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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何日共携手-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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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不是更有利么?”
    “是呀,请叶大侠深思呀!”众人纷纷应和道。
    望着众人热切的眼神,叶青阳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再过两日便是陌白的忌日,我要前去祭奠。此事事关重大,请容我好好考虑一番,忌日之后一定给各位一个答复。”
    这时关西铁玉门的门主铁鹤谦忽然提议道:“还考虑什么,叶大侠?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就选在沈盟主的忌日当天在沈盟主坟前起誓,为沈盟主报仇,岂不是好?”
    “为沈盟主报仇!为苏盟主报仇!”铁玉门的弟子齐声喊道。
    其他各派弟子也群情激愤,跟着嚷起来。
    叶青阳皱皱眉头,示意众人安静,然后说道,“我知道各位为陌白报仇心切,在此多谢各位好意了。但陌白一向喜欢清净,还望各位让他好好安睡,不要去打扰。我答应忌日之后一定给各位一个答复,这几日便请各位在我这山庄小住几日,尝尝我方外楼的手艺,看看杭州西湖的风光吧。瑟儿,帮各位安排客房,让范总管帮着祈容想容料理一下擎枫兄的后事。凌云,随我去跟你娘请安。”说完对众人一拱手,大步离去。
    叶凌云连忙也拱拱手,跟着叶青阳离去,一路向后堂而去。
    他悄悄抬头探看叶青阳的脸色,却完全揣摩不出父亲的心思,不由内心有些焦虑:
    如果父亲最终决定担任武林盟主之位,带领众人进攻描金谷,他该怎么做才能保护韩砚沉周全?
    此时韩砚沉正在金陵。
    他栖身之地名为“描金楼”,是金陵城中烟花巷陌里一座有名的青楼。所谓大隐隐于市,绝对没有人会想到,这身处闹市、大刺刺取名“描金”的青楼居然会是神秘莫测的邪教描金谷在金陵的分舵。
    此时正是上午,一夜喧嚣迷醉之后,歌停舞住,客人们多已离去,花娘们正在沉睡,描金楼里一片寂静萧索。
    在花娘们院落的一角,有一条种满了翠竹的小径曲径通幽,通向一座隐蔽雅致的小院落,内中有几株光秃秃的梅树,季节未到,梅花未开,一个身穿白衣、冰冷肃杀的清冷男子正伫立在一株梅树下,手执一柄泛着淡淡青光的青玉笛,闭目吹笛。
    这曲子哀戚萧索,怅然寂冷,男子不知已经吹过了多少遍,本是熟悉已极信手拈来的,此时却不知为何显得有几分浮躁,破坏了曲子原本的韵味。
    男子放下笛子,停顿了片刻,又换了另一首曲子来吹,这次更糟糕,居然吹错了一个音。
    他不得不再次放下笛子,对着干枯的梅树发了会儿呆,终于深深地叹了口气,将笛子别在腰间,向小院中的精舍走去。
    这男子自然便是韩砚沉。
    这几日不知是怎么了,总是心浮气躁定不下心来,总是一不小心便想到叶凌云温暖的笑意,想到他怜惜地望着自己,说他爱他。
    这个人不仅是个男子,还是个正道侠客,若是几个月前有人对他说他会为这样的人乱了分寸,他绝对不信,不仅不信还要冷笑着摘下那人的脑袋让他为自己的荒唐言语付出代价。
    可是此刻……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冷声叫道:“素卿,衡钧,准备斋戒焚香。”
    一直守在近旁暗处的素卿和衡钧领命现身,素卿担忧地说道:“可是少主,还有两天,时间还未到——”
    “好歹已经杀了姓苏的老贼,这次我要斋戒两天!”
