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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洞仙歌by 寒灯-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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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没人会感谢、做坏了搞不好倒贴上自己身家性命的浑事,谁肯干? 
  于是那一阵子,武林中宪寒宁翠的耳语频传,也就仅止于此了,在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漠视下,杜家庄血案就被尘封在众人的记忆角落里,永远成为遗迹。 
  至于要问他们被屠灭的理由?若是去向称得上武林耆老的长辈们探询此事,他们大概会拈着 

花白的胡子,趁着沉吟的那半晌,在装满武林各项大小事纪的脑袋中翻箱倒柜一番,然后抬起精 

光内敛的双眸,以虽然沉稳、但并不是很肯定的语气开始讲古:「这是件悬案哪……也好久没人 

提起了,小娃儿怎么会对这事有兴趣呢?不过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 
  「那杜家庄在武林中的名气算是不错,而且他们的庄主为人厚道,没听说过和谁结怨,那些 

宵小之辈,就算想劫财也不会把脑筋动到杜家庄上头。这样算起来,杜家庄唯一能让人觊觎的东 

西听说就是他们收藏的一本傲梅剑谱。那剑谱啊,有名是有名,不过除了创始人在很久很久前曾 

名动一时外,后来的传人不晓得是没练通透还是怎的,既然没闯出啥名堂,大家对剑谱的兴趣自 

然不高……后来杜家庄被灭、剑谱失踪,咱们自然只能疑心到那上头去。只是四玉门也够狠哪, 

为了一本剑谱杀死那么多人,真是造孽……」 
  「嗯?你问四玉门有人练成傲梅剑法吗?老实说没听说过,只是,谁晓得真正的傲梅剑法生 

得什么样?」 
  「什么?杜家庄有没有人还活着?这我得想想……哎,算你问对人了,这件事极少人知道, 

大家都以为杜家庄被灭门,不过其实是有人死里逃生,好象是他们的长子吧?叫什么来着……对 

了,是叫杜绍怀吧?他那时不知什么原因不在家,就此逃过死劫,只不过后来的下落还是没人知 

晓,生死不明啊……」 
  仗着母亲在江湖上的人脉之广,陆松筠一得空便缠着母亲的好友们问东问西,一来是为了风 

宁瑄的拜托,再来则是她自己也好奇:难得碰上记忆力特别好的长辈,杜绍怀——这个目前仍暂 

住风家的谜般人物,其本是一片空白的背景,就在陆松筠不遗余力的挖掘下,渐渐有了鲜明的轮 

廓。 
  果然是曾遭遇惨事的坎坷人生,这是他的「过去」,而关于「现在」呢? 
  既有「公子」之称,那么向她从前游戏江湖时的姐妹淘打听,就绝对没错。 
  「咦——松筠你不是乖乖当大夫、不问江湖事很久了吗?怎么会来打听寒梅公子的事?而且 

……风宁琛不会吃醋啊?」颜杏雨一脸不能置信、娇软的声音中也带满问号。 
  「哎唷,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劳禄命!这回是我们那风家大哥拜 

托我问的!」 
  「喔……我就说,松筠怎么会对除了风宁琛以外的人有兴趣嘛!」颜杏雨笑道,单纯的性子 

让她没再多想,和盘托出陆松筠想知道的讯息。 
  「那寒梅公子很神秘喔,四年前他在一个晚上挑了乌山寨,而且没杀半个人,全部都是打到 

重伤、武功全废,让他们不能再到处危害老百姓,从那天起他真的算是一夕成名。不过因为没人 

知道他的底细,他又总是冷冷冰冰的不搭理人,所以大家就以他手中的那柄白梅剑给他起了『寒 

梅公子』这样的外号。当然你也知道,江湖上那几个什么什么公子的,不是特别俊美潇洒就是特 

别风流倜傥,所以身边蜜蜂蝴蝶一大堆……」 
  「哦?那寒梅公子也是吗?」听到这种带了点绋色的话题,陆松筠的兴味又是大增。 
  「嗯……是,也不是。我看过他几次,人是相当潇洒没错,那整群整群的蝴蝶蜜蜂会想巴着 

