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里,戏外作者:澜依·滟-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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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凌云竟是倔强至此，凌天皓本是又气又急，转念间却又全都化作了心疼，“云儿，我知道你怪爸……爸跟你道歉好不好……”
凌云倒在地上，根本就起不来，眼前都在一阵一阵地发黑，“前辈……言重了……凌云……受不起……”声音断断续续的，显然是疼的不行了。
这样下去不行，凌天皓强忍着心疼，严肃甚至有些冷漠地说
了句，“自己起来，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房来了。”
只是这一次，凌天皓真的是急中出错打错了主意，本来凌云心里委屈一再抗拒，心中至少还是带了些赌气的意味的，此刻听他这么说，只觉得整颗心都冷了。几乎是想都没想，一句“对不起”就脱口而出。
三个字能用多长的时间，听着凌云说出对不起三个字，凌天皓才意识到自己又错了，错得离谱。再顾不得其他，两步上前一把抱起了凌云轻轻放到床上，“云儿，是爸不对，你，你原谅爸……至少，让我先给你上药好么……”
再没有力气挣扎甚至也没有力气再动了，凌云只是把脸偏到了一边，不去看他。
凌天皓趁机抱起了他，轻轻褪去他的上衣，凌云身上满是皮带印子，青紫斑驳，凌天皓心疼到无以复加，伸手想去拧开药瓶，却是拧了三次才打开。
一只手轻轻搂在凌云的腰上，另一只手沾了药膏就想往他背上涂去，又突然想到，刚刚拍戏的时候，自己故意NG的那次，凌云是去补了妆才继续回来的，那些伤口必须得清理，要不然肯定会感染的……
想到这里，也就暂时先收回了手，看了看凌云左半边脸颊上鲜明肿起的掌痕，轻轻地将药膏抹了上去。
戚长风的剧组里一向准备精细，每个演员的房间里都有应急的药箱，凌天皓打了一盆温水，从药箱里翻出了纱布和药棉备用。
用纱布蘸了水去擦拭凌云脖子上和胳膊上的伤，凌云疼得直抽气，却再也躲不开。
凌天皓几乎已经把力道放到最轻，但是这样的伤，即便不碰也是疼得厉害的，又哪里经得起这样反复的擦拭？而更糟糕的是，凌天皓发现之前为了盖住那些伤痕，化妆师没少用粉，加上后来自己打得又狠了，现在，竟是怎么也擦不净的……
没有办法，要是伤口感染了以后就更遭罪了，凌天皓狠了狠心，从药箱里翻出了酒精，蘸湿了药棉，往凌云的伤口上涂去，自己的手都有些抖。
药棉碰到伤口的那一刹那，凌云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那种疼……真的无法用语言形容，更是常人难以忍受……
凌天皓一颗心都揪了起来，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乱，凌云惊痛的那一声惨叫之后便是噤了声，倒让凌天皓更加心疼了几分。
片刻之后，他听见了凌云的声音，依旧是沙哑的，似乎还带着些哽咽，“别……别碰我……”
只恨不得把这孩子紧紧地搂进怀里好好哄着了，可是伤口还是要处理的，凌天皓只轻声地哄着，“再忍忍，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凌云也不再出声，除了身体克制不住地颤抖着，似乎也不再有什么异样。直到两条胳膊上的伤都处理完，凌天皓想去擦他脖子
上的伤的时候，才看见，凌云本来惨白发青的嘴唇已经被咬的鲜血淋漓，脸上的泪水更是掉的一塌糊涂。
凌天皓的声音都忍不住有些抖，“云儿……疼就叫出来……别这么忍着……”
凌云本来已经有些涣散了的眼神重新有了些焦距，声音似乎是从极远的方向传过来的，“叫？叫给谁听呢？”
凌天皓怔在当场。
该说凌云是深谙打蛇七寸的道理呢，还是该说自己真的伤他太深了呢。这样清清淡淡的一句话，简直就是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到凌天皓的心里。
小孩子都是这样，跌倒了摔破膝盖了，看到身边有大人才会放声大哭，而如果没有人在，多半是会自己站起来的。
现在的凌云也是这样吧，认定了自己即使是呻吟惨叫，也是没有人心疼的，索性一并忍住留给自己最后一丝骄傲……
心疼地拭去凌云唇上的血痕，想都没想地伸手过去，“脖子上还有两道伤必须得处理，再忍忍，疼得厉害的话就咬我。”
他本是真心真意，只恨不得自己来代替凌云来受这个罪，既然没办法，至少让他陪儿子疼一下也好，却没想到凌云竟是低低地轻笑出声，“前辈……这样矫情的戏拍多了吧……”
终于清理完伤口之后，凌云全身都是冷汗，依旧强忍着呻吟，整个人却是蜷缩起来，颤抖得厉害。
凌天皓抬手擦去头上的汗，最艰难的步骤已经结束了，后面上药会好一些吧。
药膏是清清凉凉的，刚刚又是疼得过头了，此刻也不再觉得有多难忍，身上的这些伤都上好了药，凌天皓又是褪掉了凌云的裤子，把他臀上腿上的几道伤也上好了药。
不知怎的，本来依旧凌云会挣扎反抗的，没想到却是异常的顺利，觉得有些不对，又抱起了凌云看他。
这会儿凌云的脸色已经好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惨白，甚至是有些红润的，只有左颊上的掌痕依旧突兀地肿着，凌天皓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温度甚至有些烫手。
