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使命-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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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具体说这个机关到底在哪儿。在蓝蓝的灯光下,邦德看到的就是这面光滑的瓷砖墙,没有盒子、金属盖子或是按钮开关一类东西。
根据一般逻辑来推断,他走进这间小屋时正对着他的这堵墙最有可能是出口,而且,如果这个门是安在保管室后面的话,那么门的把手,或别的什么开关,一般应安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邦德从墙中央开始,一块砖一块砖地检查,一排一排有条不紊地进行,他轮流按每块瓷砖,仔细检查,过了大约十五分钟,他终于找到了。瓷砖由一个金属小滑轮控制着向后滑去,操作起来就像车库的卷闸门。瓷砖后面是一个非常标准的球形门把手。
他小心翼翼地试了一下门把手。瓷砖墙有一部分移动了,邦德再用力往后一拉,整块砖墙都开了,是个合页门。这门转动时无声无息轻巧自如。门的另一侧是面石灰墙,摆着一排搁架,搁板向左倾斜,这样关门时可以带着架子的部分向后移。
邦德跨步出门,从后面将门紧紧把住,一直等到他找到了门背面的把手——藏在一个架子下面——这时他才将门关上。
这间保管室不大,仅够一个身材一般的人躲在门后,离那几排搁架只有一步半之遥。
这道暗门一关,邦德不得不原地站立一会儿,好让自己的眼睛适应漆黑的环境,然后,再摸进主房间。
他又轻轻地转动门把手,这一回,是把门往外推。
刚才在地道里完全是一片幽暗和寂静,现在突然听到声音真把他吓了一跳。男男女女的声音从上面和旁边传来。邦德现在站在保管室门边的过道,光线十分充足。有个窗户几乎就在身边,他看到了天早已破晓,阳光都射进来了。
从小山坡下来,再穿过地道走到这儿,整个行程所花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长得多。邦德看了看表,快七点半了。不过这至少可以减少埋伏等待的时间。但去哪儿埋伏呢?怎样才能潜入会议中心,而又不致马上就为人察觉呢?
为了紧急逃离时方便,邦德让保管室的门开着,沿过道走了几步。这儿的声音非常响,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身边,可能就在离这儿二十英尺远的过道顶端的拐角处。声音虽很嘈杂,但仔细一听,马上能分辨出是些什么样的声音——热烈的谈话声,瓷器碰撞发出的丁当声。他来到一个公共食堂附近了。
从窗口望去, 邦德看到一个很宽的草坪, 绿草中央是一个用白色石块镶嵌的“H” 字样。远处是一道高高的铁丝网,再后面是一堵围墙,围墙后面有一片树木从墙顶探出头来。他眼前所看到的是一个直升机停机坪。
邦德再把目光移到房内,看到一副双开门,门的上半部嵌着透明的厚玻璃。一行匀整的金字告诉他此门通往会议厅。他走过通道,刚透过玻璃格子窥探过去,马上缩到一边,再不看了。
刚才那匆匆一瞥,见到的是一个豪华的大厅,布置得像一个最高级的现代化剧院,一排排高背厚垫的椅子,呈新月形摆开,走道呈辐射状穿插在席位之间。席位的前面是一个大舞台,舞台前方摆着一条长长的桌子,后面放着十几把椅子,桌子前面,即前台中央,装着一个麦克风,桌子后面挂着一张放电影的银幕,像一幅戏台的背景幕。
会议大厅并非空无一人。至少有十几个俾斯马克的保安人员正在检查大厅,其中有几个牵着狗,有些则带着探爆仪和反窃听探测器。
很明显,他们是要在大厅投入使用前好好检查一番。邦德自忖道:这回到底是瓦尔特·卢克索尔要给那些工程师们乱扯一气呢,还是马科斯·俾斯马克要在会议上发言呢?
