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香 作者:竹葳(起点vip2013.04.12完结,家斗、家长里短)-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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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木圆桌上摆着一条微黄的素绢,旁边案几上放着一枚端砚。筒里插着几支毛笔,几本书散落在桌上,估计是刚搬来,还没来得及收拾完。
窗边的青花瓷盆水中水仙花正盛开。转过头去,是闺中女儿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包裹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挨着放置的是一个三足鎏金的香炉,栀子花香,清淡甘甜,似乎在暗暗昭示主人身份不一般。
挑起璎珞穿成的的珠帘,那一边是寝室,黄花梨木的架子床上挂着淡粉色的纱帐,折起的荷花屏风安静地立在墙隅,整个房间显得朴素而又不失典雅。
“姑娘,先休息一下吧,已经好久没合眼,到饭点时,奴婢再唤你。”挑着帘子进来的晴画,依旧安静沉稳,立即迎上来扶着她,后顺手收拾那几本散落的书。
这一世,我一定要让你有个好的归宿,那时候只有晴画不离不弃地陪伴她,最后还送了性命。
“也好,打个盹。”她的确累了,毕竟只有十来岁的身体,幸好从小身体非常健康。
晴锦连忙上前铺好床褥,伺候她入睡,关好门窗,再添些凝神香。
刚一入睡,无数记忆就涌向心头,重活一世后,她努力不去想那些往事,每每想起,心都灼痛。
梦中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终于逃离了夏家的追赶,满怀欣喜地跑回葛家时,却是一句“你不守妇道,我们葛家丢不起这人”就把她送进了清石庵的黑屋。
一点解释地机会都没有,她百口莫辩,整日呆在黑漆漆不见一丝光亮地地方,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少天。
最终是晴画拼死把她弄出去,可惜身体已经残破不堪,没走多远的路,就被驻守在清石庵的夏家人发现。她惶急跳河,却忘记她不会游泳,那冰冷的河水,水中的窒息,每每回想起来,都心惊肉跳。
前世她嫁给夏家二房长子夏令其,出嫁前,二人关系很好,婚后,她就是他吞并葛家财产的棋子。
画面陡然一转,他的面庞逐渐放大,变得清晰,很鄙视嫌弃地看着她,惊得坐起身来。
“姑娘,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晴画轻轻推了她一把,唤醒她,刚刚重生的那些天,日日噩梦,夜晚都不敢入睡,后来再次进入清石庵,刚开始夜不能寐,后来想通才好些,一连好几日都没做梦。
她低头不语,静静地看着被褥上的荷花发呆,隔了许久,问道:“我睡了多久?”
“姑娘才睡了半个时辰,赶紧擦一擦,免得着凉了。”晴画拿起白手纱布,沾了温水,擦拭她额角的汗水,葛纤云看着出神,再想到那些证据,正是她的贴身衣物,心中有些不安。
抬眸看了床边的晴锦,她的衣物都是晴锦一手打理的,她是最方便得手的人。
“姑娘换身衣服,这亵衣都湿透了。”晴画拿出一件乳白色的亵衣,正想上前解开她身上亵衣衣带。
她这才反应过来,潮湿的亵衣已经都贴在身上,黏糊糊地,很不清爽。
郝妈妈正好换了一盆热水过来,笑道:“我们姑娘越来越会关心人了。”她只因为葛纤云是因为担心权惠心---她的娘亲,才会做噩梦,前世的葛纤云眼里只有那个男人,对一切人情世故都不感兴趣,权惠心好似伤心一阵子。
她反反复复想了许多,突然心中一震,既然重获新生,自然要把那些负她害她谋算她的人,都揪出来,用前世学从他们那学到的经验来对付反击。
那些噩梦不是想逃避就能消除心中的阴影,需要面对,她顿时勇气十足,精神一振,笑道:“郝妈妈又取笑我,大夫说了,母亲这次伤了心脉,估计需要静养许久。”小女孩的含羞中还带点娇憨,眼角余光瞥见晴锦抖落被子的手一滑,慌忙地再次拿起。
屋内气氛正好,屋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老太太要给五姑娘接风,请五姑娘过去吃晚饭。”老太太身边的丫头珠花在门外大声说道。
“姑娘在洗漱,过一会就过去,麻烦珠花姐姐亲自跑一趟。”二等丫鬟晴雨客客气气地拉着珠花的手,柔声说道,顺手塞了几个铜钱过去。
“奴辈也只是跑腿的,老太太那边催的紧,要快些。”珠花摸着手中的铜钱,笑盈盈地又在晴雨耳边嘀咕几句。
晴雨送走了珠花转身进了屋内,脸色有些急躁,道:“姑娘,听说夫人和老爷都没请,只请姑娘,这老太太是什么意思,不过之前老爷和老太太似乎闹得不愉快。”
上次老太太明显是借着权氏没能生出活的儿子,想要整治葛天行,现在来传唤她,多半是前者已经成功,而且已经有了对付她好的法子,想当初老太太送她进清石庵,八成是不想她再回来的。
来意不善!
