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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一辈子暖暖的好 (出书-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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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怎么死的?”
  “掉进河里淹死的,我当时在他旁边,”她说了句,伸手朝远处指了指,“那条。”。
  这次的谈话前所未有的艰难,他感觉到了迷蒙,和一些轻微的恐惧。这是不确定的环境带来的。
  他们翻过了小半座山,站在山脊上,可以看到穿过山谷的那条河流。远远俯瞰过去,一弯细流而已,曲曲折折,岸边的沙滩上是蒙着晶莹的晴雪,日光下闪耀着,异常温柔。看不出任何吞噬过人的证据。
  他又问下去,“然后呢?”
  她没有直接回答,微微笑了,仰头看了看天色,却说:“这附近有座隐秘的古寺,你要不要去看看?”
  ……
  书看完时,面条已经彻底冷掉了,而她就吃了几口。
  这本《白雁》秉承了枯槐一贯的风格,连主角的姓名都没有出现。就小说的标准而言很普通,但实在迷人,有种独特的悬疑味道,文字风格更像是范夜。
  故事主线就是故事的男女主角回老家探亲,然后女主角提起了当年离家出走的往事,一点点的,如同剥皮一样揭开伤痕累累的往事。故事开始于寒冷的冬天,也结束于那个茫茫的冬天。故事的结尾余音悠长,孟缇看了若干次,都能背诵下来。
  离开的时候,大片大片灰白的云朵挡住了日光,抹去了湛蓝的天空,好像一屏从天而降的帷幕,整个时间和空间都是它的领地。
  整个北方都在下雪。雪花落在慢悠悠的从天空坠落,落在了一家四口的肩膀和头发上,还落在宽阔的北方平原上;落在草木凋敝的山林间,所有的山林都臣服于它;缓缓飘落在平稳流动的河流中,一点波纹都溅不起地消融。那消融是有声音的,“啪啦”一声,是春天的呼吸,也是宽恕的叹息。

  第十八章 温暖(上)

  大四上学期总是变动最多的时候。在孟缇和王熙如先后有了去处后,杨明菲也成功的过五关斩六将,则拿到了去西部北疆支教的名额,当天晚上就请兴高采烈表示请相熟的同学来了,虽然不少同学忙着最后的复习考研,但杨明菲人缘不错,大部分人还是很给面子的来了。
  孟缇大学这几年,除了王熙如之外,另一个朋友也就是杨明菲了,十分为她高兴。男男女女六七个人,聊天说话简直不亦乐乎。
  杨明菲喝了点酒,支着下巴,跟孟缇笑,“等我回来就是你师妹了。”
  孟缇大笑,拍她的肩膀,信誓旦旦:“我会罩着你的。”
  时机正好,孟缇把主题公园的招待券拿出来,很快就被人哄抢了个干净。杨明菲看着华丽的招待券,笑得别有深意:“熙如在医院里,你老实交代,跟谁去的?从来没看到一个人去主题公园玩的人啊。”
  “哦,跟朋友去的。”
  “老实交代吧。性别,姓名,”杨明菲玩笑,“可没见到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啊。你这样,不是让系里的暗恋你的人伤心吗。”
  孟缇啼笑皆非,很快放下筷子,摇了摇头站起来:“我上选修课去了,大家慢慢聊。”她虽然在吃饭,也在留心看着时间。
  一桌人哄笑:“那怎么行,还没问出来呢,逃了像什么话?”
