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残刀-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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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明手快的金穗剑士都一脸惊恐地摇着头。自然他们也没看清,哦,天啊!
蓦地,像是从天穹中飘来一般,一个女人细柔却又威严的声响在他头顶回荡:
“你自称铁骨冰心,铁在何处?冰在哪里?女儿被敌所制,不思报仇,相反助敌帮凶。
视你行为,该改为软骨黑心冷半目了。尔等听清,我乃灭雕神女。今日所施微惩以警来日,若再胡作非为,为害武林正义,定杀不饶!”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远远的芦丛之上,有两条人影快若星驰般飞掠在芦丛之端,很快消失在远方。
天已暗下来了。天穹一轮弯月悬着,将她的大半神秘地藏在云层之后。几颗早出的星星嵌在天幕之中,犹如明亮的眼睛。
冷半目失神地喃喃着:“灭雕神女,灭雕神女……”
燕无双携着叶寒士掠苇飞渡,眨眼已出十坚。此时的乾坤袖叶寒士感觉恍惚,只感到自己脚不沾地凌空飞翔,耳畔风声急烈,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自己身处险境不但遇救,而且因祸得福。对方的内家真罡在为自己治伤的同时,也顺便打通了自己的任督两脉。练武之人能通任督两脉,乃是件特大喜事,标志着已跨入了一个新的境界。这是喜!可是自己身负公私血海深仇,论公神雕猖狂,武林历劫,正义之士当以灭雕为重任;论私自己误交银雕亢君,将师父天目隐仙伊布衣和川道唐掌门唐白雪的住址行踪泄露给敌人,以至师父和唐掌门同时遇难,至今下落不明。这无意之中的叛门之罪、卖师之过岂能不负疚如山,压得他透不过气来。由此,这公私大仇奇恨凭自己这几下身手连苦蟾乞也应付不了,谈何复仇雪恨,这又是忧!忧喜交汇正不知如何抚平复杂的心绪,他干脆闭上双目任其自然。
突然身形一挫,人已立停。叶寒士睁开双目,只见对面站着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虽然相貌平平,但双眸之中精光四溢,叫人感到高深莫测。
叶寒士一躬到底,行礼道:“多谢前辈援手之恩,在下叶寒士在此拜谢了。”说着双膝就待落地……
“少侠何必多礼,老生也有事相求于你呢。”
一股祥和之力托住了他的下跪身势,叶寒士惊于对方功力,连忙站稳身子说:“前辈有何指教,待请明示,在下万死不辞。”
一副恭敬、惶恐之态差点引得燕无双笑出声来。她竭力憋住,喘了一口气才平静地说:
“少侠神相谷可认识?”
叶寒士一怔,道:“神相谷是何人?”
“是个白须白发的矮个老人,自谓神相,姓谷,专营相面卜卦者。”
“在下实不相识。”
燕无双心中一怔,神相谷明示自己来宝带桥寻找乾坤袖,说他能帮助自己,为何叶寒士又不认识神相谷呢?这其中莫非有假?她警惕性顿生,迟迟没有说话。
这也是寒山寺老和尚的错,若不故弄玄虚,以真面目相见,坦诚叙说相邀燕无双助正灭邪,燕无双定然一口应允。虚空神僧这番假扮相士,论说阴阳,其实也并非全都虚假。他乃周易能家,易算之道精熟于胸。他确切地算知燕无双的出山之日,并算知荡平妖魔、卫道江湖之责落在一个小姑娘肩上,这才相侯穹窿引导燕无双的。他哪里想到由于方法之差,江湖又掀波涛,武林险遭履灭。可见好心办坏事、错事者古来多多。
燕无双不再相信神相谷的话了,因此也认为没有必要对叶寒士提也帮助的要求。寻找兄长是自己份内之事,又何必借手他人。不过对乾坤袖她还是十分认可的。此人耿耿忠心,铮铮铁骨,唯缺的便是对付敌人的手段和本领。她以前总认为自己武功并下大高。也许是自小受兄长燕无心的影响吧,她心目之中哥哥才是江湖高手。今日所遇,所见,太令人失望了。
如果苦蟾乞、冷半目也能算高手的话,那么她与此辈相比,距离何止十里百里?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给叶寒士一些实惠的帮助,然后就离开,哪怕天涯海角也要去寻找兄长。
她说:“少侠师承天目隐仙,除了铁袖功外还习些什么武功?”
