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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真龙假凤-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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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搞错?这样对他!“离休!”  
“小声点,吵醒怵言我就要你的命。”  
太冤了,为啥他老这么倒楣,好事轮不到,坏事都找他?啐!他卢方是招谁惹谁啊!“你这么重视他,咕噜……是、是为何——”  
“敢再说,下场一样是死。”  
狼狈地爬上船,坐在船板上喘气,卢方再次在心底埋怨老天爷不公;遇上谁都成,偏偏就是让他一双色眼意外的被屎糊到,才会认识这虚假凤凰,惹来一身晦气。  
“你——呼呼……真难伺候。”这也不行,那也不成,阴晴不定得像个娘儿们似的,啐!“说实话也死,不说实话也死,啐!”  
“你说什么?”  
“没,什么都没。”卢方摇头,甩出数也数不清的水珠,披头散发,模样可怜又狼狈。“呵呵!”  
还真敢笑,也不想想是谁害的。白眼斜眄,卢方却在瞬间惊艳得两眼发直。月下银波潋滟,照映着渡口上笑声不止的愉悦神态。  
其实无论是离休姑娘或离休公子,离休拥有一张出众容貌都是不争的事实。卢方忍不住这么想。  
察觉卢方的凝视目光,离休止住笑,“你看什么?”卢方怎么跟怵言一样,老望着他发楞?易容之后的面貌令人注目是理所当然,可是卸下易容、恢复男儿身的他还被人这么凝视就奇怪了。  
怵言常望着他发楞就算,已经看惯他脸的卢方又为什么反常?  
“你娘定是美人。”才会生出这么俊秀的离休。  
“净说些没头没尾的话谁懂。”啧!嗤之以鼻时,离休双眸回望屋舍,别过头时,眼里有着藕断丝连的不舍,十分犹豫。  
卢方见状,凝起正经神色。“你很在意屋里的人。”  
“嗯。”他坦言,不认为有何不妥。  
“你很少这么在意一个人。”  
“我知道。”  
“别跟我说你不想利用他挑拨德、宁二王了。”  
“我还在考虑。”  
“为了他拨乱算盘?”卢方挑眉,“你可知这么一来就前功尽弃?”  
“山不转路转,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言下之意你是决定这么做了?”  
“有意见?”  
“不。”他双手高举。“卢方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  
“为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更动精心布好的棋局,离休,你可知这决定背后的原因何在?”他问,答案也早为眼前的人备妥,就不知道被问的一方是否愿意坦诚。  
“你认为呢?”离休反问,仰望无言的天幕。  
看来是连他自个儿都察觉到了。有此了悟,卢方看向离休时,眸里闪过复杂难解的光芒。“卢方?”  
“我想的和你想的恐怕相去不远。”  
“是啊。”离休薄唇抿起浅笑,这笑,淡淡的,夹有半丝自嘲。“和你想的相去不远。”重复的话末了也化成叹息,混入深夜雾气。  
之后,气氛陷入一片死寂。  
“哈——唔。”扬掌捂住打喷嚏的嘴,他可不想坏了这静谧气氛,要是又惹火他,下场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卢方。”  
“哈啾!”还是忍不住!“什、什么事?”  
离休似乎没有注意到卢方杀风景的喷嚏,顿了一会儿再度开口:“对男人动情,是否荒唐?”自己这些天的忧心忡忡与关切,再想不透个中涵义就是自欺欺人了。  
他不想自欺欺人,遂只能承认。  
卢方愕然张口,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话与他所想的相去不远,但听见他亲口说出震撼依然不小。  
“荒唐吗?”离休催问,声音低得仿佛也在问自己。  
这样的情爱是否荒唐?  
谁知呢?  