    “……是,少主。”素卿又担忧地看了韩砚沉一眼,终是没有再说什么,与衡钧退下准备了。
    二人端来热水,拿来换洗的纯白色麻衣,点燃香烛,便行礼退下,守在院落外面等候韩砚沉沐浴更衣。
    韩砚沉素来不喜旁人近身,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因此沐浴梳洗的事情总是自己来,旁人连伺候在旁都不允许。素卿和衡钧深知他的脾气,一直退到很远之处。
    素卿远远地望着韩砚沉所在的精舍,担忧地说:“少主这次回来,变了很多——”
    “……”
    “是因为那个男人么?”素卿见衡钧没有答话,继续自言自语起来,她的音量放得很轻,并不担心韩砚沉会听见。
    “……”
    “唉——”
    衡钧再也忍耐不住,突然接话道:“素卿,你可知道你这次回来,也变了很多——”
    “我?”素卿闻言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衡钧。
    横钧忽然一反平日的冷峻寡言,一把握住素卿的双肩,正视着那张秀丽的面容,激动地说道:“是!你为什么变了那么多?!你爱上他了、爱上那个苏远容了!是不是?!是不是?!”
    “是……我……爱上他了,爱上了那个苏远容……”素卿被衡钧大力地摇晃着,失神地重复道。




☆、第二十四章  代价 (1994字)

虽然早已隐隐约约猜到真相,此刻听到素卿亲口承认,仍然感到心痛如绞。衡钧失控地大吼道:“你说什么?!你怎么能承认?你怎么能爱上他?他的爹杀了你娘还差点杀了你和少主,他不过是一颗复仇的棋子!你都忘了么?你甚至亲手杀了他!你——”
    忽然从院落内的精舍中破窗飞出一支银针,划断了衡钧的一缕头发,“叮”地一声牢牢地钉在他脸侧的树干上,打断了他激动的吼叫。
    院子瞬时安静了。
    发丝悠悠落地,衡钧深吸了一口气,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他望向素卿,那脸庞近在咫尺,面容明明是无比的熟悉,此刻却带着万分陌生的神情,说不清是喜是悲,是甜蜜还是苦涩,沉默了下来。
    许久,他再次开口,已经恢复了平素的冷峻。他有些痛心地说:“对不起,素卿,我只是……我只是……”顿了一顿,终于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望着素卿,低低地叹了口气。
    素卿忽然嫣然一笑,本就秀丽的五官立时褪去了寒霜,如远山春水初融,温软柔美,衬着脸颊边两个浅浅的酒窝,一身湖绿色的衫子,绝美无比。她含笑开口,连声音也温暖柔和了几分,“你只是关心我,不忍心见我伤心难过罢了,对么?衡钧,谢谢你。这么多年来,除了少主,你一直是对我最好的。”
    衡钧痴痴地望着这百年难得一见展露的笑颜,说道,“你明白就好。……素卿,忘了那个人吧,不值得的。”
    素卿轻轻地摇了摇头,笑意更深,“如果能够忘得了,一开始就不会爱上他了。”
    “可是你曾说过你是没有心的。你说少主告诉你,像你们这样的人都没有心,也不配有心——”
    “……是啊,遇见远容之前,我也以为我是没有心的。可是每当想到他笑得坦诚开怀,一遍遍地唤着‘碧颜’,拖着我的手在桃花林中飞奔、大笑的样子,我就觉得很快乐,似乎也进入了他所生活的那个温暖明亮的世界。是他给了我一颗心。他爱笑爱闹,对我很宠溺。我本以为这一辈子都无法体会到那种幸福的滋味,可是我遇见了他……”
    “他生活的世界温暖明亮?!你别忘了,他爹做过什么?!他们那些人最擅长做什么!你不要被他骗了!”
    素卿摇摇头,“我没忘记!他爹欠我们的,总有一天我们会全部讨回来!可是他爹是他爹,他是他。远容是一个坦率真实的人,和他爹完全不一样,从没有骗过我什么。……反倒是我一直在欺骗他,他到死都不知道我其实叫素卿,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不知道他爱的那个碧颜从头到尾都没存在过——我——”她用双手捂住脸庞,声音有些哽咽,“我一直很想听听‘素卿’这两个字用他好听的声音叫出来是什么样子,一直盼望着有一天他能爱上真正的我,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跟他坦诚一切,可是我不敢,我害怕他知道了便再也不会看我一眼。因为我永远也不是那个单纯快乐的碧颜,我是描金谷的素卿,冷情无心,甚至亲手杀了他——远容——我忘不了那一刻他的眼神……他一定恨死我了。你说,再过几生几世,他才会原谅我?”
