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得汉纸归(豪门) 作者:蝎邪-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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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余阳,直到她临走的那一刻,都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他们之间注定走不出怪圈。八年前结婚时是这样,三年前离婚时,也是这样。
、愿赤裸相对时 能够不伤你(13)
湘章别墅。上回来的时候,还是三年前;她即将生产;和温思懿他们一大帮人一起来度假的,如今故地重游,单剩了她一个;心中五味陈杂,不免有些凄凉。
很长很长的路,她都是一个人走。现在解决了手头的事;她倒是可以和温思懿在伦敦聚会;带着她们的孩子;像小时候想象的那样,牵手走过一段从女孩成为母亲的路。
她没有想过这个熟悉且陌生的地方;竟还有人认得她。当初余阳为了让她以“许如仪”的身份回来不觉尴尬;特意辞退了江心家里做了很多年的老阿姨,因是老熟人的缘故,不忍心让敬职敬业的老阿姨就此丢了饭碗,便让她接着在湘章这边做。
她这次回到湘章,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这位阿姨。
舒妤很感念当初阿姨的照料,这些年的朝夕相处,俨然就是自家人了,甫一见面,阿姨早已认出了她:
“太太,你回来啦?”
她点点头,依然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些年,您过的好吗,太太?”
她居然有些哽咽:“还行,一直都在国外念书,后来找了一份工作,做的不错。就是……有点想念孩子。”
“读书好,读书好啊。”阿姨发自内心地感叹,她拖长了尾音,那语气,突然让舒妤想起很多年前她和爷爷一起住的日子,爷爷也总是这样告诫调皮的她:“读书好啊——”
很简单的叙旧,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从容不迫地捱过一个午间,老阿姨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太太,我要去做饭了。”
“这么早?”她微微有些惊讶,抬手看表。
“是饭前的点心,余先生吩咐的,老夫人的习惯,——她现在在养身体,一切都要我们细心照看点。”
舒妤明白,阿姨口中的“余先生”一定是那位书卷气息浓厚的余墨凡先生,——余阳现在已经完全被隔离开,他在本能地躲避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打他电话也不接,给程素的消息也不肯传达。
不知他寻了怎样的借口,来应付家里两位老人,舒妤倒是很好奇,便问道:“阿姨,余阳最近在做什么?怎么好久没见他?”
“余小先生啊,”阿姨微微笑着,俨然已经把这位小东家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说起来,心里溢满慈爱,“他和老夫人老先生早说过啦,有笔生意要谈,去了国外,加上进修的时间,算起来,可能会比较久——”
“嗯。”舒妤点头,若有所思。
中年阿姨们心地仁善,总爱在别人的家事中加上自己“过来人”的劝说和见解,老阿姨见舒妤似乎在想些什么,便拉过她的手,俨然是长辈的样子:“太太,当年的事,我也只听的风风雨雨,自己了解也少,你和余先生是早就分开的,可如今有了孩子——”阿姨叹了一口气:“要多为孩子想想呀!”
