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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救生员 作者:[美] 詹姆斯·帕特森 等-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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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我觉得你是个大傻瓜。”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追赶斯特拉顿的时候,那段记忆会闪现出来。不过真是这样。这就是你感到危险时经常会联想到的某种联系。
  楼梯一直向上通到礁岛酒店双塔结构中的一座巨大的高楼。楼梯间里十分昏暗,但是酒店外部,巨型的探照灯射出的光线划破了夜空。我看不到斯特拉顿——但我知道他在楼上。
  我继续聆听,就像头脑中传来遥远的鼓声,爷爷我觉得你是个大傻瓜。
  我推开一扇金属门,来到酒点店楼顶的混凝土地面。这场景几乎是超现实的。整个棕榈滩在眼前展开,比尔蒂摩、弗拉格勒大桥和西棕榈滩的公寓楼闪动着美丽的灯光。像榴弹炮那样的探照灯在双塔和酒店正面射出巨大的光柱。
  我四处寻找斯特拉顿。他到底躲哪里去了?房顶铺着防水油布、小储物室和卫星电视接收器,所有这一切都在暗处。我感到自己被冷枪射中,好像我是完全暴露的一样。
  突然有一发子弹从身边射过,刚好擦着我的脑袋飞过,和我只差几英寸。
  “那么这是什么意思,凯利先生?你是来报仇的吗?称心如意吧?”
  另一发子弹打中了墙面。我向光束瞥了一眼,没能找到他。
  “你该按你答应过的做,这样我们所处的位置都会更有利。可是是你弟弟的事让你按捺不住了吧?那就是你们凯利家的人好像共有的东西,你们愚蠢的骄傲。”
  我蹲下身子,试图找到他。又是一声枪响,子弹穿过我头顶的防水布。
  “离终点不远了,”斯特拉顿咯咯地大笑,“不过我们俩似乎有一点相同的地方,对么,奈德?有意思的是我们谈话为什么从没提到过她。”
  我开始热血沸腾。苔丝。
  “她真是个美人。至于你的朋友和你弟弟——那都只是交易。可是苔丝……这个我很遗憾。我想你也是。啊,她只是又一个婊子而已。”
  要是他想让我发疯,这几句话很奏效。我从掩体后面跳了出来,朝他声音的方向生气地连开两枪,一盏泛光灯被我打碎了。
  一枪射来,我顿时感到肩头无比灼热的疼痛,手立即伸到伤口处,手中的枪滑了出来。
  “哎呀,奈德,”——斯特拉顿从一个简易脚手架后头走了出来——“小心点,兄弟。”
  我愤怒地盯着这个畜生。我越来越厌恶他目空一切的大笑和光亮的秃头。
  就在那时我听到了远处微弱的吧嗒吧嗒的声音。越靠越近,越来越响。
  在空中,一组闪动的光束正以相当快的速度靠近。是一架直升飞机。
  “又没辙了吧,凯利先生。”斯特拉顿笑了,“我的专机来了。”
  艾莉从厨房爬上楼梯。
  她撞上一个正急匆匆往下跑的招待,那人嘴里嘟哝着说有个家伙正在追赶一个疯子,两人往601 房间去了。奈德。艾莉叫他一看到警察或联邦特工就叫他们过来支援。在六楼的出口,她碰到一个吓坏了的看门人,她正向电话里大声喊着要保安上来。她说有两个带枪的男的跑到房顶上去了!
  艾莉再次确认了手里的武器,跑进了楼梯间。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奈德?
