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传(结局已出)一朝风起-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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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头不高却温和的男子率先行礼,其他人才回过神来。我看了他们的相貌气韵,却不见令我一眼上心的,我回首问宋故:“就这些么?”一个相貌普通但是身材结实的男人跑出来跪拜答:“回王爷,那厮不愿出来接驾,实为属下调管不严,属下领罚。”我展眉一笑,抬起胳膊架在宋故肩上,问那男人说:“你说的那人在哪儿呢?”
那男人面有不悦的瞪我一眼,大声吼起来:“放肆!把手拿下来向王爷赔罪!几年不见你是忘了教训了?”说着起身便要捉我,宋故抬手将我护在怀里,挥挥手说:“看清楚,此人日后同为你们主子,他话犹如我令。”那些男人们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我淡然的问:“那人何处?带路,切勿惊动。”
脱离了宋故怀抱,我有很多事越来越想不通,不知是我生来愚钝,还是人心叵测。日晒得我头痛,绕步走在树荫下,跟着那男人到了廊厅。那廊厅分作八格,像是每人一处用来休息梳妆,再或是学习。
远远便看见有一人背对门口盘膝而坐,半靠在窗台上,一手撑着头望向窗外,青丝在风中或散或抱,我抬手止住宋故,自己轻轻走过去。察觉到我他转过头来,先是一惊,后淡淡地笑着问我:“你怎么来了?”
果不其然,将军曾在这里住过。
我也笑笑,不经问他便坐在他对侧,我答他:“我来看你。”他若有所思的看看我,慢慢转回过头,手放下来在自己身侧摸到一只小茶壶,托起来送到嘴边就着壶嘴轻轻吮着,俊朗的脸此刻多了一分孩童气。茶水聚在他唇上,凝在那里随他吮吸的动作轻轻颤抖,看着颇为诱人。我几乎是屏住呼吸在看他,我从未对一个人喝茶的样子如此着迷!
他斜眼看了看我,扬唇一笑,凝在唇上的茶珠站不住脚,摔落了下来扒在他的下巴上。他取下茶壶抬起手背很随意的一抹,优雅洒脱。再看他的素色袍褂上有星星点点的茶色,可以想象到他经常这样看着窗外,盘膝饮茶,那眉宇间的舒展更胜风吹杨柳,恬淡的笑容犹如置身世外,不拘五行一般。
他应该坐在某个峰顶,住在简易却整洁的小院中,坐在藤椅上喝着茶,脚下流着薄云。
“你不是他。能来这里想必相王也在,你是相王何人?”
手侧的小几上摆着两盘点心,我捏起其中一盘里方方正正的殷红色问他:“这是什么?”他收了笑容认真的同我说:“红豆糕,我少放了些糖,所以口味较平常清淡些。”
我尝了尝,的确清淡爽口一些。我端起盘子,笑对他说:“味道不错,这盘便送我好了。”他缓慢的点点头,看我起身离座,直到我快出了廊厅他才叫住我:“你是什么名字?”
我有些得意的回过身,左眉一挑而笑:“听。”言毕,有风穿堂而过,扰的树叶竹铃琮瑢作响,他愣在原地,我托着红豆糕从宋故面前大步走过,心里不及多乐又为另一件事重了眉头。
回去的路上宋故不做声,只给桥门的守卫说了日后我可自由出入。回了屋我将糕点放在桌上,用食盆罩起来便疾步追出去叫住宋故。
“何事?”