她惊怕地把手抽走,再也不愿谈这个话题。
阿姨很健谈,把她离开的这几年中家里发生的一些事,详略得当地复述了一遍。有些事,是余阳都没有提过的。
他的母亲,在他离婚后小半年内,大病接连,上了年纪的人,摊上一场病,就能搞垮身子,再要养下来,也是艰难无比。
她曾经听余阳说起过,老太太最近动了个头部手术,术后一直在修养,余阳有意让她回来看看。当时舒妤没当回事,心里也不太情愿,对于自己过去那段生活的抗拒,让她一直不愿面对和那些往事有牵扯的人或物,所以余阳当时说过的话,她只听着,时后就忘了。
现在,她已经打算好飞伦敦陪添添了,而余阳又是这样的状况,离开之前,她总该回湘章看看。如果老太太和老先生要什么解释,她也好帮余阳圆谎。
她跟着阿姨一起进了老太太的卧室,心里忐忑莫名。
和她想过千百遍的场景不一样,老太太醒着,脸色还算不错,但是明显消瘦了,和三年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见她们进来了,眼中的欣喜依稀可辨,她招了招手,很热情地说道:“小妤,来这边坐。”
很热情,很可亲,就像很多年前那样。
反倒是舒妤吓了一跳,拘束地不知如何是好。她的眼神本能地瞟向阿姨求助,阿姨笑了笑,偷偷摇了摇手,示意她照做。
似乎是应该照顾病人情绪的。坐过去也没什么。
只是她依然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老太太眼窝深陷,三年未见,她好似老了不少。在舒妤的印象中,余阳的妈妈年轻时候是个漂亮会打扮的阿姨,即使上了些年纪,也因为保养得宜,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不少。再加上一贯的气质在,老太太给人的感觉一向是很好的。这一次再见到时,却彻底颠覆了往日的印象。舒妤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虽然脸上多了不少黄斑,但她看起来依然很慈爱,舒妤小时候住在大院隔壁,和这些官家阿姨们挺熟,那时她刚从爷爷家里搬过来住,自己妈妈心里只顾着年幼的弟弟,待她并不亲热。幸好她没心没肺,跟着温思懿她们一起爬墙捣蛋,到处晃荡着蹭吃蹭喝,墙里的阿姨们待她很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拿出来,叮嘱自己家的光头小子要让着些她们女孩子,余阳的妈妈自己没有女儿,从小对她的好,真是胜过她家里那位难缠的亲母。
“小妤,你怎么不说话?”老太太朝她招了招手,很和善地笑着。
舒妤僵在那儿,实在找不来话题。
“要不要吃东西?家里面有好多吃的。”老太太温善地笑,像在哄孩子一样:“怎么就见你一个?思思和紫苏呢?”
舒妤微怔,求助似的看向老阿姨。阿姨叹气,也并没有跟她说什么。
“思思……她不是在国外吗?紫苏……紫苏……”舒妤磨蹭着,愈想愈不对劲。
“哦,”老太太若有所思,“黎先生和温老大带思思出国度假了吗?颂冉也跟着吧?真好……小妤,你不要难过啊,你要是也想出国旅游,就去跟你余伯伯说,反正我们今年的出游计划还没定,可以听你们小孩子的建议,把紫苏也带上吧,正好趁着你们放暑假,我们一大家子好好地玩一玩!”
“嗯……”她讶然,心中更乱,正不知怎样回答时,却已经本能地“嗯”了一声。
舒妤撇过头,和家里老阿姨的眼神对上,她没有发问,大概眼睛里的疑惑已经让老阿姨明白她要说些什么,阿姨回了个眼神,似乎在肯定她的猜测。
“小妤,你怎么不说话呀?不开心吗?”老太太拉过她的手,就像很多年前,她哭着鼻子跑到余家来找余阳出气时,余家妈妈安慰她时的样子。只要她和余阳起了争执,皮肉受苦的人一定是余阳。她总被大人们好好地供起,千好万好地哄着,搞得余阳最后打死也不肯得罪大院高墙里的这帮“娘子军”。
“不……我挺好,”她顿了一下,“您……您还记得添添吗?”她尝试着问道。
“添……添?”老太太略微皱眉,好似在苦苦思索,在她觉得自己捕捉到了一个正确答案时,笑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是你的高中同学吗?以前好像听你们这帮孩子说起同学聚会时掠到过一声……怎么啦?是不是又要聚会了?思思她们都不在,你在愁没人搭伴?小妤,不要苦恼呀,让阳阳陪你去,反正他也休暑假,没什么正经事。”末了,老太太又温和地补上一句:“晚上让他送你回去,这样我也放心些。”
字字句句都是关心。说实话,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舒妤眼睛泛红,她真想念从前,大院里那几个阿姨对她的关心,真是连她的亲生母亲也赶不上。
“小妤,你哭过?是不是阳阳又欺负你啦?嗳!他真是欠收拾!你现在念了大学,虽说是在本市,但一周才回来一次,大家都很想念你……好不容易放了暑假,你们又可以聚在一起玩了,阳阳那个孩子……怎么这样不懂事!”老太太握紧了她的手,扬起又放下,轻轻地蹭在被单上,很柔软的感觉,很温暖的光阴,几乎把她逼出了泪。