叶寒士心中—喜,他是聪明人,岂有听不出话内音的道理,慌忙恭恭敬敬地答:“家师以内在修练为主,功高艺深,因此生平不用兵器应付敌人,仅凭一双铁袖。可是在下学其皮毛,不得精髓。尽管平日行走江湖也以双袖对敌,可惜内功修为太差火候,以致每每受辱。
今日若无前辈相救,在下此刻很可能已长眠不醒了。”
语中充满诚恳、真切、恭敬之意。
燕无双笑道:“内功不能一时之间提高,何况你如今任督之脉已开,只要勤奋努力,内功修为会大有进展。以我之见,不用兵刃也罢,只要配以精妙的步伐和轻功,发挥铁袖的灵活、突然、贴身之长,定可克敌免辱。我想授少侠一套自悟的步法,不知少侠可愿习否?”
“愿!愿!在下千愿万愿。恳请前辈慈悲。”
燕无双卟哧一声笑,忙又捂住了嘴。她笑自己脸上戴了神相谷所赐的人皮假面后,扮成中年妇人,怎么会自然而然地连口气也老气横秋起来。又笑对面之人,明明还比自己大上几岁,却一味地口称自己前辈,态度如此恭敬,简直到了滑稽的地步。怎不叫人好笑!
可是不能笑,一笑就露馅。叶寒士已经惊疑地注目自己了。
她忙正色说:“这套步法叫‘飘絮步’,以轻、捷、飘为长。以少侠的内功修为学此步不难。”
叶寒士刚才忽听对方咯儿一声脆笑,几疑又有外人来。正在暗忖时,对面前辈话入正题,忙凝神细听起来。
“飘絮步一共一十六步。请少侠留意了。”
说着,燕无双身形飘动,犹如一叶轻絮在叶寒士身周飞旋起来。叶寒士只觉身边一道光弧在划掠。渐渐燕无双身势慢了下来,越来越慢,最后迟缓地跨了十六步。沙地上清清楚楚留下了十六只半尺深的脚印。
“少侠看清了吗?”
叶寒士也是十分聪明之人,举一反三,已将飘絮步法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见问忙答道:
“在下已看清了。”
“此后,少侠只须练之纯熟。凭飘絮步法和铁袖功以柔克刚,决不至于挫在丐邦伏虎掌下了。就此告辞,望少侠善自珍重。”
燕无双言罢,正待腾身,叶寒士已抱拳连拱,道:“前辈对在下如此恩重,不知能否告至芳名,日后也好问候。”
燕无双想了想,说:“你就叫我灭雕神女好了。”
“灭雕神女?”叶寒士自言自语道,继尔又问:“神女前辈可有什么令符,日后见物如见前辈,在下时刻都愿为前辈赴汤蹈火。”
“这个容易。”
说着燕无双撮唇吹了声口哨,只见一缕金光飞射而至,栖落在她的香肩之上。鸟头鸟爪,啄却扁扁的,通体不见羽毛,而是长着一层密密浓浓的黄色绒毛,两颗圆圆的眼珠子闪烁着灿灿金光。一只十分奇怪又十分可喜的小小飞禽。
“这是金珠儿,我的伙伴。”燕无双笑着说:“日后有什么事,我就叫金珠儿来通知你可好?”
“好!好!”
