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 作者:阿水兰(起点女生网2013.10.18完结)-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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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燕很清楚地记得，母亲生了小孩后，父亲来过，父亲的样子可怕极了，一来便煸了母亲两个耳光：“怎么净生女儿！赶明儿给我淹死掉或送掉！”第二天就不见了他的踪影，母亲哭成了泪人儿，可是，母亲还是舍不得把孩子送养掉。
柳燕开始明白一些儿道理了：父亲不喜欢女儿，父亲嫌弃她们……她懂事地开始为母亲递着拿那，懂事地开始帮母亲照顾小妹妹，母亲一天月子也没做就开始干活了，因为她不忍心舍弃小孩……柳燕没见母亲笑过，记忆里，只有母亲的泪水，柳燕很害怕月亮，因为只要月亮一上来，母亲就会对着月亮流汪汪的眼泪……
柳燕也学着和村里的其他小孩一样去捡垃圾卖，旧报纸旧瓶子……父亲的那远房亲戚压根儿就没来看过她们……
柳燕自从有了小妹妹后就没见过父亲了，直到她到了该上学的年龄，直到小妹妹五岁的时候……
柳燕和小妹妹有了割不断的感情了，小妹妹叫柳思，并不体会母亲的悲伤，她的笑是那么甜美，她走路和说话的样子是那么可爱，柳燕喜欢小妹妹，每次“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小妹妹，虽然自己和妹妹一样的年龄就要帮妈妈干活，但她却不让妹妹做一点儿事，她像大人一样的疼爱着妹妹，她喜欢妹妹依偎在她的怀里亲切地叫她“姐姐”，喜欢妹妹用小手为她揩去脸上的汗水……
父亲来了，柳燕已经认不出他是父亲，这一次来的时候，父亲没有发大火，只是风风火火的抱了母亲就进房，“啪”一声把门关上，柳燕在门外听到床吱吱的响声，母亲的“别，别，不要……”的呻吟声……柳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怕父亲，她不敢敲门和呼叫，她流着眼泪躲到一边去，心里开始为母亲默默地祈祷……
门开了，父亲居然脸上带着笑，母亲的脸通红通红……
父亲到了房外的小院子里，一把抱住了正在玩泥巴的小妹妹，柳燕吓的手儿发抖，他害怕父亲会伤害小妹妹，小妹妹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用惊恐的目光投向柳燕……父亲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的那点父爱在笑还是什么……
父亲在她们住的地方呆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父亲有好几次很兴奋地抱着母亲到房里去，虽然还会听到床的吱吱声，柳燕也已经不怕了……
可是，柳燕还没有享受够这样有父亲有母亲的日子，噩梦就开始了，噩梦来自父亲和母亲一次饭桌上的谈话。
一个多月以后。
“你还没来吗？”
“嗯，我想应该是有了……”
“这回一定要给我生个儿子……”
“嗯……”
“我要回去了，村里还有事……”
“嗯……”
“如果生个男孩我就接你回去，我说你在外面打工检了个小孩……”
“嗯……”母亲的头始终是低着的。
“但是，这个女儿……”父亲把目光转向小妹妹……
“附近有人要小孩吗？”父亲又问。
“我找找……”柳燕看到母亲眼角有泪！
“无论如何要……”父亲还没说完，母亲先把柳燕支开了。
柳燕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只是，三天后，她从外面拣了废品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小妹妹……
