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手遮天-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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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席之时,我和即墨君坐在同侧,即墨君品级比我高,于是更靠上位。
这场晚宴就是传说中的太子妃亮相之役了。大家拭目以待。不光是要看东宫地老婆长什么样子,更要看她的风度品位。能不能好好地辅佐东宫殿下。
我们不能帮东宫挑妃子,私下里点评一下倒是没人能管的。
对于我来说,看她的眼光或许会更挑剔一些,谁让她冒充我,抢了我的夫君呢!
看得出假太子妃也很重视这次的会面,人还没到,宫女先行,个个手持花烛鱼贯入场,在香容殿内四散开来,每位列席的年轻官员身后都立了一名宫女掌灯。
一时间,她们衣服头发上的淡香染得灯火也清亮起来。
即墨君回头看看他身后的女子,脸红了一下,急忙坐正。
时辰一到,东宫先入,众人离席往前两步,叩首。我难得照礼节向他行叩首礼一次,值得纪念。礼毕,还不能回座位,我们等着太子妃出场。
只听得一阵玉器碰撞的细碎当啷声由远及近。
传报过后,众人翘首以待太子妃亮相,一篇静寂。仿佛过了一年那么久,玉石相碰声终于到了屏风后面,却又停住了。
东宫先是负手等着,后来抱着手,再来撑着下颌……
最后他终于赖不住性子,上前去,把呆在屏风后面不动地老婆拖、哦不、扶了出来。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女子,身高看上去与我没什么差别,衣服穿太多层,显不出身材,又拿了宫扇遮住脸面……
我失望地与大家一道行礼问安,退回座位去。
东宫小声埋怨她几句,她歪过扇子,跟东宫唧唧咕咕,然后慢条斯理地坐下。东宫这个不争气的,反倒没话可答了。
太子妃入座,缓缓地放下宫扇,露出真容。
我愣住了。
不止是我,即墨君、乃至在场地众人,都发出惊讶之声。
她长得跟我好像!
脸型一模一样,只不过她拍上了胭脂,双眼几乎是一样的,只不过她描上了凤纹眼线,她的眉毛仔细修描过,比我柔媚得多,嘴唇一点红,涂在唇线以内,显得双唇娇小瑰丽。
她并未注意到我,款款地略一俯身,道:
“殿下初涉政事,多得诸卿家鼎力相助,方能胜任监国一职。本宫欲借此宴一表谢意,不知是否唐突?”
众人还在呆滞状态,对她的发话没啥表示。
我反应过来,捅捅一旁的即墨君,他急忙道:“嫡妃娘娘贤惠知礼,体恤之心,下臣感激尚且不急,何来唐突之言。”
第一百零二节 这叫投靠我吧?
太子妃的视线十分自然地转向即墨君,微笑,刚要开口,那眼睛略往远处飘一点点,看到我,表情凝固了。
愣住片刻,她好不容易挤出话来,对即墨君道:“不知大人是……”
即墨君只得又从座位上挪出来,到中间回话:“下官是蒙圣上恩典、甫上任的东宫殿管记舍人,即墨君即墨子音。”
假太子妃想想,说:“喔,本宫要多谢即墨大人,如果不是大人相救,殿下难保安泰呢!”
“份内之事,因此受嘉奖,下官已是受宠若惊了!”即墨君郁闷地客套着,抬眼瞄我,似乎埋怨我把他给推出去做民众代表。
诸人陪着笑,东宫倒是不给面子地背转身,打了个呵欠。
谁知他身边的太子妃突然冒出一句:“不知即墨大人左首的这位,该怎样称呼?”
