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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幻剑情花-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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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情为爱,你愿赴汤蹈火?” 


  “就算是吧。” 


  他答得干脆,向下面急步而走。 


  白莲花向快活刀摇摇头,意思是说:这小子好可怜! 


  他到了湖滨,停下脚步扭头回望。草木萧萧,林空寂寂,白莲花不见了,快活刀也失去踪迹。 


  他深信自莲花的话不会假,船上必定凶险重重,为了一点单方面的爱念,值得冒不测之险上去吗? 


  他的心开始感到混乱,感到无依和仿惶。 


  “我不能想得太多太远。”他心中暗叫。 


  当然他为了爱高嫣兰,是可以赴汤蹈火的。 


  他的目光回到船上,仔细察看片刻。在一个精明的江湖人来说,片刻的察看已足够估计情势的好坏利弊了。 


  船到江心,马行狭道,今天,他必须掏出真才实学来应付危难了。 


  自从光临岳州亮了名号之后,他一直隐藏自己的真才实学,正如公孙云长一样,即使是生死关头,也不肯暴露自己的底细。 


  他仰天吸入一口气,猛一长身,一鹤冲雷扶摇直上。 


  这瞬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岸上的树林中,传出惊讶的叫声。 


  四丈余空间,按理,人的跳跃不可能到达这种极限。而先上去的公孙云长达到了,而且似乎并不怎么困难。看来,人的体能极限,仍可以更远、更高、更快,甚至可能达到无限境界。 


  他是从原地起跳的,而公孙云长却需三丈余地面助跑起势,比较之下,优劣至为明显。 


  他本来准备掏出真才实学,以便取得震慑对方的心理优势的,但身形一起,他改变了主意。 


  落势略偏,他未能登上舱面,而从舱右的舷板外侧五寸左右直插而下,突然消失了。 


  船长三丈余,船首斜对着湖岸,岸上的人,只能清楚地看到船左的景象。 


  他未能正确地纵落舱面,落到外侧去了。 


  但落点比公孙云长要远五尺左右,可惜不够准确。 


  奇怪,落水应有声息,应该有水花溅起,丢一颗小石子,也会引起响声和涟满,何况一两百斤的沉重人体,掉下去岂能无声无息? 


  船丝纹不动,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 


  久久,毫无动静。 


  白莲花终于出现在湖岸上,打出一阵奇怪的手式。 


  不久,侍女小秋出现在舱面,快速地绕船察看一周,仔细察看船两舷的走道下方,是否有人藏匿,最后失望地回到舱面。 


  “三姨,没有人呀!”小秋向岸上的白莲花说。 


  “从右舷下去的。”白莲花用手指着怡平下落的地方示意。 


  “再检查船顶。”舱内有人发话。 


  小秋跃登舱顶,用目光搜索每一角落。 


  舱顶是用不着搜的,桅杆、叠妥的帆、绳索……一目了然,藏不住人。 


  “没有。”小秋摇头摊开双手,表示毫无所得。 


  白莲花飞跃而上,有如仙姬凌虚而降,亲自绕船一周查看,目光遍搜附近水面,最后方钻入中舱。 


  那位美丽的少女坐在精致的金蒲团上,秀眉深锁,显得有点不安。 


  “三姨!世间真有会隐身术的人吗?” 


  少女惑然地说:“我从窗缝中亲眼看到那人向船上纵起的,视角不对,看不见落点,一无水声,二无形影,船丝纹不动,怎么人竟然平空消失了呢?青天白日,不会是鬼吧?” 


  “这就奇怪了?” 


  白莲花靠窗盘膝坐下,脸上也涌现不安的神色:“丫头,告诉你,世间没有鬼…… 


  “可是,三姨…… 


  “这姓庄的更不是鬼。” 


  白莲花正色说:“你从窗缝中应该看到岸上所发生的一切。他不但疯疯颠颠地击败了快活刀,也轻易地接下三姨以璞玉功所发的诛心掌。尽管他丑得像个鬼,但谈吐风度和气概无不令人欣赏,我保证他绝不是鬼。” 


  “咦!那么,人呢?” 


  “唔!会不会是失足掉下水去……” 


  “没听到水声呀!” 


  “要不,就是刚好掉在浮起的大鱼背上,或者浮草上,甚至掉在江豚上……” 


  “姨,可能吗?” 


  少女笑了,笑容好美好美。 


  “我看我也不知所云了。”白莲花苦笑:“这么久毫无动静,真是古怪。他既然心急救人,就算他机警躲起来了,这时也该出现了呀?除非他并不想教人。” 


  “姨,他真是那个庄怡平?” 


  “不知道,这是他自己说的,姨和快活刀……不,我们所有的人,都不曾见过这个人。何况他的脸……他自己说受了伤,脸部变了形又涂了药……哎呀!” 


  “姨!怎么啦?” 


