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程真-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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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也知道你们希望渺茫，幸而没抱太大的幻想。你的那个女孩，到底有什么魅力，恩？”
　　邵雍羞赧的笑笑，谈吐间止不住浓情蜜意：“在我眼里，她自然是千般万般好了。”
　　庄青杨心死了。这么多年下来，身边只得宝琦一个儿女，孝顺膝下。不管是不是自己亲生，他调教她、看着她长大，感情自是笃厚。邵雍这样说，是彻彻底底断了他的遐思。
　　“你呀，这个样子，别让宝琦看到。等我先和她说说吧。”
　　
　　邵雍走后，办公室里只有庄青杨和谢忠文。
　　“杨哥，要不要派个人，跟着小邵去瞧瞧那个女孩？”谢忠文了解庄青杨的心思，问。
　　“你以为我不想看吗？”庄青杨轻叹，“还是别去了吧。万一——传给别人知道不好。再说，依小邵的脾气，怎可能改变心意？去了有什么用？”
　　庄青杨话语中若有所指，虽未直白的说出来，但谢忠文已经完全领略。这“别人”自然是庄太了。
　　丁采敏的胞弟丁采成现在在飞扬的保全部任职。像庄青杨这样的富豪，打他主意的白道、黑道中人不知道有多少，保全部一概都帮他挡下了。
　　丁采成以前混过黑道，很有些匪气，在保全部的职位不低。
　　丁采敏要打听消息，渠道就不会只有庄青杨一个。
　　“小邵和宝琦，真是可惜了。本来一个青年才俊，一个温柔可人，多好的一对。”谢忠文惋惜说。
　　“还是没有缘分吧。不过也有一点好，他这样更能证明，他确实没什么企图心。觊觎飞扬财产的人，数不胜数。他这样坦荡，我很开心。”
　　“杨哥，你别怪我唠叨。你这么大的家族产业，可不能后继无人啊。我本来还以为，您拿小邵当培养对象呢。可这下子——他就不太合适了吧？”
　　对继承人的问题，庄青杨一直讳莫如深。
　　“这个，现在还看不出来。你说说，哪里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谢忠文也矛盾：“在美国的那个孩子，外表平平，念书成绩也是平平。本来和这边就没什么联系，现在又杳无音信，不太像可造之材啊。”
　　庄青杨不语。本来，她现在也该读大学了。他与她，寥寥几面之缘而已。他对她的了解，只基于美国传过来的文字、照片。她对他，大概也没什么感情，不恨他——他就该知足了。
　　“不然——给宝琦在公司安排个职位吧？总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潜力。”
　　谢忠文已经不止一次提出这个想法，但庄青杨从没点头过。
　　“我再想想吧。”
　　宝琦虽然稚嫩，但头脑不笨，不是不可以教教看看。但真的让她涉足飞扬，结果就不那么简单了。
　　她的母亲对这一片家业，已虎视眈眈许久了。后院起火，总是最难扑灭的。
　　丁采敏这些年跟在庄青杨身边，呼风唤雨，该得到的也都有了。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并不晓得满足。她的蠢蠢欲动，不安于室，庄青杨是多老的狐狸？自然尽收眼底。豪门望族之内，争夺家产的先例，早已屡见不鲜了。
　　他已年迈，而她风华正盛。
　　只要她不触及他的底线，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吧。
　　
　　已经晚上11点了，程真仍然在与一份极其繁复的报告奋战。旁边的阿卷和小罗，也是“杀”红
　　了眼，一脸蜡黄。
　　“写这报告的人肯定是变态，以为自己是数学天才么？用这么多数学模型！”阿卷愤愤的抱怨
　　。
　　程真焦急的看看时间，居然拖到这么晚！还有十几页的内容呢，怎么办？
　　“啪”程真合上电脑。算了吧。
　　“你不看啦？”小罗探过头来。
　　“这里空气太闷了，我回家看去。”
　　阿卷扯扯她，央求：“还是在这儿看吧，有问题的话也可以互相商量一下。”
