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芸-情忏君心-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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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脚。拜完堂后,又花了不少时间,转弯转了个头昏脑胀才到达这新房里。
别说人生路不熟,在仓惶恐惧下,叫她如何能一下子记得牢那么多曲曲折折
的弯径回廊?而且,就算她能记住,又如何能避人耳目地逃出这偌大的山庄而不
被人发现呢?
现在已经快将午夜——这是刚才其中的一个婢女告诉她的,而且她还说她家
的少爷就快要回新房了。
老天爷啊,我该怎么办?
连君瑶刚站起身,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吓得赶紧又坐下,拉好喜帕。
☆ ☆ ☆凌洛风一路朝映月阁走来,被轻
风一吹,酒意散了三分。虽然只有二十来天的时间预备,但以青风山庄的财力、
势力,婚礼还是办得很盛大,很热闹。
到了映月阁的门前,他摒退了随从,独自推门入内。
这映月阁就在他居住的听涛阁隔壁,两栋小楼位居山庄的南边,隔湖与观湖
阁及其他几栋小楼对望。
他穿过雅致的庭院,绕过幽雅曲折的回廊,直到新娘房的门前,打开门,就
看到他的新婚妻子正端坐在喜床上,而且两只细白的玉手正绞得死紧。
可怜的小东西,必定紧张得要命!
他咧嘴一笑,阖上门,缓步走向她,轻轻揭开她的喜帕,露出她绝美的娇容。
“别害怕!”他抬高她垂下的螓首,柔声说,随即又皱起眉头,“你爹他们
又没给你饭吃吗?”那张精致的小脸瘦得只剩两只大大的眼睛。
“不,不是。”连君瑶慌忙否认,爹说过若是她在相公面前说爹的不是,那
他一定会怪罪爹,因而对爹不利的,“爹和媚姨他们待我很好,不但叫丫鬟日夜
照顾我,还请了大夫为我看病,也没再打骂过我,而且又日日给我做许多好吃的
东西。真的,他们个个都待我很好。”
凌洛风见她焦急地为她那没天良的爹及姨娘辩护,不觉有些心疼。这可怜的
小东西必定是平素被虐待得有够惨,才会把这一点点的小恩惠看得比天还大,居
然就这样不计前嫌,反倒为他们说起话来。
“你,你生气了吗?”见他沉默不语,连君瑶不禁心慌了起来。
眼见她一脸的惊惶,凌洛风摇摇头,“没有,我没有生气。”他没说出他正
在一步步毁了连家,不过反正他也不会再让她跟那一家没血性的人来往。
“嗯,秋香说,都是因为你,所以这段日子来,他们才会对我这么好的。”
连君瑶绞着手,一颗心也跟着绞痛。他给了她这么多的恩惠,她却无从报答他,
甚至连以身相许也不可能。“谢谢你!”
凌洛风笑一笑,又抬起她低垂的下颚。
“为什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想我想得茶饭不思?”
连君瑶羞得满脸通红,一副想着洞来钻的神情,“没,没有。”她嗫嚅地说,
下巴被他制住,她只好垂下眼不去看他那抹了然的笑容。
凌洛风朗声笑着,心情大好。他娶了个好有趣的小妮子。撒谎的女人他看过
不少,却从没看过口里撒着谎,脸上的神色却明明白白地摆着自个儿在撒谎的女
子。
“骗人!”他伸手在她嫣红的粉颊上羞羞她。
“我,我只是胃口不好,自己……”她越说越小声,因为他说得没错,她确
实日夜思念着他,但她又怎配思念他呢?
“喔,对了,你几时醒来的?”凌洛风想起她的病。
“之前都是迷迷糊糊的,七天前才完全清醒。”
那不是昏迷了十几天?“可怜的小宝贝!”凌洛风很自然地将她圈进怀里,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又心疼了起来,“那现在都痊愈了吗?”
