉这个号儿也给她冠上去了,不过这个孙二娘一身肥肉长在身上,一堆横肉又堆在脸上,浓眉大眼,血盘大口,满嘴金牙,倒也对得起这个外号。
  怎么样也没想到她就是苗金花放在这儿的暗椿,苗银花再度叹了口气:“孙二娘,原来是你这老虔婆。”
  孙二娘抬腿把苗银花踢了个翻身,苗银花跳着要起来时,枪机克擦一声,乌黑的枪口已经抵住了她的胸口,她看见孙二娘那张血盆大口嘻笑开,两排金牙亮闪闪地灿着:“银花!
  老实点,我现在你这儿开个洞,我会心疼的!”
  但是她脸上却没有一点心疼的样子,而且还很着急,似乎很希望能扣下扳机,试一试的意思。
  栽在这么一个老母猪似的婆娘手里,苗银花实在很不服气,撇了撇嘴道:“孙二娘,你敢杀我吗?”
  孙二娘笑了起来:“乖儿,别跟我耍狠,老娘杀过的人比爬过你肚子的人还多,也别不服气,当你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老娘已经在江湖上闯荡了,算起来连你姊姊金花儿都是晚辈,只是她的命好,长得比我俊,搭上了白狼老大,爬到老娘头上去了!”
  苗银花涌起一线希望:“孙二娘,你也不满意我姊姊!”
  “满意你姊姊?这是废话,没人会满意你姊姊,连她汉子白狼老大在内,谁都想宰了她,只是你那婊子姊姊比一条狐狸还猾,不容易让人逮到机会。”
  苗银花一怔道:“这么说你不是我姊姊的人?”
  孙二娘哼的呸了一声:“老娘跟你那烂货姊姊的怨恨深了,只要我能有机会见到她,一定在她的x心上捅两刀子,那个烂货,就凭她那张骚X抢去了老娘的汉子!”
  苗银花愕然道:“这是从那儿说起呢,我姊姊嫁给白狼老大有二十年了,她们两人的年岁差不多,白狼有个老婆不错,可是已经给我姊姊杀了,白狼大寨的弟兄我很清楚,从来也没听说过白狼跟你有过一腿儿呀!”
  “去他的白狼,他给老娘做儿子,老娘还嫌他太嫩呢,老娘的汉子里没有这种窝囊废!”
  苗银花笑了:“在黑道上,白狼老大还算个美男子,他要是会搭上你这头老母猪,那真是天下奇闻了!”
  孙二娘把枪管朝前一戳,神色转为凄惨:“银花,你别惹我发火,火了真会给你一枪的!”
  苗银花被戳得很痛,但她依然大笑着,笑了半天才止住道:“假如不是白狼老大,那就怪了,我姊姊虽然不是好人,却没有跟别的男人吊膀子呀!”
  孙二娘又呸了一声:“你是这路货,你姊姊会好到那儿去,她明着不偷人,暗地里却比谁都骚,只是她聪明得很,不在白狼大寨里偷,在外面偷!”
  苗银花笑了一笑:“你说别的我还可以相信,只是这一件,我倒是难以相信,我姊姊见到男人就讨厌,嫁给白狼老大是为了白狼大寨的那股势力,此外什么男人都不会叫她动心,尤其是你的汉子,你看中的男子,送给她都嫌臭!”
  孙二娘脸上浮起一阵阴笑:“银花,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可是你见到满天云之后就会相信了!”
  “你要把我带到满天云那儿去,你是满天云的人?”
  “是的,我要把你送到满天云那儿让他亲自问问你,他迷恋的那个婊子对他到底有多少真心!”
  苗银花更为震惊地道:“你是说满天云跟我姊姊……”
  孙二娘脸上的厉色更重:“满天云以为你那个贱货姊姊是真心巴着她,等待着机会把白狼踢开,好把祁连山的天下也霸在手中,只有我知道苗金花是在利用他,说不定那天连他自己的那点基业都叫你姊姊给吞了去呢!”
  苗银花连连摇头道:“我不信,我不相信!”
  孙二娘怒声道:“你不信,你以为你姊姊是贞节烈女?”
  苗银花笑笑道:“那倒不是,我从来也没说我姊姊是好人,我知道她讨厌男人,但是为了别的目的,她也会虚情假意地敷衍一下的,满天云在大漠上有着这么大一股势力,倒是很合我姊姊的胃白,说池们两个人有一手儿,我是绝对相信的,而且我也敢确定,她要是看中了谁,那个人很难逃得出她的手掌去,她对迷惑男人,很有一套手法,但是我不信我姊姊会抢你的汉子,不信满天云是你的男人。”
  孙二娘的脸上涌起一阵悲色,顿了一顿才道:“满天云不是我的丈夫,但他是我的男人,我这一辈子只有过这一个男人,也许他没把我放在心上,只是为了要利用我,敷衍我一下,那对我来说,已经很够了!”
  “说了半天,只是你一头热!”
  孙二娘脸色一厉道:“我知道我长得丑,我并不嫉妒满天云有别的女人,只要他偶而记得我,敷衍我一下,我就会忠心耿耿,像只狗儿似的巴着他,满天云在大漠上混下这片世界,多少我也尽了不少力,所以我不能让他毁在你姊姊那个骚狐狸的手里!”
  “那你就把我姊姊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告诉他好了。”
  “你以为我没说过,可也要他听得进,就是提到你姊姊,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连口都不让我开!”
