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与怪客 -莫里斯·勒布朗 著-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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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伙伴,它们我无所不识,无所不爱,是我少女时的乐园。令人高兴的是,没有人破坏这里的环境,它们都还是原来的模样,我好像又一次回到了从前。
“我简直兴奋极了,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我伸展双臂拥抱那清新的空气,仰望着如同少女时代一样明亮蔚蓝的天空,心里泛起了无限的憧憬。
“因为这儿的景象与原来的状况毫无分别,并且对我的到来它们也表现出极大地热情。于是,我禁不住心动起来,不能再等待了,不能再犹豫了,我连忙脱下睡衣,穿上一套便装,毫无踌躇地光着脚丫儿下了楼,又亲切地见到了我的乐园。
“孩提时代所熟知玩耍过的草地凉爽爽地抚摸着我的脚掌,脚心也顿感舒眼,我又领略到了那难以名状的乐感。享受快乐后,我把手又放在那些和伙伴们一起玩过的林木和石块上,触摸它们,还把手也放进了冰冷的河水里面,追逐着一切怀旧的感觉,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经过了一场心灵感觉的洗礼,我又高兴,又激动,就揣着一颗呼呼直跳的心在院中来回地走。除了这些,这里还有我最值得留恋的东西,就是在巴黎呆着的那些日子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它。
“对于我,它真的就似母亲的怀抱那样温暖,那是一个使我永记不忘的乐土。”
当卡得丽说到这儿时,罗宾已经感到十分吃惊了,因为平时很少讲话的她,这次竟出人意料地讲了很长时间,还叙述地如此真切,娓娓动人。事实如此,她并非如自己告诉别人的那样显得十分羞怯,而是性格很开朗的,很乐观的。罗宾觉得,一定有什么他不了解的事使她变成了后来那个样子。
在罗宾考虑这些时,卡得丽的思路并没有断,而是继续着自己的经历。她的脑子里似乎装满了回忆,动人的眼神也在憧憬着窗外,向罗宾讲述着自己的梦想。
“当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我最喜欢去那儿了。有时候,我会坐卧在草坪上或是观察着来回奔走的蚂蚁,或是欣赏着闪动金黄的羽翅的蜜蜂在上下飞动。除了我之外,这里没有其他人,我独享其乐。在那片乐土,我处在单人世界里,我的心也纯静,觉得自己早已经变成了那明朗的蓝天的一部分了,这一切使我激动得流下了幸福的泪。那泪本不是伤悲,也并非孤寂,已经升华成了心里的不可名状地冲动和感激。所以,我认为,我自己已经把那片乐土看成了心灵休憩的场所。
“慢慢的,我长大成人了,也到巴黎开始了新的人生。可是,我并不曾遗忘那个令我心动的精神家园。我记得,那个地方的中心地带,生长着三棵柳树,即使任何时候闭上眼睛,那三棵柳树的情状都会清楚地出现在我的眼前,真的!”
卡得丽讲到这儿时,苍白的脸颊上已泛起了红晕,蓝色的眼睛更加清澈秀明,美丽动人,就像在梦乡中陶醉一般。
罗宾看着她那神光异彩的大眼睛,回味着她的话,突然,一个敏感的问题掠过他的脑海,又问了回来。
“三棵……柳树……一棵柳树……柳树……”
原来,法语中柳树的拼写结构是Saul。
“噢,我明白了,那必是柳树无疑!一定是疯老太婆卜切尔由于几乎掉光了牙齿,因而吐字不清,而把Saule误说成了Shaul。”
这个怪异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疑惑忽解,罗宾感到非常地高兴。
“不过,那三棵柳树又意味着什么东西呢?有什么含义呀?既然疯老太婆提到这些,肯定不是没有缘由的,是不是三棵柳树与妄图害死卡得丽的事情有着联系呢?那可能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罗宾就聚精会神地倾听着卡得丽的诉说。
“‘那三棵柳树就在小河上游的丘陵地带种植着,我心里渴望着去探望它们。
于是,我就缓缓地过了小木桥,登上了小岛,接着经过另外一座小木桥去往了岸上,沿着河边踱到了河的上游,举目四望,丘陵上一棵柳树也不存在了。
“我垂头丧气地望了望四周,令人惊奇的是在河的上游再靠上的地带发现了久别的那三棵柳树。”
“它们应该是被别的什么人给移到了那里。”
“我也觉得情况如此。”
“我倒是很想去那里参观一下,请你做导游,好吗?”