清石庵是世世代代供奉贞洁牌坊的地方,里面都是没了丈夫的寡妇,想到在里面的那些日子,两世的记忆重叠,葛纤云心中一颤。
“不管什么意思,现在先帮我梳理梳理,赶紧去见了,才清楚怎么回事。”她有条不慢地说道,以前的她不是不懂这些弯弯道道,只是不屑在这些小事上,一心一力眼里只有心爱的相公,却不想最后就栽在上面,今世自当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此去看来只能顺着走,忍得一时。
☆、003、立威晴锦拿了一件乳黄色的中腰襦裙,几朵白色百合花,下裙银丝锈暗花,宽腰带乳白色锦缎镶边,巧妙地扎出一个蝴蝶结,垂在腰间,十来岁的姑娘不需要上妆,郝妈妈把散乱地头发重新理顺,仔细编成丫髻,再带上几朵珠花,清爽干净,凸显出白皙的肌肤。
晴雨一边服侍她洗脸,一边还呱噪道:“姑娘,你应该穿隆重一点,这晚饭可不就是鸿门宴,不能让她们小瞧了去。”
郝妈妈扑哧一笑,手指轻轻戳了晴雨脑袋道:“就你这丫头鬼心思多,这老太太许久不见孙女,急切相见,也是情理之中。”
一旁一直收拾床铺的晴画,转过身来道:“姑娘,该走了,莫要让老太太等久了。”晴画一般不爱说闲话,性子比较安静。
“晴画姐姐,和我一道去吧,其他人守好屋子。”葛纤云瞧着屋内气氛有些僵硬,吩咐道。
葛天行回来已有一年,却还没入族谱。少年时,葛天行不喜欢念书,最后实在躲不过,就离家出走,一个庶子离开,谁也不在意。
现在居住的地方是前些日子,葛天行差人重新建造的,原先的屋子早没他们的容身之处,现在住的地方和老太太他们住的不远,中间隔着巷子,其实就是两个府。
一路青石板小路,葛纤云仔细琢磨,后问道:“晴画姐姐,昨儿你把风时,可有见到其他人?”齐子吟诊断完后,葛纤云先差晴画去收拾了几件她和权氏平时穿的贴身衣物,在侧门递给他。
晴画一听也知道这其中要害,神情有些焦急,思索一会应道:“姑娘,奴婢确实没有瞧见别人。”
刚一入内院,就听到屋内传来嬉笑声。
“最近墙儿正好在埋头苦读,一直以父亲为榜样,这会子,正在琢磨他父亲出的题目,所以媳妇就没差人去唤他过来,望母亲体谅。”言语中尽是讨好和欢喜。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没有一丝责备之意。
“五姑娘来了。”珠花喊了一声,掀开帘子。
葛纤云顺着看过去,回忆着权氏说过的一些信息,猜测刚说话的女子应该长房大太太夏氏,杏黄色白花褙子,彩绣辉煌,头上戴着金丝珠髻,羊脂玉手镯。
坐在她旁边的年轻女子,三领窄袖绿裙袄,颜色鲜艳亮丽,衬托的容颜多了几分俏丽。坐在对面应该是二房李氏和她的两个女儿,葛芝兰和葛芝杏抬眼看去,坐在中间榻上的正是老太太,此刻正笑眯眯地和夏氏说着话,金丝祥云地花褙子,脖间银锁长寿锁,是前年葛天行送的六十岁贺礼。
“孙女给祖母请安。”跪地行了大礼,心中悱恻,这一群人哪里像是来吃饭的,倒是像来看戏的,她一出现,整个气氛都变了,安静地连屋外风吹动帘子的沙沙声都清晰可见。
老太太没有立即出声,就一直让她跪着,她也不吭声,以不变应万变,跪一段时间还不成问题。
突然一旁帮着老太太添茶水的粗使婆子,紧张碰了瓷,发出声响,打破了沉默。
“你可知罪?”老太太严厉叱咤,目光凶猛,怒气冲冲。