东宫顿时呛到自己,咳个不停。
坐在即墨君左手边的,不就是我嘛。我闻声出席:“在下翰林院编修参鉴左使,自姓秦,御赐字晏,见过嫡妃娘娘。”
“哟,是本家呢,难怪眉眼间恍惚神似本宫那位不成器的兄长。”太子妃盈盈道。
“乡野远地出身,哪里敢与娘娘攀个同宗呢?娘娘的长兄可是秦少卿?年轻有为,文采风流俱在京中数一数二,下官望尘不及。”秦之麟是口碑不错,但你那二哥就不咋样了。
“秦编修谦虚了,若非你全力协助,殿下也不能及时破解京城大案中的迷雾呢!”
她的话里隐隐有点不对味儿,只要提到那案子,基本上知情人都会想到,东宫会犯错被罚是我害的……
这里的知情人有我、东宫和她,至于即墨君是否清楚前因后果。搜书网我就不知道了。
果然东宫不自在地给她递眼色,她却装作没看见,继续道:“能有秦编修这样德才兼备之士辅佐殿下,真乃我朝万幸。”
她转向东宫:“请殿下记住,与臣子私交,便应亲君子远小人,方能正己之身,不偏不倚!”
什么啊,她这绵里藏针的,分明是指我为小人了!
我低首附和:“娘娘凤仪端正贤德。殿下得知己佳人为伴,才是国家之福。”言毕回到席上,心里早把假太子妃骂得四处豁风。
太子妃也没多在我的问题上纠缠,继续挨个问候、交识被邀请的年轻人。别看都是一群嘴上无毛地小臣,只要太子不倒台,这些人中的很大一部分将会成为国家的肱股重臣。
即墨君以袖掩口,悄悄问我:“嫡妃娘娘好似对编修不满,为何呢?”想来他是不清楚火药味从哪里产生的。
“哪有,是即墨大人错觉了。”我坦然答道。
大家颇有耐心地等太子妃笼络一通,然后终是正常地吃了顿大鱼大肉。至于后来东宫跟我肉痛说花的钱都让东宫殿出,丹华宫那边一个子儿没给,暂且不议。
吃完晚宴自然还是回曹府。开门的老人告诉我有客在等,到小院去一看是张缇。
他提了酒肉来,可惜扑了个空。
“这么多天了,张某忙着替世子安置打点,也没得个空来跟秦小弟道谢。”他说。
“我俩什么交情,说谢做什么呢?”我笑笑,翻过杯子,让他倒酒。
张缇的鼻子倒是很灵:“你刚喝过?”
“没喝多少,是东宫和太子妃设宴款待来着。”
“啊,那么说你见过当朝太子妃了?”他颇感兴趣。“长得怎样?是胖是瘦?”
“不胖也不瘦,跟我差不多高,妆画太浓了,我就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我一边喝一边道。
“哦哦,秦小弟。刚才有吃饺子么?”
奇怪,问这个干什么?“没有,好像没面食。”我老老实实地答。
“那张某怎么嗅到一股子酸味?”张缇嬉皮笑脸起来。
“乱讲!”我随手拎起一本,拍到他脑门上,“要让我吃那种小丫头的醋。再早十年也不可能!”
“哈。你自己也是啊!”张举人更乐了,“小丫头一个!”
我说他今天到底来干嘛了。这是道谢,还是消遣人呢?
他沉默片刻,突然严肃起来。
“那个,秦小弟……不不,秦小姐。”他改口,“张某已经正式向世子提出辞呈,如今又是闲人一名了。”
“哦?”那又怎样?
“就是说……”他有些尴尬地挠挠脸,终于鼓起勇气行礼道,“请雇我吧!”
噗!
“张某会煮饭烧菜熬药,会安排出入拟订宴席,还会收租巡察造假帐!留下我绝对不会亏!”
他努力推销,就差没排出四五个文凭加上获奖证书可是他跟着周裴几年都学些什么啊,怎么从才子转型成管家了?
“可我没钱!”这是我的条件反射。
这是个大问题,张缇愣了愣,道:“没关系,秦小姐的年薪交给在下,保证很快翻倍。”
“……张大哥,我借你五两银子,你去做点小本生意怎样?”