“金珠儿,你去认识认识乾坤袖少侠,他今后就是我们的朋友了。第一个朋友。”说这话的意思已将神相谷排除在外。
怪禽金珠儿能懂人言。一路出山没有主人招呼,它总是远远跟着。现在主人命令它相认新朋友,金珠儿轻鸣一声,振翅飞落在叶寒士脑袋之上,俯首像模像样地把乾坤袖看了个仔细。这才“呼”地飞回主人香肩。
“好了!叶少侠,告辞了。”
一人一鸟腾空掠起,在夜幕初降的旷野中好似两颗划地而过的流星,渐渐小去,消失……
许久许久,叶寒士还对着一人一鸟消失的方向望着,他耳畔老是响着燕无双无意流露出来的笑声,眼前总晃荡着两道柔和的、叫人心颤的目光。不知为什么,他渴望重见这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从她的身上他能感受到一种从未感受过的东西,比如一种欲望。夜风轻抚,夜凉袭体,这时他才从恍惚中转过神来,眼光落在清皙的十六只脚印上,不由自主地按其方位、势态运走起来。渐渐地进入了忘我的境地,只感到步履似踏在云中,身子在飘动……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被背后突然传来的冷笑惊醒。
“叶兄,好妙的步法,好雅的兴致。”
转身回头,乾坤袖不由恨得把银齿咬碎!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令他叛师遗恨的昔日盟弟,神雕殿殿主金雕亢天之子——银雕亢君。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上身穿着薄如蝉翼的外衣、内里仅两块圆布罩住了两砣怒凸的峰乳,下体穿着还没及膝的红绿间色的短裤,露出两条风吹雨淋,晒得黑黑亮亮的大腿。她足是赤足,足腕套着几枚金环,走起路来叮当直响,光灿耀人,一看此女就是苗疆异女。
叶寒士顾不得多思,第一个动作就是左袖横拂,一道劲风过处,十六个清哲脚印已荡然无存。他这才恨恨地说:“卖友之辈还有何面目来见我!”
“嗯,卖友总比卖师卖祖好吧。”银雕亢君阴笑着说:“其实我不命人抓你,已算十分对得起你了。你留得残命,还不谢我,居然敢骂我,看来你是自掘坟墓了。”
“亢君,今日正是你我一战定生死之日。来吧!这旷野,这天空就是我们的战场。来吧!”
“叶寒士,别以为你学了几步花花绿绿的步法就能与我为敌,今日小爷定叫你尝尝五圣大法的分尸之味。”
“五圣大法?”
“没错,小爷我并没有走火入魔,五圣大法早已练成。”
“呸,今日就算你有十圣大法,我也要杀你这个豺狼不如的人!”
冷笑,银雕亢君阴森森地连连冷笑。他一挥袖,道:“金环退一边去。”那个异装奇饰的苗女往后跃退三丈。银雕沉气开声,猛喝一声:“呔!”周身泛出一片紫色光雾,朝前踏进三步。
乾坤袖叶寒士不由皱了皱眉头,他知道五圣大法的厉害。五圣大法乃昔年苗疆异人赤天黄蜂道人所创的一种邪门功法。练此法必须日夜与异性接触,采阴补阳,达到阳意不断亢奋,以至燃尽丹田之中的俗气。五圣大法必借——百个黄花处女之阴,练成此功可使内罡外溢,浑身坚如铜铁,对阵之时,不须防备,只要进攻。试想不用防守的人以全力进攻又怎能不胜。
现在乾坤袖就面对着一位不会败只会胜的敌人。
夜色愈见朦胧,空间凝结着一股寒冽的杀气。双方都是血脉涌涨,不杀对方不罢休。连一旁的苗女金环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突然,旷野中炸开两声巨吼——
“呀!”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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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误入青楼
一交手就是龙争虎斗。乾坤袖一个时辰前与一个时辰后判若两人。要是比喻一个时辰前的铁袖功乃一头猛虎,那么此刻加上了飘絮步法便是猛虎添了翅翼。两条铁袖就若两片软力,路数诡异,奇快无匹。忽尔骤雨,忽尔暴风,忽尔飞箭,忽尔流星,抽、刮、射、掷,袖之长全然施展。尽管对方五圣大法不畏刀剑,但仍然感到铁袖触肤的阵阵酸痛。