  艾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听到了楼顶的声音。她双手紧握手枪。
  艾莉迅速向楼梯最顶端冲去,她往外看,探照灯照亮了整座大厦的房顶。楼下,整个棕榈滩的灯光四处延伸。她靠在厚重的混凝土门上。现在怎么办?她知道斯特拉顿和奈德都在门外。保持冷静,艾莉,她恳求自己。就像是演习,你站在火线外,观察估计情况,等待援兵。
  只不过在演习中,你可能不会有个你深爱的家伙来搅局。
  她对自己说她知道该怎么办。她深吸了一口气,旋转门上的把手。
  接着她听到两声刺耳的巨响回荡在房顶。这把一切都改变了。
  他们开枪了。
  我像个十足的外行把事情搞砸了。一想到杀了米奇、戴夫和他自己妻子的斯特拉顿将要逃脱,我心里就无比难受。
  “别那么郁闷,奈德,”斯特拉顿狂妄地说,“我们都在旅途中。
  不幸的是你的旅程稍微短了点。“
  他瞥了一眼直升飞机的距离,摆着手里的枪示意我别靠近。我不想就这么做出让步,让他有看到我害怕的满足感——但是我知道我此时只能听从他的命令。联邦调查局的人正在楼里。一定马上就有人上来。就耐心再等一会儿。
  我面前有一条窄长的石栏,把我们俩和六层高的大厦边缘隔开。
  “来啊,凯利先生,”斯特拉顿声音里带着嘲弄,“是捉我的时候了。这样你就会被人们记住。”
  风卷了起来,我开始真有点害怕了。斯特拉顿的直升飞机正绕着小圈,向房顶靠近。在我眼前是整幅的棕榈滩的灯光夜景。
  斯特拉顿站在离我五英尺开外。他的枪对着我的后背,“知道你要一命呜呼了,而我会在哥斯达黎加喝着迈泰鸡尾酒,读着那份非引渡协议书,感觉怎么样,奈德?好像不公平,对吧?”
  “去死吧,斯特拉顿。”
  我听到他的枪咔嚓一小声。
  我捏紧了拳头。不行。你别靠近他。如果他想要杀我的话,他就会扣动扳机,如果他能的话。
  “来吧,小奈德,要有男人样。”斯特拉顿又靠近了一步,直升飞机震耳欲聋的吧嗒吧嗒声回响在酒店的楼宇间。我听出斯特拉顿正在嘲笑我。“要是能让你好受些,奈德,以我的势力,不管怎样我在法庭上也可以打败你。”
  他走近一步。别这么轻易放过他,奈德。
  现在……
  我捏紧拳头正要抡过去,这时我听到一个盖过直升机轰鸣声的尖叫。
  是艾莉的声音。
  “斯特拉顿!”
  我们两人都转过身来。艾莉在大约二十英尺外,半掩在房顶灯光中。她以待发的姿势举着手枪。
  “你给我放下手枪,斯特拉顿。立刻。接着我命令你从奈德身边走开。否则的话,我让你的脑袋瓜吃颗子弹。上帝助我。”
  斯特拉顿停顿了一下。他仍拿枪对着我。我两侧鬓角的冷汗汩汩地往外冒。
  嘿,我站得可真是纹丝不动。我知道他要杀了我。他要做的就是轻轻推我一把,我就会从房顶边缘掉下去。
  他瞥了一眼直升机的一侧,它正在三十英尺高的上方盘旋。边门已经打开,有人扔下来一段绳梯。
  “我可不这么想。”他朝艾莉喊。他抓住我的后衣领,把枪顶在我脑袋上。“我想你不希望你的男朋友吃苦头吧。不管怎样,艾莉,你是个艺术调查官。我怀疑要是有人把《最后的晚餐》放在农场里,你会朝画开枪吗?”
  “我说了把枪放下,斯特拉顿。”
  “恐怕我是发命令的人,”斯特拉顿摇摇头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走到梯子那边。你得让我这么做,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让他活命。与此同时你得非常小心,艾莉,非常小心,别让飞机上的人对你开枪。”
  “艾莉,退回去!”我喊道。
  “他跑不掉的,”艾莉说,“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你从他身边离开一步,我就会把他的脑袋打个稀巴烂。还有,斯特拉顿,既然你知道——我的美术硕士学位等等——我告诉你我可以在这个距离内射中《最后的晚餐》里圣徒约翰的眼睛。”
  我头一次发现斯特拉顿变得紧张了。他朝四周看了看,估量了一下该怎么脱身。
  “这边走,奈德,”他大声冲着我耳朵喊,枪还是顶着我的脑壳,“别干傻事。你最好的活命机会就是让我走到绳子那儿。”
  我们退后两步,沿着房顶边缘走。直升飞机又靠近了点,声音轰鸣,绳梯在我们头顶上方十英尺的地方晃荡。
  我看着艾莉的眼睛,想要读懂她想要我怎么做。我可以试着扑到他身上,给艾莉射击的机会。可是我们离房顶边缘实在太近了。
  斯特拉顿盯着摇摆不定的绳梯,只差几尺就能够到手。
  “艾莉。”我看着她说,心里想,天啊,我希望你明白我现在所做的。
  我向左靠了一步,斯特拉顿也只能移了一步。突然间他已在强烈的探照灯的光线中。他伸手去抓梯子,现在只有几英寸的距离了。
  “艾莉,现在!”