第五章  
口干舌燥得如火烧灼咽喉的感觉,让怵言在大半夜里睁开睡眼起身下床,欲到桌边倒杯水止渴,双足才落地,就发现屋内那张胡床上有道身影正斜靠窗边,沉缓地呼吸起伏着。皎洁月光穿过开启的窗,落在胡床上沉睡的人身上,在俊秀的脸上映出一抹淡雅光晕。仿佛受到蛊惑般,他转了方向往胡床靠近,直至自己的肩也映上月光才停下。眼前俊秀的面容在月娘有意无意的烘托之下,细心看去便可见其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尊贵傲然,撇开这张脸的主人清醒时的伶牙俐嘴不说,沉静下来的他乍看之下也不过就是一名约莫二十的少年。  
这样的少年,怎么会与德王府扯上关系,甚至还是德王眷养的死士之一?而这等身份的他竟救了自己,这又是为什么?这点怵言始终想不透。  
照理说,他算是妨碍他行刺宁王的人,见他将死,就算他冷眼旁观也不令人意外,可是他却救了他。  
目的何在?数日来,他怎么想都想不透。  
“咳、咳咳!”轻咳乍起,立刻被怵言抑回胸内隐忍,而未愈的伤势让他容易疲累,不得不就近以不惊动人的小心翼翼坐上床沿,更靠近沉睡的人一步。  
就因为这么近,就因为深夜声调俱寂、万物潜蛰,日间杂气入夜后逐渐沉淀,一股甜香气味才分外明显。  
怵言分神嗅了嗅,这味道他常闻到,只是不确定从何而来,始终心生疑云;直到此刻,他才确定这气味是来自眼前沉睡入眠的人。  
因为确定,更因为闻得真切,怵言忆起与离休相遇时在她身上闻到的胭脂水粉味,和这气味是一模一样的。  
他身上怎么会有胭脂水粉的味道,还如此浓烈?  
男子与女子用的胭脂水粉有何干系?  
再定睛一看,两侧白玉似的耳珠上竟有细如针穿的耳洞,这是?  
耳洞、相似的身形、雷同的言谈口吻、知道他与离休相遇之事,莫非……推想到最后的答案,骇得怵言倒抽一口闷气。  
不,怎么可能?他和离休根本一点都不像,不可能是同一人,不可能!  
然而,一句反问冷凝住他紊乱的心绪。  
若不可能,他怎知你与离休相识之事?  
但这太荒谬!一名男子化身为绝丽佳人,怎么可能不被识破呢?尤其德王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怎么可能不被拆穿?这实在太……  
不!定是他胡思乱想,这绝对不可能。摇头晃脑了好一会儿,怵言亟欲甩开脑海里嗡嗡作响的纷乱杂音,拒绝深思更多。  
然,就在此时,床上的人横在腰上的手动了动,闪过一点突兀银光映入怵言的眼里。他直觉就是低头一看——若能视而不见那该有多好?当看清吸引自己目光的东西之后,怵言绝望地如是想着,恨不得自己低下头的那一刻是个瞎子。  
那道细微却突兀的银光来自一件银饰,一只精巧的耳饰。  
那夜,他冒险送还离休的耳饰,此时此刻正安分的躺在眼前这名男子的掌上,闪动着月娘落下的洁亮,发出淡然银光,同时也摧毁他仅存的希冀。  
令他动情的不是绝丽佳人,而是虚凰假凤?表面上是纤弱女子,实则是个真真正正的男子?离休是个男人!?  
他动心的对象是——“离休?离休?”试探性地唤道,他不信,不信那荒谬乖诞的想法会是事实。如果是,对他何其讽刺!  
“离休?”轻拍沉睡中人的脸颊,怵言唤的语调一声慌过一声。“离休?”终于,被他打扰好眠的人有了动静,眉头蹙起,闷声咕哝:“真吵。”  
“离休?”  
“唔,别吵我。”累坏的人压根儿不知自己被人逼问着,只觉得一切都是梦境。“你真叫离休?”趁他睡得迷糊,怵言急切问道。  
“嗯,废话!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离休伸手向半空中,像挥苍蝇似的。只想得个好眠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回应有多骇人心神;只知道耳边吵人的声音消失,又可以恢复一夜好眠而再度心满意足的入睡。  
只是,嘈杂声响的始作俑者恐怕一夜不能成眠了吧。  
想不到!要他如何能想得到,令他初次动情的佳人竟然是个男人!  
那掌中闪烁的银光和怀里珍藏的丝绢,在一瞬间变得可笑且讽刺!  
