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 作者:阿水兰(起点女生网2013.10.18完结)-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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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
　　　　作者：阿水兰
简介

　　　　李茹英生有五个女儿，生的都是女儿就很被人瞧不起，丈夫一气之下，远走他乡，一去不回，那是1980年，众人都劝李茹英把孩子送养掉，可李茹英不同意，硬是把孩子们都拉扯成人，而且很有出息……
　　　　李茹英又是怎么艰辛带大孩子的？一幕幕人间悲喜剧，一幅幅南方乡村及城市的生活风景……在书本里，用朴素的语言向人们倾诉……
　　　　李茹英的五个女儿个个都很出色，勤劳的李丽，品学兼优的李欣，聪明的李秋，懂事的李囡，多才多艺高智商的李琳。可是，她们生活道路却都充满了坎坷。
　　　　小说横跨近三十年，分六部，婚宴，父亲，走进现代，同在蓝天下，潮涨潮落，结局。从乡村到城市，再到国外，真切的让人如至其间……读了让人忍不住要掬一把辛酸加喜悦的眼泪……李茹英超越了，她迈着三寸金莲的脚站在了山村的山顶，像是用她的不屈不挠向世人宣告什么……

第一部　寒梅花开　第一章　覆雪寒梅
更新时间2007…10…11　9：01：00　　字数：6228

　（一）
　　李茹英生了五个女儿，生的都是女儿，就很被人瞧不起，丈夫一气之下远走他乡，一去不回，那是1980年。
　　那是一个破落的山村，山村四面除了山还是山，没有公路，更不要说有汽车，水很秀丽，但对于一个丈夫刚刚离家出走，生活和情感都陷入困境的女人来说，那秀丽的景色如同虚设。
　　李茹英家的大门前围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这都是怎么了？
　　李茹英趴在桌上伤心地哭了好一阵子，也有好心的老大娘们跑来安慰过，不过她们都像安慰祥林嫂一样，只会感叹一番，同情一番，骨子里，她们也瞧不起李茹英：怎么都生女儿！
　　邻居张大婶是最典型的，她跑到李茹英家，先是抹一番眼泪，叹一声气：“唉，可怜的人唉，怎么就不能生一个儿子，唉，可怜的人……”走出李茹英家的门就又跟人说：“李茹英真是的，净生女儿！真没用！”
　　娘家老娘舅来了，老娘舅是在父亲走后第二天赶过来的，进屋的时候，头上的汗还在冒，急切的呼声像要把整个房子颤翻：“茹英，茹英……”。
　　见到娘家人，李茹英话未出，泪已流满面：“他走了，他不知去哪了？”
　　“你还是把女儿送养掉好了。”老娘舅看看孩子们，又看看李茹英的家什，一个劲地摇头。
　　李茹英看着女儿们，眼泪汪汪的，大女儿，十岁，叫李丽，是人勤快女孩，她埋着头不敢用眼睛去看舅舅，一边轻轻地抽泣着；二女儿八岁，叫李欣，刚上小学便品学兼优，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她没有哭，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舅舅，她明白舅舅的意思，送养掉？就是把我们送给别人吗？因此她不喜欢舅舅，她跑进里屋，发奋在用半截的铅笔使劲在一张废纸上画着，像要把胸中的怒火全发泄在纸上；三女儿六岁，叫李秋，长得水灵灵的，很漂亮，很聪明，她拿了条凳子递给舅舅，又到厨房踮着脚沏了茶递给舅舅；四女儿四岁，叫李囡，特懂事，她看到李茹英和大姐在哭，就跑去取毛巾给她们擦眼泪；五女儿虽然才两岁，叫李琳，却记忆惊人，从一到一百顺口溜来，二十六个字母早已背熟，而且很少哭闹，她仰起小脸，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又用她的小手去给妈妈和姐姐擦眼泪。