我真拿他没办法了。
张缇叹了口气,坐正身子,认真地说:“罢了,还是直言吧!秦小姐,多谢你地救命之恩,张某一世潦倒无以为酬,只好以身回报了!”
噗!我再次喷。“不不不!不必!”居然学人家以身相许,谁稀罕他的报答谁拿去吧,不用还了……
“张某是说真的。秦小姐不是因为查案,招惹到那个叫孟章的歹人么?女子独居实在危险,迫于身份,你又不能与别人合住,那如果前后有个人照应,应该也安心许多吧?”张缇指着他自己。
我愣了愣,要不是他提及,还真没想到有这层。确实,除了张缇和江近海以外,我不可能找别人做保镖了。不过张缇当保镖的话……
我睨着他:“在下可没忘记张大哥在长州的时候逃得多快呢!”
“啊,所谓陈年往事,就先把它忘了吧!”张缇赶快倒一杯酒给我。
我哼了声,说:“其实张大哥的厨艺,我也喜欢得很,可毕竟男女有别,我是不方便让你留在这里;其次曹府也不是我的地方,没法做主,所以只能说心领了,请回吧。”
张缇喜道:“换做你的地方就可以做主了?那么张某去会所暂住吧!反正留在京中任由秦小姐差遣就对了!”
嗯?
这样强迫中奖是怎么回事?我突然有种被拐了的感觉。
第一百零三节 哎呀呀呀
实在抱歉,刚发现今天的两回自动更新设错了日期,设定到明天去了……现在补上一次……
张缇在京城惹上一件人命案,跟周裴也闹得不太愉快,于是不做了,决定留在京城。他从我这里拐弯抹角弄到住处,再出去找工作,没过几天,就混了个教书匠的活计做。
他打工的地方,正是京城的平民学馆,也就是我以前跟张缇趵斩见面闲聊的地方。
今年没有会考,利用学馆聚会的多是京城才子,学馆的主人也学精明了,按照屏风分界,几块席子大小的地方收几个铜板…场地租赁费,顺便提供文房四宝、茶水和零食(需额外付费)。
一个人学着经商了,往往本职就容易懈怠。于是学馆的主人请张缇来挂牌,教幼童一些简单的课程、比如句读什么的,分担自己的工作。
张缇倒也没食言,有了固定工作以后,安分得多,不再去逛高消费的地方,时常烧一桌好菜请我去吃,弄得我都忍不住想住回会所去。
不过他跟青楼还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现在他不去花钱了,风尘女子只好来花钱在他上。不不,当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只不过现在张缇的诗词是卖钱的,想要他写一首能红的词,可以,一分钱一分货。
“张大哥,我觉得你挣得比我多。”我认真地说。
张缇一面写帖子,一面回答:“不能这样看的,你想,以后你是嫁人,挣钱不过是嫁妆多少而已……而张某可是娶媳妇,有没有钱,直接关系到一家人吃住啊!”
“可你以前没这样想呢。”
“以前有大靠山,现在靠山不牢呀!”
“……”是说我么?
我看着他准备好第二天上课要用的东西。搜书网再回头看看一桌盖得严严实实的饭菜。“我已经好饿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终于忍不住催起来。
“再等等,还有人要来呢!”
谁啊?
正纳闷着,外屋的门被敲响了,会所的护院来通报,说有人要见张举人。
张缇在会所里面闲得没事做的时候就种花种草,把长州会所里的天井弄得像个小花园一样。于是看门地人也挺乐意带客人进来,让在天井里等着传报。
见张缇出去了,我也撑开窗往外看。
天井里候着一位穿粉绿衣服的姑娘,二十上下的年纪。粉黛未施,姿色也只是一般。她对张缇笑了笑,跟着他走进来。
刚一进门,熟悉的香味就冲进了我的鼻子。
“啊,这位是?”我和她都同时问张缇。
张缇顽皮地笑起来,对我说:“这位美女是锦绣坊的红人,别看她的手那么小,京城里每季流行的纹样,十有八九是她造的呢!”