　　“我……”程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回家还有事呢。明天吧，好不好？”
　　“你这几天很怪耶，回家那么早？以前都加班到半夜的。”阿卷狐疑的望着她。
　　程真眨眨眼，原因自然不能透露。
　　“好啦！我会一直在msn上的，手机也开着，和我联系喽。明天见。”
　　出了电梯，程真拿出手机。电话几乎是马上就接通了。
　　“喂，我下班了。”
　　邵雍在另一头松了一口气：“累坏了吧？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在车库门口。”
　　“等我。我马上过去。”
　　
　　邵雍送程真回家。
　　停了车，两个人手拉着手，在程真的楼下散步。
　　夜色如水，天气已渐渐转凉，邵雍把程真搂的更紧些。
　　“我们这样到底算不算情侣啊？在公司偷偷摸摸不说，下了班连在一起的时间也好少！”程真
　　迷惑的说。
　　“程真，你希望公开吗？”邵雍认真的问。如果没有宝琦，他肯定要迫不及待的公开了。
　　“恩……公开的话，会有很多麻烦吧，我会被骂死的！”程真吐吐舌头，“不公开的话，那么
　　多人喜欢你，岂不是还要继续缠着你？”
　　程真想了一会儿，说：“我最怕麻烦了。不然你告诉他们，你有女朋友了，但别说是我，行不
　　行？”
　　这样公司里应该会炸开锅吧？起码阿卷要失望死了。没人知道是她，那最好。
　　“你说行就行。不过，你哪天不怕麻烦了，告诉我，我们就公开。”
　　走了一会儿，程真又垮下脸：“邵，我们好像还没有真正约会过呢！”
　　“我们这样不算？”
　　“当然不算啊！”程真皱起小脸，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邵雍捏捏她的鼻子：“你还说！谁叫你每天的日程排的比我都满？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哪
　　有时间约会？”
　　“对哦。我这个女朋友，是不是很不称职？”
　　“你知道就好。”
　　“不然，这周末喽，怎么样？”
　　“你不是有好几份积压的报告还没看？谁刚刚才说一定要解决掉的？”
　　那几份报告，程真想起就头痛，拖的实在太久了。
　　“不管了！周日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真的可以？”邵雍看着她痛下决心的表情，“一言为定——周日，我们第一次正式约会。你
　　可不许爽约。”
　　程真和他勾勾手指，笑靥如花。
第　13　章

　　13
　　周末，程真简直忙翻了天。
　　报告已经看的她头昏脑涨，偏偏炎又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堆资料，程真不能不看。铃木集团本地的发展方略，她不能不关心。
　　晚上几乎没怎么睡过，连熬了两天。她赶去赴约时，还是差点迟到。
　　电影是刚刚上映的文艺片，慕名而来的观众人山人海，邵雍拥着程真很小心的往里走。
　　终于做到位子上，灯光暗下来。程真还在气喘，邵雍也轻松不到哪去。
　　“脸色怎么这么差？熬夜了？”
　　“恩，把报告看完啦。”
　　邵雍捏她的脸：“你真是认真。你们当中，一份报告不看的，也大有人在吧？”
　　“好像有吧。不过那些报告写的极好，也只有在飞扬，才能看得到，很难得呢。”
　　邵雍知道她勤奋，对她的工作能力，他从未怀疑过。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约会，谁也不许谈公事！”邵雍知道，他要不阻止，她说不定真会将那些报告的内容一一复述给他听。
　　“好嘛！”程真吐舌头，舒服的靠上他的肩。
　　电影开始了。港都的片子一向小资情调浓厚。镜头里，都市男女千篇一律的爱情戏码，凄婉缠绵。
　　邵雍低头看程真，奇怪她怎么没了动静。原来，她竟不知什么时候，就这么进入了梦乡。
　　黑暗里，她紧紧依偎着他，呼吸均匀，睡的正香甜。
　　邵雍轻轻的圈上她的腰，给她换个舒适的姿势，让她完全靠在他怀里。
　　约会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奢侈的事。以她的好强，不知道昨晚能睡上几个小时？