他的怀抱好舒服,好温暖,连君瑶吸进他清爽的男性气息,不禁眩然欲泣。
“嗯。”她在他怀中点头,不敢开腔说话,怕自己的哽咽会被他发现。
“你真的瘦得不像样!”这样抱着她,凌洛风再度感觉到她娇小得恍若一阵
风便能吹走。“养胖一点,我不喜欢女人太瘦!”他十足大男人的口吻。
连君瑶心痛得不能言语。
“以后会有六个丫鬟伺候你,想吃什么就让她们去叫厨房做,知道吗?”
“六个?不,我不能!”她怎么配?
“为什么?”天下的女人不都喜欢奴仆成群,以彰显身份的尊贵吗?
“我,我不配!”
“胡说!”凌洛风低斥,声音中却透着不自觉得宠溺,“你是我的妻子,是
青风山庄未来的主母,就算要十个丫鬟伺候你,也配得上!”
连君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不断地在他怀中摇头,泪水不停地在眼中打转。
这小妮子怕是习惯了没人伺候的日子,所以才会这样忸怩!“没关系,以后
你就会慢慢习惯有人伺候的日子了。”他柔声在她耳边说。
天啊!为何他要待她这样好?为什么她无福属于这个出色的男人?
见她一直沉默不语,凌洛风以为她累了。毕竟她大病初愈,昨天才从白梅村
赶路来扬州,今天又被折腾了一整天。
“来,喝了这交杯酒,咱们就歇息。”他起身端来桌上的两杯酒,递了一杯
给她。
连君瑶迟疑地看着那杯酒。
“你不喝,那只好我喂你了!”凌洛风带着邪气的暗示,仰首将杯中的酒倒
进嘴里,然后缓缓俯近她的嘴角。
“你,你做……”她惊慌的话还未说完,小嘴便被他堵住,一道辛辣的液体
随之顺着她的唇舌滑过她的喉咙,喉咙霎时灼热得呛了起来。
“你从没喝光酒吗?”凌洛风停止进一步的侵略,轻轻拍着她的背。
连君瑶摇摇头,感觉那热辣辣的液体流进自己的胃里,烫热了她的胃,也烫
热了她的身子。
“现在,换你喂我了!”待她回气后,他忍不住又想逗她。
“我……这……”他不会是要她也这样喂他吧?连君瑶惊吓地看着他,又看
看自己手上的杯子,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凌洛风笑着揽住她不断退缩的娇躯,“快点!”他张开嘴一副等不及的样子。
“我……”连君瑶衡量了一下,将手中的杯子凑近他的嘴边。
凌洛风闭上眼,朝她摇摇头,“学我刚才那样!”他命令道。
“可是……我不懂!”她手足无措地说。
“要不要我再喂你一次,示范给你看?”凌洛风不怀好意地说,又邪恶地诓
骗她,“每对新婚夫妻都得这样喝这杯酒的!”
真的吗?连君瑶疑惑地看着他,不过看他那样子又不像在骗自己。
“来,先一小口一小口慢慢来。”知道她已深信不疑,凌洛风憋住欲笑的冲
动,他的小娘子真的太好骗了,“还是要我再教你一次?”
“噢,不,不用了。”连君瑶连忙低声拒绝,慢慢尽力将那杯酒全数含进小
嘴里,她不想再多重复一次刚才那么亲昵的接触。
她鼓起勇气凑近他的嘴边,却没有勇气印上他性感的薄唇。
见她迟疑不决,凌洛风索性伸手压在她的后脑勺上,使力令她贴上自己的唇
……
☆ ☆ ☆连君瑶一吃惊,咕噜一声便将口
中的酒吞进肚子里去,马上又呛咳起来。
凌洛风愣了下才难以自抑地大笑出声,他抱住她,便帮她拍背,边笑个不停。
“你好贪心哦,连我的那份也喝了,我现在口正干得难受,怎么办?”
“我……我……”连君瑶急得脸红耳赤,“我再帮你倒一杯!”
