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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群星,我的归宿-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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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路。”
  “你那么爱他?”
  “我那么敬重他。他是第一个使我有了双重标准的人。”
  “杰丝,派尔是什么?你知道的。”
  “我猜的。我把我听到过的提示都拼起来,我得到了一个构想。我本可以告诉你,格列,但是我不会的。”她脸上因愤怒而发光,“我正在把你甩下逃跑,这一次。我要把你无助地丢在黑暗里。看看这是什么感觉,伙计!享受吧!”
  她从他这里挣脱出去,横穿着跑过舞厅的地板。在那一刻,第一颗炸弹掉了下来。
  它们像流星雨一般涌进来,并不很多,但是远比流星雨更致命。它们来自晨区,即处于从午夜到黎明那段时间的外部卫星上的那个地段,经过了四亿英里的漫长跋涉,一头撞在绕太阳公转的地球上。
  塔拉的自卫电脑防御系统迅速追上了它们极端迅捷的速度,并且拦截了这些来自外部卫星的新年礼物。大多数狂热的新星戳入天空消失了,自卫导弹侦察到它们的位置,将它们在目的地上方500英里的高处引爆。
  但是尽管在防卫速度和进攻速度之间的间隙是如此狭窄,很多炸弹还是被漏过了。它们穿过极光层、大气层、过渡层、同温层,然后落到地球上。看不见的轨道结束在巨大无比的爆炸点上。
  摧毁纽瓦克市①的第一次原子弹爆炸以不可思议的震荡摇撼了普瑞斯特恩的公馆。地板和墙壁战栗着,客人们和家具、装饰品一起被扔作一堆。当这突如其来的骤雨在纽约周围下降的时候,地震一次接着一次。他们的耳朵被震聋了,他们被惊呆了,不停地战栗。那些声响、那种震荡是如此巨大,地平线上火红的闪光是如此耀眼,人们被剥夺了判断力,剩下的只能算是动物,尖叫、抖缩,奔逃。在五秒钟内,普瑞斯特恩高贵典雅的新年派对就陷入了无序的混乱。
  【① 上纽约湾的西部延伸部分。】
  佛雷从地板上跳起来。他望着那些在舞厅的拼花地板上挣扎的身体,看到杰丝贝拉正努力要让自己挣脱出来,他向她走了一步,又停住了。他晕眩地回转头,觉得脑袋似乎已经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那雷声永不止息。他看到了接待大厅里的罗宾·威南斯布利,她旋转着,被击打着。他向她走出了一步,然后又停住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去哪里。
  他加速了。雷鸣和闪电因为他在高速运动而使他感觉亮度减弱了,成为吱吱的声响和微弱的闪光。震撼的地震转为起伏的波动。佛雷变成一团快速移动的模糊身影穿过了巨大的宅子,寻找着,直到他最后找到了她。她正站在公园里,在大理石长椅上踮着脚站着,以他加速时的感觉看去就像大理石的雕塑……一尊欣喜的雕像。
  他减速了。感觉作用又使闪电显得亮了起来,他再一次被极度强劲的爆炸冲击感折磨。
  “奥丽维亚小姐。”他叫唤。
  “那是谁?”
  “小丑。”
  “佛麦雷?”
  “是。”
  “你来找我吗?我被感动了,真的感动了。”
  “你像这样站在外面真是疯了。我求你让我——”
  “不,不,不。这很美……壮观极了!”
  “让我和你一起思动到什么安全的地方去吧。”
  “啊,你把自己看成是一个穿盔甲的骑士了?以骑士精神来拯救我了。这不像你,我亲爱的。你没有那种资质。你最好还是走吧。”
  “我会留下。”
  “作为一个美的爱好者?”