她真想,就这样活在过去的时光里。老太太的这病,未尝不是福气。
“阿姨,您叫柳姨做晚饭,学校里面还有点事——要发暑期实践报告的,我去一趟。”她顺着话,陪着演一出戏,好似自己真的回到了从前,还能使性子的大学时代。
“哎——晚上过来吃饭吗?”她的余阿姨这样热情和善,处处为她想周到:“去学校要坐地铁——天太热,你打个电话,让阳阳送你嘛。”
“哎——”她应了一声,撇过脸去,眼泪将将要流下。
走出卧室,拐了个弯,迎头撞上提着茶壶的余墨凡,老先生一贯的儒雅,虽是生意场上经历惯的人,但他的气质和余阳那帮商人完全不同,用舒妤的话来讲就是,余阳他们属于“奸猾”精明的生意人,但余老先生,更多了一份儒商的风雅。打拼了大半辈子,交棒之后,余墨凡一直住在湘章,过着半退隐的生活,闲来书画对诗,遛鸟钓鱼,偶尔也会去湘章开发的球场打高尔夫,生活过的很是惬意。
他见到舒妤,似乎没有太大惊讶,面上表情几乎未变,就像见到久未归家的女儿终于回来那样:
“小妤,你回来啦。”
老先生的脸上挂着慈祥温暖的笑。一瞬间,完全化解了舒妤的尴尬与不适:
“爸爸——”
没有改口,叫出来时,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余墨凡笑的很开心:“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小妤,这次回来……还走吗?”问的很小心翼翼,舒妤不忍拂老人家的意,正不知要怎样回答时,余墨凡拍拍她的手背,道:“小妤,你不要在意我们的意思,上了年纪了,总是喜欢小辈围在身边的,但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抱负和理想,就像余阳——”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顿,神色略微有点犯愁,但很快又纾解开来:“他几时回来,还不是确数,那我也不管——想管也管不了的,他多大的人了,他在做什么,心里总有数。”
老先生端起搪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香茶。
舒妤心里打着鼓,余阳的事情,她吃不准余墨凡到底清楚几分。但她想,肯定差不离,毕竟余墨凡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人脉甚广,风向也十分把的准,近来长三角风头大变,他不可能一点耳闻都没有。余阳在做什么事,或许老先生心里亮堂的跟明镜似的,只是不说。
“爸爸,我……我想先去伦敦待一段时间,——或者会继续学业。添添也在那里,我想照顾他也方便点,”想起添添,心中还是微有酸涩,她差点哽咽,“我错过了很多,不想……再错过宝宝的童年。”
余墨凡点头:“也好,也好。小妤,你做事一向有分寸,我的小孙子,就全托你照看了——我也很想他,这把岁数腿脚还算健便,去一趟伦敦也不算难,但……但你妈妈,近期做了个手术,还在康复中,我不方便跑开。”
“妈她——”舒妤欲言又止。
余墨凡心下了然,说道:“头部手术总有些后遗症——你妈妈她已经算是恢复很好了,一切平安,小妤,你不要挂念。”
只是忘了一些事而已,身为人母,记忆永远停留在孩子们的大学时代。
“嗯。”她点头。
湘章这一别,大概又是数年不会回来了。
余墨凡送她出来,帮她上行李,老先生心地很善良,非要塞给她一张卡,她推脱不肯,老先生面色也不变,只是长篇长篇地说大道理:
“小妤,你收着,应急用,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只当是添添的营养费,这些年,要你多费神了,孩子稍微大了些,记得带他回来看看我们。”
言真意切,她不忍再推辞。挥手告别时,觑见老先生鬓角的苍苍白发,突然红了眼睛。
飞伦敦的班机,晚11点。
夜很深,俯身望下这座城市,S,夜很迷人。
灯火辉煌的大都市,人头攒动的夜生活,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人涌入淘金闯梦,而她,即将在此时离开这座不夜城。
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不久之后,长三角整条旧型产业链瘫痪,新鲜的活水很快从海外涌来,大笔海外资产的注入不仅救活了市场,大幅度的让利给流水线上昼夜不息的工人带来巨大福利,产业整合与企业转型中,更加注重底层利益,S市市报记者负责任地具名透露,这次海外资产莫名地融资,短期来看绝对是亏本的买卖,虽然长久效益可观,但要想支撑这样长的时间链,金融大鳄体胖不可估量。
而在背后支持巨幅资金流动的,是海外庞大的神秘家族。源源不断的养料供给,却未见损伤分毫,是怎样的目的让神秘的金融大鳄初现锋芒?