“他呢?我想去看看。”
宋故有些狐疑的打量着我,我舒眉而笑,他叹了口气,道:“跟我来。”
我跟在宋故身后进了那日事发的屋子,跨过门槛便闻到血的腥气和药膏的臭味。我忍耐着摸到床前,床上的人双目闭合眉头紧皱,微薄的气息声时有时无。我手伸到他被子下,看了宋故的脸色得到默许后轻轻揭起,腿的内侧还残留着血污,我轻轻拨开他的腿想看看伤势,只听得他鼻音轻哼一声就赶紧松手为他盖好被子。
他睫毛颤动着,最终缓缓睁开眼,四处看过后发现了我,目光便钉死在我脸上。我不敢去碰他,也不愿说些表歉意的话,我只是看着他,最终在考虑之下对他说:“将军请好生歇养,告辞。”
出了那间屋子,我站在青天白日下只觉双肩沉重万分,好些我本该在死里逃生后追问的东西,我统统想不起来了。后日是父亲头七,想来我是不便与宋故同去下葬祭拜的,生前未养,身后不孝,我这算是哪门子的儿子……
我摇着头笑话着自己,大步回到了目前所住的屋子,想起师父说过,人若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鼻子一酸,我握拳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将泪水憋回去。
关好门窗,拿出一只盛蜡的托盘打碎,借着碎片的锋利划开手腕,摘下倒扣的食盘,令血水流到糕点上。确认糕点悉数浸了血后,找出素布包好腕上的伤,再找出一只干净的小木匣,将糕点放进去,破碎的盘子和染血的盘子几脚踢到床下。
全部做完这些我才注意到自己的晕眩,躺在床上休息,回想着中午那男子的一颦一笑,对他那飘忽若仙的气质无限欣羡,直到快睡着才有人推开我门进来。
“禽兽,你还没起床?”
“你可算来了。”
“怎么?”
我慢慢坐起身,指向那小木匣对他说:“我知道你大哥所在,先前为你兄长所救,听欠令兄一个人情,只可惜时至今日,听是无能来偿还了。这里有些糕点,是下午无意间得的,没舍得吃全留给令兄,算是谢恩与他。”
李三寿打开盒子看了看,扑哧笑出声来:“不就是几块糕点,你自己便吃了吧。还劳我送去给我哥,真会折腾人。”我也笑:“这你就不懂了,这可是出自仙子之手的糕点,寻常人哪儿有机会吃到啊。总之是我一片心,给你兄长拿去吧。”
李三寿看我目光盯着他不放,像是明白了什么,点头又一笑:“好,那我便给我哥送去。真是的,说得好像你没了明日似的,这灾躲过去之后便好了,别说是还我哥人情,我的人情你也得还来!”
“好。”
我笑,但我已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左手心感到有些黏湿,我立即催促李三寿动身,推脱自己心情不好想要休息,硬是给他下了逐客令。他为我关上门,数了二十个数后我轻轻提起左手的袖子,手下的被褥已被染红,腕上的红珊瑚同样浸了血迹。
因为忙碌而忽视的痛感伴着血红色附到我身上,没多久我便疼的额头冒汗。
会死么?
死了也好。
我趴在床上,任左手垂放在地,困意上来我顺从的合上眼,又做了那个关于太阳的梦。
“听,这太阳落下之后,为父便来接你。”
“爹快来接我啊。”
父亲笑着摸摸我的头,毅然决然地转身向那大若车轮的金日走去,身影越来越模糊不清,就这样消失在了金光中。有条蛇咬了我的左手,我疼的直哭又不敢碰他,那蛇死死的咬住我,瞪着我,我看了看自己流血不止的手,推算自己估计是八九岁的样子。正哭着,有人抱起了我,那条蛇消失不见,手腕完好如初没有一丝血迹。我回头看那抱我的人,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抓着他长长地头发。他顺着风走,背对着太阳,我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几次,终是在那舒爽的风中不再回头。
睁开眼,是宋故焦急无措的脸。
“混小子你若是死了教我如何向爹娘交代啊!”
他狠狠一拳砸在我枕旁的床边上,我整个人随床板一震。
“王爷当心触发了伤口!”