　　程真的睫毛很好看，浓密纤长，盖住了她灵动有神的双眼。
　　似乎每次见她的时候，眼里总是浮现着或淡或浓的血丝，外加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邵雍一阵心疼。
　　
　　灯光忽地大亮，程真才不舒服的睁开眼。
　　“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不看了？”程真看着电影院里涌出的人潮，奇怪的问。
　　邵雍把她转向自己：“电影结束了，当然走啦！”
　　程真歪着头想了半天：“不可能啊……我分明记得，电影还没有开始哪。”
　　她怎么可能记得？邵雍苦笑，她睡的太快了。
　　“对不起，我好像完全睡着了，怎么办？”程真哭丧着脸，“你一个人看电影，很没意思吧？”
　　邵雍别有深意的看她：“很好看。”
　　天知道，他根本完全是在看她，谁管那个电影了？
　　程真一脸问号。
　　“回家啦！你看，电影院里只剩下我们了。”可不是，人都已经走光了。
　　
　　邵雍揽着程真出来。没走几步，却骤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程真看着他紧绷的脸，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愕住。
　　宝琦在门口灯光的掩映之下，呆呆的站着，满脸的泪。
　　谁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宝琦兴冲冲的和朋友来玩，散了场，竟正撞见人群中最醒目的他们。
　　宝琦“哇”的大哭起来。
　　邵雍犹豫半晌，还是走到宝琦身边，低低的劝：
　　“对不起，宝琦。请相信，我从来都不想伤害你。”
　　宝琦抬起一双泪眼，水汪汪的看他。
　　邵雍依稀想起，小时候，每一次他因为打球或是打架之类受了伤，冲过来看他的宝琦，都是这个模样。不自觉的，他心软了。
　　“邵哥哥，她是谁？”宝琦手指着程真的方向问。程真的脸隐在暗影之中，她看不真切。
　　邵雍叹气：“她是我喜欢的人。”
　　宝琦后退几步，受到了重创一样，难以接受：“可是，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你还会喜欢别人？”
　　从小到大，她一直在他身后默默陪着他，默默等着他。她以为，只要他回头一直能看见她，早晚他们可以永远的在一起。
　　“你知道吗，小时候，妈妈要我学钢琴，我不要。妈就说，那是邵哥哥喜欢的啊。于是我从早练到晚，手掌都磨出茧子来。我不进厨房，妈说邵哥哥工作好辛苦，怎么能每天下班吃佣人做的饭呢？于是我去上厨艺班、每天学作各式各样的菜、汤。还有油画、社交礼、插花……为什么，最后你却和别人在一起？”
　　宝琦说到最后，声嘶力竭，极度痛苦。
　　邵雍皱着眉，不知道从何说起。难道要告诉她，一直以来，都是她的母亲在误导她、怂恿她？
　　“邵哥哥，你别离开我，你别不喜欢我！”宝琦说着说着，扑进邵雍怀里，肆意的痛哭失声。
　　她感情上的难以负荷、受尽委屈，在最爱的人的怀里，完全发泄出来。
　　程真冷眼看着，没有作声。
　　邵雍轻轻拍着宝琦：“你这么可爱，没有人会不喜欢你。我不会离开你，就像我不会离开邵熙一样。宝琦，我们都长大了，是不是？生活，不可能像过家家那么简单。”
　　“难道，真的像爸爸所说，我们太近了、太熟了，我对你的付出来得太容易了，所以你厌倦我了？”宝琦现在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和她有那样一番对话了。
　　“邵哥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好不好？我们远一些、不熟一些，你一定会发现我对好！”宝琦倔强而绝决。她不相信，比起眼前平凡清瘦的程真，她会没有胜算。
　　“事情不是这样子……”
　　宝琦倏的捂上他的嘴：“你不能对我这么无情。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还没等邵雍说话，宝琦已经一转身，跑走了。
　　邵雍怔忡许久。
　　