    “……既然那么痛苦,为什么不告诉我?……至少,我能帮你动手,让你不用亲手杀死他……”
    “谁动手也不行……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早知道他死了会这么痛苦难过,我怎么忍心让他死……”素卿放下双手,露出微红的眼眶,笑容里多了几分凄惨,更加美丽动人,“从我们逃出来的那一天起,少主就对我说,为了报仇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必须舍弃一切在所不惜。所以我杀了他。这就是我付出的代价之一——可是——”
    “可是你后悔了——”
    “我没想到失去他会这么痛苦。”素卿又向精舍望去,担心地说,“失去了才懂得。如果少主真的为谁动了心,我不希望他再重蹈我的覆辙。少主心里很苦的,这样的代价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素卿……”衡钧望着素卿那身湖绿色的衣裙,心口淡淡的疼痛。他心中那个无心无情总是一身黑衣面容冷漠的女子慢慢多了些生动的表情、明亮的色彩,渐渐地令他有些陌生了。可是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她是为谁而改变,他都舍不得,无法放手。
    爱?
    代价?
    原来自己这几日果然反常,已经明显到连旁人都觉察到了么?
    精舍内的韩砚沉听着外面的对话,勾起了一个几分讥讽几分苦涩的笑容。
    他本来根本无意偷听别人的谈话,奈何近日一直心神不宁,即使焚香沐浴也不能令他静下心来,外面的争执声响更加令他心烦,才会发银针以示警告。
    警告之后,外面的声响是小了很多,偏偏他耳力甚好,神思又难以入定,素卿和衡钧的那些对话便纷纷钻入他的耳朵,让他想不听都不行。
    叶凌云,难道我真如素卿所说,为你动心了么?
    可是太晚了,从重逢的那一刻就已经太晚了。他是没有心的,也不配有心。为了报仇他已经付出了太多,不能回头了,即使真有一日要和叶凌云生死相斗不死不休,他也不介意多付出这一样代价。他不是素卿,他拥有足够强大的内心,足以承受一切痛苦。




☆、第二十五章  忌日 (2245字)

虽然叶青阳发下话来,让众人这几日在杭州城内好好游玩一番,可是谁也没有游玩的心情。众人帮助苏家兄妹安顿好了苏擎枫夫妇的骨灰和灵位,焦急地等待着沈老盟主的忌日,一边暗暗盘算已经过去了这几日,前去少林、武当求助的苏家二公子苏敛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又出了什么意外?
    好不容易等到四月初七沈老盟主的忌日,叶青阳一大早便向众人辞别,谢绝了众人的随行,带着叶凌云向金陵赶去。
    沈家旧园位于金陵城南的近郊处,门庭依旧巍峨,一块腐朽的牌匾斜挂在门上,上面刻着“侠义为先”几个大字,两侧的灯笼只剩下了残破的竹骨,依稀可以看得出当年的辉煌鼎盛,只不过砖瓦早已破败不堪,满目蛛丝,满地荒草丛生。
    叶凌云随着叶青阳向里走去,里面的家具摆设早就被周边的穷人拿空了,也不知是因为当年沈家的名声太盛,还是那晚的血案太过惨烈诡异,这偌大的一个宅院至今也没有人前来收购或借居,就这样荒废了下来。
    他们穿过破败的回廊堂院,走进后院。那里原本是沈家的后花园,如今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坟头,俨然成了沈家的墓园。
    叶青阳在沈陌白和沈夫人的坟前站定,凝视半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命叶凌云将带来的素果摆上,燃上白色的香烛,自己则恭恭敬敬地跪在坟前。
    他手中执着香火,对着刻着二人名字的墓碑沉默凝视了许久,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叶凌云不敢出声打搅,恭恭敬敬地跪在父亲身后。
    直到一整根香都快燃尽了,叶青阳才拜了三拜,将残香插进准备好的香炉中,贡在坟前。
    然后他回过头来对叶凌云说:“拜一拜你沈叔叔和婶婶吧,你也好几年没来看过他们了。”
    叶凌云以前每年都会随父亲前来拜祭,后来在江湖上的名气越来越大,事情也越来越多,便不再年年都来了。他点点头,点燃了几根香,也学父亲的样子拜了三拜,低声说道:“请沈叔叔和婶婶安息,凌云一定会尽力查找当年的真相,为叔叔婶婶报仇。”
    叶青阳听到叶凌云的话,不由苦笑了一下,这是叶凌云很少在父亲脸上看到的表情。只见他苦笑着叹道:“报仇……唉,陌白啊,愚兄无能,这么多年了,别说为你报仇,就连仇家是谁都查不出来。我实在是愧对你这一声兄长,愧对你和弟妹,愧对沈家这一百多条人命、愧对朋友们的信任……这么无能,又怎么配称一声大侠呢?”