他四处转也没错,可是他又不理人,那还不是白搭?」 
  「怎么?说得这么遗憾的样子,难不成你也对他有意思?」 
  「少乱讲!」颜杏雨略带薄叹,原就娇俏的面容一旦染红便更加可人,连同是美女的陆松筠 

都不禁看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有心上人了,还在这里乱嚼舌根,哼,以后有问题别来问 

我!」 
  「好啦好啦,对不起嘛!我开个小玩笑而已呀……」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说着这种天话的颜杏雨其实还比高挑的陆松筠要矮 

上一个头。但她一边咕哝着,一边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喃喃道…… 
  「不对呀,松筠,你们风家和武林不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吗?风家大哥又怎么会打听寒梅的 

事?说起来,前阵子寒梅好象中了四玉门的毒计,被追杀到杭州一带就没了下落……」 
  猛一抬头,颜杏雨一双美目瞠得老大:「不会吧,难道……」 
  「嗯,人是大哥救的,他中的毒是我解的,寒梅公子现在就是待在风家。」无奈地笑了笑, 

虽然说这件事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但她本就无意对颜杏雨隐瞒,毕竟她信得过她。 
  「哇!这……」像是一时间被吓到,颜杏雨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她才凝眉道:「那你 

们可得小心点,寒梅身上惹的可不是普通的大麻烦,打从他一出道,四玉门就盯上他了,这回他 

失踪,外头的风声更紧……真不行的话,来找我吧,好歹咱们雪蝶山庄也是有头有脸的名门大家 

,和四玉门井水不犯河水,他们要来招惹,也得忌惮三分。」 
  「是啊是啊!」陆松筠点头附和,「再加上某人的柳云山庄,哇,两大山庄同声一气,这下 

寒梅的后台可硬了!」 
  「喂!我跟你讲正经的你居然还糗我!你有没有良心啊!」 
  「我也很正经啊……哎呀,杏雨你别激动……」 
  后头的嬉闹便不再是重点,陆松筠暗忖,原来这杜绍怀果然不简单,只是听过颜杏雨对他的 

形容,她也有点迷糊了:在风家的杜绍怀,虽然素日和他们并不会说多亲近,也不至冰冷无情, 

尤其若有风宁瑄在场,他还会有种难言的稚气流露,感觉得出是个相当真性情的人……到底「寒 

梅公子」和「杜绍怀」是不是同一人?该分开来看、抑或都是他?罢了!这种问题,还是留给风 

宁瑄去操心吧! 
     ※     ※     ※     ※     ※     ※     ※ 
  时序悄悄推,在芸芸众生的不经意间,季节已完成了递嬗的手续,早夏的暖阳荷香,也正式 

接管了丰饶的江南大地。 
  而杜绍怀待在风家的时间,算来亦有三个月之长。其实他早可以离开的,只是欠下的恩情让 

他不知该如何启齿,何况风家上下老小,皆视他的存在为理所当然,仿佛他本该是他们家的一份 

子。他不晓得他们怎会有这么强的包容力,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眷恋这种「家」的感觉。 
  然而理智告诉他,不能再这样蒙骗自己了。他是所有邪门歪道的眼中钉、人人诛之而后快的 

「寒梅公子」,他所拥有的傲梅剑谱会让他和四玉门永生永世纠缠不清,非至你死我亡不会罢休 

。以这样的身份留在风家,只会替他们带来灾难啊! 
  就在去留间犹豫不定的当口,他的内外创伤都以极良好的状况渐次复原。偶尔夜深人静,他 

也会在庭中练剑,让生疏月余的身体重新感觉剑招的律动,而通常这些时候,风宁瑄会在一旁陪 

他,默然无言的。 
  风宁瑄,是他走不了的最大因素。每当他好不容易坚定了去意,想开口时,却都会被风宁瑄 

「刚好」阻住,三两下兜往别的话题,堵得他只有打消念头,等待下个可以开口的机会。 
  不过风宁瑄真的是不给他走的机会呵,而且还替他的留下,找了极完美的借口——当然这个 