罗宾和卡得丽一前一后过了小木桥,走到了河水上游的丘陵地带。
“这块地方被称作罗马人丘陵,那时候我曾在这里远望其他地方的古堡,欣赏村中的教堂。看疲倦了,就轻轻地卧倒在柳荫下歇息。不过,现在眼前已没有了那三棵柳树的影子。”
他们沿着河岸继续往上边走,接着,见到了一片低洼地。三棵柳树被并排着种在了那里。
罗宾问卡得丽道:
“究竟因为什么事要破坏丘陵上的好景致而把三棵柳树移种到这片洼地中呀?真是可惜!你姐姐贝兰得可能了解详情吧?”
“我早已问过,她并不知晓。她告诉我或许柳树原来就是生长在这里,确切情况她也记不起来了。”
“既然这样,你是否询问过家里的老仆人艾诺呢?”
“我自然问过。他只是说似乎那三棵柳树并不是长在这里,这一点他也不敢妄下结论,仅是怀疑而已。”
“那么其他人呢?你是否问过?”
“是的。我还向在家中作杂活的老婆婆请教过呢。”
“对了,是不是被称作卜切儿的老妇人?”
“对,就是她。难道你也知道她不成?”
“不错,我已经认识了她。我见她时,她曾告诉我一些叽哩古怪的话。”
“她告诉你什么?”
“我觉得她已快成疯老太婆啦,她说的我听不明白。只是,她老是反复说着“三棵查利’,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是说与三棵柳树有关的事情。”
“情况原来是这样。老人家在她的儿子不幸被断树砸死以后,就开始变得神经不正常了,看来她的病情糟糕到如此地步一定与三棵柳树有着什么关联。”
说到这儿,卡得丽已蹲坐在草坪上了,她把手放在脸上就呜咽着哭起来。
罗宾觉得卡得丽有些过于激动,因为她的病情还没有完全好,身体也没有完全康复,这样让她出来,真是有些不太明智了。事实上,卡得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休养。
于是,罗宾赶忙带着卡得丽回到了庄宅,让她回到卧室休息一会儿。罗宾让她上床安睡,还让她服了一点镇定剂,不久,卡得丽就进入了梦乡。
又是两天过去了,卡得丽已基本稳定了以后,她又更加细致地叙述了起来。
“那三棵柳树果真是有人动过手脚了,它们是被移种过去的。只是,我不知道谁干的,他是出于怎样的原因。因此,久久地它们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紧接着,我又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由于,我一直觉得这个城堡里还有将作为我少女时候永久性怀念的事物存在,我就着手到处探寻着我的目标。
“直至某一次,我来到了后院的那个旧仓库里,这个仓库是祖父曾经在这里做实验的地方,那是座不大的建筑。我的祖父是个少于言语的老人,他不习惯于社交,而是一天到晚钻在那里做研究,或做他的化学实验,或是探试早期魔术,或是苦求炼金的方法。
“仓库里面的做实验的桌案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煤油小灶和酒精灯,旁边还放着高低不同的各种玻璃做的试管。在仓库墙壁的角落处,摆着一只装满了祖父的各种实验结论的记录本以及绘制的各种图纸的木箱子。
“我从那大箱子中找着了一副拉达尔·叶达庄的庄宅地图。这副地图是祖父早些时候绘制的,虽然那时候我还小,不过,我还为这张图的形成出过力呢。
“小时候,能够帮祖父做点什么事将是我最高兴的阶段。我就经常帮他一块儿用软尺丈量土地,还帮他提着三角板。祖父喜欢用肩膀挎着画板,在一张宽纸上绘制下地形的图样。他把草原画成绿色的,把河流染成蓝色的,把小岛上的鸽舍标志成红色的三角形。
“我找着了这副老地图,简直兴奋极了。它使我不禁回忆起祖父慈祥有神的面庞,更想起了他招呼我帮他时那浑厚有力的语音。他有一次夸奖我道:‘我亲爱的小卡得丽,正是由于你真切地帮助才使得我的活儿这么顺利地开展。’一想起这些话,我的整个身心都温暖了起来,到处都洋溢着祖父的爱意。虽然现在这副老地图已变得泛黄了,还散发着一小股霉味儿。不过,我仍然把它珍存在身边,那是对祖父永久的怀念。瞧,那副地图就在这儿。”
罗宾接过地图,认真地端详着每一个细节。他看到那三棵柳树的位置被画在现在的地带上,用三个“×”表示着。
“根据这副地图来看,这片洼地就是原来三棵柳树种植的地方,并非处在罗马人丘陵的位置上。对吧,卡得丽?”
