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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老身聊发少年狂 作者:绞刑架下的祈祷(晋江银推高积分vip2014-09-04正文完结)-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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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全部写完。
  李锐的记忆力也实在是惊人,只是听得祖母口述了一遍,竟能写的*不离十。写到二更,还是因为他祖母的口述毕竟要更浅显一些,他写做书面,自然不能如此浅显。加之他祖母在讲述完毕第一回后,还将一些祖父当年给她说过的见解说与他听,这些字是字字珠玑,李锐唯恐自己日久遗忘,用朱笔在第一回的下方批注诠释。甚至于里面哪些内容是杜撰,哪些是史实,皆写一一写明。
  李锐觉得有一扇新的大门正在向他敞开。
  不是困于后院与妇人争斗,不是困于公府与叔父争势,不是为了生存汲汲营营。
  那是只属于男儿的挥斥方遒,是纵横捭阖,是乱世战起,是粪土当年万户侯!
  顾卿给李锐说“三国”,那是一点也不稀奇。就是在现代,她也经常和一些朋友聊三国聊得眉飞色舞,口若悬河。
  要说顾卿和《三国演义》的渊源,那真是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顾卿的爷爷是唱大鼓的,她从小被爷爷带大,日久天长,对三国演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说到她对三国的喜爱,更在她有“历史”这个概念之前。
  那时候从小学到初中,她的成绩用“稀烂”形容都不为过,但却能把一部《三国演义》倒背如流,一点零花钱全买了和三国有关的连环画和各种贴纸。后来为了印证《三国演义》的真实,又去读了陈寿的《三国志》,在自己三国演义的套书上做了许多注释。
  她小的时候,可不是有度娘的时代,任何资料都得去图书馆查阅,还要去翻各种书摊,她一到放假就往这些地方钻,每天抱个大本子写写画画,所有零花钱全用到了这里,其疯狂的程度,比后世那些追星的小姑娘还要更甚。
  直到某天,她妈妈一个大耳括子刮了她,哭着问她——“以后你难道想和你爷爷一样唱大鼓吗?”,她方才清醒。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不让父母以后对爷爷有怨怼,她努力上进,将她那专注力用在了学习读书上。
  但直到她成年了,工作了,她对“三国”的热爱依旧不减。和三国有关的游戏、电影、电视剧从来不放过,也喜欢吐槽一些制作有缺漏的地方,忍得家人看这类电视电影时不胜其烦。每年放暑假必放的老版《三国演义》,她来来回回已经看了十几遍。至于易中天先生的百家讲坛,什么各种教授写的有关三国的评论和文章,她只要看到,绝不错过。
  “三国杀”问世时,她就是最早玩起来,并且带动身边所有朋友玩的那批人。
  若说顾卿除了专业是医、专长是带小孩、最得意的是什么,那肯定是她对“三国”的了解和喜爱。她那豁达的心态和对历史一鳞半爪的了解,多半来自于此。
  所以,三国杀只是引子,顾卿想要让小胖接触的,是那个硝烟弥漫,黄沙裹血的世界。是天时、地利、人和,是聪明智绝之英,胆力过人之雄。她并不是惊才绝艳的古人,也没有见微知著的本事,三国研究的再透彻,也终归是个兴趣。可这里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俊杰?只要她给李锐开了个大门,自会有无数人向他阐述三国里的道理和谋略。
  至于李锐以后要走什么样的路,是和叔父角力,徐徐图谋爵位,还是入朝堂为官,或者入行伍征战,就端看他自己内心的选择。她毕竟不是他真正的祖母,能多陪伴他几年,救他性命,引他入正道,培养他的趣向,让他竖立正确的价值观……