  “作为一个爱人。”
  “你还是很烦人,佛麦雷。来,找点灵感吧。这是世界末日善恶决斗的战场。成熟的怪人,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他回答,“地平线上方充满了光。还有飞快腾起的云朵。在上方,有一种……有一种闪光作用。就像圣诞节的光在一闪一闪的。”
  “哦,你的双眼看到的太少了。听听我看到了什么吧!在天空中有一个穹顶,一个彩虹的穹顶。色彩从深唐色到明亮的本色一一那是我给自己看到的颜色起的名字。那个穹顶会是什么呢?”
  “雷达显示器荧光屏。”佛雷喃喃道。
  “然后,那里还有巨大的穿空而起的火光的轴,动荡,摇摆,跳舞,清扫一切。它们是什么?”
  “拦截器的光柱。你正在观看整个电子防御系统。”
  “我也能看到掉下来的炸弹……飞快的红色条纹,你们也有红色。但是不是你们看到的那种红,我的。我为什么能看到它们?”
  “它们经过大气摩擦被加热了,但是我们看不到惰性铅外壳的颜色。”
  “看看你像伽里略而不是加拉哈特①那样做的时候要好多少吧。哦!有一个从东边掉下来了。看着它!它来了,来了,来了,现在!”
  【① 加拉哈特,英国亚瑟王时代的圆桌骑士,曾寻找圣杯。】
  西边地平线的一道闪光证明那并不仅仅是她的想像。“又有一个向着北方去了。非常近。非常。现在!”一次震荡从北方滚落。
  “然后是爆炸,佛麦雷……他们并不仅仅是光云。他们是纤维,网状结构,色彩编织的织锦。太美丽了。就像精致的寿衣。”
  “它们是谁的寿衣,奥丽维亚小姐。”
  “你害怕了吗?”
  “是。”
  “那么跑吧。”
  “不。”
  “啊,你的胆子可真大。”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我被吓坏了,但是我不会逃跑。”
  “现在你是厚颜无耻了。展示一下骑士般的勇气吧。”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听上去是被逗乐了,“想想看,佛麦雷。思动要花多少时间呢?你只要几秒钟就可以安全了……在墨西哥,加拿大,阿拉斯加。多么安全呀。现在那里肯定已经有多少百万人了。我们可能是这个城市最后剩下的人了。”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思动这么快这么远的。”
  “那么我们就是最后剩下的人中算得上的。你为什么不离开我去安全的地方?我很快就会被杀了。没有人会知道你逃跑了。”
  “婊子!”
  “啊,你生气了。多吓人的语言啊。这是心虚的第一个迹象。你为什么不动点脑子,干脆把我掳走?那将会是第二个迹象。”
  “去你妈的!”
  他走近她身边,在盛怒中握紧双拳。她用一只冰凉、宁静的手碰了碰他的脸颊,而触电的感觉再一次出现了。
  “不,已经太迟了,我亲爱的,”她平静地说,“现在来了一整个红色光带群……下来了,下来了,下来了……正对着我们。这次没得可逃了。快,就现在!跑!思动!带我和你一起走。快!快!”
  “婊子!别想!”
  他搂住她,找到她柔软的珊瑚色嘴唇,吻她;用自己的双唇摩擦她的,等待着最后的灯光熄灭。
  那震荡再也没有到来。
  “被耍了!”他大喊。她大笑。他再次吻她,最后强迫自己放了她。她大口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放声大笑,她珊瑚色的双眼闪耀着。
  “结束了。”她说。
  “可它还没有开始过呢。”
  “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之间的战争。”
  “让它成为一场人性的战争,”她凶狠地说,“你是第一个不被我的外表欺骗的人。哦,上帝!让人厌烦的侠义骑士和他们对童话公主的牛奶般温吞吞的热情。但是我不是那样的……在内心。我不是的。我不是的。永不!让它成为你我之间一场野蛮的战争吧。别赢我……毁灭我!”