　　孩子们这么可爱懂事，领掉哪个都是在剜李茹英的心头肉啊！
　　李茹英都无心给弟弟做饭了，眼睛看看这个孩子，又看看那个孩子，想不通，自己的命运怎么会如此多劫。
　　未出嫁之前李茹英是很受敬重的，在当时的农村，她算是个高文化人了。李茹英的父亲是地主，家里藏书很多，虽然后来斗地主家业被没收，书还是被保留下来的，李茹英又聪明，因此识得字多，懂得道理也多。那时啊，谁见了李茹英都是恭恭敬敬的。可谁知道，嫁人后李茹英的命便开始不好，先是习惯性流产，怀了几个孩子都掉了，后又是因为缺少医疗，生了几个没带起来……
　　后来；村里总算有了个赤脚医生，李茹英生的小孩一个个健康起来，可是偏偏又全都是女儿。
　　李茹英擦干眼泪，咬咬牙，对弟弟说：“不领了，就自己带，我是女人，被人瞧不起，为什么自己也瞧不起女儿？我要让女儿长大了像男人一样有出息！”
　　娘舅看看这些孩子也叹口气，恁谁也舍不得啊，可，李思成为什么那么狠心离开呢？
　　话是说李茹英自己带，可是做起来有多难啊！李茹英在娘家时便未下过地，种过田，嫁过来了又是接连生小孩，这农活可怎么办？
　　（二）
　　李茹英下地干活了，带着五个女儿，挑着箩筐，后箩筐放四女儿，前箩筐放五女儿，到了地里再把她们抱出来，大女儿左手牵二妹，右手牵三妹，她们虾兵蟹将，倒也蛮有乐趣，菜地边有一个亭子，她们就在亭里用石头搭了个灶台，午餐便在地里挖些野菜烧着吃。
　　春种的时候，李茹英插秧，大女儿、二女儿拔秧苗。李茹英的田在上边，村里牛二的田在下边，牛二也喜欢欺负人，他拔了把草，随手一甩，甩到李茹英的田里：“地主地主王八蛋，生个女儿会下蛋，下的全是母鸡蛋……”“门前站着三个娃，不识苗草的是地主娃。”李茹英也不还嘴，捡了那把草，一声不吭，重新扔到牛二的田里，站在田埂边的李囡性子烈，知道妈妈被人欺负了，捡了颗小石头往牛二身上扔，偏偏很巧，扔到牛二的肩上，牛二一下子火起来，到田边操了根木棍跑上来，一棍子往李囡腿上扫下去，可怜李囡的小骨头便给打折了，李茹英抱着李囡往村里跑，李囡凄裂的哭喊声在村里回荡，村长算是给了李茹英天大的面子，出来解决此事：牛二赔偿医疗费。其实医疗费没几个钱，山草药是村里阿婆免费送的，就赤脚医生那里几块钱的消炎药费。可怜的李囡却因此落了个瘸腿。全家人因此就恨上了牛二。
　　李丽和李欣正是上学的年龄，开学的时候，李茹英犯愁了，这书读还是不读？当时读书钱倒是不要什么，可耽误工夫啊。
　　邻居家的孩子都上学去了，李丽和李欣眼巴巴地望着李茹英，她们不敢开口，出门干活的工具都准备好了，就在一家人准备出发去田地的一瞬间，李茹英扔下了锄头，抱起李欣哭起来。
　　“走，孩子，咱报名去！”有皮鼓知识的李茹英知道知识的重要。
　　“妈妈……这农活……”李丽哇地哭起来。
　　“不行，怎么说也不能耽误你们学习！”李茹英拉起两女儿就往学校赶。
　　李丽和李欣俩红着眼站在老师面前，老师给她们发新书的时候，又见她们的眼泪像断线的雨珠一样哗哗往下流。
　　李茹英则转身飞也似的的跑回家，一路奔跑一路挥洒眼泪。
　　到家的时候，六岁的李秋正牵着李囡站在门口张望，李茹英到家里一口气都没缓就把李囡和李琳放到箩筐里，牵了李秋的手往田地的方向跑去。
　　为了读书，李丽和李欣每天早上比别人起得早，帮李茹英把所有家务做好，傍晚一放学就上山干活。
　　她们一家人都把时间挤得满满的，李茹英让她们“边工边学”，李丽手巧，又勤快，李茹英就教她刺绣，李欣学习好，李茹英就让她学写毛笔字，过年时给乡亲们写对联。
　　李丽大些，懂事些，有时候，困了累了便会做梦，梦里老是李思成的影子，李思成拉着她的手满村庄逛的情景总在她脑海里浮现，李思成抱着她给她痒痒的场景也总让她想起，于是她会在梦里大声叫出来：“爸爸，爸爸……”醒来她便哭，每当这时候，李茹英就会搂着她跑到外面一个房间来，让她尽情地哭，只是让她小声点，别吵醒了妹妹们。
　　李丽就是带着这样的感情去刺绣的，因此她的东西绣出来就很逼真。