“妹妹，妹妹……柳思，柳思……”柳燕哭喊着……
“妹妹被人抱走了……”母亲垂着泪……
“妹妹……妹妹……”柳燕发疯似的跑了出去！
柳燕记得，自己跟妈妈说过，妹妹手臂上有一颗胎痣，不管以后她到哪里，自己都能找到她，可是……为什么现在找不到了！
柳燕把自己知道的每一个地方都找遍了，“妹妹，妹妹……”她的声音也叫哑了，腿也跑累了，可是妹妹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开始仇恨父亲，妹妹现在在哪里？她见不到妈妈，见不到自己，一定是伤心死了，她眼哭红了吗？她饿吗？坏人是不是在打她？她一定是迷路了，找不回家了，她会不会是掉到井里了？会不会是被拐卖了？天哪，要是遇上坏人，妹妹一准被欺负……
妹妹
亲爱的妹妹
你在哪里
现在是不是有人在欺负你
妹妹
你冷吗
告诉我
你在哪里
妹妹
坚强点
咱不哭
妹妹
你是不是说不出我们住哪里
妹妹
我的眼都哭红了
想必你也是双眼红肿了
妹妹
听不到你的声音
看不到你的笑脸
我觉得世界都空了
……
有人跟她说可以贴寻人启事，她不知道什么叫寻人启事，就去求母亲，可是，母亲没有动静，于是，她就画了妹妹的画帖出去，但是，不知道是她画的太不像了，还是因为人们不知道这画的意思，妹妹就这样子杳无音信了……
母亲和她一样也哭了几天，但母亲没有去找妹妹，柳燕不甘心，她每天都去找……
父亲这次算是对她最好的，买了些东西给她，但她动也没动，她用仇恨的目光盯着父亲，等父亲走后，她把这些东西全扔掉了！
父亲走后，母亲的肚子就一天天的大起来，母亲说她肚子里有小弟弟了。
“我喜欢妹妹。”柳燕应一句，母亲听到这话就要冲她发火，好像她的嘴是乌鸦嘴很灵验似的。
“我肚子里就是弟弟！”母亲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
说了几次，柳燕也就不说了，没了小妹妹后，柳燕好像突然成熟起来，八岁的人，想的做的和十八岁的人一样成熟，她明白了，妹妹不是丢了的，是父亲和母亲送了的！于是她常常会冲母亲吼上一句：“你还我妹妹，我要妹妹！”
她心里有了一种想要改变什么的愿望，她开始很少回家，开始每天去找那个村子里很有威望的老人。她的性格也变的很烈，变得天不怕地不怕。老人问过她，为什么不上学，她说家里穷，老人便开始教她识字……
可是，母亲出意外了，母亲肚子里的小孩流了，真的是一个男孩，母亲伤心意绝，父亲的远房亲戚算是来了一次，为母亲失子的事大为伤心。
父亲十个月以后来过，这一次的父亲眼神很恍惚，柳燕是再不敢在他们面前露面，母亲流产后，很是对她埋怨了一阵子，说是她“我喜欢妹妹”的乌鸦嘴惹的。
“还有希望，我还是能生儿子的……”虽然儿子没了，父亲好像母亲为他证实了他还是能生儿子的这种能力而有些骄傲。
“再来吧。”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父亲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抱着母亲进房……
父亲走了，母亲又哭成了泪人……
母亲有一天抱着柳燕语无伦次地说：“他不要我们了，不要了，他在老家又娶了，说我们失踪了，找不到了……”
柳燕对这个父亲并没有感情，不要就不要，她只是觉得母亲太可怜了。
哭了几天之后，母亲就对柳燕非常好。
“现在，我就你一个亲人了，孩子，你想要什么？”
“我要读书！”柳燕的话却让母亲吓了一跳。
“妈妈，我读了书，就不会像你一样，就不怕没人要了……”
母亲好像突然从柳燕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母亲是在思考了好多天后才真的送柳燕上学的。
柳燕一进学校，老师便发现她和一般小孩不同，她已经认识很多字了，三年级前的字她基本认识，于是，两个月后就把她跳级跳到四年级。