翻出了退烧药喂凌云喝下去，又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手帕，凌云背上都是伤不能躺，凌天皓就这么搂着他，拿着帕子一下一下轻轻在他额头上蹭着……
等到凌云身上的温度稍稍下降了一些之后，凌天皓才放心下来，抬头看了看表，竟然已经12点多了，把迷迷糊糊似乎是睡着了的凌云安置好，刚想着下楼去打些饭上来，就听见了敲门声。
是戚长风，手上还提着餐盒。
知道凌天皓此时此刻的心情，戚长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把餐盒放到桌上，然后拍了拍凌天皓的肩膀，“好好照顾凌云，就算孩子多不配合，也千万别再发脾气了。”
凌天皓苦笑，“我哪里还舍
得发脾气？”
戚长风也叹了口气，看了看似乎在睡着的凌云，“等他醒了，好好跟孩子道个歉吧。”在拍摄现场的时候他就说，别伤了孩子的心，没想到，竟真的一语成谶。
凌天皓自餐盒里把戚长风给他们准备的吃食都拿出来，“别说是道歉，只要云儿肯原谅我……”
戚长风却是打断了他，“行了，你也不用跟我这儿表决心，等凌云醒了跟他说吧，我先回去了，下午还有戏。”说到这里又想到什么似的，“还有，老凌，不是我为难你，明天上午的戏你还是得去，老韩拍完那场就没有别的戏可以离组了，好在也简单，你明天先拍完那场再回来照顾凌云吧，其他的戏，我都给你往后调几天。”
凌天皓点头，示意他走的时候顺便把门带上，看了看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白米粥，走到了床前，“云儿，先起来吃点儿东西。”
☆、三十一、弥补
烧得迷迷糊糊的；凌云觉得又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有什么热气腾腾的东西被送到了自己嘴边，下意识地张嘴；是白米粥。
刚刚吃了一口，电话就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的时候，语气听不出半点虚弱，甚至声音也比方才清亮了许多，“喂？正哥？”
电话里的人说了些什么；听得并不算真切；似乎是在问他网上新闻的事情。
凌云还不知道新闻已经被放到了网上，也不是很清楚这样会有多大的影响，听着王正在电话那边着急的语气也有些委屈，“正哥……我……”
王正的音量略略提高了些，这两句话，凌天皓听得倒是清楚，“没事，凌云，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这么做的，我也就是打个电话问问你怎么样了，交给我吧，别担心。如果……万一有人问到你这儿，记得千万别慌就好了。”
凌天皓几乎是怔在当场。怪不得，凌云会这样信任这样依赖王正……
又听得凌云应了一句什么，然后王正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说要来看他，凌云有些慌，好容易定下了神，轻轻地笑了笑，“不用啦正哥，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怎么好意思说是你手下的艺人？”那带着笑意的语气听得凌天皓更加心疼起来，这孩子……其实心里不定多想让经纪人来看他的吧……可是竟是，不忍让他担心！
又说了几句凌云便是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放在一边，极倦似的往缩了缩身子，这才发现自己还在凌天皓怀里，当下也有些慌乱，“前辈……”
凌天皓没说什么，只是端过刚刚放在一边的粥，“先把它喝了。”
折腾了大半天，凌云的确也是饿了，也就没有再挣扎，一口一口地喝完了粥，才低头道，“劳烦前辈了，没事的话，前辈请回去休息吧。”
凌天皓又哪里肯放手，随手把空碗放到一边，“云儿……对不起，是爸错怪你了，原谅我好不好？”
等了好一会儿，凌云都没有回答，凌天皓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是实在没想到，何舟那么小的孩子居然会有这么深的心机，更没想到，他居然会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你是没看见他身上的烫伤……”
凌云依旧不说话，凌天皓有些慌了神，“云儿……几年前凌霄入行的时候因为条件不差，又是年少轻狂的时候，被人捧得有些娇纵，也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板过来的……今天……是我不对，被何舟这么一挑拨，我难免就以为你也……”停顿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凌云你年纪还小，又是刚进圈不久，我实在是怕你走了弯路，才想着好在你第
一次拍戏是和我一起，能板的毛病索性一次都给你板过来才好……”
凌云眼光一闪，显然，凌天皓的话真的触动到了他。
十九年，他是一个人过来的，少有人关心没有人疼宠都是事实，只是甚至……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没有人管过他什么。他在学校里一向是好学生，从来都不用人操心，而在那个“家”里，根本没有人会在乎他什么吧……
他曾经见过表弟因为成绩差或者因为在学校闯了什么祸在家里被舅舅追着打，同样是个孩子的凌云有的时候竟会隐隐地心生羡慕，那才是亲人之间的交流方式吧，没事的时候极尽宠爱，真的犯了错误也会毫不留情的指出甚至惩罚……