  “他既然脸部敷了药,就不可能落到水里去,人一定躲在船上,赶快彻底搜查。”白莲花挺身而起。 


  “姨,不可能的。舱内充满了太虚浮香,即使具有龟息绝学的地行仙,也支持不了片刻,何况除了前舱门之外,无路可入。除非他会变化,变成虫蚁爬进来。” 


  “说得也是。”白莲花又坐下了:“太虚浮香一丝入鼻,体内立生作用,气消功散而不自觉,片刻便会崩溃精神涣散。看来,他真的虎头蛇尾,从水中走了。” 


  “姨!何不在那两个男女口中,了解这个人的来历?”少女提出建议。 


  “对,同时也可以了解岳州的情势。那个武林一公子公孙云长,在岳州搞得风雨满城,在他口中,一定可以得到一些我们需要的消息。” 


  白莲花沉吟片刻,眼神不住变动。 


  “姨,在想些什么?”少女讶然问。 


  “我在想威麟堡。”白莲花信口说。 


  “姨怎么想到不相关的事去了?” 


  “怎么不相关?这个公孙云长便是威麟堡的少堡主。” 


  “算起来,他是对我们有利的人。” 


  “我不是指他是否对我们有利。” 


  “姨的意思是指……” 


  “指他的武功造诣,和威麟堡与狗官那些爪牙之间的奇怪牵结。” 


  “威麟堡的武学并不怎么登大雅之堂。” 


  “问题在此。” 


  白莲花脸上一片肃杀:“就算乾坤一剑亲来,不见得能胜得了快活刀。再就是这个少堡主,开始时表现得像个懦夫,后来……” 


  “对呀!” 


  少女脸色一变:“后来,完全变了一个人,连他的女伴也感到极为震撼,我已完全看清了他女伴脸上神色的变化。” 


  “根据我们所获的消息,拔山举鼎的人手,已大部份派来岳州。而威麟堡的人似乎除了公孙云长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了,你说反常不反常? 


  我们所知道的是,真正把走狗们搞得焦头烂额的人,是这位姓庄的年青人,而公孙云长却成了丧家之犬,屡战屡败,却又不肯离开岳州。” 


  “他不是要夺船逃走吗?” 


  “我找不出他跑到这里来夺船的理由。丫头,你说,河南卫辉的天下第一堡,比起咱们巫山太虚幻境如何?” 


  “姨!那怎能比?” 


  少女笑了:“天下第一堡只是武林公认的一处平常堡寨,一些无聊人士往公孙宙脸上贴金的阿谀肉麻头衔。而咱们的太虚幻境不但是天险,而且是人间仙境,那怎能比?” 


  “所以这就怪了。” 


  白莲花冷冷一笑:“河南是狗官的盐区,每年狗官都会带着大批爪牙巡视一次。乾坤一剑公然与狗官为敌,公然杀戮狗官的爪牙,公然号召天下群侠惩戒狗官,义正词严要杀贪官诛污吏。我问你,拔山举鼎是不是讲武林规矩的人?” 


  “这个……” 


  “拔山举鼎身为狗官的大总管,保镖的头头,经常调用各地的官兵助势。” 


  “是呀!好像在岳州他们也调动巡捕,但为了打伤王府护卫的事,引起巡捕们极大的反感。” 


  “攻破天下第一堡,一千官兵够不够?” 


  “姨又说笑话了。” 


  少女笑笑:“天下第一堡不需官兵进攻,只要卫辉府的知府大人,命一个小巡检带了几个巡捕,发拘签去拘拿乾坤一剑受讯就够了。他如果敢拘捕,那么,天下第一堡就会在天底下消失。” 


  “所以,乾坤一剑凭什么敢如此大胆妄为?” 


  “这……” 


  “拔山举鼎平不是死人,鄢狗官更是不可任意宰割的鸡鸭,他愿意旦夕提防刺客行刺,而不斩草除根永除后患?狗官要毁灭天下第一堡,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唔!姨,有道理。” 


  “有古怪,小丫头。” 


  “不是古怪,是可怕。”少女悚然说。 


  “也许,狗官怕毁灭天下第一堡,会引起天下武林人的公愤,有所顾忌而予以容忍吧!丫头,我们的事并不急,要不要找点事情来消遣消遣?” 


  “好哇!” 


  少女兴奋地娇叫:“可是……爹不许在外面……” 


  “你爹娘并不能禁止外面的人招惹你呀!” 


  “是啊!不但招惹了我,还侵入到船上来了呢?” 


  “所以……” 


  “所以我当然不必躲起来。姨,你说是不是?” 


  “对,一点也不错。” 


  白莲花欣然一笑:“来,我告诉你该怎么进行,如何进行,如何才能对我们有利……” 


  不久,白莲花登岸走了,消失在岸旁的树林内。 


  第一个醒来的人是高嫣兰,是被一杯冷水泼醒的。她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不知用何种妖术将她摔昏的侍女小秋,之外便是那位美得不像凡人的绿衣少女。 


  她悚然挺身坐起,发觉身旁直挺挺地躺着公孙云长。 


  “不要妄图反抗。” 


  绿衣少女冷冷地说:“要一个时辰以后,你们才能恢复元气。” 


  她活动手脚,不由失声长叹,手脚可以动,但浑身无力,举动缓慢,似乎大病三月末离床席,连呼吸也感到不太顺畅。手脚如此沉重,怎能反抗? 