???忽觉手掌被人触及,离休倏地自梦中惊醒,两眼忽睁,映入一张愤怒的脸。“怵言?”离休惺忪睡意未减,慵懒的揉了揉眼,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这么晚不睡怒瞪人作啥?这阵子我可没拿绳子把你绑在床上。”近来他啥也没做,何德何能承受他一脸蛮横的气恼?  
“离休。”  
闻言心惊,离休扯唇强笑,“你又想起心目中的佳人了是吗?都说了你伤势未愈还需要静养些时日,等到——”晃在他眼前的耳饰凝结住他所有言语。  
他惊愕低首,掌中空无一物。什么时候不见的?  
再抬眸,至此他终于明白眼前之人怒气因何而生。  
“这是什么?”压低的嗓音为的是抑制不断攀升的怒气,被欺瞒、被诓骗,这些认知再三加深怵言隐抑在丹田中的怒火。  
接着,怵言从怀中抽出十数日来凝视以解相思的手绢,在他面前轻扬,以同样的口气逼问:“这是你的?”  
“我……”离休黑瞳不停流转回避,却怎么都避不开近在眼前的怒意压境,那股气势让人窒息。  
“刺杀宁王的是你,那夜误闯进屋撞见的也是你,街上巧遇的是你,救我到这儿的还是你,无论是男是女,全都是你对吗?”  
“我……这、这个……”  
“离休!”  
“喝!”活了二十个年头,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如此厉声厉色,刹那间教离休脑子一片空白,平日刁钻的利舌全无用武之地。  
反之,平日木讷屡居下风的怵言因为愤怒,气势竟高他一筹。  
“看我拿着手绢睹物思人很有趣是吗?看我对假扮女子的你错动情愫很可笑是吗?所以你救我,因为你想看我笑话,看我对一个虚凰假凤错置情种,要看宁王府的人有多愚不可及是吗?”  
“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  
“哈哈哈!”怵言仰首狂放的大笑打断离休的解释。“可笑!是很可笑!我怵言从不欺人也不诓人,怎知今日会被人诓骗,惹出这么个大笑话,呵!哈哈,你戏看够了,心满意足了吧?宁王府的人正如你所想的,就是这么愚不可及。”  
“我无意骗你,我只是——”有口难言,有苦难说。  
“住口!”怒目眄视并狂吼喝止,怵言退离胡床,将怒气发泄在掌中紧握的丝绢与耳饰上。他是该动武教训他,但他不能,迟迟不忍。  
他欺他骗他,却无可否认的也救了他。  
只是救他的人,却伤他的心神。  
那么,胸中这股怒气和疼痛要如何宣泄?如何救治?  
惟一的方法就是——“笑话你已经看够。”怵言轻扬执物的右拳。“我想这些东西你也用不着了。哼!”既已真相大白,这些可笑的东西留着也没有意义。  
一切不过是个圈套,一个戏弄他的圈套。  
无关情,亦非爱。这些不过是在提醒他曾是别人眼中的笑话、供人看戏取乐的证据。离休步下胡床,跟随他往屋外退的脚步移动,双瞳锁住他的右手,神色紧张。“你、你想做什么?”  
温厚的唇抿出迥异于平日的冷笑,怵言没有开口回应。  
一笑过后,怵言转身冲出门。  
离休急追至屋外,佐以夜幕,皎月如灯,他看见前头的怵言停在湖畔高举右手向湖中挥去。“不要!”他情急大吼,却阻止不了怵言丢掷的动作。  
没有停下责问,没有一丝迟疑,离休追逐的脚步并未因为来到怵言面前停住,双足在湖畔石块上一点,便纵身跳进夜里冷凉的湖里,不见踪迹。  
留在岸上的怵言眼见这一幕,翻涌怒气如遭冰雪般陡降,徒留因离休举动而更加紊乱的心绪。  
他望着波纹渐平的湖面,困惑、难解……  
???找不到!怎么都找不到!  
潜入湖里的离休无论再怎么睁大眼,再如何无视冰冷湖水带来的刺痛,眼前就是一片无法见底的暗黑。  
到底落在哪里?惟恐精巧的耳饰会随波逐流到更远的地方,离休像发了疯似的不顾此时此刻是深夜时分、也忘了入夜后山中静湖有多冷冽刺骨,一心一意只想尽快找到一直收在身边的耳饰。  
那是他的!属于他离休的东西啊!  