  杨明菲撇撇嘴:“别为难人家了,大家还是要知情识趣一点吧。赵初年老师的选修课,她怎么会逃呢。”
  她把“赵初年”三个字念得格外绵长,仿佛是个极其高深的名词;孟缇只能装作听不见,在哄笑声中迅速离开了饭店。
  离开饭店已经时近七点,冬天黑得又早,她就像平时一样,迎着陆续亮起来的路灯往教学楼骑车过去。《白雁》中的一句话“夜色浓郁,路灯像萤火虫一盏盏亮起”猛然跳入了脑海,不由得微微笑了。
  她想,大概是最近看这本书的次数太多,以至于不少句子都耳熟能详;而且最妙的是,看范夜的书,终于不再做噩梦了。
  思绪刚刚一转,就看到了目标缩在的教学楼,还有站在楼前的赵初年。他迎着马路,背对着门,正在跟人聊天。
  仔细打量,今天穿着半长的浅褐色风衣,整个人高而修长,侧面看,肩膀形状异常美好。手里拿着课本和装讲义的文件夹,路灯光芒落在他脸上,明暗分明。赵初年从来都是贴着上课时间进教室的,不会迟到也不会早到,现在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孟缇锁了车,朝教学楼大门过去,很自然跟赵初年来了个正面接触,她打了个招呼:“赵老师。”
  赵初年侧了侧头,对她略一颔首。
  现在不是寒暄的好时候,孟缇抬脚就离开。没想到赵初年面前那个人转身过来,他有一对发亮的眼睛,又笑眯眯回头问赵初年:“这是你学生?”也不等他回答,自来熟地对孟缇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朱建明,是你们赵老师的研究生同学。”
  朱建明比赵初年矮了一点,戴着眼镜,手里抱着个黑色的电脑笔记本,皮肤特别白,长得很是斯文,很像文科男生的模样。
  孟缇笑着跟他客气招呼:“呃,你也好。”
  朱建明隔着眼镜打量孟缇,惊讶的光芒一闪而过,又侧头看了看赵初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遗憾地开口:“当时把来平大的名额让给你,我现在还真有点后悔了。”
  赵初年维持着刚刚那种淡淡的笑容,“你在研究所也不错吧。”
  一开口才知道他嗓子竟然沙哑了,孟缇诧异地看了一眼:“赵老师,你嗓子怎么了?”
  “这几天课实在太多,还帮人带了几节课,”赵初年揉了揉额角,看向朱建明,“你现在很轻松,完全不必羡慕我。”
  “你自找的,”朱建明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当初是谁非要跟我交换来着。”
  孟缇本来想着要走,朱建明异常热情地又把目光转了过来,“小姑娘你是平大的学生吧?你们学习气氛也不错啊,学校挺漂亮的,比我几年前看到的好像要漂亮一点。”
  既然他是赵初年研究生时期的同学,明明他自己的学校比平大还要更有名气一点。孟缇客气地说:“还好吧。”
  “真是花木绚丽,环境清幽。”
  本来只是简单的招呼,现在却变成不得不聊起来的局面。孟缇看了赵初年一眼,他也是一副头疼的样子。孟缇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伸手指了指路边的梧桐:“冬天了,叶子都掉得差不多了,哪里称得上花木绚丽?”
  “小姑娘,你还真是不给我台阶下,”朱建明倒是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孟缇。”
  “好名字啊,哪个缇?”
  孟缇正要开口回答,赵初年看了看时间,拍了拍朱建明的肩膀,示意他回头,“好了,别缠着人家。你带电脑回宾馆,我下课后过去找你。”
  朱建明收起了刚刚的说笑神色,紧张得眉毛都皱起来了,“这也没必要,我在学校里我找个地方坐坐等你下课吧。我论文都在电脑里,明天就要演讲了,早点修好我好安心。”
  “也好,”赵初年在装讲义的文件袋里翻了翻,抽出一张卡递给他,“这是我的图书证。你去图书馆坐一下,等我下课。”
  “好。”
  孟缇看着他走远,才跟赵初年一起走进教学楼,赵初年说:“他这人很大大咧咧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介意。”
  孟缇灵光一现,“啊,他就是你那个在火车站被人偷了钱包证件的同学?”
  “对,是他。”
  “他电脑坏了?”
