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少劫美录之二铁汉痴情-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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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一说龙翊全身一震,骤然清醒过来。是啊,他怎能任由一直残忍对待他的命运之神捉弄,垂头丧气而不奋力反击呢?
想到这里,他涌起强大的斗志,发誓要找回心爱的女人,再也不分开。
“她们虽然走了两天,但商队沿途停停走走,或许快马加鞭日夜赶路,我们可以在徐州码头截住他们。”龙翊详细分析目前的情况,“从现在开始,我们弃舟策马直接北上。”
收拾起神伤魂断的悲怆心情,以绝强的意志驱策“痛苦”的身心,龙翊再次踏上寻妻之路。
半个月后,他们终于抵达紧扼水陆交通要冲的徐州,进入城内即接获码头帮丁的报告,单家船队尚在镇江停留,还要一日过后才会到达此地。
龙翊此时已累得不成人形,听到消息心神立即放松下来,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客栈的床上昏睡过去。
落日西斜里两艘单家大船驶进徐州的主码头,龙翊闻报在码头上迎接。
船泊码头,宋毓秀和单倩吱吱喳喳的说着话,神态非常亲热的来到甲板,准备走下船去。
宋毓秀一眼见到龙翊站立在码头,全身大震愣在当场。此刻她最想做的事,是头也不回的离开甲板,使龙翊永远不晓得她在这里。
想走是一回事,她却无法移脚踏出半步,她忙伸手紧紧拉着单倩的玉臂,想到自己的未来,身子不由得打起哆嗦。
“秀儿!”龙翊得与令他梦萦魂牵的爱妻重逢,心中大喜,脸上充满生气和热烈的期待。
但看到她吓得躲到一个女子身后的可怜模样,他不由得一阵心痛,五脏六腑绞作一团几乎无法呼吸。
这些年来他一直靠坚强的意志力在支撑着过日子,如果心爱的女人视他如洪水猛兽,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和痛苦就连最冷血无情的人也无法承受,更何况是他历经沧桑的心。
“不!老天,你不能这样对待我,太不公平了!”龙翊脸色倏地转白,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下面颊。
正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邹正见状,鼻头一酸,歉疚噬蚀着他的心,蓦地他下定决心,一个箭步冲到船身下方处。
“夫人,请你听我说几句话!帮主这辈子或许会为了游龙帮而卖命,但他绝对不会因此而出卖自己的感情!他那样不屈不挠的硬汉性格,天生侠义的江湖英雄,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卑劣的事?”他用尽全身气力,狂吼出声,“属下只求你冷静想想,千万要相信自己当初的选择!”
言里,他将袖内暗藏的匕首抽出,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船上时,往颈子一抹。
龙翊早看出邹正神色有异,在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就特意留心,这时他冲到他身旁夺去匕首,接着听到惊心动魄的呼声,和船上众人急忙走动呼叫的声响。
“留着你的命好好报效游龙帮,我不准你让秀儿怀着歉疚过一辈子!”