  我推了他一把,斯特拉顿转了个身,举着枪,但被强烈的灯光刺得什么都看不见。他尖叫道,“啊……”
  艾莉开枪了!夜空中闪过一道橘红色火花。砰地一声击中斯特拉顿的胸口。漂亮!斯特拉顿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一直退到边缘护栏。他蹒跚着,往楼下看了一眼。接着他重新一振,梯子似乎找到他了,他的手指绝望般地抓住了最后一根横档。
  直升飞机开走了。
  斯特拉顿在绳梯卜_ 悬挂了一会儿,然后竟然奇迹般地开始抓稳了。他脸上又泛出那种令人讨厌的假笑,好像说,瞧,奈德,我告诉过你的,对不?他抬起一只手臂。我对刚发生的一幕都惊呆了,几乎都视若无睹。
  他又举枪对准我。这个畜生终究还是要杀了我。
  一声枪响,斯特拉顿的白色礼服衬衣爆出鲜红色。他的枪掉落下来。接着他的手指一滑,他绝望地在半空中挣扎,但抓住的只是黑夜。
  斯特拉顿掉了下来。他那混乱疯狂的喊叫声融进了沉沉的夜色里。我不想承认,但是我听到那叫声真的很开心。
  我跑到房顶边上。斯特拉顿仰面摔在酒店正门的停车区内。一群穿着晚礼服的男宾和穿着制服的酒店员工跑过去看。
  我转身看着艾莉。我不知道她是否没事。她有点惊呆了地站在那里,胳膊伸了出来。“艾莉,你没事吧?”
  她茫然地点点头。“你以前从来没杀过人。”
  我把胳膊搭在她肩头,她温柔地滑进我的怀抱。我们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礁岛酒店的楼顶,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在房顶随风摇摆,就好像,哦,我也说不出像什么,我想就好像其他人都没经历过的感觉一样。
  “你临时改了主意,奈德。你太坏了。”
  “我知道。”我抱紧她,“对不起。”
  “我爱你。”她说道。
  “我也爱你。”我回答道。
  我们在寂静的夜色中又站了一小会儿。艾莉轻声说,“你得进监狱,奈德。我们说好的。”
  我拭去她面颊上的泪珠,“我知道。” 

第七部 会见加歇医生
 
  十六个月之后……
  科尔曼联邦拘留中心的大门打开了,我重新投入佛罗里达阳光的怀抱,又成了一个自由人。
  我的全部家当就是一个装着个人物品的流浪者牌的大包和一个挂在肩头的电脑包。我走到监狱前的院子里,闭上了眼睛。就像在电影里刚出狱的主人公一样,我并不清楚接下去该做什么。
  我在科尔曼监狱的低度设防区度过了十六个月(因表现良好被减刑六个月),和其他诸如偷税漏税的、金融诈骗的,还有毒品犯罪的富家子弟被关押在一起。在服刑期间,我努力攻读南佛罗里达大学的社会教育专业硕士,竟然还发现我有这份天赋。我向一群少年犯和社会边缘青年讲述我是如何和他们一样面临人生选择的,他们听得很认真。我想这就是我以失去亲友和十六个月的服刑所换取的教训。人生教训。不管怎样,我究竟还能做什么呢?回去当救生员么?
  我扫视着在大门口等待的人们。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
  她在哪里?