王府的老郎中急忙抱住宋故,宋故满眼怒火地看着我,一时间我难过起来,在这世上,我的亲人只剩了他,若我死了,他便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抬起完好的右手,像幼时那样抓住他的衣襟,唤他一声:“故哥哥……”
察觉宋故火气不再,老郎中松了手。宋故慢慢坐到我床畔,小心翼翼的扶起我拥在怀里:“大哥对不住你。”许久宋故才松开我,我注意到床尾站在面无血色的将军,只看了他一眼便望向别处,这一望,恰好扫到转身将走的那喝茶男子。
目光被他吸引住,模模糊糊听得宋故吩嘱我暂且留住这里,以免为人发现。回神一想,隐居相王府邸也正好隔绝了世事,白得个安逸,何乐而不为?答应下来后老郎中上前嘱咐我一些注意事项,又留了些东西在桌上,一行人便跟着宋故走了。
宋故一走,那日喝茶的男子反而回来,查看了桌上的东西后笑着问我是否需要饮食,我问他怎么在这里,他一撩袍衫坐在桌旁笑说:“是你为何在这里。你睡的可是我的床。”
“那我还给你。”
我下床坐在他对面,也翻弄起老郎中留下的那一小笸箩东西,是几个药瓶和纱布,还有一个扁圆形的瓷罐。我打开便闻到清香从里散出,入目是藕色的湿膏,不像是治伤用的东西。我问他这是什么,他无言很久后敛了笑容,起身关了门窗走至床边,开始解外袍的绳带。
“你这是要睡了么,那我睡何处?”
他停了动作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更是一脸疑惑。思考下明白了那瓷罐里膏药的用处,急忙合起放置一边,起身出了屋。
《宋听传(结局已出)》一朝风起 ˇ月夜思虑ˇ 最新更新:2011…02…18 19:10:00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去了趟茂陵,上了霍美人~(无视我的用词吧……)
然后在卫青的坟包包上把指甲折断了,疼死我了!
估计写文会拖沓几天了,这两天先写茂陵游记~
我的指甲啊呜呜…… 卫青你给我等着!看我死了之后咋整你~!!! 当初只是随口说说,宋故却真以为我好男风,现如今把我丢掷在这后院里,虽说我可以兴风作浪,但与他们相处仍是诸多不便。
我走在花廊中心里暗骂着宋故愚钝,又怕迷路而不敢走远,只得在花廊里来回绕圈子,还不知自己傻乎乎的行为统统被人看在了眼里。
“入夜了,外头湿气重,你快进来休要发了伤口。”
他抱手靠门冲我笑,我颇觉尴尬,伸手见地上已能看出有影,道了声好月色,被他听入了耳中。
“屋里也能赏月,进来罢。”
随他进屋,看他关上门,又走到一处窗前,双臂舒展下,圆月出现半边。他又搬起凳子至几前,招呼我过去坐下,那位置正好能从窄窗中将圆月看个完整。我本意并非赏月,思虑后还是开门见山地说:“我睡何处?”
他递来茶杯供我饮用,反问我:“你睡了一日多,还未睡够?”看我露出有苦难言的样子,他轻笑出声,径自走向床边褪下了衣衫,只着里衣上了床,侧卧着看我说:“你有伤,睡里侧,我睡外侧。我先睡了,你是睡饱了,我可因你没睡好。”
尝了口他泡的茶,京城的月显得很遥远,不像大兴城,躺在屋顶上仿佛伸手便可触及。想到此,我放下茶杯探出窗户看了地形,攀着窗台踩着窗门上了屋顶。蹑手蹑脚的踩在瓦上,寻了地方坐下来,但月亮仍是遥不可及。
夜再深些,月色有如卵黄,令我想起父亲那轮金色的巨日。从发呆中慢慢找回精神,我开始考虑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
从我获罪袭伤相王说起,那日是由将军派人行刺相王,申作玉保护五皇子在一旁旁观,宋故护我受伤后,又栽赃与我,事发,我遭贬至吹停关,将军不日也达,潜伏至战前为申作玉发现,战后自行现身令焦顺知情,后与我摊牌宋故目的,再言死别与我发生关系,次日我二人同去夏营与五皇子定了协议,夏军过关入桐城,京城议和遣派了太子重华与相王宋故,汇海楼里却迟迟不见议和内容,直至大火重华、五皇子纷纷假死,后我被告通敌卖国,宋故携将军压我回京,受审时并未遭罪,于牢中有谋害三皇子的军医,天牢着火后独我被救,现藏身于相王后院,宋故勒令我不得再与将军发生关系。
仔细想来还是颇多可疑之处。
如果相王与将军为一派,行刺之事相王必定知道,但将军派的刺客下手残忍,险些要了相王的命,或许,将军干脆就是想要了相王的命,正巧有我在旁背罪替死。如果这样,此事发生后相王应该留加心眼,对将军进行防范或者干脆除掉他,何必又求情将他贬谪,甚至因为将军而使父亲受害,他仍留将军在府中。猜测将军估计是后院男宠出身,备受相王宠爱,故得皇帝垂青恩赐,以敕造将军府规格远胜相王府可以看来,相王对他不只是一般宠溺,这相王又好男风,莫不是其间有了感情?