“对,这个我也看出来了。那时候,我一发现三棵柳树的标志就惊讶不已,先前,我总是认为这三棵树就种植在罗马人丘陵上,而不是别的地方。因此,我就想到卜切儿老婆婆那儿探个究竟。
“卜切儿老妇人以及她的孩子多蒙尼格就在树林边上的茅草房里居住着。”
“是吗?就是你与皮伊尔伯爵相约会所在的树林吧?”
“是的。他的母亲老伯爵夫人阻拦他来我们拉达尔·叶达庄,因此,我们俩人就时常在那片树林中约会。
“那一次,在我约见了皮伊尔之后,我就独自一人去往卜切儿老婆婆居住的茅草房,她的儿子出去砍柴了所以没有见着,只有老婆婆孤单地在木椅上坐着干活,她在剥蚕豆。当我走进屋时,她表现出一种很惊奇的样子:‘啊呀,卡得丽,你……小姐……’
“我去见卜切尔老婆婆那阵儿她还不像现在那样疯疯癫癫。不过,当她见到我时,她的神色很是怪异。一开始,她就盯着我国不转睛地看,忽然,她猛地站起身来,凑近我低声地说道:“查利……小姐……三棵查利,小姐呀,你一定要提防,有人要害你……当心些!’
“‘查利’表示什么意思,我那时也不清楚,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她是指那三棵柳树,很巧合的是我去她家就是想问一些关于三棵柳树的事。
“卜切儿婆婆提醒我一定谨慎处理关于三棵柳树的问题,更奇怪的是她始终表现出一种怕他人知晓的神情,小心翼翼地不断环视着小屋和外面。接着,她又放低了话音把刚才的话对我重复说了一遍。听她说完后,我的身子颤抖起来,禁不住一阵儿寒流通过全身。为了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我就接着问起她来。
“卜切儿婆婆似乎一直在警惕着什么人,不让他知道,她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三棵……柳树……柳树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有阴谋,卡得丽小姐,有人要害你,你要提防。这是个秘密……只有多蒙尼格自个儿清楚,他自己早就想把这个秘密告知小姐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更加恐惧了。于是我就告诉她说:“我明白了。明天夜里我会再来找多蒙尼格的,大约七点钟左右,我会来小茅屋里的。’
“这些话我统共反复申述了三次,老太太才勉强听明白,并沉默不语地点了点头。于是,我飞快地离开了茅屋。那时候天色已是黄昏了,森林中已漆黑一团了。
“我由于忐忑不安而扭头向后面看了一眼,似乎有一个男子的身影一下子飘到了茅屋后面。那时候,我要是返回去证实一番就好了,但我一门心思着急往家赶,再加上心里惊恐不安,所以飞快地离开了。
“次日,为了能够早些返回家去,不到7点钟,我就到达那所小茅屋了。那时刻,多蒙尼格还没有回家,所以我就静静地陪着卜切儿婆婆坐着,等待多蒙尼格。老婆婆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话,但却紧闭着嘴巴,忐忑不安地沉默不语。
“卜切儿老婆婆时不时地向茅草屋外张望一下,惶恐地叹息摇头。我在等待中,越来越觉得恐惧,于是想回家去。
“这时候,忽然一个村民面无人色地冲进门里来,他说:‘卜切儿婆婆!大事不好了,你儿子负伤了……’