他双目怒瞪,旋即飞身步上船头,来到因受惊吓而昏迷在地的妻子身旁。
“滚开!”龙翊神情肃穆,对挡着自己去路的众人低声冷喝。
看到他脸寒如冰、杀气腾腾的模样,单家的人哪敢拦他,立即退往两旁。
“秀儿!”龙翊心疼不舍地紧紧搂着她,忍不住热泪狂涌视线模糊。
一会儿后,他的情绪逐渐平复,眼里深刻的苦痛和悲伤却有增无减。
“她的舱房在哪里?”龙翊抬头望向一直蹲在宋毓秀身旁的女子,硬着声音问道。
单倩凝神细看他半晌,接着站起身带领他往最上层的船舱走去。
“姑娘,船上有大夫吗?可否请他过来看看秀儿?”龙翊问着在前头引路的单倩,随即低头看着怀里的娇妻,脸上掩不住深情和担忧之色。
单倩回转过身朝他点头,暗暗松了一口气,欣然地拾级而上。
送走大夫,龙翊坐到床沿,以大掌温柔地摩挲妻子粉嫩的面颊,虽然她的玉容有点苍白。却另有一股楚楚动人的柔弱让人爱怜。
在这一刻,他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还要激动,幸福、满足和温馨的感觉把他的心充塞着。
片时,一声嘤咛,宋毓秀缓缓醒转过来。
“怎么是你?小倩呢?”她睁开美眸一眼看到龙翊就坐在床沿,不禁惶恐惊惧,半晌才记起适才昏迷前发生的事。
“单姑娘去帮你煎药。”龙翊因她厌恶的神色,肝肠立时像打了个结般难受,他的声音掩不住苦楚。“秀儿,我……”他声音哽咽,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
龙翊暗恨自己。无法否认开始时他的确是存有机心,想与宋家庄建立深厚的交情,以确保游龙帮未来的生存,只是当初设定的对象不是她,这是他无从解释的真正原因,他……他确实心里有愧。
更没有想到的是他后来会娶宋日阳的女儿,使得整件事看起来像是他把爱情当作生存和向上爬的手段,以致让她受到如此大的伤害,他很愧疚。
龙翊这一落泪,把宋毓秀吓得呆了片刻,想到往日的恩爱,她不由得暗暗感慨,旋又记起他“卑鄙”的手段,猛狠下心肠,她实在不想再跟他有感情上的纠缠和负担。
“小倩在熬什么药?我生病了吗?”宋毓秀心中不禁大感奇怪。单倩应该比谁都清楚,她现在最不愿意的事就是和龙翊独处,怎么这丫头放着她不管呢?
“你没有生病。”龙翊用衣袖抹去泪水,露出阳光般的灿烂笑容,“八个月后,我们就要有第一个孩子了。”他兴奋不已的说。
“什么?”
闻言,宋毓秀呆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猛叹一口气。有了孩子想不再与他纠缠怕都不行了!
“小倩怎么去那么久还不回来?”她冷淡的说,语气里有下逐客令的意味。
龙翊听出她语气中的漠然,愣了好一阵子,只觉整个背凉凉的,心中涌起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复。
“你……你不喜欢我们有孩子吗?”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和北方的冬天一样冰冷,天啊!她真的打算彻底离开他的生命,不想要他、不爱他,甚至也不在乎他的死活,只是这一切计划都让“怀孕”的事实束缚住了。
“无所谓,反正他已经来到这人世,我又能如何?”她以无奈的口吻说道。
痛苦地吸了一口气,龙翊忿忿地闭上眼睛很想仰天大叫,宣泄出心头对老天爷的怨恨。
他当然不可以这样做,还要比以前任何一刻更冷静、更沉着。他用全部的生命爱她,深切且热情地爱着她,无论老天爷要如何残忍地对待自己,他誓言不顾一切也要重新唤回那个曾经爱他、惜他,胜于一切的深情妻子。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她从他的生命溜走,绝不!
叩门声把他从深沉的悲哀中震醒过来。
“我可以进来吗?”单倩银铃般清脆的声响从舱房外传来。
龙翊忙把门拉开,请她进了舱房。
“夫人。”单倩嘴角含笑,脚步轻盈的走到床沿坐下,“气色看起来还不错,把药喝了再休息一晚,明天就应该没事了。”说完,她的小嘴不停对手上的一碗药汤吹气。
“这是什么药?”宋毓秀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感觉自己只是倦了点,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你刚才受到惊吓不小心动了胎气,这是单大叔帮你诊脉后开的安胎药。”单倩捧着药要喂她。
“放着吧。”宋毓秀微转过脸,探手轻轻推开,“等它凉一点我再喝。”语调间充满无力感,有种听天由命的意味。
单倩愕然,看她的神情想来对龙翊仍是不谅解,不禁心里大为纳闷。
连她这个外人都看得出他的深情厚爱,难道毓秀看不明白吗?