柳燕的聪明终于让母亲有了些笑脸，如果不是后来的事，如果不是父亲在三年后又出现……
第九章 女疯子的回忆 （二）
更新时间2010…7…5 19：33：35 字数：1930
柳燕和母亲都几乎要把父亲忘记了，那时候，没有书信没有电话，也没有一个熟人来往，父亲走后便杳无音讯。
因为柳燕的聪明，因为柳燕三教九流的人都能相处，陆陆续续地就会有些熟人来串门，母亲不再去想是不是能回家的事了，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爱和恨会被时间的河流冲淡。
这一天，母亲正在家里绣一朵菊花，母亲会绣些花拿了去换点钱。房东大妈像是得了喜事似的满脸挂笑地出现在母亲面前。
“柳燕她妈，有桩喜事想跟你商量，你看，柳燕也这么聪明，这么招人喜欢，可是，再大些就要初中毕业了，没有个男人照顾你们也不是办法，这样吧，我们村里的铁子今年四十了，虽然人是老实了点，但挺实在的，也喜欢你家柳燕，你就让他当柳燕的爸爸吧……”房东大妈一开口话就停不下来。
母亲却脸儿通红，她是那种很顺的女人，不懂得怎样反抗，也很少发火的人，她是从山村出来的，在她的思想里，女人是要“三从四德”的，尽管丈夫这样抛弃她，她也不会去怪罪丈夫，她只会自责没能给丈夫生个儿子……因此，她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眼睛一直不敢去看房东大妈，她觉得女人再嫁是很羞耻的事。那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会被人唾弃的……
我在遥远的地方掩面而泣，那是你看不到的。你看不到我的眼泪，也看不到风吹过来渗在我泪水里的沙子。
母亲转过身，轻轻地擦干眼泪，房东大妈的话勾起母亲无限伤感，可是，她又不想在房东大妈面前哭。她用手上绣着的菊花挡在脸前故做看样线的模样，掩饰着自己流泪的双眼。
房东大妈的话还是不肯消停：“我说柳燕她妈，女人嘛，总归是要找个人家过日子的，你这么耗着，再过几年就老了，更是找不到能护着你的人了……”
她左边说一句，见母亲不作声，她又转右边说。
“柳燕她妈，这么样吧，我也不逼你，回头你好好想想，一个星期，或十天半个月也行，你好好想，想好了跟我吱一声，别觉得难为情，女人嘛，成个家，很正常的事。”房东大妈说着说着，吐沫溅开来，脸色也因激动而绯红起来。
柳燕十一岁了，处理事情却像个大人，好像她成了母亲的保护神，当她也出现在房间里，出现在房东大妈和母亲的面前时，房东大妈忙不迭地转移了话题，显得有点儿慌乱。因为柳燕那双眼直逼得房东大妈心悸，柳燕的性子，房东大妈是知道的，只要她恨上的东西，她就恨之入骨。房东大妈慌慌张张地就退了出去。
“妈，她刚才说什么了？”柳燕歪着头，她一进门就感觉刚才的气氛不对。她不知道刚才房东说了些什么，但她明白房子大妈的那点儿心计，准不会有好事。
母亲放下菊花，转身忙着去做饭，她不敢去看柳燕，怕柳燕看到自己红肿着的眼。
因为害怕柳燕那驴一样倔的性格，房东大妈提过一回，就再也不敢在母亲面前说那事。父亲是怎样子出现在她们母女面前的，柳燕不知道，柳燕只知道，自己厌恶父亲，她作出保护母亲的样子狠狠地瞪着父亲。
但是，父亲这一次来，对柳燕有些讨好的样子，任由柳燕白眼瞪他也不发一丝儿火。
母亲看到父亲却好像看到了希望，两眼发光，激动地手都有些发抖，她随后便去很用心地准备饭菜。
父亲来的时候正好是夏天，不是农忙季节，柳燕刚好放假。柳燕琢磨不定父亲这次来是为什么，她也不曾想起要问候一下老家的两位姐姐。她不放心母亲，在家里守了几天，没遇到什么问题，便出去找活儿做了，她得找点儿事做，不然会饿死的。
父亲总绷着一张脸，少言无笑。
每次饭桌上，就像空气凝固了一样，父亲一言不发，就扒拉他的饭。母亲则喏喏地把好一点的菜夹到父亲的碗里。柳燕偶尔用眼去瞟一下父亲，眼里含着怒火。她不发火不是因为她不敢，而是因为她不想因此委屈母亲。说也奇怪，父亲对柳燕似乎也有几分畏惧，他几乎不敢正视柳燕，有几次，他也想像一个慈父一样去亲近一下柳燕，可柳燕像一只刺猬，浑身是刺，使得他的笑容总在半空中僵住。张着的嘴也在半空中僵住，就见喉头一吞，生生地把想说的话硬是咽了回去。