猜测纷纭。
她看到这条新闻,是在伦敦街头的小咖啡馆里。黑咖啡很让人咋舌,在异国,她却酷爱这种原汁原味。
身后,不列颠民族今晚彻夜不眠。白金汉宫门前挤满了人。
It's a boy。
举国欢呼。
她的世界,静的能听见尖针掉地的声音。
、这眉头那么重 这思念那么浓(1)
唐宁街10号,她每天都会路过。远远地看一眼;这道门;和不列颠的历史一样隽深,每次路过都会偷笑,突然想起两年前给许谦益做专栏访谈时;他身后的小管家一副老成的样子,告诉她:小许先生在伦敦的地下影响力,不亚唐宁街那位。
当初她还暗自嘲讽过;这口气;未免太大。这两年来;随着对伦敦许家的认识愈甚,她愈发感叹当年自己见识太浅薄。
榆荫下的康河;碧波温柔;她走过,浮藻,星辉,云彩,康桥仍然立在那里,她的影子倒映在康河的怀抱中,很多年前诗人的浪漫像油画一样被裱框。她轻轻甩了甩头发,黑色,长直,在风中扬起。这样的东方面孔,和不列颠的异土风情,相当有出入。
在伦敦的这两年,被热情的英伦男士搭讪过好几回,不列颠的风土人情她至今都不太适应,他们太热情,太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每个人的轨迹都是前进的,好像只有她,还固执地守着过去,无法自拔。
这条路很熟悉,她最近几乎每天都要走过,这个点上,应该去接添添下幼儿园了。许家有专门安排添添上学生活的保姆,许谦益对添添很好,在许家,那个孩子倍受宠爱,在她缺席的日子里,小添添被照顾的无微不至。但最近她却意外地拒绝了每天的保姆例行接送,一下课,就自己开车去幼儿园,把添添接回许家。
在伦敦生活了这么多年,向左看道的习惯她还是没能适应,因此每回开车,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误了点,但更怕撞了人。
她松了油门,在树荫下慢慢停车,街边的咖啡馆很早就开灯了,一点不节能,只为气氛。但不得不承认,昏昏暗暗的小灯打着,衬得人轮廓朦胧,十分有情调。坐在里面,在倦怠的下班时间,喝上一杯咖啡,看一会儿报纸,洗去一身的疲倦之后,再慢慢悠悠地晃回家,对于普通上班族来说,别提有多惬意。
今天她是无暇进去坐一坐了,正挨近添添的放学时间,她的一颗心早就飞进了亲子乐园。
却突然,在开车门的那一瞬间,忘记了动作。
咖啡馆里,背对她的那个影子,何其熟悉。
在伦敦,哪有这样恰巧的相遇?
“他”显得那样年轻,而那位先生,今年有三十五岁了。咖啡馆玻璃门后,那个年轻的背影,线条充满活力,实在与那个岁数的“他”不相符。伦敦有那么多的华人留学生、生意人,哪怕是从唐人街晃过来的,也是十分有可能。怎么可能会那么巧……是他?
舒妤轻轻叹了一口气,扶着车门换下开车穿的运动鞋,把漂亮的细高跟换好,拎着小包,穿过了马路,亲子乐园的铃声响了,距离还那么远,她却好似已经听见了孩子们叽喳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