不过,这是他们夫妻的事,她这个外人实在不宜插手。
“好吧,等一下让帮主喂你喝也好。”单倩站起身,顺手将药汤交给龙翊后,移步往舱门口走去。
“等一下!小情,你不留下陪我过夜吗?”睁着一双透着希冀、哀求的美眸,宋毓秀急切地呼唤。
单倩装作不懂的呆了一呆,随即干咳一声,“夫人,小别胜新婚,我知道什么时候别人嫌碍眼,识相的走人的。”语里,她不顾宋毓秀的呼唤,出门去了。
龙翊看着手里的药汤全身一颤,他让宋毓秀刚刚的举动吓得脸白。
不会的!秀儿不会狠心伤害孩子的,她不是那种残忍毒辣的女人,他拒绝相信自己错看了她。他终于明白之前他犯下最严重的错误。
毓秀先前因为深爱他,所以信任他、接受他,无论他用什么手段“控制”她都无怨无悔。
但因他对她极度的保护欲而产生的“不信任”,让这场风波变得更加严重,迫使她强烈质疑自己“操控”她的动机,再印证赵屏的话,他确实无话可说。
龙翊深刻体验到经过这一次的误解,他们两人的关系必须从头开始,除了重新建立更深厚的感情之外,最重要的是对彼此的信任。
他沉吟半晌后作出决定,自己的态度必须和先前一致,否则以她爱乱想的脑袋瓜子,又会把他的温柔体贴曲解成心虚。
下定决心他轻松了起来,走到床沿坐在她身旁,继续喂她吃药。
“秀儿,乖一点把药喝了,否则等它凉了更苦喔!”龙翊眼中涌起无尽的柔情蜜意,温言软语地哄着。忽地他心念一动,“你不会让自己肚子里的宝贝饿肚子,甚至受到伤害的,对不对?”
龙翊故意拿她之前的“往事”来刺激她、试探她。
果然,宋毓秀的母性本能立时显露出来,此刻像只为保护幼子的雌豹,恶狠狠的瞪他一眼。
“我才不像你那么冷血而又残忍!”
她伸手将苦药接过,皱着眉头一口喝下,接着牵被盖身,不理他的侧过身,过一会儿,她忽然听到衣衫悉卒的声响,龙翊吹熄油灯光着身子上床,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宋毓秀让他把自己拥紧,只象征性地挣了一下,赫然发觉自己的身子完全兴不起反抗的心,还隐隐渴望着更靠近他、贴紧他。
这让她大吃一惊忙收起心神,奋力抵抗那股自然生出的强烈反应,暗忖自己绝对不能让他“色诱”得逞,以为可以用这个方法重新得到她的心。
“放心,除非你愿意让我爱你,否则现在我只想搂着‘好久不见’的身子好好睡上一大觉。”龙翊回复到之前轻松的心情,爱怜地在她脸蛋吻上一记,“秀儿,我爱你!”
他深情款款地说着每晚临睡前她永远不会嫌多的情话,大手轻抚着她的粉背入眠。
龙翊立即感受到宋毓秀身子明显一僵,半晌后她终于抵不住疲惫和困倦慢慢软化,脸埋入他怀里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让声声的啜泣惊醒,天尚未全亮,只见怀里的爱妻泪流满面,不住地说着呓语。
“为什么骗我……”
龙翊愕然,为两人的关系弄至这般田地而神伤,随后忧伤地为她吻去泪珠,似有千斤重担紧压着他胸口,这时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抱着她闷声痛哭起来。
就这样哭到脑际昏昏沉沉,意识逐渐模模糊糊,他终于失去知觉。
晨光中宋毓秀醒来,只觉耳边一片湿湿的,她疑惑地睁开眼睛看向沉睡的龙翊,顿时让这“触目惊心”的情景吓得完全清醒。
为什么?她在心里纳闷地问着。
他几乎已经达到目的,而且再次地“控制”她,还有什么事值得他如此伤心?