“可是我不想喝那酒了。”他仍一迳戏弄着她,“我只想喝你嘴里面的。”
他取走她手中的杯子,便攫住她如玫瑰花瓣般的双唇,唇舌一接触,就尝到
仍留在她口腔中的酒香味,不觉更深入地与她纠缠……
感觉到他的手正在解开自己的衣裳,连君瑶霎时清醒过来,惊悸地捏住衣襟。
“怎么了?”凌洛风蹙起眉,抬高她的脸,立即看到她惊惶失措的神色。
“我,我……”连君瑶咬一咬牙,哽咽着说:“我身子脏了。”
眼见她双眼紧闭,脸若死灰,双唇咬得死紧,一副等着受罚的模样,凌洛风
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随即格格笑道:“没关系!”
原来是女人的麻烦啊,看她惊怕出这样,难不成她怕他会不顾她身体的不适
而要了她?真是个纯真的小妮子!
连君瑶睁大双眼,舌头打成了结,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居然不介意她的身
子已经脏了?这怎么可能?
镇上有个李大婶,每当她经过街上,便有些人朝她吐口水,后来听仆人嚼舌
根,才知道原来她未嫁人便把自己的身子给了男人,所以没有男人愿意娶她。
那些仆人还说那大婶已是残花败柳,败德的女人活该受万人唾弃,所以她印
象非常深刻。想到自己也会被人这样对待就不寒而栗。
“别怕!我今晚不会要你!”凌洛风以为她还在害怕,于是安慰着她。
然而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连君瑶并没有听到他的话。她只一迳想着他为什么
会不介意,因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那些仆人说过,没有男人会愿意娶个清白
已毁的女人,要不然会遭受世人的嘲笑。
他这样尊贵的人怎么会愿意让人嘲笑他?
眼见她一迳发愣,凌洛风索性连她头上的发钗也一并拔下来,才吹熄蜡烛。
直到身子碰到床上,连君瑶才蓦然发觉他不知何时已卸去她的外衣,霎时在
他怀中僵硬了起来。
“放松一点,睡吧。”凌洛风撩起她软如丝绸的乌发,深深吸了口幽香进鼻,
“嗯,你好香。”他闻过各式各样的女人香,却没有一个女人的香味这样让他流
连忘返。
不对,他还在哪里闻过这阵香味?这阵香好不熟悉,究竟在哪里闻过?啊,
对了,就在湖边的那天下午,他与她厮磨了大半个时辰,闻到的也是这股沁香。
压下脑海中的绮念,他的大手环住她的纤腰,埋首在她的后颈,闻着她独特
的幽香,慢慢坠入梦乡。
☆ ☆ ☆虽然他均匀的鼻息已经在她背后
传来良久,连君瑶还是直等到自己的身子僵硬得酸痛不堪时才敢放松下来,然而
她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何会对她这样好。
他虽然不介意她已是残花败柳,但她自己能不介意吗?一个女子最珍贵的也
不过是完璧之身,然而她却没有。这世上除了娘外,没人像他对她这样好过,他
不仅将她自媚姨的毒手中救下,赐予她自娘死后前所未有的宁静生活,又备了丰
厚的嫁妆风风光光地迎娶她入门,救她脱离在家中被人视作下人的日子。
他给予她无人给过她的恩情,她却不能以完璧之身献给他,这对他怎么公平?
他是这样宽宏大量,但是她却不能心中无愧地跟他相守下去!