突来变化,葛纤云一下子转不过弯来,瞬间愣住,缓缓神,思绪快速转起来,把最近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莞尔间,想到送衣服那日,貌似远处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心中一直以为是远处把风的晴画,身影匆忙小心翼翼,再联想到晴画那日的确穿的是红色,继而稍微稳了心神,认为老天太是故意吓唬她,相应露出小女孩的胆怯。
这算是祖孙第一次相见,老太太一直忌惮着葛天行会夺了族长之位。
这会子要是有证据,恐怕早早就拿捏住,还需要来个下马威,心中不禁冷笑。现在的她看上去就像是软柿子,低头垂眸,身体微微颤抖,老太太看后脸色稍微温和,依旧板着脸。
“五姑娘,你就向老太太认个错,老太太是个心软疼爱孙儿的长辈,不会和你计较许多。再加上常年在外,不曾好好约束,这性子活泼了点也无事,你年纪还小,将来有祖母在一旁帮着看着,一定能学到不少。”夏氏拉着她的手,句句替她着想,其实都是在说她爹娘不会教育孩子,变相的讨好老太太。
这话老太太果然很受用,绷着的脸已经缓和很多,似乎在等着她服软。
她颔首喃喃道:“恕孙女儿愚钝,之前身体一直不好,祖母疼爱孙女免去礼节,现在病好了,自然要守礼节,希望现在说还不迟,望祖母见谅。”她看向众人,心中一个咯噔,警惕心大起,前世她出嫁时,众人也是这副神情,似乎挖了一个大坑,就等着她跳,那时候她只幻想着婚后的幸福生活,迷失了自己。
“顽劣,你还不知悔改!你说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姑娘家的名声最重要,我送你去清石庵,就是让你去学习道理的,不想你回来反而更不知廉耻!”老太太大怒,一拍茶几,拿起茶杯就甩出去,她快速躲闪,气的老太太,又道:“清石庵的师傅都说,教不了你,你还有脸回来!”
“啪!”杯子碎了一地,滚烫地茶水沿着地面浸湿到裙角,能感觉到茶水的热度,这老太太是真心还是无心,要是真心,那就大不妙。
葛天行是庶子,对她客气已经很仁义,还真以为她家没有儿子,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等等,想到此处,没有儿子,那么刚出生的弟弟,难道也是她们的杰作,顿时警惕地用余光大量众人。
如今葛天行身边的赵姨娘是老太太面前的一等丫鬟,如今也怀了,要说权氏的孩子夭折,获利最大的莫过于赵姨娘。
老太太盛怒,又连摔好几个杯子,道:“你到说说,你那娘是怎么教的,教出你这么个不孝女。”
和权氏有什么关系,葛纤云心中大感不爽。
屋内众人的脸色十分好看,长房的夏氏和小夏氏冷着脸,眼角的笑意出卖了她们内心,二房李氏和两位姑娘有些担忧,有些畏惧,不敢大起喘气,垂脸,安静地坐着。
“五姑娘,你还年幼,一时不懂事也是有的,向祖母认个错,日后悔改了就是。”李氏出声感叹怜惜,“老太太,你看她也跪了好长时间,还没痊愈,恐怕支持不了这么久,老太太一向怜惜孩子,而且这孩子也知道错了,我就大胆请个命,绕了五姑娘吧。”李氏行了礼道。
老太太脸色有些挂不住,闷着气,依旧不开口,葛纤云就一直跪着。
她整个下半身都被茶水浸湿,还有几片茶叶子粘在裙角,却毫不在意,依旧低头站着。
终于明白当初葛天行一提到葛家就拧紧眉头,不悦之意十分明显,和这么一群人在一起,谁能开心。