  她已经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够多的了,无需连他的未来都要插手。
  自顾卿开始给李锐讲《三国演义》以后,每晚到吃饭的时候,李锐吃饭的姿态都可以用“风卷残云”来形容,就跟后世小孩急着去看电视一般。
  这里晚上没有什么消遣,去听奶奶讲故事,就成了李锐一件日常的大事。他白天习武读书,晚上听故事记录,休沐和休息的时候,只要一有闲暇,就给自己那套“三国杀”录个签子,写写画画。他画画是早就学过的,后来又丢掉了,现在为了画那套卡牌,方才捡了回来。
  李铭跟着李锐听了奶奶讲了两回以后,竟开始天天吵闹着要回府住。他还是孩子,和母亲说的都是真心话,可方氏一听儿子说回来的原因是要跟着李锐听老太太“说书”,气的狠狠地打了李铭一顿手板子。
  老太太那里能说的,无非就些乡间野史,风流趣闻,最多是梳头娘子早上说的一些平民人家里杜撰猜测的富贵人家景象,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听的?再一听李锐每天都去听,更是觉得自己想的没错。她那侄儿,从小养在她膝下,平日里就是说些正史都要犯瞌睡的,能听进去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李铭拗不过母亲,就去找父亲。谁说从小乖巧的孩子就一定讲理?这孩子的天性要占了上风,那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
  他在母亲那吃了亏,这次他找准了策略,再也不敢说真相,为了能劝服父亲,小人儿充分发挥“三国”里谋士们舌战群儒的精神。小小的孩子,先在纸上写出了一二三四条来,又打了一番腹稿,才去找自己的父亲,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李铭举例子,摆事实,先从外祖府上几个表妹年纪渐大,多有不便开始讲起,又说到府里新找的两个先生颇有大才,又都是正经科举出身,通晓世事,和外祖家学里的先生截然不同……这一顿一直说道自己和兄长年纪相仿,感情却日渐疏远,未免不美,自己孝期已过,要开始交际,兄弟二人理应互相帮衬等等等等。
  直说的李茂两眼放光,面露笑意。
  自己儿子清秀可爱的儿子,一脸大人的正经,身穿着小儒衫,对着自己款款而谈,有理有据的样子,直让李茂把自己的儿子看成了眼光深远,逻辑清晰的天赋奇才。若不是世风讲究“抱孙不抱儿”,他真想抱着自己的儿子转个三圈,亲上个一百回才好。
  有子如此,何愁家业不兴?
  被说服的李茂带着厚厚的重礼,亲自领着李铭去方氏的娘家登门道谢。一是谢谢岳家这么多来对李铭的教导和关心爱护之情,又把小儿对自己所说的那一套观点拿出来向外家解释,并言明是李铭自己所思所想,不得不重视,望岳家理解云云。
  外孙子如此聪慧,女儿女婿又琴瑟和鸣,方氏家中还有什么不高兴的?虽然可惜于孙子孙女无法再与李铭如往日那般培养感情,但一想反正都在京中,信国公府又总共就这么几户亲戚,怎么也不会生疏的,府里这才安心了下来。
  只是李铭的外祖母放不下李铭,直抱着李铭哭了许久,倒让李铭生出一些内疚来。一边是祖母,一边是外祖母,他这般做,其实已经是分了亲疏。
  ‘外祖母,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且让我先听完《三国演义》再说!’
  李铭看着哭得伤心的外祖母,心中左右挣扎,还是做了决定。
  奶奶的小书房时间,才真正让两兄弟亲近起来。两人为了研究那套“三国杀”,几乎是同进同出,同吃同住,这让方氏心中不悦,在李茂面前埋怨了好多回。
  这一日,两人*渐歇,躺在床上闲聊,又说到此事。
  “他们兄弟感情好,倒是府里的幸事。我看锐儿平日里总是抱着‘三国志’,又努力习练兵马刀弓之术,怕是继承了我父亲的志向。”
  “锐儿像公爹?”