　　李茹英有时候也真想逃走，特别是在孩子们喊饿而自己又拿不出东西的时候。她教育孩子们不要去乞求别人同情，在别人吃东西的时候站远一点。孩子们也确实做到了，尽管她们肌肠辘辘，有一回，饿坏了的李囡还是犯了规，目不转睛地看着邻居小孩啃生番薯，李茹英看到了，气不打一处来，把李囡带回家就关到房间里禁闭。李囡在里面哭啊闹啊，眼泪都流干了，终于一点力气都没了，就躺在地上睡着了。李茹英打开门的时候心就一阵阵地揪疼。她于是发了疯似的跑到地里狠狠心刨了一颗番薯回来，李囡在母亲的怀里醒了，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尽管饿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最后这个生番薯也还不是李囡一个人吃的，而是五个女儿一起享受了。
　　五个女儿不知道忍饥挨饿过有多少回了，下大雪的天，她们身上也从来都是单衣，有的时候，她们冷得实在不行了，就在空地上又蹦又跳，李茹英说过，冷的时候多运动运动就好了……所以对她们来说，夏天永远比冬天好。
　　苦日子过着过着，转眼就忘记了。
　　孩子们长大一些，日子便好过一些，李茹英脸上也渐渐地有了笑容。
　　可到李丽读初中，李欣小学毕业那年，1984年9月，她们家又遇上大难题。
　　李丽初中还差一年才毕业，李欣小学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被县城录取，当时那是破天荒的，每个乡只有两个名额，李欣的成绩是全县第二。她们两个如果都上，家里就会揭不开锅！怎么办呢？李茹英舍不得任何一个女儿辍学。李欣拿着录取通知书却躲到山上哭，她其实很想读书，可是她又知道家里穷……是李欣的班主任把李欣从山上带回来的，班主任说：“李茹英，孩子这么优秀，很难得啊，无论如何，想想办法吧。”随后班主任拿出五块钱递给李茹英，李茹英把钱推开了，说，再穷也不能要老师的钱，她想想办法吧。
　　“妈，我辍学吧。”李丽低着头。
　　“不行啊，孩子，不行啊，人没有知识就是睁眼瞎，孩子，不可以啊……”可李茹英又想不出一个办法。
　　“妈，如果我再上学，咱们吃什么？”李丽用手使劲地搓着衣袖，“李欣比我优秀，将来还有出息，我能帮家里干活……”
　　人最绝望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不想放弃却又不得不放弃！
　　李丽想了想，低声说“那就让我一星期只上两天，拿个毕业证吧。”
　　李茹英叹口气，不忍心再看李丽，别过脸去沉默着……
　　李丽背着书包回到乡中学的时候，感觉书包沉甸甸的。坐在李丽后面的是班长，叫启天，胆子很大的一个人，说话可有威望了，只要他一开口，闹哄哄的教室马上就会安静下来。
　　“嗨，李丽，你怎么一星期只上两天学啊？”有回启天终于忍不住了就问李丽。
　　当然在当时，你爱上几天就上几天，反正能上初中的人也不多。
　　启天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对李丽特别友好和关爱。
　　李丽于是告诉他自己有个妹妹成绩很好考进城中学了，启天于是很羡慕李丽。
　　启天的家庭关系很特殊，他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但是他跟他的兄弟姊妹几个却不同姓，他姓叶，他的弟弟和妹妹却姓柳，原因是他的父亲是上门女婿，他的爷爷就只有他妈妈一个女儿，他跟他爷爷的姓，他的弟弟妹妹跟他奶奶的姓。
　　一个人爱另一个人是一点理由也没有的，凭的就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启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看到李丽就会很开心，好像总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她说。