女子低头:“张老爷过誉了,绣娘的活计。也只是替懒得动手地女子作嫁裳而已。不知这位小公子是……”
张缇拍拍我的肩膀,对女子说:“她跟你家那位是同期。反正今天没她什么事,你直接忽略她就是了!来来坐下吧。”
什么叫做忽略我。今天究竟要干啥?
再过半炷香功夫,趵斩一头扎了进来!
“路上遇到点麻烦……”他说着,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去绣坊才知道,绣娘先走了!”
“等你接,天都黑了。”张缇怪罪着,倒酒,“先罚一杯!”
绣娘拢着袖口,将一个个倒扣的盅子移开,顿时菜香满屋。她微笑道:“张老爷。无疏吃不起这罚的,不如小女子代饮吧?”
张缇听了,抬头对趵斩道:“你瞧,多好的媳妇!”
“你又来了……”趵斩无奈地摇头,对绣娘笑笑。“姐,别听他胡说。”
“嗯。”
席间张缇两次企图拖着我做媒,都被趵斩斥为胡闹。
我撑着下巴,左看看右看看。这气味嗅起来没错,绣娘就是常给趵斩写信的女子。可趵斩管她叫姐姐。不过是没血缘的哩……他们到底什么关系?(我一点也不八卦,我发誓。)
吃完饭以后。那两人结伴散步着回家了,于是我更加困惑。
“又失败了。”张缇郁闷地叹气。
我说:“张大哥,修撰还年轻呢,不急着办婚事。”
“你小孩子懂什么,无疏是年轻,但是绣娘不年轻了!还能给他耽搁多少年?”张缇气恼道。
趵斩以前是在京城求学过的,他买绣品的时候,认识了十七岁的绣娘,两人从看对眼到偶然面对面说上一句话,前后也经过了一年多时间。后来趵斩回长州,这段不算感情地感情就变成两地书合集。趵斩还有过直接来接了绣娘去长州的想法。
“奇怪的是,他这回中了状元,两人反倒什么也不提了,”张缇不满,“他还给我姐弟相称!绣娘为了他,都快二十三了还没考虑嫁人呢!人家一黄花闺女跑来请我牵线,还说如果无疏有更好地人,她愿意做妾,我夹在中间容易么我?”
我插话:“我觉得更奇怪的是,修撰当时十五六岁吧?干嘛要买绣品?”
“送女人呗!”张缇瞥我一眼,又此地无银道,“话说在前面,我可不知道他送谁,他没讲!”
哼,随口问问而已,不讲就不讲吧。
我一挑眉,报复:“张大哥也是,媒人一类的事情……男子汉大丈夫做起来也不觉得尴尬。”
“哪里,今天让你来,自然就是做大媒的。张某我只是个说客罢了。”张缇无辜道。
“……”幸好没成。
张缇转移话题:“我另外留了一些饭菜在伙房,给你包回家做夜宵?”
“好啊。”
我很不雅地打了个呵欠,坐在案桌边等他回来。
会所门口那边传来吵嚷声,接着是天井,似乎有很多人闯了进来,呼喝喧闹。我皱眉,起身出门,见竟然是一队官兵闯
“什么事?”我好歹说还是这里的主人。
带头的人展开一卷通告文书,贴在墙上,高声道:“长州来的人都听着,流寇饥民造反自立为王,率军围攻长州府,常王已开城门向乱军屈膝投降!”
啥米?
不是吧,常王那老头,归降这种事做一次还不够,玩第二回?
“责,在京长州籍人氏,安处宅中,不得集会骚乱、不得贮买贮卖、不得私出京都!违者视同勾结反贼,严惩不贷!”
啊?
第一百零四节 我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