    “……爹,难道您是因为不能为沈叔叔报仇才退出江湖的?”
    叶青阳对儿子笑了笑,既没肯定也没否定,他再次跪倒在沈陌白的坟前,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冰冷坚硬的墓碑,将上面的灰尘一一拂去。
    叶凌云不便再问下去,他打量着满院子的坟头和石碑,忽然发现了一个名字,不由惊住了。
    只见沈陌白坟头左边紧挨着的那个坟头,石碑上刻着五个字——沈砚涵之墓。
    沈砚涵——
    “我是沈砚涵,叫我沈砚涵——”那时候韩砚沉带着喘息的呻吟声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怪不得当时他觉得似曾相识,他确实听过这个名字。
    他记得沈砚涵是沈陌白最小的儿子,比他小几岁,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前来沈家做客的时候,还一起玩耍过。
    韩砚沉和沈砚涵——
    难道他竟会是沈砚涵,难道当年他没有死?
    “爹,这里所有的人都是爹亲手埋葬、亲手立碑的么?”
    叶青阳站起身来,又抚摸了一下墓碑,点点头,“是我和擎枫兄一起埋葬的。人太多了,只要记得名字的,我都立了碑刻了字,可是有一些下人我们实在是不知道名字,便只好立了空碑。唉——”
    “那……有没有可能有人没死?逃出去了?比如……沈砚涵?”叶凌云不确定地问道。
    “……”叶青阳思索了半天,再次开口,“不可能。当时我和擎枫兄为了寻找线索几乎把每一具尸体都仔细检查了好几遍,整整花了两天的工夫,他们确实都死了。不过说到砚涵这孩子,真是可怜——”
    “怎么了?砚涵怎么了?”
    “说来也奇怪。所有人的尸体都找不出任何伤口,只有指甲都透出淡淡的青色,应该是中了毒,只有砚涵,不仅中了毒,脸上居然还被划得乱七八糟,全是伤口,生生是毁容了——可怜他从小就是一个漂亮的孩子,居然死得面目全非……唉,可怜啊……”
    “毁容?也就是说,即使他被替换了,你们也认不出来了?!”叶凌云追问道。“替换?”叶青阳闻言愣了一愣,片刻后摇头道,“不可能。虽然当时他被毁容,面目全非,但是因为唯有这孩子有外伤,非常奇怪,我和擎枫兄生怕漏掉一点线索,在检查他的身体和伤口时格外的仔细。我亲眼看到他大腿内侧那一块蝴蝶型的胎记,这胎记生得隐秘,又极小,没有几个人会知道。即使别人想替换仿冒,仓促之间也做不到那么细致。如果是早就知道早有准备,知道这胎记的人必是和砚涵极为亲近的人,他又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等着陌白被灭门而什么都不说?……除非,他就是凶手。……但如果是凶手的话,为什么要单单救了这孩子出来?须知斩草不除根必然后患无穷,这人连毫无武功的下人仆妇都全部杀害,必然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断然不会轻易留下这么大的后患。不过砚涵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为什么偏偏对他如此残忍?这件事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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