除了娘外,她这辈子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然而她却无脸与他相守。一思及
此,连君瑶就心如刀割,双目一阵炙热,豆大的泪水便流了下来。
她咬着唇拼命忍住不痛哭出声,但是身子的抖动却不能遏止。
在睡梦中的凌洛风感觉到怀中女子的不停抖动,习惯性地贴紧彼此的身躯。
“又想要了?”他在半睡半醒中扬起嘴角,他已太习惯身旁女子的渴求,会
在他床上的女子对他只有一个意义。他探入她的衣襟内,无意识地搓揉着掌心下
的柔软玉丘。
连君瑶再度僵直身子,抹去泪痕,抬起头来,却只见床头阴影一闪,好似一
个人影,没假思索,她转头看向外面,只见那窗棂上映着一个人形倒影,不,是
好几个,而且正在移动着。
她一阵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推推身畔的男人。
被她这样一推,凌洛风立刻睁开双眼,“怎么了?”席间被人灌了不少酒,
使他睡得比平日沉,一时之间竟有些茫然。
“好……好像有人。”连君瑶细声说,怕得缩在他怀里不住地颤抖。
听得她柔细的低语,凌洛风霎时清醒过来。瞬间转头看向外头,与此同时,
起居室里的灯烛被人熄灭。
他一跃而起,那些人也同时纷纷破窗而入。他站在床前与他们交起手来,不
过没多久,便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别说他们一行六人,人多势众,其中有
两个更是身手不凡,看来就是上个月的那批刺客。
想必守夜的仆人已全部被他们杀害了。凌洛风心不由得一沉,若是他单人匹
马,那么就算打不过他们,也可以引他们出去外头,清叔他们听到打斗声自会过
来支援,可是如今他的身后还有个小妻子,他断不可能自个儿跑出去,任她在这
里自生自灭,要是她被这伙人掳走……
还未及细想,他的腹部又挨了一掌,接着另一只拳头招呼过来,他堪堪闪过,
忙运尽气力一掌将其中一个最弱的对手打得飞出窗外。
人体穿破窗棂着地的哀叫声,令其余的无人不由得一怔,他们没料到这个年
轻的对手还有这等功力,显然小看了他。
凌洛风趁机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那是平日他召疾风前来的讯号,希望疾驰而
来的马蹄声能引起那些巡夜的守卫注意,及时前来支援,不然他和他的小妻子只
怕就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速战速决!”其中一个看似带头的蒙面人沉声下令。因着行藏已经败露,
不必再顾忌着太大的打斗声会惊扰到其他人,如今只能抢在有人来支援前先解决
了这个对手,回去才好交代,于是更密集狠毒的招式立即向凌洛风攻过来。
凌洛风应接不暇,又连连挨了几掌,他闻到口中的血腥味,知道自己受的内
伤不轻,但也只能硬撑着接招。
连君瑶缩在一角,初时被这场惊心动魄的打斗吓得惊呆住,及至看到凌洛风
频频挨打,不自觉尖叫出声,但见他分心回头又被人打了一掌,慌忙捣住小嘴,
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为他的安危心急得五内俱焚。
远处传来迅速接近的脚步声,凌洛风知道是清叔他们,精神勉力一振,但对
方显然也知道了这点,只见那带头的蒙面人使出狠招,将已然受伤的他一掌打得
瘫在床上。
“撤退!”那人边跃至窗边,边撒出暗器。
眼见那暗器快速地朝身上飞来,凌洛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翻过身以躲开那
致命的一击,就在这千钧一发间,身旁的人儿一闪,整个人扑倒在他胸前,将经
过一番恶斗而虚弱的他压平在床上。
凌洛风大惊,忙伸手覆住她的背,随即一阵刺痛,他的手臂插进两枚暗器,
而其余的几枚则……
他感觉到她的身子瘫软在他的身上,与此同时,清叔他们四人已赶到。
凌洛风没去注意他们有没有追出去,也没去注意又有多少守卫冲进来。
他心疼地抬高妻子的下颚,“小宝贝,为什么这样傻?”他的声音暗哑得几
不能辨,生平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心强烈地痛了起来。
连君瑶的思绪在难抑的痛楚中仍有一丝清明,她扯开嘴角温柔地笑了,“我
……愿意……为你……而死!”
没错,她真的很快乐,能为心爱的人而死,也觉得死而无憾!而且,他也不
会因为娶了个不贞的女人而遭人嘲笑,这是她最好的报恩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