「完美」,是风宁瑄自己认为。 
  某次他又是深夜练剑,风宁瑄依然在旁安静守着,但当他停下歇息时,风宁瑄却没头没脑冒 

出一句:「绍怀,你是不是又想报恩、又想离开这里?」 
  「啊?我……」总说不出口的话被风宁瑄一下子倒出来,杜绍怀不禁语塞。 
  「跟你说,我帮你想到一个可以报恩的方法喔,而且如此一来你就不用离开我们家,到处浪 

迹天涯了。」 
  无言望着风宁瑄未免过份灿烂的脸,杜绍怀心里不免暗自提防。这已经是经验了,每当风宁 

瑄完全丧失风家老大的气质而开始装可爱时——奇怪的是,这不但无损他的气概、还诡异的合适 

!——就表示接下来的言语或行动会逼得他直冒冷汗…… 
  果不其然。 
「你可以当我们家的护院啊,你看你功夫那么好,我家呢,生意虽不是做得挺大但也不算小,这 

样的商家没请护院是很危险的,万一被打劫怎么办?所以,这叫各取所需没错吧!当然我也知道 

护院这名堂对你来说是委屈了点,不过所谓『权宜之计』就是用在这时候的嘛!何况这样一来你 

不但可以答谢我们对你的救命之恩,留在这也不会老是觉得自己白吃白喝,然后一天到晚摆一张 

哀怨的脸给我看。哪,你觉得如何?」 
被风宁瑄漂亮的眼睛笑盈盈地直盯着看,杜绍怀实在觉得很别扭,而且再不答腔,怕是真会被风 

宁瑄的眼神吃了。 
  「你干嘛一定要我留下来?还要这样替我找藉口?」他再笨也知道,风家上自风宁瑄下至风 

宁琰,都是自幼在风安泓的调教下习武练剑,各个身手不凡,否则风宁瑄又怎可能将他从一众龙 

蛇的围剿中救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经商多年,始终不需要护院的原因啊! 
  「这个嘛,嗯,你不觉得我们很投缘吗?你如果离开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乍闻此言,杜绍怀不禁胸中一动。什么啊……以前听过多少姑娘或明或暗地冲着他表露心迹 

,他都不为所动,怎么风宁瑄这种只是普通朋友间的对话就让他变得如此怪异?好在深夜时分, 

风宁瑄应该不会察觉他心绪的变化。 
  唉……无奈地叹口气,叹去心中不必要的多余感情,眼下还是就事论事:「你有没有想过, 

要我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当护院,搞不好会替你们家带来更危险的麻烦?」 
  「怎么会来历不明呢?」风宁瑄浅浅笑着,恢复正常的语气涵蕴了无尽温柔:「敢留你,就 

表示我们敢承担这个风险,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不是么?『寒梅公子』。」 
  「你……你知道!?」为什么?关于他的事,他从未透露过只字片语啊! 
  「不用那么惊讶。」平平静静地,他想以自身的沉稳,安定下杜绍怀的震惊:「就像你一定 

听说过神医『回春子』的名号,却不知她真实身份一样,她就是救了你的大夫、我们风家的二媳 

妇,陆松筠。」 
  「什么!?」接二连三的震憾让杜绍怀有点头昏。真的没有想到,看似寻常的风家,竟是如 

此卧虎藏龙!之前虽奇怪过陆松筠怎有这本事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但无论如何不曾怀疑到「回 

春子」上头。因为,他根本不晓得回春子会是个女的!那么既然是回春子在,他的身份被知晓便 

不稀奇。 
  「所以,别老是说自己来历不明了。况且现在外头风声鹤唳,四玉门的人找你正找得紧,你 

一旦离开反而危险。我可不想我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一出去就死得不明不白啊!」 
  「……我懂了。」杜绍怀抬眼与风宁瑄平视,清澈双眸中有着下定决心后的坚毅神采:「我 

会留下,但我和四玉门的恩怨未了,若有朝一日为了我的行踪而可能牵累到你们,我就立刻走! 