  “是啊,我看锐儿日渐长成,渐渐有些像我父亲的性格。至于铭儿,性格却有些像我的大哥。我们自己的孩子,竟一点也不像我们,我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心中还有些自责错过了他长成的那段时日。日后再养育其他孩子,不能这般轻慢了。”
  “老爷,你说什么呢,还不是当时怕外人说一家孩子倒请两个师父让人生疑,才让锐儿去的我娘家么!现在又说错过了长成……”方氏不悦地掐着丈夫,半调笑半委屈地说着,“当时大厦将倾,一切都颤颤巍巍的,家中又只有我一人操持,老太太凡是不管不问,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嘴,我们又摸不清上意……”
  “现在老爷渐渐站稳了身子,若再给铭儿添弟弟妹妹,自然不能那样养得。”
  “咳咳,我只是感叹,感叹而已。”李茂那儿被掐的又痒又麻,赶紧把方氏的手拿开。
  “现在天下承平,甲兵不用,我这兵部任职做的都不咸不淡,若锐儿以后入宫伴读,会些武艺,日后可以留在京里做个校尉,也是不错的。但要留在军中,圣上是不会允的。李家军名头太大,我父亲早留下遗训,三代之内除非御命,子孙不许入行伍,也不许带兵。”
  “两兄弟一文一武,互相帮衬,也是好事。”
  李茂早已打消了继续养废李锐的想法。若是一个小孩子养了四五年还移不掉性情,怕真是天生正直的性子,以后再想养坏也难。何况现在张宁调入京中,时时走动,府里两位先生也是耳目,现在胡来,才是给自己招祸。
  齐、杜两位先生有大才,他经常与两人相谈,获益良多,就是重回朝堂中心,也是借着两人的计策和手段。两人有意无意间似乎也提点到此事,倒让他心惊肉跳。
  他这才知道他是把人人都当成傻子,李锐那舅家早已看出了不对,方送得两文两武四位师父进府来帮衬外甥,若论傻,他们夫妻两个才算是个中翘楚!现在他正受圣上重恩,更不能轻举妄动,总要做出家风甚严的样子才行。
  方氏心中一惊。老爷这意思是要重新扶起李锐?明明以前是默许她养废那孩子的!鞭刑那次她起了杀心,就是看李锐快要到十四,怕他进宫找了靠山,以后反来夺弟弟的家业,才趁着孝期刚过,无人注意之时下了黑手。结果现在丈夫先变了卦,叫她日后如何动作?
  她一切的便宜可是建立在丈夫默许的基础上的!
  现在自己孩子和李锐同吃同住,她竟是连饮食里做手脚都不能了。日后铭儿和锐儿要一同出去交际,难不成她给李锐准备的那些专勾人学坏的烂胚子,要带累到自己儿子不成?
  不成,她得想个办法让两个孩子分开才行!是了,老太太对李锐明显与铭儿不同,铭儿从小又敏感,她可以从这里想想办法!
  话说李铭虽然留在府里读书,但他的进度和李锐明显不同,虽然一同在四位先生门下学习,李铭的经义还是另请的名师教导的,只有一些难点会过来请两个师父提点,也学些杂艺。
  李铭明显对骑马射箭不感兴趣,只略微学了点弓马。他最喜欢的是齐先生教的棋和杜先生鼓的瑟。为了能画好“三国杀”里的人物,两兄弟也一起学了画,府上还找了专门的画师教他们画人。
  只是李锐偏好白描,不耐烦繁复的技巧,只要勾勒出型就行,李铭却颇喜欢工笔勾染,觉得能够静心沉气,兄弟二人作画互有特色。最后两人中李锐负责画形象,李铭上颜色,也算是相得益彰。
  两兄弟每天琢磨着“三国演义”里的东西,又老是问两个先生关于“三国志”里的人和事,求他们详解,自然引起了两位先生的好奇。兄弟俩也没想瞒着两个师父,行事并不避讳,终于有一天,齐明辉看见了搁在擎苍院里那本顾卿口述、李锐记录的《三国演义》。
  此时顾卿已讲到了第三十一回“曹操仓亭破本初,玄德荆州依刘表”,李锐也已记录到此处。虽首页上就明晃晃地写着“此乃家祖早年所得一本野书,真假五五之数,仅作小说之言云云”,但下面注解颇多,许多更是一些不凡的见解,非乡野之人能够识得,这让齐明辉心中铁定了这就是那位老国公自己所写,因涉及许多政治和军权之事,才假托的野书之名。
  这位明辉先生惊为天人之下,丢下那本手抄册就要去内院拜见“邱老太君”仔细问询。还是李铭和李锐死死拉住,才没弄出在京里闹出“痴先生明辉擅闯后院,国公府女眷魂飞魄散”这样的烂事来。
  饶是如此,看了这本手册,又详细问了“三国杀”诸般玩法的杜进和齐明辉,还是魂不守舍了好多天。
  老国公由此在两位先生的心里,拔高到了几乎是“武曲星下凡”,专为来匡扶正统的高度。要不,怎么能解甲归田的那么利索呢?