邦德现在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因为他觉察到有几个俾斯马克的保安人员已经离会议大厅的大门很近了。他握着打开保险的手枪,轻手轻脚地回到看门人的保管室。保安们很有可能经过这儿,另外,俾斯马克的另外一些手下说不定现在也正在使用那条地道。
他刚进保管室,门还没来得及关牢,就听到保安人员走进这条通道的声音。声音非常清晰,仅有一步之遥。
“行了吗?”一名男子问道。
“他们都说没问题了,麦克。”传来第二个声音。
又听到第三个声音。“你到那该死的台子底下好好看了没有,乔?”
“到下面好好看过了,我从台子底下左边那个入口盖钻了进去,还带着手电呢。那下边跟肥皂洗的一样干净,就是有些灰尘和蜘蛛。”
响起了一阵笑声,邦德猜到检查已经结束了。
“他们什么时候来?”有人问道。
“那些先生和小姐必须于八点四十五分以前到这儿坐好,等着开会。命令就是这样。八点四十五分,不得延误分秒。”
“嗯,那咱们还有不少时间,弄点吃的去。”
“布洛菲尔德会不会来?”那个叫乔的男子问道。一听提到这个名字,邦德便扯起耳朵想听下文,急得脖子上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了。
“猜着是要来的。不过,不会发言,他从不在大会上发言。”
“从不发言,那真糟糕。好啦,伙计们,咱们去告诉那些家伙他们该坐在哪儿,以及什么时候……”
声音渐渐远去,越来越模糊,最后完全消失了。邦德听到皮鞋的嚓嚓声越走越远。检查小组走了。
邦德想都不用想下一步该干什么。他从保管室里出来,仍把手枪拿在手上,把走道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那儿没人。几秒钟后,他就进了会议大厅,沿一条走道跑下去,匆匆奔向那个声音所描述的讲台左边那个“入口盖子”。
他花了五秒钟就找到那盖子,是一个普通的链式盖子,可用嵌在里面的一个铜环把它拉起来。邦德拉开盖子后,就爬到台子底下,从离开看门人的保管室到现在,总共只花了六十五秒钟。
现在他只有静静地等待。代表们要到八点四十五分才开始进场。然后,布洛菲尔德就要到了。不是被他杀死的那个,而是新的布洛菲尔德,这名字现在已经公开了。詹姆斯·邦德知道他将从他的两个怀疑对象中认出这个人到底是谁。是卢克索尔还是俾斯马克?他心里其实早已明白究竟是哪一个。
第十七节 天狼
邦德静静地卧在黑漆漆的会议厅讲台底下,又琢磨起了布洛菲尔德——原先的那个布洛菲尔德,“幽灵”组织的第一位首领。他的继承人——现在的这个头目——会不会是他的什么亲戚呢?在像“幽灵”这样的组织里,领导权的继承并不一定非要有亲属关系。不过,他了解恩斯特·斯塔伏罗·布洛菲尔德,并和他交过手,邦德知道这个人有帝王野心。老国王死了,新国王万岁。
布洛菲尔德死在他手里以后,他们一定为未来的首领作了安排,即使那个人当时并没有出现——在“幽灵”组织卷土重来之前也必有一段相当长的冬眠期。
邦德回想着原先的那个布洛菲尔德的傲慢、狡猾和疯狂。他是从一份材料中第一次认识这个人的,所了解到的也只是一些十分模糊的情况。这家伙的种种活动都是假借设在巴黎奥斯曼大街的“反压迫国际联盟”的名义进行的。
他真可以说是个千面人。对布洛菲尔德来说,化装就是生活的一种方式。不同的面具掩盖着相同的本性:铁石心肠,冷酷无情。
邦德想起了这家伙的身世——一半波兰血统,一半希腊血统——出生于吉德尼亚,是个弄钱高手。如果这个新的布洛菲尔德是他的一个什么亲戚的话,那邦德还有些旧账要同他算。自己那刚结婚才几个小时的爱妻的惨死,这个仇他已经报了。恩斯特·斯塔伏罗·布洛菲尔德为此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但现在邦德又暗暗发了誓:任何人,只要是跟原先的那个布洛菲尔德稍稍沾点亲,就必须偿还这笔债。自己幸福的曙光被毫不留情地扑灭了,他又何必对别人手下留情呢?