　　李丽如果哪天来上学，启天那天就特别有精神。很多时候，启天的梦里会出现李丽，启天会想自己这是怎么了？
　　“李丽，你真一星期只能来上学两天吗？”
　　“嗯。”
　　“如果我帮你一起把你家里的活干完你能多上一天吗？”
　　李丽想了好长时间，告诉启天说可以，如果她每天放学回家能顺便从路边带些木柴回家，但是路上砍柴要花时间，等她到家就太晚了。于是，启天就每天从家里带了柴刀来，放学了陪李丽回家，到半路就帮她砍一些柴放着。
　　青少年如果倾羡一个人，为那个人做一些事情会心甘情愿，不计回报。启天这样帮李丽，一份独特的感情就在两颗少年的心中生根发芽了。
　　有一天放学的时候，他们依然和往常一样，启天送李丽回家，到了半路他们便停下来，到哪里砍柴方便呢？
　　“我们今天不砍吧。”
　　“那我们聊天。”
　　“到哪里聊？”
　　“就那个草坪吧。”启天一眼就看中了边上的草坪。
　　他们坐下来聊，却又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好，两眼偶然相遇就彼此满脸通红，启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一种东西促使他伸出手，去拉了一下李丽的手，于是李丽像被电击了一样，启天本能地抱起了李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启天的手不听话地就伸进了李丽的胸部，他们一下子都失去了控制，启天这是第一次接触女孩子的身体，激情让他们把一切都忘了……
　　（三）
　　李欣初中毕业，考了个全县第一，上中专去读法律了。那时中专比高中好，，第一批录取的是中专，一般孩子都不上高中，。李欣读书学费用不了多少，每学期还有生活费返还，有粮票发，只是路费贵。
　　李欣考上的那天，母亲又去借钱，母亲不知道该向谁借好，向娘家人借吧，娘家人已经在生她的气了，说她自讨苦吃，辛辛苦苦为人家带女儿干吗，长大了还不是嫁人？母亲整个村都跑遍了，就是没有人愿意借钱给她。
　　“李茹英，你这又是何苦呢？女儿嘛，长大了还不是要嫁人？……”
　　母亲是很少流泪的，饿了有了伤痛母亲都不流泪，可是，母亲这是怎么啦，母亲觉得一肚子的委屈！难道要半途而废？母亲的眼泪流下来的时候刚好被李丽看到了，李丽也跟着一起哭。母亲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不知道是天花板给了她灵感还是怎的，她突然想起了自留山上的松树、杉树，自留山上的树本是留着用来盖房的，母亲想过把李丽放家里招上门女婿。“李丽，那山上的树还多吗？咱不招上门女婿了，把树卖了给李欣上学吧……”
　　李欣知道后，暗暗地在心里发誓将来挣了钱就为母亲造一栋房子！
　　李秋在读初一，不知怎么搞的，李秋成绩也很好，可运气不好，县城那年刚好不招乡下娃，所以李秋只能在乡里上初中。
　　李丽十九岁了，在农村是个大姑娘，该结婚了，可李丽想妹妹们还要读书就没有考虑结婚的事。
　　可是，李丽怀孕了。李丽跪在李茹英面前，准备接受最严厉的惩罚。李茹英气得手儿发抖，“咣铛”一声把门锁上，可李茹英没有动手打人的习惯，她坐在床沿独自垂泪。李丽这事要是发生在别人家，是要受酷刑的。李茹英有一回送李琳上乡卫生院看病，看到这样的情景：医院里一个小病房窗前围满了人，里面传出凄惨的叫声，还有一个医生的骂声：“大家看吧！看吧！这就是做下流事的下场！”“活该！”“好可怕！”人群里，有人看得大哭，有人看得大骂。李茹英抱着李琳没过去，边上一个护士告诉她：“那是在刮宫，流产，一个不要脸的女人未婚先育了。”“她父母呢？”“和她断绝关系，不要她了，你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