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公全传-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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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来,听说店内嚷有贼,本汛千总①刘国斌,带着有二十名官兵,正因前街兴隆级店明火执仗,刀伤事主。失去缎子五十匹,银子一千两,并未破案获贼。今日听见店内有人喊嚷有贼,连忙叫兵丁登梯子上房,跳在院中,先把大门开放。刘老爷从外边进来,先把苏禄锁上。苏禄说:“众位先别锁我,我不是贼,贼在屋中哪!我们同伴三人,还有一个老头儿冯顺,一个和尚济公,共三个人,是由临安来找人,昨日住在这店内。是喊人执刀要杀我们,故此我们喊嚷。”官兵说:“好,我们要不是上过当的,我们还不先锁你。只因我们前番在绸缎店内捉贼,进院内有人嚷,我们疑是本家,没拿。进屋一看,把本家全上了锁,贼倒跑了,我也是出于无法,这次不能上当了。”苏禄说:“你们先到房内看看贼,找我们同伴两个伙计。”
①千总:古代武官名。
众兵丁到上房一看,原来是孟四雄、李虎、刘大、李二。先把四人刀给夺过来,然后都锁上。出来各处一找,并不见那二人,正自着急,听见马槽底下有沉吟之声,过去一看,原来是冯顺爬在那里。出来一问,合苏禄说的一样。先把苏禄放开,再找和尚。众兵丁帮着苏禄、冯顺找和尚,各房中都找到了,并没有和尚。找到厕中,听见里面呼声振耳,到里边一看,果然是和尚站在那边,身倚墙睡熟了。冯顺过去一推说:“济公,你老人家还睡呢,官兵来了,把贼拿住了。”和尚一睁眼,说:“了不得啦!有赋啦!救人哪I”苏禄说:“有贼,你老人家为什么会睡着了呢?”济公说:“只因贼人一闹,把我睡着了。”众人说。“到上房拿你们的东西。”三人到北上房再看,那些银子全变了石头了。苏禄问和尚:“银子怎么会变石头了呢?”嘴公但笑而不答。官兵把三人带到武汛衙门之内,问冯顺,把已往之事述说一番。刘国斌问了喊人的名姓,一并办好文书,连济公三人解往余杭县衙门。且说余杭县老爷正因高国家这案为难,不知如何办法,只见殷家渡武汛千总解上这案来。先把济公叫上来一看,是个穷颠和尚,站在那里。老爷问;“和尚是哪里的?来此何干?见了本县,因何不跪。”济公哈哈大笑说:“老爷,我是西湖灵隐寺济颠和尚。只因:西湖有座城隍山,清贞礼拜我济颠,只因寻找高国泰,谁想公堂来鸣冤。”知县一听,说:“原来是济公,弟子不知,来人安座!”和尚坐下,述说住店情由。苏禄、冯顺二人磕头,起来站在一边。知县叫把贼带上来,两旁答应。先把孟四雄带上来,跪下叩头。老爷问道:“孟四雄,店是你开的。”贼人答应:“是。”又问道:“因何害人!开贼店,共有多少年?共害了多少人?讲。”孟四雄说:“回老爷,小的务本做买买,并不敢害人。只因昨天夜内小的店中闹贼之时,小人执刀追贼,正遇官兵巡夜,把小人捉住当了贼啦。”知县说:“你先下去。”叫上官兵问问,是怎么拿的?官兵把捉贼的情形,大概说了一回,老爷叫把李虎带上来,不准叫他二人由供。带上李虎来跪下,堂上老爷一看那贼人,五官凶恶,定非良善之辈。年有三旬以外,一脸横肉,短眉圆眼。看罢问道:“李虎,方才孟四雄已然全招,你还不实说吗?”李虎想:“他既实说,我也不必隐瞒。”说:“老爷,既是他说,小人我也说罢。我二人都是殷家渡本街人,自幼结义为友,开这座店之时,也是我二人同伙开的,今年整开了十年多。