自己呢？凌云也曾偷偷地尝试过，故意考了很低的分数，等到试卷发下来还特意去拿给舅舅让他帮忙签字，本来以为舅舅至少会责骂几句，却没想到他只是拿过来试卷随随便便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试卷上面那刺眼的分数……
而眼前的这个人……他虽然误会了他，但是，他的出发点却如同天下所有父母那般……还有，他说什么？他说凌霄，他说因为凌霄是这样的，他才更怕自己走了弯路，这是不是代表，在他心里，自己和凌霄，真的是一样的？
心念及此，凌云却又是突然苦笑起来，怎么居然，会在想这些呢。
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自己就已经开始慢慢沦陷了么，甚至在心里，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了吧，不然，不然怎么会……
凌天皓并没有错过凌云表情的变化，轻轻地叹了口气，“云儿，今天我是有些冲动了，你……”本来想说“你原谅我”，想了想又改口成了，“即使你一时间不能原谅我我也理解，但是至少，不要拒绝我照顾你，好吗？”
眼前的人又何曾这样低姿态过！凌云的心已经软了几分，却还是慢慢地从凌天皓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自己蹭到床上趴好，“前辈不是给凌云上过药了么，还用照顾什么呢，前辈回去休息吧，凌云也累了。”
凌天皓倒是体贴，帮凌云调整了枕头的位置，“你睡吧，能多睡会儿就多睡会儿。”
凌云的确是倦了，嘟囔了一句“前辈也回去休息吧”就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的时间，竟然就真的睡着了。
虽然是睡着了，但是到底睡得并不安稳，凌天皓也不敢再坐在床上生怕自己一个微小的动作就吵醒了他，索性搬了个凳子放在床边坐下。
刚开始的时候凌云是趴着，没趴多一会儿就不安分地又蜷起了
身子侧躺了起来，自然是牵动了身上的伤，扁了扁嘴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不过倒是没有醒。
看着凌云这难得可爱的样子，凌天皓终于忍不住笑了笑，拿了手帕轻轻拭去他额头上的冷汗，凌云并不安稳的睡颜和微微颤抖的睫毛看得凌天皓再次心疼了起来，果然，他是个失败的父亲，他竟然，这么不信任自己的儿子……
凌云醒来的时候，听见了浴室里的水声，蹙了蹙眉，怎么会有水声？屋里有人？他不是明明让他回去休息的么……
几分钟之后水声就停了下来，凌云装着还睡着偷偷往浴室那边看过去，只见凌天皓手里提着自己的衣服走到小阳台上，找了衣架晾好。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果然是新的，应该是趁着上药那会儿换的吧……
可是明明，他刚刚没有听见洗衣机的声音……
感觉到凌天皓似乎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凌云赶紧闭上了眼睛，然后就听见他似乎轻轻舒了口气的声音，随手关上了阳台的门，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凌云又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醒来”，凌天皓已经重新坐到了他的身边，见他睁开眼睛，赶紧站起来探过了身子，“渴不渴，要不要喝点儿水？”见凌云不说话，又慌乱道，“身上还疼得厉害？要不要再上上药？”
眼前的这人……简直无措的像个孩子。
有了这个想法，凌云心里本来的委屈也不由得淡了几分，只是终究还是无法轻易释怀，因此也只是没有任何表情地轻轻摇了摇头，再次闭上了眼睛。
只是这会儿其实已经是睡不着了，闭着眼装睡也不是很舒服的事，正想放弃的时候，又听见了敲门声，睁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发现居然已经五点多了。
原来……自己睡了这么久啊……
来的人依旧是戚长风，进了门就笑着感叹了一句，“我都快成专门送饭的了。”说着扬了扬手上的餐盒，见凌云醒着，笑道，“专门嘱咐厨房做的，算是我跟你赔罪了。”
凌云努力地撑起了身子，“戚导言重了，凌云怎么敢怪戚导呢。”平平静静的语气，没有怨愤更不是反讽，就是这么安静地叙述一个事实。
凌天皓脸色有些讪讪的，却又不好发作，只是接过戚长风手上的餐盒，去看他带来的是什么吃的。
戚长风却是发现什么似的，指了指桌上中午送来的东西，“老凌，你中午没吃饭？”
凌天皓这才想起来，凌云睡觉的时候，自己就这么一直坐在他旁边，看了他
好久，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去把上药的时候给凌云换下来的脏衣服洗了，不知不觉，就这个时间了……
戚长风叹口气，心道，这对不省心的父子啊……然后又笑了笑，“还好晚餐带的多，凌云，介意我和你们一起吃吗？”
凌云自然是摇头，本来今天和凌天皓单独相处就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了，虽然戚长风显然是和他一伙的吧……也总比两个人好……
戚长风拉把桌子拉到了床边，又回头问凌云，“能坐起来一起吃吗？”
凌云淡淡一笑，“没有这么娇贵的。”说着就在床边坐好，神色间略有些隐忍，却总归不像中午的时候看起来这么难受。
给凌云准备的依旧是粥，戚长风献宝一般地端到凌云面前，“我特意跟你经纪人打听的，皮蛋瘦肉粥，好喝又有营养。”
凌云笑了笑，却又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