  突然她又成了奥丽维亚小姐,优雅的白雪公主:“恐怕轰炸已经结束了,我亲爱的佛麦雷。阵雨结束了。对于新年来说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兴奋的序幕啊。晚安。”
  “晚安?”他难以置信地重复。
  “晚安,”她重复了一遍,“真的,我亲爱的佛麦雷,你真的那么笨拙,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发了吗?你现在可以走了。晚安。”
  他犹豫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终于扭转身,东倒西歪地从宅子里出去了。他激动又迷惑地发着抖。他头脑发昏地走着,几乎没有留意到他周围的混乱无序和灾难状况。地平线现在被红色的火焰的光芒照亮了。突袭的震波那样剧烈地搅动了大气,以至于古怪的阵风还在空中嘘嘘响着。爆炸的震动如此剧烈地撼动了这个城市,砖头、飞檐、玻璃和金属正在倒塌、坠落。虽然事实上纽约并没有受到直接的攻击。
  街道空荡荡的,这城市荒废了。整个纽约的人口,每个市的居民,都绝望地为安全而思动了……尽他们能力的极限……五英里,五十英里,五百英里。有的人思动到一个被轰炸的中心地带。几千人死于思动爆炸,因为公共思动站点设计时从未想到让它们能适应大批离去的人群。
  佛雷开始注意到街头出现了穿着白色盔甲的那些以灾难为生的人。他的大脑中响起紧急信号,提醒自己要立刻对灾难工作有点计划。这个思动的难题不是要怎么样把人口从城市里弄出去,而是要强迫他们回来,恢复秩序。佛雷不打算花一周时间与大火和强盗们打交道。他加速了,避开了这些趁火打劫的人。他在第五大道减速了。加速对他的能量消耗是如此之剧,所以他一般仅在很短的时限内维持加速状态。长时间的加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打劫的和思动盗匪已经开始在这条街上行动了,单独的、一群一群的,秘密的但也是野蛮的;豺狼们活生生地劈开一个无助的动物的身体。他们攻击佛雷。今晚任何东西都是他们掠夺的对象。
  “我没那情绪,”他告诉他们,“和别的什么人去玩吧。”
  他从两个衣袋里倒空了钱,扔给他们。他们哄抢一空但仍未满足。他们渴望娱乐,而他显然是个无助的绅士。六个人围住了佛雷,收紧了圈子,要折磨他。
  “大方的先生,”他们微笑,“我们想来个派对。”
  佛雷曾经一度见过参加他们“派对”的客人的残尸。他叹了口气,把他的思绪从奥丽维亚·普瑞斯特恩那里拉出来。
  “好吧,狗腿子们,”他说,“让我们来举行一个派对。”
  他们准备让他来一个尖叫的舞蹈。佛雷点了点自己嘴里的转换台,之后的12秒钟他成了有史以来最致命的杀人机器——突击队杀人者。对方几乎没有来得及思考或者反抗,一切就完成了。他们的身体几乎只是简单地做了点条件反射,然后就成为了六具尸体横陈街头。
  古老的圣帕克大教堂依然屹立在那里,完好无缺,永恒不变,在它屋檐的绿铜条上遥远的火焰摇曳着忽隐忽现。它的内部已经荒废了。中庭扎满了四英里团的营帐,营帐里头点着灯、布置了家具,但是马戏团的人员都不在了。仆人、厨师、侍从、运动员、哲学家、帐篷的跟随者和小偷都逃走了。
  “但是他们会回来的。”佛雷喃喃说。
  他进了自己的营帐。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穿白衣的身影,蜷曲的身体裹着小地毯,快活地低声哼唱着。那是罗宾·威南斯布莉,她的长袍被扯烂了,她的意识也被扯烂了。
  “罗宾!”
  她继续轻声哼着柔美的没有歌词的曲调。他把她拖起来,摇晃她,打她耳光。她眉开眼笑地低唱着。他吸满一管皮下注射器,给她注射了一份极大剂量的烟碱酸。那药品让她从对现实的逃避中清醒时,她那猛烈的挣扎非常可怕。她缎子般的皮肤变成灰白色。美丽的面孔扭曲了。她认出了佛雷。想起了她努力要忘记的事情,她尖叫着,双膝跪倒。她开始哭泣。
  “好多了,”他告诉她,“你是个逃跑的高手,不是吗?先是自杀。现在又是这个。下一次是什么?”