每有孤行客商,行囊褥套大,下些迷魂药酒,把人迷倒了,害人得财,共害了有三四十个人。今年上月二十六日,我们店内来了山东蓬莱岛的三个人,全是绿林中朋友。为首的净江太岁周殿明,还有他两个徒弟翻浪鬼王廉,破浪鬼胡方。他三人因为买缎子,合兴隆缎店口角,相争打起来了,当晚邀我等去抢兴隆缎店,抢去缎子五十匹,银子一千两,持刀押颈砍倒更夫。有我们店中四个人,抢回来,因为分赃不均,周殿明赌气走了。我等只因和尚带着二人到店之内,见他等银子多,我等派伙计去暗害他三人,不想被官人拿获。这是已往之事,小人并不敢撒谎。”知县问明白,把两个伙计叫上堂来,一问,刘大、李二二人也都招认了。再把孟四雄带上堂来对同,都讯问明白。把高国泰、李四明、冷二三人带上堂来,叫招房书班先生一念招供,抢兴隆缎店,并无高国泰、李四明。先吩咐把二人开放。冯顺一见高国泰,连说:“先生久违,我等都为找你而来。”高国泰下堂站住,见冯顾过来先行礼,然后把上项之事,从头至尾,述说一番。只见堂上把冷二打了四十板子,钉枷示众。把孟四雄打了四十板子,连李虎带两个伙计,一同钉镣入狱。济公见把这案了完,立刻站起身来,谢了知县下堂。见高国泰,都引见了明白。李四明说;“先请高兄同济公,二位管家,先到我家,明天再走。”济公说:“也好。”一同往前走,方出西门,济公问高国泰说:“王成壁周济你的银两,被何人偷去?”高国泰说:“弟子不知是谁,圣借莫非知道!”和尚哈哈大笑,说:“你来跟我看那边。”用手一指,只见从李四明院中出来一人,年有二十多岁,青白面皮,短眉小眼,两腮无肉,头挽牛心发署,身穿青布小夹袄,青布中农,白袜青鞋,两只眼似篱鸡,东瞧西看。李四明一看,认的是冷二的妻弟,名叫夏一跳,久在街市窃取偷盗,是个白日贼。那天高国泰在钱铺换银子。被他看见。贼起贼智,假作进城,故意把高国泰撞了一个斤斗,把银子掏去,在赌博场中两夜的光景,把五十两银于输净。今日找冷二借钱,到这里一问左右街坊,才知道是冷二打了官司。自己方一出门来,正遇见济公带着众人,用手一指。夏一跳说:“众位你等看我,今天报应临头。”伸手自己打了几个嘴巴,跑在河沿,跳下河去,往上冒了一冒,登时死了。地方官人知道,报无名男子一个。本地面该管职官相验已毕,就地葬理。李四明清众人到家,整理酒筵,款待济公。高国泰说:“李贤弟,你到南门外去找王成壁。犯我的事都说明白,你替我谢谢罢。”李四明说:“明天我就去。”留济公住了一夜。次日天明,济公带高国泰、苏禄、冯顺由余杭县起身,顺大道直奔临安。这日正往前走,到了一座镇店,见街市人烟稠密,买卖甚多。正走在十字街,只见东边路北有一座大门,门内高搭一座法台,三丈六尺,上安法桌法椅,头挂五色彩绸,分东西两边。济公看罢,按灵光连击三掌,说:“善战,善哉,我和尚既遇此事,焉有袖手旁观之理?且慢,我必须如此如此。”书中交代,这座镇店名叫云兰镇,路北这家姓梁名万苍,家私巨万,膝下~于,名梁土元。老员外为人乐善好施,专好修桥铺路,斋僧布道,创修寺院,印造经文。只因有一个老道在这里,化了一百两银子,说修佛殿,及至给了他银子走了。老员外在西街拜客,正看见者道由烟花院出来。老员外回到家中,对家人说:“我施舍这些钱,原来老道前去问柳指花,我是不能再舍施的。”家人梁修德说:“老员外乃好善之人,咱们这里连年失收,米贵如珠,员外何不修些好事,设立个粥厂,赈济这一方之邻里乡党,倒是一件好事。不知意下如何?”梁万苍一听,心中甚喜,立刻禀明本地该管官长,择日放粥。每日早来,打粥之人,吃粥一份,外给钱一百文,好叫众人种地。梁员外每日在门外看讨粥之人,过了半月之久。这日梁士元在门外闲立,天有晌午之时,只见从正西来了一个老道,年约半百以外,头戴青布道冠,身穿青布道袍,白袜青鞋,背后献斜宝剑,手拿蝇拂,面似乌金纸,黑中透亮,粗眉大眼,一部连鬓落腮胡子。一见梁士元,恶念顿起。正是妖人妄兴害人计,罗汉长施恻隐心。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032回 云兰镇恶道兴妖 梁万苍善人遇害