父亲还是和之前一样住了一个多月走的。
柳燕不喜欢父亲，她觉得父亲在的时候日子真的是难熬，父亲还是走了，这是她意料中的，她知道父亲要的是儿子，但她不知道父亲对母亲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只是，父亲走后，母亲有时候会像是对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也许我们能回老家了，也许不能……”眼神忽而闪光忽而又黯淡无光。
“家里娶的老婆不会生孩子……”母亲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光会闪一下，但很快又暗然伤神。
“什么？”柳燕要是这么接一句，母亲又会马上停下来默不作声。
后来，母亲的肚子就又一天一天大起来……
是的，很多时候母亲都在想，不能再这样对自己了，父亲那是高山，自己是流水，流水永远攀不上高山……但就像一个男人喜欢上了烟酒，想要戒却很难……总感觉抓住了高山上的大树自己就能很好地活下去一样……母亲又总是对父亲寄托着希望。
母亲常常作梦，作一些无法实现的梦，梦里永远少不了父亲的影子。
秋天刚刚到来，母亲却已在梦里被冰雪覆盖。
第十章 神经就是这样“嘣”的一下断了的
更新时间2010…7…8 21：10：59 字数：1750
母亲的肚子在一天天地变大，母亲的心情却时而好时而坏，柳燕常常会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等待孩子出世的日子度日如年，好像在无底洞里行走：漫长而让人忧心！母亲几乎是足不出户，这样时间就越发过得的缓慢。
不知是缺少营养还是缺少运动，母亲的脚肿的厉害。
“妈妈，你为什么还要生小孩，妈妈，我怕……”柳燕有几次想跟妈妈这样说，说真的，母亲的怀孕让她不知道怕些什么，有时候她会想起失踪的妹妹，她会伤感的流泪。如果没有不测，如果一切都顺利，她是想有个伴的，有个伴可以不那么孤单不那么无助，可是，她目睹太多的伤心事了，她明白一切都不是那么顺心的。
母亲的肚子还没怀足月就痛了，少怀了一个月，母亲没想到会那么早，什么都没有准备，母亲肚子痛得脸儿发青：“柳燕，柳燕……”
柳燕刚从学校回来，看到母亲撕心裂肺的样子吓坏了，她跑了出去，还好她反应快，马上想起了村里的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赶到的时候也怕了，知道那是个难产，可能是母亲足不出户运动太少的缘故，胎位不正，是横着的。
柳燕以最快的速度把村里她觉得有些能耐的老奶奶都叫来了。
房间里不时地传来母亲痛苦的叫声。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柳燕开始祈祷。
时间在一分一分的过去，母亲都有些精疲力竭了，死亡的阴影涌上了柳燕的心头，她害怕，真的害怕！
上帝创造女人的时候就已经把苦难准备好了，古话说“有福做人的女人享子福，没福做人的女人死子腹”，刀割进去的疼痛还是短时的，那种把骨头掰开的疼痛却是持久的。
我下辈子不要做女人！真的不要，柳燕被屋里传来的母亲的揪心的叫声吓得整个人发颤。
里面那个老奶奶也发出了呜咽声：“孩子，唉，可怜的孩子！你要挺住，孩子，你要挺住！”
柳燕一会儿站着，一会儿蹲下去，一会儿又坐到地上。
上帝保佑母亲！
菩萨保佑母亲！
“哇……”终于从房间里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柳燕哭了！
她要跑进去看母亲和小孩的时候，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