  艾莉从我开始服刑起就一直经常来探访我。几乎每个星期天,她都会开车过来,带来书籍、DVD 和短小有趣的警句摘抄,伴我度过每一周。从德尔瑞到科尔曼仅需一两个小时的车程。我们约定的日子是:2005年9 月19日。我出狱的日子。今天。
  她一直跟我开玩笑说她会开一辆小面包来接我,就像我们那次见面时一样。我有犯罪记录和她还是联邦调查局特工都不要紧。这反而能突出她,艾莉说着笑了出来。这能使她特立独行,与众不同。
  她会成为唯一一名跟自己逮住的犯人约会谈恋爱的特工。
  不骗你,艾莉说。
  局里果然给她升了职。他们把她调到纽约当国际艺术品盗窃案办公室的头儿。这可是高升啊,还要经常出国,经常每个星期或每个月都要到国外出差。去年春天,我们俩的关系逐步陷入了僵局。
  哦,我们每周还互通好几回电子邮件,也打打电话。她告诉我她仍旧十分支持我并为我所做的努力感到骄傲。她一直相信我会找到自身的价值。但是我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某些变化。艾莉人很聪明,自从这个案子了结之后她那成功者的形象甚至还出现在“早问新闻”节目中。当9 月临近的时候,我收到一封她的电子邮件,她说可能最近要出国。我不想强求。人的梦想总是在变化。这就是监狱给人带来的变化。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决定,要是她不离开,那么就继续。我就会成为整个南佛罗里达最幸福的男人。假如她……唉,我们现在都不是以前的我们了。
  监狱前的等候区内停着一辆出租车和几辆私家车。几个年轻的拉美裔家庭成员向另一个刚走出监狱的男子激动地迎了上去。
  没有艾莉。我没有看到一辆小面包。
  不过,在围墙外长长的车道尽头停着的另一辆车倒是让我一笑。
  那是一辆熟悉的浅绿色凯迪拉克,索尔的车。
  靠着车头的那家伙交叉着腿站着,穿着牛仔裤和海军蓝的运动夹克。
  橘黄色头发。
  “我知道这不是你希望见到的一幕,伙计,”钱普说道,脸上的笑容流露出懊悔,“不过你看上去想要搭车回家吧。”
  我站在酷热的人行道上,看着他,眼眶渐渐湿润了。自从我进了这里,我就一直没见过钱普。他在医院躺了六个礼拜。脾脏和一个肺叶被刺穿,只剩一个肾,子弹从他的脊柱擦过。艾莉跟我说过他不能再赛车了。
  我拎起包,走了过去。我问,“那么,家在哪儿?”
  “澳大利亚有句话:哪里有打鼾的女人和免费的啤酒,哪里就是家。今晚,我的沙发就算是临时的家吧。”
  我们两人张开双臂久久地拥抱在一起。“你看上去不错,钱普。
  我一直就说你恢复很快。“
  “我现在为罗斯先生干活。他买下了川崎摩托在奥奇丘比的经销店……”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杰夫。亨特。世界超级摩托车巡回锦标赛前世界冠军,销售专员。“如果你会骑摩托,当然也会卖摩托。”
  杰夫从我手中接过包。“坐车摇摆一下身子怎么样,兄弟?大车子老让我心惊肉跳的。开有顶篷和四个轮子的家伙我可从来不觉得安全。”
  我坐上了副驾座,杰夫把我的包扔进后备厢,仍旧僵硬的身子挪到方向盘后。“来瞧瞧吧,”他边说边拨弄着车钥匙,“我还记得那么一点怎么开这家伙的……”
  他发动车子,加速驶离路边。我扭过头,注视着后视镜里的自己,还希望出现我早知道不会出现的那一幕。科尔曼拘留中心的高楼渐渐远去,同样远去的,还有我自己的希望和梦想。
  钱普踩了脚油门,给这辆已有二十年历史的凯迪拉克换上高挡位,加到可能它很久都没达到的速度。他转过头来朝我眨眨眼,这眼神给我很深的印象。“我们冲过收费站怎么样,兄弟?看看这老爷车还能不能使上劲。”
  第二天一早,索尔叫我过去。
  我到他那儿的时候,他正在池边那间日光浴室看CNN 的新闻。
  他看上去有点老了,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但是他一看到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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