话说梁士元正在门外站立,见从正西来了一个羽士道人,站在面前:“无量佛,善戚善哉。贫道闲游三山,闷蹈五岳,访道寻仙,善观气色,能治吉凶。看公于这分相貌,五官端方,定是翰院①之材。”梁士元连忙躬身施礼,说:“道爷贵姓?在哪座名山,何处洞府参修?我要领教。”道人说:“贫道就在这正北五里之遥,五仙山祥云观出家。我姓张名妙兴,专好相法。”梁土元说:“道爷既是好相法,奉求给我看看。”老道一听,正中心怀。他此来原冈地游方回庙,见围墙已倒,大殿失修。
①翰院:即翰林院,为古代储备人才的所在。
张妙兴就说他师弟刘妙通,不知化缘修庙,尽在家中吃饭。刘妙通说:“我不能化缘了。如今云兰镇梁善人概不书缘,家中立了粥厂,竟赈济我们这一方穷人。也是道门中人自己坏事,前者有一位道门中朋友,在梁善人那里化了一百两纹银,说是修佛殿,后来不修佛殿,他把一百两纹银全皆在烟花院中嫖了,被梁员外看见他从烟花院出来。老员外因此不施舍僧道,我还往哪里化缘?”张钞兴说:“好,我要化不了梁善人,我给你磕头,明天我去。”故此今日他来到这里,见公子梁土元在门首站立。他眉头一皱,计上心头,过来一相面,见公子问他,张钞兴要施五鬼针头法,七箭锁阳喉恶化。张妙兴他先拉过公子的手来,说:“公子这分相貌,是上等相法,看尊像眉清目秀,生在诗书门第,礼乐人家,祖上根基不薄,真乃是石中之美玉,花中之丹桂。此时不但浮水游香,定然科甲有准。此时官星未露,遇而不遇,达而不达,好比冲云之鸟,落在荆棘之内;吞舟之鱼,临于污地之间。未得三江之水,焉能脱鳞为龙?公子把生辰八字说明,我给细细掐算。”梁土元把自己生辰八字全说明白,恶追记住,暗中掐决念咒,照定梁士元,冷不防一堂!三魄勾去一魂,七魄勾去二魂。梁士元一愕,反身倒下。老道自己回庙中,叫师弟用干草绑一个草人,用朱笔写了生辰八字,用七个新针,把草人之心针住。刘妙通是个忠厚之人,见他这样行为,问他所害之人是谁。张妙兴说:“你不要胡说,我这不叫害人,我要恶化梁员外。”从此每日往云兰镇上走走。书中交代,那梁士元自老道走后,家人出来一看,公子爷倒在门外,立刻叫同事之人,把梁士元抬至内院上房。梁员外一听,吓的惊魂千里。自己六十多岁,就是这一个孩子,倘有不测,那还了得!连忙派人请高明先生来,就给儿子治病。把先生请来一看,都说:“是失去魂魄,吃药不效。”急的老员外求神祷告上天,许了大愿。一连两天,并不见好。这天早晨,梁善人站在门首,看那讨粥之人,来的不少。他自己本是烦闷,只见从南来了一个妇人,头里跑着三个小子,都有十一二岁,后面跟着两个小子,也有七八岁,背后扛着一个男孩,有三四岁,怀中抱定一子,也有一两岁。梁员外一看,说:“哎呀,这个妇人把街坊孩儿全带来了。来人把那位娘子请过来。”家人过去说:“娘子,我家员外有请。”那个妇人过来,慢慢先把孩儿都放下,然后叩头:“惟愿员外三多九如,多福多寿多儿女,福寿绵长。”梁员外问;“这几孩儿,都是你家的吗?”那妇人说:“我姓赵,只因丈夫在外贸易未归,我这几个孩儿幼小,人口甚重,又过这样荒年,故此我来这里讨一分粥,我一家人也好活命。”梁员外吩咐家人:“取十吊钱赏给这几个小孩儿。”