那是二十年来除了娘之外有人肯为他费心的证明啊!数不清自己从怀里拿出来端详过几回,可记得最清楚的是每次都会让他想起怵言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潜入德王府送到他手上的情景,还有当他放在他掌心时扬起的浅笑。  
他不会知道,那抹笑看在他眼里有多少意义。  
与娘相依为命的日子再苦也无怨言,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有娘陪伴,并不孤单;但娘死后,孤绝一人的他所遭受的危难、痛苦,还有旁人的漠不关心或别有用意的心思,早让他寒了心、冷了情,断了对人世情意的希冀。  
是他傻憨的举止活络了他的心,却也是他绝然的举止毁了能勾起他回忆的重要东西。他怎么能那么做!那是他的东西啊!  
???湖面上——他在做什么?  
久站湖边不见离休游上岸来的怵言望着平静如常的湖面,双眸灼燃着不自觉的焦急。他跳进湖里的疯狂举动为的是什么?他不明白,也想不透。他知不知道入夜的湖水有多冰冷刺骨?还是他真的必须跳进湖里?只为他丢进湖中的耳饰与手绢?  
哼!那不过是用来嘲弄他的东西而已,他这么做是要给谁看?  
已经识破诡计的他会因此而心软吗?哼,他也太小看他怵言了吧。  
但是,心口的沉闷所为何来?  
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随着注视的时间愈久,湖面平静维持得愈久,怵言的一颗心便悬得愈高。  
怒气消散之后,所生的是动摇。  
他仰首望天,再俯视湖面。  
离休已经潜入湖中许久,到现在还不见他上岸。  
“该死!”  
咬牙低吼,怵言脱下衣衫纵身跳入湖中,立刻教冷冽的湖水刺得浑身疼痛,尤其是胸口逐渐好转的伤势,更是如千万根针在上头猛刺般。  
这么冷的湖水难道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潜入水中在无法视物的湖底只能以手四处乱探的怵言心中如是想。  
他无视湖水冰冷的疯狂举止为的是什么?探寻的同时,这疑问也在他心头像涟漪般,一圈圈地不停扩大。  
终于,在好比是大海捞针的胡乱探寻之后,左手碰触到微暖的足踝,怵言直觉便是缩指紧扣,不料竟换来强烈挣扎,固执地不让他拉上岸。  
这家伙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猛力拉他贴近自身,被拉扯阻止的离休毫不犹豫地双掌按上他胸口,使劲推开彼此距离。他要找到那只耳饰,非找到不可!  
放开他啊!推拒的双手以举动代替言语,偏偏扣在他臂上的手就是不放人。天杀的怵言!不是气他恼他,以为他存心戏弄他吗?既然如此,他的死活又干他何事,哪还需要他插手?  
放手!再不找就永远都找不到了。  
费了一番气力才将离休拉上湖面,伤口因为冷冽的湖水冰蚀,再加上方才离休挣扎时扯动伤势而疼痛加剧,怵言的眉头此刻锁得比什么都紧。  
偏偏扣住的人才换口气,便又想潜入湖底。  
“离休!”  
“放开我!我要找!一定要找到!”心急的离休已经无心管自己这模样狼狈与否,又是如何的失态,一心只想找回属于他的东西。  
好不容易能有件东西属于他,没有企图、没有利用与否,就这样单纯地属于他的东西。这东西怎能失去!  
见他失心散神如斯,怵言心头莫名地揪疼,扣在他腰背的双臂进而失控收紧,将人牢牢锢在  
怀中不容他动弹。  
“够了!”他厉声喝止,总算制住他漫无目标的疯狂搜寻。  
“那是我的东西,我的。”抵在怵言胸前的离休闷声控诉,语带哽咽:“那是我的……”这是欲引他入瓮的作戏,还是他当真如此重视那耳饰?疑云心中生,怵言缩回一臂,手指成勾托起抵在他胸口的脸。  
只见柳眉蹙起的湿淋淋的脸上有着伤痛,被湖水刺红的眼眶噙着水,就不知是湖水还是泪,鼻头微红,鼻下的唇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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