他感到自己快挡不住疲倦的袭击了,这时他想起了宁娜。如果有哪个人应该得到同情的话,那就是这位可爱的小姐——毫无疑问她一直受到丈夫的虐待,同时又被自身的生理缺陷弄得心理失衡,觉得自己是个发育不完全的女人。当然,邦德已经向她证明了,说她有生理缺陷简直是胡扯。可怜的女人。邦德心想:等这事一完,宁娜应该得到非常特别的照料。他的脑海里又活生生地出现了床上她那玉体横陈的身影。他带着这个身影进入了梦乡。
突然间他被惊醒了。乱哄哄的说话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邦德舒展了一下手脚,像狗一样抖了抖身子来赶走睡意,静下心来开始倾听。外面有不少来宾——男的女的都有——已经聚集起来了。他看了看他的劳力士夜光表,时间都快九点了。
大约过了一分钟后,听众们交头接耳的说话声消失了。掌声开始响起,当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在邦德头顶上的舞台上响起时,掌声变得越来越响,真个有如雷鸣一般。
掌声渐渐息了下来,接着传来几声咳嗽,一阵清嗓子的声音,然后是一个人讲话的声音——不是他所预料的俾斯马克,而是瓦尔特·卢克索尔那又尖又细的声音。但与他平时说话的声音还是有所不同。卢克索尔刚开始讲话时,那种失声怪调有些变化,这个模样严重变形的男人似乎变得格外地充满自信,他先试了一下大厅的音响效果,据以调整自己的声调,试出了大厅的音响效果之后,便将声音降低了一些。
“女士们,先生们,‘幽灵’组织执委会的委员们,本组织在世界各地所有分舵的舵主们,欢迎你们来这儿出席本次大会!”卢克索尔顿了一下,“大家可以看到,我们的领袖——布洛菲尔德——就坐在我们当中,但他让我给大家作报告。到目前为止我们一直只是简略地称之为‘猎犬’的行动计划就是本人主持制定的。
咱们还是省去作为开场白的套话,直接进入正题吧。时间紧迫。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行动的时机一旦到来,就会来得非常快——快得让我们没有时间制订具体行动计划,而现在这个时机已经到来了。
为了让大家宽宽心,首先该告诉各位两件事:第一,从那些非常大胆,应该说也是富有想象力的一系列劫机行动中获得的金钱,数额非常可观,已经足够我们行动的开支了。
第二,我们前些时已经为我们当前行动的主要目标找到了一个重要客户。如果一切顺利,那么从‘猎犬’行动中获得的利润将不仅会堆满‘幽灵’组织的金库,而且将使本组织的每一位成员得到丰厚的投资回报。”
邦德听到掌声突然响起,随即又很快息了下去。卢克索尔似乎是在整理讲稿,翻得纸页哗哗作响。随后,邦德听到他清了清嗓子,又开始讲道:“我不想对此进行过长的介绍。不过,有几个战略和战术上的重大问题首先要让各位搞清楚。这很有必要。因为这样可以全面把握当前的军事和政治形势。
我们大家都知道,咱们所处的这个世界似乎永远处于混乱的边缘,常规战争,恐怖活动,小规模冲突,以及战争的谣言可以说无时不有,搞得到处人心惶惶。我们都应该清楚,人们的许多恐怖都是由所谓的超级大国里的军人和政客们一手制造出来并企图从中渔利的。
我们已经看到游行示威事件和一些集团对政府施压事件愈演愈烈,在西方大国更是如此。这些行动都是因为恐怖而引起的:人们害怕毁灭性的核战争,所以,我们经常听到并亲眼看到人们上街游行,以图阻止他们所想象的一场核军备竞赛。