　　“你心疼了吗？”程真凉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邵雍皱眉，回头看到程真脸上的冷淡和鄙视。
　　“家里有钱有势，又那么漂亮可人，平白的把一颗芳心全给了你，你怎么舍得置之于不顾？”
　　“为什么这么说？”邵雍脸色雪白，“你在怨我么？怨我刚才抱她，还是我没有讲清楚？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二十年的朋友，我还能怎么样呢？”
　　“真的是这样吗？如果你对她没有情意，如果你不是摇摆不定，又怎会如此？”
　　“这件事，我和你解释过很多次了，为何你不肯相信？”
　　程真咬唇：“事实胜于雄辩。亲眼所见之事，你叫我如何信你！”
　　“程真，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讲道理的人，没想到……也有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
　　程真冷笑，语气更加刻薄：“更难听的话我还没说呢。在这里和我约会，回头再去找她——邵雍，你是否要一箭双雕？”
　　邵雍气结。
　　“你知不知道刚才的话有多伤人？”心头被人刺了一刀一样，邵雍忍无可忍的吼出。
　　程真一震，她在干什么？要迫他与她决裂吗？要生生的把他推到别人身边去吗？她的理性呢，竟都不见了吗。
　　邵雍很少发脾气，更不愿对象是她，只得暗自压抑怒火。
　　程真仰起脸，语气中难免苦涩：“我只是个平平常常的女孩子，比不了她——豪门千金、万人推崇。我不会做饭，更别说什么钢琴啊之类了。但是，邵雍，你听明白，我的要求比她的更高。”
　　程真的一双大眼炯炯的盯着他：“我很霸道，也很挑剔。如果你不是心意坚定，不够心无旁骛，如果你还与别的女人夹缠不清、藕断丝连——那么，不要来爱我！”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昂首走了出去。
　　只剩下邵雍一人，在空旷的电影院里，拖着长长的影子，形单影只。
　　
　　他和她，有一周没见了吧？
　　缘分总是这样。当你并不在意的时候，那个人会频频出现；当你真的对他牵肠挂肚的时候，却连一面都碰不到了。
　　给彼此一段时间冷静思考，是否应该？难道她用错了方法？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彼此呕气，再深的感情也变得疏远冷淡了。何况他们，根本刚刚开始。
　　但是，在宝琦的问题上，她又绝不能让步，必须态度坚决。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收手。何况，她也不想收手。
　　“程真！”阿卷突地在她耳边大叫一声，吓得她一抖，才发现自己已发呆许久。
　　“你精神很不好哦，没事吧？不会是生病了吧？”阿卷关心的问。
　　“没呀。你们怎么都过来了，有事吗？”
　　“有事吗？你……”阿卷怪叫，“你没听见吗？刚才楚秘书过来，说一会儿开会！”
　　程真一脸迷惘：“她有过来吗？什么会啊？”
　　“你你你……今天是这月最后一天，当然是例会啦！”小罗也莫名其妙的瞪她，“你鬼上身啦，这都不记得？”
　　投资部每月月底会有总结交流的例会，也是老传统了。
　　“糟了。”程真想起来了，“我昨晚没有准备！不过去，行不行啊？反正少一个人，Allen也未必知道。”
　　“不行！”阿卷断然回绝，“今天，邵经理也会列席。你不去被抓包，问题就大条了。”
　　程真心里一动，他来做什么？他不必亲自来参加的吧。
　　周围的同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三三两两从他们身边穿过。
　　“走啦走啦！”小罗一手拉着阿卷，一手拉着程真，急忙也跟过去。程真不想去也得去了。
　　
　　程真老远就看到了邵雍，他一直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他坐在首位的正中，低头看文件。
　　她的位置离他很远。坐下的时候，感觉到他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