  苗银花对这个女人忽然同情起来了:“孙二娘,你也是这么一大把岁数了,江湖道上也闯了多年,还有什么看不开的,男女之间,要是着了迷,谁都劝不醒的,正如我现在要你背叛满天云,你绝不会答应的,既然满天云对我姊姊着了迷,我去说了又有什么用!”
  “也许有用,你是苗金花的妹妹,说的话较为可信些,我若是去说,他以为我是在争风吃醋!”
  苗银花叹了口气:“孙二娘,在以前你若是来找我,不用你押着我也会去,对我那个胞姊,我比谁都恨她,但凡能打击她的事我都能做!”
  “那好,你起来,我在那儿还有两匹马,我们一起去见满天云去,把话说过了,信不信由他,反正我尽到心了!”
  苗银花道:“孙二娘,很抱歉,我说的是以前,现在可不行了,我已经背叛了白狼大寨,恐怕没见到满天云,我就没命了,你要知道我姊姊在大漠上安插了不少人!”
  “我当然知道,因此我才知道苗金花没安着好心,不过你放心好了,你在刘家寨子的事儿一时不会有人知道的!”
  “那只是你想的,还有一个暗椿呢!我守在路上,就是为拔掉那个暗椿,没想到会撞上你!”
  “没有暗椿了,我比你清楚!”
  “瘦麻杆儿也背离我姊姊了,他说还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
  “告诉你没有就没了,那个暗桩就是孙德,他已经死了!”
  “除了孙德之外,还有一个不露面儿的,这是瘦麻杆儿说的,你不知道我姊姊的安排,一向是很周密的。”
  “我知道没人了,那个人就是孙德;他故意安排成另外还有一个人,为了增加你们的畏忌,那些花样有时是我帮他弄的,所以我知道没有别的人了。”
  “什么?你帮着孙德故意玩儿一套空城计,像这么秘密的事儿,孙德怎么会让你来插上一手?”
  “因为他是我的兄弟,现在你该相信了吧?”
  苗银花又是一怔,孙二娘叹道:“我只有这么个兄弟,小我十岁,我一直不让他沦进江湖道,可是他偏偏不学好,还是挤了进来,我没办法,只好暗中照应着他一点,今天要不是贺小娥装得那么像,我不会让他被你们杀死的,死就死了,这是他自己找的,我不怨谁,要怨也得怪你那害人的姊姊,因为又是她把我弟弟拖下水的?”
  苗银花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个好姊姊,自己兄弟死了,你还忍心把他从土里再挖起来,让他再挨上几枪!”
  孙二娘淡淡地道:“我把他挖出来,是想带着他回去安葬的,反正人已经死了,也不在乎再挨几枪,我想到你们一定会在路口上埋伏着,就利用他把你们给引出来,等我宰了苗金花,也算是替他报了仇了!”
  “这是什么话,杀死孙德的不是我姊姊!”
  “但他有今天的下场都是你姊姊害的,我让他在家乡规规矩矩做买卖,还给他置了家店,他自己不学好,狂嫖滥赌,把一份家产败光了,仍然沦身到黑道里来,他的堕落,是你姊姊一手造成的,所以他虽是死在贺小娥手里,我并不怪贺小娥,这笔帐还是算到苗金花头上去!”
  “你倒是恩怨分明,算得很清楚呀?”
  “我没那么好,不过我对你那烂货姊姊是恨定了,只要能杀了她,我什么都不在乎。”
  “倒底是为了你恨她要杀她,还是为了满天云要杀她?”
  “根本是一回事,那有什么分别呢?”
  “当然有分别,假如你只为了恨我姊姊而要杀她,就不必把我往满天云那儿送,因为满天云不可能听我的话,倒反而可能把我送到姊姊那儿去讨好!”
  “那是他的事,我已经尽到心了!”
  “假如他信了我的话,也最多是跟我姊姊疏远了一点,却不敢开罪我姊姊,跟白狼大寨结怨的,因此他还是会拿我做人情,把我送到白狼大寨去!”
  “只要他离开了你姊姊,别的我都无所谓!”
  “这么说来,你只是关心满天云而已,并不一定要我姊姊死了!”
  “是的,我把一生都给了满天云,为了他,我在这儿干着最下贱的行业,苗金花只要肯离开满天云,我并不要杀死她,大家都是混江湖的,我跟苗金花又没有什么大仇!”
  “你刚才还说是要为你弟弟报仇的!”
  “我弟弟是自甘下流,怪不了谁,搭上满天云,两笔帐一起算就大了,如果她肯放弃蛊惑满天云,一切都好说。”
  “孙二娘,你究竟是怎么一个人?”
  孙二娘叹了口气:“我知道苗金花的手段,我是斗不过她的,唯一的办法,只有让她放弃吞掉满天云的野心。”
  “我姊姊不是个轻易放手的人,假如她看中了满天云的这一片势力,迟早都会弄到手的,假如她卖力一点,能叫满天云心甘情愿的把这片基业送过来。”
  孙二娘没开口,显然是默认了,但又有点不情愿。苗银花冷笑道:“她所以没那么做,只是为了白狼,满天云那点势力,还不足以跟白狼大寨相比,她是要两头儿统吃,所以才只在暗中帮着着满天云,因此,要想根除你的祸患,只有杀了我姊姊!”
  孙二娘沉声道:“我就是这个主意,如果你无法使满天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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