我们,当然也像那些伟大的军事战略家们一样,知道常规的核军备竞赛只不过是一场巧妙的误导。煽动家、白痴和消息闭塞的人,仅仅看到了核威胁。”他带点轻蔑地格格笑道:“他们没有看到的是这些看上去很吓人的玩意——什么中子弹,巡航导弹,洲际弹道导弹——仅仅只不过是些过渡装备,是些暂时还有点用处的攻防手段。那些什么远距离地面追踪系统,还有那些白痴们吹嘘的空中预警系统,如空中预警巡逻飞机等玩意都不过如此。所有这些都只能算得上是弹弓一类的玩意,在真正的武器投入使用之前将就应付着用一下而已。
问题就在于恐惧——担心家园、国家和人民生命受到威胁。那些上街游行的人只想像得到在这个星球上发生的战争。他们不明白,过不了几年的时间,洲际弹道导弹和巡航导弹都会变得无用、过时,变成一堆废铁。这种所谓的军备竞赛是特意用来控制公众思维的。而那些超级大国其实是在进行着一场真正的军备竞赛,竞赛的目标是取得真正具有攻防性能的武器——其中的绝大部分根本不会在这个星球,即地球上使用。”
听众中响起了一阵躁动,接着卢克索尔继续讲下去。
“下面我要对大家说的,在当今世界的顶尖科学家和军事专家中间业已成为普通的常识。军备竞赛的目标,现在已不再是储存和部署核武器或中子武器,尽管这恰恰是苏美两个超级大国的宣传工具希望让人们信以为真的。
不是,”卢克索尔用力猛捶了一下讲台,颤动声从邦德头上的托梁和木板上传来。“不。这场军备竞赛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完善一种终极武器。这种武器能使目前所有的核武器统统失去作用。”卢克索尔又失声笑了起来。“不错,女士们,先生们,这是科学疯子的幻想,以前的科幻小说的杜撰情节,但这种幻想现在已经变成了现实。”
邦德屏住呼吸,因为他知道马上会听到什么,他敢肯定卢克索尔将谈到那属于超级机密的粒子束武器。
“直到不久以前,”卢克索尔继续说道,“苏联毋庸置疑地在一种叫粒子束武器的研究方面处于领先地位,这是一种带电荷的武器,很像激光,兼有微波发射的特征。这种武器的确快要定型了。这种武器能够,也将被用于防御——它可以形成一张无形的防护网——用来阻挡任何核攻击。
我刚才说过,人们一般认为苏联的粒子束武器比美国的更为先进。我们现在得知这两个超级大国在这种武器的研制方面大体达到了同等水平。几年之内——要不了几年——超级大国之间的力量平衡可能要么猛地倒向某一方,要么双方完全持平。因为粒子束武器可用来摧毁现有的核武器发射系统。
超级大国能够迅速生产出数以百万计的巡航导弹,洲际弹道导弹和由火箭发射的中子弹。这可给他们带来不少好处,因此,他们目前没有必要大量储存这些武器。粒子束武器——一旦投入使用,将阻止任何一个国家发动常规核大战。粒子束武器的出现就意味着永久中立,陷入僵局。数以百亿计的美元制成的废铜烂铁待在世界各地的发射井里。如果哪一个国家能在粒子束武器的竞赛中取胜,它就能把整个世界纳入它的掌心。
军备竞赛的结果完全取决于这种超级防御武器,时间紧急,任何核大战都应该推迟到这场竞赛胜利之后。反过来,这意味着我们必须全面了解核大战到底意味着什么,而为了明白这一点,我们应该注意的不是那些可怕的导弹和炸弹,而是那些能使它们发挥作用的战略装置。”
邦德不安地动了一下。他知道卢克索尔说的一点没错,尽管对一个不懂科学的人来说,这听起来确实有点像天方夜谭。邦德有幸和其他情报官员一起听过有关情况的介绍,他花了点时间仔细研究技术数据,阅读与粒子束武器有关的报告材料,那些报告材料虽经缩略但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