  “嗯,所以找到学校让我修电脑,电脑三天两头坏,真是没办法。”
  两人闲聊着走上楼梯,孟缇忍不住笑了,“朱建明既然是你研究生的同学,也是文学的研究生吧。我一直以为这种读书人讷于言讷于行,结果完全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啊。”
  赵初年笑了笑,他笑声很低,隐约可以听到嘶哑的破音。孟缇担忧起来,“赵老师,你的嗓子不要紧吧?一会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课啊。”
  “没什么,别担心,”赵初年伸手正了正她的书包,“到教室了。”
  话虽如此,但一上课起来,孟缇就知道赵初年的嗓子确实不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没什么”,文科老师上课都是靠说,需要的就是滔滔不绝。他嗓子是真的沙哑了,声音益发沙哑,通过话筒放大若干倍后简直不忍卒听。孟缇坐在教室的后排,越发觉得坐立不安。
  第一节下课后孟缇就离开了教室,骑车去了学校附近的药店买了润喉药又匆匆赶回了教室。药店跟学校有一定的距离,孟缇悄悄从教室后排潜会座位的时候第二节课已经开始很久,赵初年低沉的嗓子愈发让人觉得不能听,连连贯完整的声音都说不出来。
  他大概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抑或是实在口不能言,放下课本,提前下课。
  现在十二月底,时近期末,不少同学留在教室上自习,同时又涌进了许多人。
  孟缇知道赵初年的行情一直不错,但没想到关心他嗓子的人还是超过自己的想象。她在教室里等了若干分钟,才等到围在他身边女生陆陆续续散去。他似乎不堪其扰,支着额头叹了口气,慢慢收拾讲义离开;孟缇抓着书包从后门冲出去,在走廊上叫住他,跟他并肩而行。
  孟缇注意到不少人都在打量她跟赵初年,不过她也不在乎,微微抬起头,侧头去看他,青郁郁的头发搭在前额,嘴唇有些发干。
  她把刚刚买的药塞在他手里:“我爸妈一般都吃这种润喉药,效果特别好。”
  赵初年不知所措,有些言语不能地呆呆看着她,轻声问:“阿缇,下课的时候你去买药了?专门给我买的?难怪你第二堂课迟到了。”
  “是啊,你声音都这么哑了,我听着实在替你难过,”孟缇点点头,把自己的水壶壶盖旋开递过去,“赵老师,你先喝点水。”
  赵初年在孟缇的目光下喝了水,露出了笑容。
  “谢谢你,阿缇。”
  “不用客气,”孟缇摇摇头,有点忧色,“老师要保护好嗓子,稍不容易就成咽炎,我爸妈就是的,几十年的慢性咽炎了。”
  赵初年微笑着,也不说话。
  两个人边聊边离开,孟缇说:“赵老师,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的。你为什么要当老师?以你的家境,哪怕不用工作都可以锦衣玉食得过得很好。根本不用受这个苦啊。”
  赵初年不以为然:“做什么不辛苦?传道授业解惑,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也是,”孟缇莞尔,“我爸妈也说,看着桃李满天下,觉得自己这辈子真是没白活。”
  两个人来到路上,孟缇知道他要去图书馆找朱建明,正打算告辞,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照理说应该在图书馆上自习的朱建明出现在对面的道路上,他胳膊下夹着电脑兴冲冲地一路小跑过来,拍了拍赵初年的肩膀,很是得意:“我来得巧吧?刚刚过来你就下课了。呃,孟缇同学,又看到你了?”
  孟缇笑着点点头。
  赵初年把手里的水杯还给孟缇,又把润喉药塞进衣兜里才回答他:“你可以等我过去的。”
  “唔,在图书馆呆太久,忽然就饿了,我们还是先去填了肚子再说,”朱建明眸子转了转,笑眯眯地说,“初年,我可是丢了钱的人,请我吃顿饭也不过分吧。”
  “我已经借了你钱了,”赵初年略微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又问,“你要吃什么?”