  所处的地方是前舱,舱内保持上船时的原状,少女和另一名侍女,坐在美观的坐褥上,叫小秋的侍女,则站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可以出手揍人。 


  “你们使用一种可令人脱力发僵的药物。” 


  高嫣兰绝望地说:“我们确是情急才打扰宝舟的。” 


  “如果你们是下五门的滥贼。或者穷凶极恶的强盗,我可以原谅你们。” 


  绿衣少女阴森森地说:“但你们不是,而是领袖群伦,侠义英雄的子女,竟然甘冒大不违,情急便将仁义道德置于脑后,除去伪善面孔,做出下五门滥贼也不太敢做的事来,唉!” 


  公孙云长是稍后醒来的,已听清少女的话,急急地说:“这位姑娘请息怒,咱们两人委实是急于逃命。如果姑娘易地相处,相信……” 


  “住口……” 


  少女冒火了:“情急便可无所不为吗?你们连读书人都不如,读书人也知道渴不饮盗泉水,行不逾矩,你还敢强辩?” 


  “姑娘……” 


  “像你这种人,不必以情急为藉口,就可以做出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来。” 


  “姑娘言重了。” 


  公孙云长脸红耳赤,但一双虎目却贪婪地在少女浑身上下转。 


  他在将少女与高嫣兰比较。 


  在任何人的眼中,高嫣兰都是风华绝代的美人,但与这位绿衣少女相较,显然要差了一品。 


  “这位姐姐教训人也教训得太过份了。” 


  高嫣兰忍不住接口:“毕竟我们并未为贵舟带来任何损伤。” 


  “你说这种话,够公平吗?”少女不悦地问。 


  “这……” 


  “如果本船的人都不会武功,结果如何?” 


  “话不是这样说,事实上……” 


  “你不觉得愈描愈黑吗?” 


  少女咄咄逼人,抓住理字不放:“你们明火执仗结伙登船,没错吧?” 


  “这位姑娘请不必说了,我们已经不配说理。” 


  公孙云长采取低姿势:“只请姑娘宽怒咱们无状,念在武林一脉,不予追究闯舟之罪。家父绰号称乾坤一剑,在武林颇有名望。高姑娘的父亲天马行空高骏,更是声誉极隆。必要时,在下可将尊长请出来向姑娘陪礼。在下公孙云长,那是高嫣兰姑娘。请问姑娘贵姓?舟上可有姑娘的长辈?可否请长辈出来赐教?” 


  “本姑娘如果不知道你们的来历,你们早就沉入湖底了。” 


  少女脸色柔和了许多:“你们要离开岳州?” 


  “是的。” 


  公孙云长心中一宽,脸上也有了笑容。 


  他的笑,对异性有强烈的吸引力!他自己知道这种吸引力的效果。 


  “岳州已是风雨满城,你们真该离开,实力相去悬殊。公孙少堡主,好像你没带有人来。” 


  “姑娘知道在下与狗官那些爪牙的事?” 


  “知道,本姑娘身边有不少人。” 


  “快活刀是……” 


  “本姑娘的长辈。” 


  “哦!难怪姑娘能一掌把在下震出……” 


  “那是少堡主骤不及防,少堡主能与快活刀拼成平手,天下大可去得,难怪拔山举鼎出动了那么多人,依然占不了上风。我的船明天下武昌,两位可搭便船离开。” 


  “这……” 


  公孙云长似有点不信。 


  “谢谢这位姐姐。” 


  高嫣兰欣然说:“我们真的要离开,愈快愈好。” 


  “嫣兰,我对小云飞有责任。”公孙云长忧形于色,又不想走啦! 


  “云长,你已经无能为力。”高嫣兰直率地说:“敌势过强,你似乎对情势一直就不太了解,有时简直就近乎冒失冲动,纵井救人。聪明吗?” 


  公孙云长一怔,脸色一变。 


  他发觉嫣兰的态度,已变得愈来愈让他控制不住了。 


  “嫣兰。” 


  他沉声说:“不是聪明不聪明的问题,而是道义问题。” 


  “我很抱歉,我对韦家没有道义存在,我只知道我如果脱不了身。我高家将有横祸飞灾,必须赶快离开。” 


  “嫣兰……” 


  “我要留下来,我相信我已经安全了。” 


  高嫣兰不再让步,语气相当坚决。 


  “少堡主有了困难?”绿衣少女笑问。 


  “南衡的儿子韦云飞,被那些走狗掳走了。” 


  公孙云长义形于色:“这件事在下有责任……” 


  “这件事在岳州,已经尽人皆知了。” 


  绿衣少女淡淡一笑:“少堡主休怪本姑娘直言,凭两位的实力,的确自不量力,除非少堡主的人能够赶来,不然毫无希望。 


  少堡主能与快活刀周旋,旗鼓相当,但据本姑娘所知,走狗们中,艺业比快活刀高明的人,至少也有十个以上。像两僧一道三护法、四夫子、大总管等等,还有些隐名邪魔外道,任何一个都比大总管拔山举鼎高明。” 


  “咦!姑娘好像消息极为灵通。”公孙云长大感诧异。 


  “本姑娘应该灵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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