一股强烈的刺痛猛地攫住了她,宋毓秀发现自己的小手竟然不自觉地在他脸上温柔抚摸时。十分震惊的缩回了手。
不行!她如果再懦弱地臣服在他的虚情假意下,她会输得连最后一点自尊都没有。
在还没有找到更理想的解决办法前,她必须好好收藏起自己破碎不堪的心,免得落到尸骨无存。体无完肤的境地。
经过二十几日后,他们终于抵达德州。这一路上宋毓秀都在害喜,怀孕初期身体上的不适使得她精神委靡、食欲不振,整个人消瘦不少。这情形看在龙翊眼里像梗着一根刺,痛得一颗心都拧了起来。
不过真正使他意志消沉的是宋毓秀始终和他保持距离,以一种可怕的“礼貌”态度对待他,就好像他是一位“客人”。
不!正确的说应该是她生命中的“过客”。
更让他分外受不得的是她美眸中的冰冷轻蔑,以后大概也不会改变了。
这不但使他内心一片混乱、茫然,精神更是疲惫不堪,他的意志终于崩溃,逐渐接受失去她的伤心事实,这个念头让他悲痛欲绝,只想从人世间遁逃不再回来。
即使是在十五年前那么凶险恶劣的情况下,他都没有想过要以“死”来解脱,但这一次命运之神终于把他打败了,他败在当初极力避免涉入的情关,惨遭灭顶。
码头上忽地传来打斗和怒吼嘶叫的声响,惊醒了在甲板正等着下船的龙翊。
卢、邹两人来到他身旁,定睛一瞧倏地变了脸色。
“是镇远镖局的主事,图师父。”卢俊低着声音说。
“什么?”龙翊大吃一惊。
看来和山海关大富豪“北联社”的合作得罪了镇远镖局。不过,如果不利用此机会把这事摊开来彻底解决,以后大家在江湖上碰到,还是会惹出一大堆麻烦。想到这里,他不禁暗叹了一口气,心中百感交集。
这世上只要利益分配不均,朋友兄弟转眼也会变成敌人,对镇远镖局他实在深感抱歉,为了游龙帮自己的生存抢了人家的大主顾,难怪他们会如此愤恨不平。
“你们留在船上,我下去看看再说。”接着他使了个眼色,要卢、邹两人好好照顾宋毓秀,随即冲下船,往事发处飞奔而去。
“邹正,我看帮主有点心神不宁,你暗中跟着过去以防万一。”卢俊双眼直盯着龙翊的背影,心中忽然生起强烈不安的感觉。
“唔!”简单地应了一声,邹正忧心忡忡的也紧随其后,跟着飞身下船。
一直站在旁边,留心听着他两人对话的宋毓秀,不禁露出关怀的神色。
“卢俊,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微微皱起眉头问着。
深深叹一口气后,卢俊无奈的把游龙帮与镇远镖局因这次改革,而反目成仇的事娓娓道出。
听毕,宋毓秀暗道:那还不容易解决,彼此携手合作不就得了?
水路向来是游龙帮的势力,但说起陆路上的老大就属山西镇远镖局,如此水帮鱼、鱼帮水,两全其美有什么不好?
唉!争权夺利、打打杀杀的有什么乐趣?都是这些男人好此不疲,还把她们这些无辜女人牵连其中。
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他心里又偷笑她异想天开。她在心里苦涩的想着。
一上到码头,龙翊看到一名身材雄伟神态轩昂,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少的男子,正和德州堂主田穆不知为了什么事情,两方争辩得脸红耳赤。
这时田穆忽地看见龙翊,一脸不敢置信愣在当场,目瞪口呆。
“帮主?”
听到田穆的话,图成立即打量起龙翊来,觉得此人顶天立地、正义凛然的英雄气概实在令人倾倒,难怪可名震江湖得到天下人的尊崇。
不过他此时的神情异常落寞,带着某一种难以形容的沧桑感,显然他心中有着不可告人的伤心事。
龙翊向田穆颔首打招呼,随即转过身,移步上前,抱拳恭敬施礼。
“图师父!”
图成拱手回礼,双目炯炯有神,“图成早闻龙帮主大名,今日有幸得以一见。帮主得自寗散人真传的绝艺天下闻名,不知可否让在下领教一番?”他一生难得遇上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