“你母亲滑胎,是病中带来的,你一个姑娘人,懂什么,传出去,将来你还怎么嫁人,坏了葛家未出嫁的姑娘的名声,这姑娘的名声可是比命还重要。”老太太言语委婉些,看着一屋子的人,环视一周。
葛纤云心惊,这明摆着说,我知道你去送衣服给大夫检查,劝你还是停下来,不然以后没的就是你的小命。
赤裸裸的威胁,不过这更加肯定了权氏这胎没了很古怪,她们很忌惮查出这下毒之人吧。
思索片刻,胆怯道:“祖母教训的是,孙女儿,以后一定不会再犯,如今娘亲病重,就让我留在娘亲身边尽孝吧。”
此时此刻,不能再让老太太把她送出去,有时候服软反而是最好保护方式。
老太太见对方被吓住了,毕竟只有十来岁的孩子,脸色好些。
“今日这事情虽不是发生在你们自个身上,但是要明白一点,葛家这所有人都是拴在一个绳子上的,以后要相互扶持,今日五儿犯了错,念在一片孝心上,就闭门思过三个月,抄写《女诫》一百篇,乏了,都散了吧。”老太太没再看她一眼,后就被珠花和葛妈妈搀扶着进了卧室。
是互相监视吧,或者是监视她吧,前世就不知道老太太为什么讨厌她。后才会把她当做棋子,当时的她爱慕他,一心只想在一起,不管什么方式。
屋内众人见戏看完了,都鱼贯而出,葛纤云最后。
“姑娘,你怎么样,呀,怎么湿答答的,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千万别风寒了。”晴画上来东摸西摸,深怕她哪里磕碰到,疾呼道:“姑娘,你身子还没好,赶紧回去,我背姑娘吧。”晴画说着就蹲下身子,刚才神经一直紧绷着,这回松懈了才发现腿脚打软,这么一折腾,铁打的人都吃不消了,顺势靠在晴画身上,“有劳晴画姐姐了。”
“你怎么看,这个小孙女?”老太太半靠在床上,葛妈妈不停地给老太太掖被子。
“老奴看来,这五姑娘也不像是知道的。”葛妈妈顿了顿有补充了句,“这三老爷根本没有入族谱,根本不能插手葛家的事情,大太太有些急过头了。”
“可不是,害得我这把老脸也丢尽了,哎……”老太太长叹一声,“不过现在三房二人都有官品在身,要是入族这族长之位恐怕就难保住了,晚秋想的也是对的。”晚秋是夏氏的闺名。
也只有葛家人认为葛家财大气粗,所有人巴结着,葛妈妈暗自叹道,据她家那口子说,那权夫人当年的嫁妆就抵到现在葛家的一半的产业,再加上为官多年,这样的人会瞧得起葛家这么点家业,夏氏也真是糊涂,连同老太太也拉下了水,这以后葛家恐怕不得安宁了。
☆、004、复诊夜色朦胧,窗台上的银丝闪闪,这一夜,纤云没有做噩梦,却心烦地无法入睡,反复地想着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老太太显然是防范着她,所以才禁足她。
不断地想,越来越模糊,直到天亮,听到鸟儿的清脆声时,才惊醒。
“姑娘,可是又做噩梦呢,要不再睡会,脸色憔悴的很。”郝妈妈打了盆水进来,就看到神色呆滞坐靠在床帏的她。
慌慌张张地痛惜劝道:“姑娘,你再睡会吧。”这几日她一直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服侍她的几人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知道姑娘心中苦,只能在一旁抹眼泪。
“郝妈妈,你别哭了,我没事的,没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