」 
  「嗯,放心吧,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陪你一起去讨回这笔帐!」爽朗的语尾融散于沁凉夜 

风中,这是他对他下的承诺。有一天,他会懂的——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     ※     ※     ※     ※     ※     ※ 
  日过时分,夏日的明亮已均匀地散布于微风中,而杭州城中心的市街巷弄,正值一片热热闹 

闹的熙来攘往。 
  人潮里,还有两名怎么看都要较旁人高一个头的男子,即便身上做的是寻常打扮,但那种高 

人一等的气势,硬是教人加以留心。 
  何况其中一个又是颇有名气的宁玉坊年轻当家呢! 
  杜绍怀总是落在风宁瑄二步之遥的身后,看他一派落落大方地和熟识之人点头寒暄,素日里 

在家着的棉布衣袍,为了上店里庄重,也换成现下眼前这套白底绣石青妆缎长衫,象牙白的缎质 

腰带,更合宜地束出他比例完美的身材。果然人要衣装吗?他翩然的气度竟是刺得他有点眩目… 

…他必定是对每个人都那样既风趣又温柔的吧?瞧着他的背影,陌生的距离感像是「呼」地突然 

横生于他们之间…… 
  正出神之际,前头风宁瑄却不知何故,蓦地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他的手便往前拉,还趁隙在 

他耳边低语:「难得出一趟门,别老是发呆嘛!」 
  是他听错了吗?怎么觉得他的口气有点无奈、又有点忧心? 
     ※     ※     ※     ※     ※     ※     ※ 
  「方老,他就是我的好朋友,杜绍怀。」 
  听得风宁瑄介绍他,他也很知礼数地向面前这员外打扮的福态老爷微微颔首致意。 
  「呵呵呵,风老板的朋友还真都是一表人才啊,什么时候上我那坐坐,老夫可要请个东道! 

」 
  「瞧您这说的什么话呢,只要您老吩咐一声,晚辈哪有不到的道理?」风宁瑄拿捏着微笑的 

角度,对这种应酬话相当习惯。 
  好不容易摆脱方员外呵呵呵的笑脸攻势,风宁瑄舒了一口气:「呼!真是难缠。方员外什么 

都好,就是太热情,偏偏他又是咱们的老主顾,不客气些也过意不去,可是他的企图也太明显了 

嘛……」 
  「嗯?什么企图?」在他身边的风宁瑄还是一样聒噪率直,不知怎地,心头舒坦许多。 
  「把他女儿嫁给我的企图啊!」风宁瑄唉声叹气的挤出一脸苦瓜相,像是非常烦恼这件事该 

怎么打发。 
  突闻此语,杜绍怀不禁窒了一下,而后便有微微的酸涩之感漫上胸臆。好奇怪,为什么只要 

有关风宁瑄的事,都会让他萌生前所未有的情绪波动? 
  或者也不是前所未有,只是那些情绪被锁在十五年前的九岁记忆中,从此归入遗忘。 
  但在之前的重伤昏迷里,某种异样的温柔似乎在他心底开了洞,关于尘封的、残缺的童年, 

在那种抚慰下缓缓流淌出,一点一点、由内而外地蚀去他寒冻多年的面具…… 
  然而他不愿有家累的心念不变!一夕间丧失所有亲人的痛苦,让他不再亲近人、不再与人有 

所牵扯,他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失去! 
  可是风宁瑄和他不同……他是生长在正常家庭里的正常人,到二十五岁未娶,家里难道不给 

他压力?连老二风宁琛都娶妻了,何况他? 
  思绪正乱着,没料到自己已低喃出口:「男大当婚,你又怎能不娶?」 
  「什么啊?」风宁瑄像是讶异他怎么突出此言,停下了脚步就瞪着他瞧:「我才不娶妻!一 

辈子不娶!」 
  杜绍怀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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