  “火锅最好。”
  孟缇严厉反对,“不行,换一个。赵老师嗓子不好,最近都不能吃辣的。”
  朱建明“噢”了一声,仔细打量着孟缇,饶有兴趣地开口:“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关心你的学生了?真幸福啊。”
  赵初年眼里暗光一闪,“你扯太远了。”
  朱建明摸了摸下巴,旁若无人地说下去,“难怪当时不顾老板的热情挽留,不论如何都要我把名额让给他,来平大任教,不惜帮我打点关系,啊,原来是有温柔体贴的美女学生在这边等你啊。”
  孟缇脸一红,别开目光忙忙说:“不是的,关心赵老师的人蛮多的,我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实际上现在就有不少下课的同学看着他们,自然少不了女生。朱建明环顾四周,笑了:“你们赵老师桃花运一直挺旺盛的,我们几个师兄弟哪个不羡慕啊。”
  孟缇撇嘴,这点何必他来提醒呢,只看每次上课时前排的女生情况就明白了。

  第十八章 温暖(下)

  赵初年显然没有被这样的恭维击倒,瞥他一眼,不露情绪地淡淡开口:“朱建明,你不想修电脑了?”
  “这就不对了,你别威胁我吗,”朱建明的语气虽然还有玩笑的意思,但看上去似乎的确被威胁到了,脸上的皮肤都绷紧了,“同窗之谊按下不表,好歹我也帮你写了那么多论文吗。”
  赵初年面无表情,“别乱说话。”
  一旁的孟缇心里盘算着另一件事,她真的有点诧异。如果赵初年只是想追求成就感当老师,那么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并不用拘泥于平大。而他的母校在全国数一数二,比平大的知名度的确高出了一截。
  她扯了扯赵初年的衣袖,问出来:“说起来,赵老师,我还真不知道你来我们学校任教有这一层渊源呢。”
  在灯光下她看到赵初年神色陡然一变,本来平静的眼神直视朱建明,锐利得宛如刀锋,但那尖利的神色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甚至还露出个看不清情绪的笑:“我是本市人,回到家乡工作也没有什么不对吧。”
  声音平和,可声音分外沙哑。
  朱建明满脸追忆:“噢,当时你跟我要推荐的时候可没说是为了回家吧,我倒是记得你以前你有次说过能不回来肯定不回来的。”
  “几年前随口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那时候是挺早了,我记得刚刚认识你不久吧,你跟老板说的这话,”朱建明了然地点了点头,对孟缇诡秘地眨眨眼,“孟小姑娘既然那么担心你们赵老师,也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你们赵老师可有钱了,让他请你吃大餐。”
  孟缇又无奈又好笑地想,我吃过他请的大餐真是太多次了,但这话不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礼貌地笑着打算拒绝,没想到赵初年先给她解决了麻烦。
  “她就不去了,已经很晚了,”赵初年说,“咱们随便去吃点就好。”
  孟缇“嗯”了一声,再一次叮嘱他不能吃辣和刺激性食物,才走到道旁取了车回去。
  很快孟缇就发现,自己的愿望和实际的情况背道而驰。赵初年的嗓子一点都没好转,电话里听起来还是那么糟糕,还隐约有着加剧的态势。孟缇十分忧心,三番两次地劝他好好保护嗓子,他也只是笑着敷衍过去,并不以为意的样子,让她别担心太多。孟缇没法不担心,坐在讲台下,听着他用沙哑的嗓子划重点,看着他靠润喉药和毅力才能撑下一个半小时,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恨不得立刻把他从讲台上拉下来。
  她很清楚,每到期末,总是学生受苦老师也受苦的时候。学生要准备考试,老师更是忙得不歇脚,课程多,学生自然也多,除了上课之外,每门课都有不少答疑——以赵初年受欢迎的程度,加上从不拒绝学生的口碑存在,孟缇用头发都能想象出,有赵初年在的教室办公室,会出现怎么师生和谐的盛况。
  果不其然,当她带着药走向文学远的老师办公室时,还在门口就被吓了一跳。
  答疑问题的学生几乎挤满了并不大的办公室,而其中不少学生都围在赵初年身边,女生尤其多,准确的说是把赵初年的办公桌完全围住,完全是众星捧月的架势。而门口的她连一个背影都看不到,只能依稀听到几句“赵老师,这道题考试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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