☆、第37章 “小人”和“老妖”

  西园;擎苍院内。
  “少爷的月钱和太夫人一样;一月是二十两,一年二百四十两;七年下来一千六百八十两,加过年过节给的金锞子银锞子;赏玩的花锭……”新来的丫头苍岚把算盘打的“啪啪啪啪”响,苍翠原本是兴师问罪而来;每听苍岚说一声;心里的不安就更重一分……
  苍岚心里一声冷笑;这院里少爷这么多年一直糊涂着,把所有银子都丢给这丫头管;竟也不看看每年数目对不对;连个账目都没有!只有某年某日领多少银钱这样的东西,能管什么用?
  银子也有成色好坏,堂堂国公府嫡长孙,和府里太夫人一样吃穿用度的主子,居然银箱里有许多银饼不是足银的,这些银子颜色里发着青黑,怕是一两里成色不足八成。这么黑的银子,就连给下人发月钱下人都不会收的,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换回来的。下这么黑的手,这么贪,她们是有把握一直巴着主子房里不成?
  再说锐少爷这么多年都没有怎么动过银子,最多取些散碎的银珠,应该所有银子都齐整,没被绞了用过才对,结果小库房里所有箱子她都开了,金锞子银锞子他们不敢动,除了银子被调包换了成色,还有些把玩的梅花银锭、招财进宝的金锭等缺了角少了边的。
  要说这一屋子丫头小厮婆子人人都不知道此事,她可不信。大丫头是两个丫头住一个厢房,谁耍坏都有另一双眼睛看着,更别说还有伺候的粗使丫头们,若说就是管着银钱的苍翠一个人干出来这等背主之事,她不信。
  现在这苍翠气势汹汹地跑到她房里来闹,怕是给人当了枪使。跑来出头为难她一个新来的丫环?也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才被少爷厌弃!最讨厌这种又蠢笨又贪啬的人,这府里太太真是什么人都用,才把这么内里藏奸的下人提到一等上!
  “我就不说称重共少了一百六十多两银子,外面三十两就能让一个中等人家过上一年了,这一少就少了这么多,更别说银子成色……”苍岚可不怕得罪人,这群丫头婆子蹦跶不了多久了。“我一看就心里荒突突的,我要接了这银房,以后十张嘴也说不清,只好带锐少爷自己来看,和他说明银子成色的事情。可笑你们还觉得锐少爷浑浑噩噩,对银钱之事一窍不通,他是不通,但我们是用来做什么的?”
  苍翠当场软倒在地。
  “是锐少爷念在你们服侍多年,让我只把短少的银子和成色不对要费的火耗记下来,并没有报到夫人和太夫人那去。不然奴窃主物,还贪了这么多,在府里打死都不算出格。就算送到衙门里去,你们一家子都是要刺字流放。劝你还是好好当差,争取立功改过,主子仁慈,你们就别再想其他的心思了。”
  苍岚见苍翠一头冷汗,面如金纸,冷哼一声,“姐姐可别这样,说出去还以为我在里面打了你。这是银房,托你的福,我还要登记造册重新做账,你避避嫌罢!”
  苍翠从地上爬了起来,失魂落魄的走了。
  苍岚啐了一口,继续理她的银箱子。
  娘的!这么多八成的银饼子,就算一个月换一块也要换个两三年,这少爷是有多蠢笨一点都没发现?还是和主子爷说的一样,这擎苍院里全是窟窿,从上到下沆瀣一气,抱成团把这主子当傻子耍?
  只盼溪儿姐姐快点来,好好整治整治这些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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