再说申作玉五皇子这一派,视相王受创而不顾,虽说有利益交易,却能袖手旁观镇定自若,想来相王对他而言的作用并不是很大,那他为何远离故土来趟这个浑水?或者正如他所说为了躲避四皇子迫害,可也不至于冒风险夺三城来为他人作嫁衣裳。肯定有更重要的东西在京城,而且跟相王有关!
焦顺此人虽常年在边关,但谙熟官场为人,圆滑老道,他知将军而不告诉我,并不是有意瞒我,只是顺势所趋。他不在这计划中。
申作玉却是知道将军在,并找将军商议事项,那将军必在这个计划中起到重要角色,一边是暗中操盘的相王,一边是等候接应的五皇子,他在行动局中成功的启发了我这个机关,利用了我的善心达到了他们不费一兵一卒过关抢三城的目的!
汇海楼那把火似乎是他们三派默认的,重华假死,五皇子假死,但是相王能从中得到什么?还是相王同五皇子约好此计?五皇子说此计是为躲四皇子,这中毒之事想必他是不会蠢到去告诉相王的,那相王由着这火发,莫非是另有所求?
后为了除掉我,告发我通敌卖国。我寻五皇子商议此事时,帐中只有我、将军、申作玉同五皇子,能得到那白纸黑字并且应用得当的只有将军!将军得了我手笔,交予某人告发,而这人必定是相王心腹,那日同相王来后院见我的有两人,李三寿和王锐。王锐自幼同我长大,我来参军也是因为他,李三寿为人正直纯良,几次帮我,他二人难道会出卖我不成?我被告发时王锐在桐城,李三寿在京,为何皇帝下旨如此迅速?
宋故对此毫不表态想必是知情的,直到重华逃出告诉我将军被捕,我才自投罗网。只不过,若是宋故实心置我于死地,何苦还要冒死救我?即使他想我死,也不会想害父亲。从他为父亲设床来看,他还是敬爱父亲的,那之后的大火或许就是他所为,可为何只救出了我?
如果他设计这一切只为弄死我,那现在留我一命养着又是为什么?
谁能告诉我我究竟是发的什么疯才出了大兴城!
夜深风冷,思绪平静下来后,越发觉得周围寂静。死寂。
四下皆黑,唯有最近一座屋里亮着灯,我看过去,那窗口站有一人,那身影我只匆匆看过一眼便认出了是将军。我跳下房,就着窗户钻回房里,复将窗户关好。摸黑脱了袍褂,穿着里衣爬上床,不小心踩到床上人惊得不敢动弹,见他未醒才悄悄靠里躺好。
平躺在床却睡不着,我小心翼翼的摸上自己伤口,顺着纱布向上摸去才发现霍心赠的红珊瑚串不见了。大惊之下坐起,右手一沉,左手摸过去手串竟被带到了右边,松了口气慢慢躺下,却听枕边人含糊着说:“你左手有伤,我便给你移到了右手上去。”
我尽量向里靠,他笑出声,我道:“有劳。”他一翻身,趴在床上又睡过去,我一颗一颗摸过那圆润的珠子,心里又记起了霍心寨子里的日子,还有墨侵,还有梁臣,还有焦顺和红玉,还有小暖暖。
偷笑一声,重华你可知自己已是伯父了。
想着想着蒙蒙睡去,竟睡到中午。醒来时见枕边人也缓缓转醒,笑问他可是累坏了,结果他说,这已是午觉睡醒。我不自在的坐起身穿衣,他帮着我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