银雕亢君双掌翻飞,出招换式记记狠辣。可是对方步法灵动,在狂暴的掌劲中犹如一叶扁舟,浪起舟升,浪落舟低,一点也伤不着他。
五圣大法十分耗费功力,最喜敌手硬碰硬,速战速决。可是今日的对头偏偏采用游斗之术,江海似的掌力只落得扫倒了几株树,打出了几个坑,气得银雕亢君怒吼连连。蓦地,他双掌连摇,幻出千百掌影,右掌暗底从左腋穿出,反拍对方左胁。
乾坤袖搓步侧身,在一线隙弹跃二尺,双袖一上一下“飞龙伏虎”式,抽扫对方七大命穴。
谁知狡猾的银雕乃是假中套假。这偷穿左腋的右掌曲指猛弹。他的拿手戏“指击繁星”
化为三道劲气直刺叶寒士阳谷、奇海双穴。
有道是技击之道变化万千,同样功力的对手运用技巧得妙,实在是胜负的关键之道。乾坤袖心底坦荡,一味只知对手强击猛战,不知这强猛之后还藏着暗刁,这暗刁之中暗伏的才是杀招。
“指击繁星”直刺阳谷、奇海双穴,叶寒士闷吭一声,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人虽倒下,右袖忽地上掀,一道布幕平平推向扑来之敌。银雕一指成功。他五圣大法一收,跨步扑来,见一袖无力地缓缓飞来,还以为乾坤袖中指力软,垂死挣扎,随便地挥掌推去。
“啊——”一旁的苗女金环首先发现不妙,慌忙中惊叫一声。
这一惊叫顿使银雕亢君忽感警兆,退步腾身……
来不及了!叶寒士摔倒时已将性命抛在脑后,竭尽全力用内功自断左袖,先用右袖作诱,待敌人中门大开,左袖如一片断刃划出一道白芒,深深地切入银雕的左大腿。还算亢君侥幸,要不是叶寒士受伤在前,功力不足的话。这铁袖功的最红绝招“怒触天柱”,非截下他一条腿不可!
一声惨叫,银雕亢君连退数步。金环猛吸一口气,从后扑到,巧巧地扶住了亢君摇摇欲倒的身体。
鲜血都在流。一个是下肢软麻一动不能动,只是用冒火的双睛怒视着敌人。一个是左大腿划出一条尺把长的口子,对于银雕来说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负伤。皮肉的开裂,鲜红的喷涌,已惊得他六神无主。只知杀人的人,自己被伤反倒没了办法,对于叶寒士也就顾不得了。
苗女金环从贴胸奶罩里摸出几片灰叶,放在嘴口乱嚼一阵,再吐出贴在亢君的伤口上。
这灰叶果然灵验,不但顷刻止了血,而且伤口也不再痛得熬不住了。这时,他才想起了叶寒士。他挣扎着站直身子,瞪着吃得下人的眼睛,一步一步地朝叶寒士走去。
乾坤袖反倒平静了,支撑起上半身,仰着头,冷冷地望着对手走近的一副贪婪丑态。
“哈哈……”银雕亢君一阵狂笑,道:“我不会叫你马上死,我要你活得像条赖皮狗,要你每天苦苦地向我哀求赐你一死,要你夜夜都眼看着我享尽人间快乐,而你却被人唾弃。
哈哈,我就要你生不如死却非生着,哈哈……”
像疯了一般,银雕转身对苗女金环喊道:“你,给他下蛊,下你的本命蛊!”
苗女金环疑惑地说:“郎啊,下我的本命蛊?”
“下!你给我下!”银雕红着眼睛,狂叫着:“只有本命蛊才能控制他,才能折磨他,才能使他生不如死!”
苗女金环惊恐地退后一步,又迟疑地朝前迈了两步,回头问道:“郎啊,用本命蛊后我就不能……”
“下!我就要你下!”亢君真的要发疯了,他心胸狭小得连给别人打伤也容忍不下。
苗女金环点点头说:“我爱你!郎啊,为你我死也甘心!”说着双手十指勾拢,张开嘴巴,伸出舌头,全身一阵乱颤。只见一团红影,分不清是何形状,只见犹如红豆一般大小的一点红光,从她的喉咙口慢慢冒出,再冒出。卟地落在双掌之中,一闪一闪地吞吐着红气。
这就是苗族人的蛊。本命蛊就是自身的性命保护神,用此蛊去对付别人,也就是说用自己的性命去赌博!万一失败,自己便没有生还的希望了。为了汉族男性的爱,苗女金环献出了本命蛊。
红豆般的光点已凑近了乾坤袖的脸前,只需往前一送……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一声宏亮的佛号,一位矮个黑须的老和尚出现在苗女金环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