那妇人叩头谢了,拿钱去了。老员外自己一想,方才那个妇人,虽然突,现有七个孩儿,久后要是长大之时,倒是造化。我虽有百万之富,这一个儿,如今病的这样儿。我看人生世上,大概也是命中所定,该当无子,苦求神佛也是徒然。正是思前想后,只见正西来了一个老道,穿青色褂,面如刃铁一般,一部连鬓落腮胡子,背后欹插宝剑,口中说:“无量佛,善哉善哉。贫道闲游三山、,闷踏五岳,永未见过这样房煞!这房犯五鬼飞廉煞,家中不利小口,主于有恶病缠身。”梁员外一听,连忙过去说:“仙长请了,我家这房犯五鬼飞廉煞,求仙长给破破。”老道说:“员外须带我到宅院之内,细细看个真实。”梁万苍带着老道到了里院,往各处一看,然后到了书房之内。老道说:“员外明日在大门内,高搭法台三丈二尺,上面预备八仙桌一张,太师椅子一把,再预备长寿香一封,五供一堂,黄毛边纸一张,砚台一方,笔一枝,白文一块,朱砂一包,香菜根无根水一碗,五谷粮食一盘。法台头前预备五色绸子,青黄赤白黑五色,按金木水火土五行。预备五百两银子,我给你散散福,你这房子的劫结就没有了。先把这五鬼解了,然后我再给你儿治病。”员外一听,心中甚为喜悦,赶紧吩咐家人倒过茶来,说:“未领教道爷贵上下?怎么称呼?在哪座名山洞府修炼?”老道说:“员外是贵人多忘事,我常到员外这里来。我姓张名妙兴,在这村北五里地,五仙山祥云观出家。”员外说:“原来是街坊,我实在失敬了。”赶紧吩咐摆斋伺候。老道连连摆手,说:“员外不必费心,客日再扰,我还得回庙预备应用的东西,明日好来除煞。”说罢,站起身来告辞。员外亲身送到外面,拱手作别。老道去后,员外赶紧吩咐家人,在大门内高搭法台一座,把应用的东西照样预备。众多家人直忙乱了半天,至日落之时,诸事俱已齐毕,大家安歇,一夜晚景无话。次日众人起来,净等候老道来。天有已正,老道倒没来,和尚来了。原来是济全带着高国泰、苏禄、冯顺从余杭县回京,由此经过。和尚睁眼一看,大门内有法台。罗汉爷早已占算明白,心说:“好孽畜,竟敢在此放妖作怪!”吩咐高国泰、苏禄、冯顺三人在此等候。和尚迈步直奔大门,见门口站立几个家人。和尚打一问讯说:“辛苦众位,我和尚从此经过,由早晨尚未用饭,我要在尊处化一顿斋吃。”众家人说:“和尚你来的晚了,看我们大门上,这里贴着:‘概不书缘。’原先我们员外本是善人,最喜斋僧布道,现在勿论是僧是道,我们员外一概不施舍。你要早来粥厂,可以讨一分粥,你来迟了,明天再来罢。”和尚说:“我由早晨没吃饭,你们众位慈悲罢。”旁边有~位老管家,最好行善,见和尚说的怪可怜的,他站起来说:“和尚,我由早起身体不爽,有一碗白米饭,连菜都一点没吃,我拿来给你罢。”说罢进去,把饭端出来递给和尚,和尚伸手一接,老管家一撒手,和尚往回也一拉手,叭咳,连碗带饭掉在地下。老管家说:“你这和尚,我好心好意,给你端出饭来,你怎么把碗碰了?”和尚哈哈一笑说:“你叫我和尚吃这个剩饭?”老管家说:“你不吃剩饭吃什么?”和尚说:“要吃干鲜果子,冷荤热炒,粉拌蜜饯,鸡鱼鸭肉整桌的。把我和尚清在上面独坐,叫你们员外陪着批我才吃呢。”家人一听这话,气往上撞说:“你这穷和尚满嘴胡说,我们员外陪你吃饭?你这是说梦话呢。要叫我们员外陪你吃饭,你还得转世投胎。”和尚说:“你说的话算不算?我和尚要化不出这样斋来,我对不起你们。”说着话,和尚就嚷:“化缘来了!喂!”拿手往嘴上一抓,往大门里一扔。众家人掩口而笑。和尚连嚷了三声,就听里面说道:“外面什么人喧哗?”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