“卜切儿婆婆发出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接着嚎陶大哭起来。过了不大一会儿,两名农人用担架把多蒙尼格送回了卜切儿婆婆的茅草屋。
“一见伤痕累累的儿子,婆婆便边大哭边晃动多蒙尼格的身子。但他已经不会动弹了,业已成了一具僵冷的死尸。
“多蒙尼格是被自己辛辛苦苦花费整天时间砍断的大树压死的。卜切儿婆婆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盯了我好长时间,然后仰天大笑不止,因为惟一的儿子死去了,她不一会儿就精神失常了。”
回忆起当时卜切儿老婆婆那神魂颠倒的样子和疯狂的笑声,卡得丽忍不住浑身颤栗不止,连嘴唇也吓得变成青紫色,险些晕过去。
罗宾赶紧上前去扶她,把她安放在长沙发之上,让她喝了一点儿镇定药。一直等到卡得丽进入梦乡之后,他才轻轻地从房间退出来。
第二天,虚弱无比的卡得丽终于恢复了精神,气色好转了许多,她又开始接着讲述昨天的故事。
“‘次日早上,我赶到小茅屋去抚慰卜切儿婆婆时,发现有五六个农夫正在那儿举行葬礼。其中一个砍柴的村人告诉我说:‘多蒙尼格怎么会让大树压死呢?他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拥有高人一筹的砍伐技术,他竟然让大树压死了,谁相信呢?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啊!卡得丽小姐,您不知道。每个砍伐树木的人都要在树木将倾之际,停下来看看头上的树冠是朝哪个方向倒的,然后飞快地奔到树背后。
“‘只要略略闪身躲避一下,就绝对不会被树木压死的;任何一个砍柴人都知道这种基本的砍树常识,更不用说像多蒙尼格这么胆大心细的高手了。’
“老樵夫伤感地说。”
“那么,你觉得多蒙尼格之死并不是简单的意外丧生?”
“是的,我觉得他的死大突然了,而且越想越觉得有许多可疑之处。难道是有人打探出我要向多蒙尼格咨询3棵柳树的事,而对多蒙尼格下了毒手?……那天夜里,我从卜切儿婆婆的茅屋出来时,瞥见过一个神秘的人影。他必定是在窃听我与老婆婆的谈话。”
“这也就表明,那个人不想让你得知3棵柳树的秘密,因而就杀死了知情的多蒙尼格来灭口?”
罗宾忆起了疯婆婆被木棒击昏并且被掩埋于树叶下的事。那么凶犯不光是杀死了多蒙尼格,连得了疯病的老婆婆也不肯放过,一并施以毒手,真是心肠歹毒呀!
“老婆婆因为精神失常,常常带着惊恐不安的神情说:‘3棵……柳……柳树……小姐……你快死了……’说完后她就放声狂笑。我被惊吓得不知所措,所以就下定决心跑到巴黎来请你帮助我。”
“去巴黎的列车是几点钟?”
“那天黄昏时分5点钟。”
“那么,那是凯山先生被打死之后3个钟头的事情了?当时,你知道不知道你姐夫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一点儿也不知情。我抵达你的公寓之后,从贝修先生打来的电话里才得知这一消息的。所以当时我感到一个晴天霹雳般地炸在头顶,我昏了。”
“你考虑过没有,在晚上妄图攻击你的歹徒也许与你在卜切儿老婆婆的家门口瞥见的是一个人?”
“我不清楚……因为当时四周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我根本辨认不出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