  “滚蛋!”
  “很可能是宗教。我都可以想到你参加了一个地窖教派,使用Pax Vobiscum①之类的暗号。为了真理偷运《圣经》和殉教。任何事你都无法面对吗?”
  【① 祝您平安(拉丁文),疑出自最早的拉丁文版《圣经》。】
  “你从来没有逃走过吗?”
  “从不。没用的人才会逃跑。神经过敏的人。”
  “神经过敏的人。暴发户最喜欢用的词。你可太有教养了,不是吗?太泰然自若了。太安定了。你的一生一直都在逃跑。”
  “我?从不。我的一生都在追逐。”
  “你一直在逃跑。你从来没有听说过进攻式逃跑吗?用攻击现实的方法来逃避它……否定它……毁灭它?那就是你一直在做的事情。”
  “进攻式逃跑?”佛雷被震动了,“你的意思是我一直在逃避什么?”
  “显然是这样。”
  “逃避什么?”
  “逃避现实。你无法接受生活的本来面目。你拒绝。你攻击它……努力要强迫它进入你自己的样式。你攻击然后毁灭任何你那精神不正常的模式的道路上挡着的每一件东西。”她抬起眼泪打湿的面孔,“我再也不能忍受这个了。我要你让我走。”
  “走?去哪里?”
  “去过我自己的生活。”
  “那你的家人呢?”
  “用我自己的方式去找到他们。”
  “为什么?这回又怎么了?”
  “太过分了……你和这场战争……因为你和这场战争一样糟糕。更坏。今天晚上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是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在发生的事情。我可以忍受一边或者另一边;但不是两者。”
  “不,”他说,“我需要你。”
  “我准备做一桩交易。”
  “怎么做?”
  “你失去了一切伏尔加号的指向,不是吗?”
  “还有呢?”
  “我找到了另一个。”
  “哪里?”
  “别在意是在哪里。如果我把它交给你你是否会同意让我走?”
  “我可以把它从你这里拿走。”
  “继续吧。来拿吧,”她的双眼闪光,“如果你知道它是什么,你不会遇到任何麻烦。”
  “我可以使你把它交给我。”
  “能吗?在今晚的轰炸之后?试试。”
  她的蔑视让他缩了回去,“我如何知道你不是在虚张声势?”
  “我给你一个提示。记得在澳大利亚的那个男人吗?”
  “佛瑞斯特?”
  “是的。他试着要告诉你成员的名单。你记得惟一一个他说出口的名字吗?”
  “堪普。”
  “他还没能说完就死了。那个名字是堪普西。”
  “那就是你的指向?”
  “是的。堪普西。名字和地址。交换条件是你答应让我走。”
  “成交了,”他说,“你可以走。把它给我。”
  她立刻走向她在上海时穿的旅行衣裙。她从衣袋里拿出一张烧掉了部分的纸。
  “当我在尝试扑灭大火的时候,我在瑟杰·奥瑞尔的桌子上看到了这个……那个燃烧的男人点着的火……”
  她把那张纸递给他。那是一封请求信的碎片。上面说:
  ……想方设法离开这个细菌地带。为什么一个男人仅仅因为不会思动就被像条狗一样对待?请帮帮我,瑟杰。帮助一个我们不愿提的飞船上下来的老船友。你可以抽出100琶。记得我给你帮的忙吗?寄100琶给我,甚至50琶也行。别让我失望。
  罗杰·堪普西3号临时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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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瑞·纽比姆
  月球
  “上帝!”佛雷大喊,“就是这个了。我们这一次不会再失败了。我们会知道该怎么做。他会把每一件事都泄露出来……每一件。”他冲着罗宾咧嘴而笑,“明天晚上我们出发去月球。预先定下航程,不,因为这次袭击的缘故我们会碰到麻烦。买一艘船。无论怎样他们会用便宜的价格把飞船抛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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