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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花好月圆-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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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了电话,边按号码边飞速向岸上跑。这时。岛中央传来一连串尖利地声音,海啸被证实了,这肯定是警报。
  手机失效,肖石咒骂收起,不过马上释然了。有重大自然事故,手机无效很正常,他没在意。既然有警报,姐姐应该会无恙,他准备到岛中心和姐姐汇合。
  时速数百公里的海啸可不是玩地。他回头看了一眼,巨浪已邻近岸边,似这般情景,想要跑到岛中心根本不可能。他改变主意,向不远处一个十几米的小山包跑去。那里有两株椰树,爬到树上应该能保命。
  肖石光着脚丫子,一路玩命狂奔,杀到了山顶,蹭蹭几下爬到椰树上端。抽出皮带,将自己死死绑在树干上,又撕破衣服,将自己两只耳朵塞住。
  “呼!”他喘着粗气,擦着头顶的汗。
  “轰!”海水狂暴上岸,亭亭玉立的水上屋、别墅,海边礁石,一瞬间被撕碎毫无踪影。
  肖石扬着头,张大嘴巴,巨大地浪涛排空而来。几乎与他平齐。他目瞪口呆,被这种恐怖的力量震慑了。
  望着眼前的怒涛,肖石心脏忽然收缩,大脑陷入瞬间的空白。“不好!姐姐!姐姐不会干蠢事吧!千万不要啊!”
  肖石放眼四望,在混乱不堪的岛内,在嘶喊奔跑的人群中。他迅速发现了一辆小小的三轮车,正背道而驰。快速而无悔地从人群中穿出,迎着海岸的方向驶去。
  “我的天!”那一头熟悉地长发证实的他的担心。
  这一刻,他有一种绝望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离他远去了。
  肖石鼻子发酸,眼圈发热,好象有什么东西从他眼中流出,象热热的虫子。他想都没想,一抖手解开身上的皮带,自树上从容跳下,挥着手迎上前。
  ……
  海啸暴涨,巨大的浪涛张牙舞爪,怒吼着向陆地吞来,天地宇宙都在这一刻停顿了!望着这一切,凌月如心如死水,面无表情,她知道是自己不祥的命运又害了弟弟。
  她想到不久前那个蝶舞纷飞的画面,那段无悔地痴情,更想到了弟弟说的话。
  “弟弟,等着姐姐,姐姐一定会在最美的马尔代夫,蜕变成你老婆。”凌月如默默做出决定,横着手臂,擦了一把泪。
  手臂放下,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她看见弟弟矫健的身影向她奔来。凌月如怔住。弟弟还在!他还在!她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是苦,是乐,是喜,是涩!
  凌月如抓紧车把,迎着弟弟冲了过去,黑发在她身后飞扬!
  “姐姐看见了!”肖石喜悦溢满心胸,步伐变得愈加轻快!
  海啸浊浪排空,卷起千顷波涛!
  他们离得很近,又很远!
  怒涛吞噬天地,隆隆而进!
  他们与巨浪平行前进,无惧无悔!
  他们接近了!
  看见了彼此的笑脸!
  海啸接近了!
  乌黑的巨口向他们张开!
  “轰!”强力无比的浪墙将他们残酷地卷起!
  肖石眼睛一黑,挣扎着向姐姐望去,姐姐的三轮车瞬间被巨浪吞没,在怒涛与黑暗之间,他看到姐姐流泪地双眼一闪而没。
  浪涛翻滚,海水冰凉,在无际的巨流中,肖石的身体如一片残败的枯叶。巨大的压力似要将他骨骼抽出,身体挤碎,他已经不能呼吸;他想大喊,海水灌入肺中;他拼命地滑动双臂,搏到浪尖。
  他睁开双眼,四处望去。
  波涛!还是波涛!到处都是滔天的波涛!
  他想找到姐姐地踪迹,哪怕是看一眼,就看一眼,就一眼。
  生命,他已经放弃!
  “姐姐!你在哪?到底在哪!”肖石在水中奋力地扭转身体,维持着平衡。他开始痛恨这个世界,他并不奢望生存,但为什么不能让他牵着姐姐的手,让他和姐姐一起死!
  “嘭!”一个大浪重重地拍在他身上。
  他一阵巨痛,身体被高高击出水面,在半空中不停翻转,又重重地摔在刚刚那个山包上。又一阵剧烈地疼痛传来,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海啸巨大的力量上岸后有所减弱,至少,不能推移一座很小的山包。肖石落到山的最顶端,海水把山淹没绕过,只留下一丈方圆的孤顶。
  不知过了多久,海啸正在缓缓退落,肖石悠悠转醒。他忍受着身体的巨痛,跪在山顶咳出肺中的海水和泥浆。
  肖石踉跄而起,望着四面无际的海水和一片残横的景色,周遭的一切让他觉得自己是在世界的边缘。他很想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眼前的灾难,身上的伤痕,心里的疼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天边的云在空中无力地飘着,肖石走前两步,通地一声跪在泥泞的土地上。
  “最美的马尔代夫,这就是最美的马尔代夫吗?”他再也忍不住心内的巨大悲痛,泪水自他眼中潸然而落。
  (本书没有明确时间,本章 只是参照了04年底的印度洋大海啸,但完全虚拟,朋友们不要对号入座。)
  159 第一百五十九章 碧海和蓝天之间
  除了中心广场及其周围地域,大半个马达韦利岛都被海啸的怒涛暴虐地袭过了。近三千岛民挤在中心广场,无言地目睹着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被海啸撕成碎片。
  他们心里很凉,所有人都面无表情,但眼中却闪着不屈的芒光。在这个平均海拔只有一米的国家,人们世世代代都在直接地面临着生存的威胁,无数人为之失去了生命,他们早已铸就了坚强的灵魂。
  岛上的行政官贾米尔先生望着正缓缓退落的海水,心里充满了悲痛和愧疚,不为他的人民,而是为两个来自万里之外的中国朋友:勇敢的凌女士和亲爱的弟弟。
  政府花费上千万美元修筑的防波堤起到了一定作用,他们也争取了一定的时间,否则整座岛都将被淹没。可即使如此,在经过简单的清点之后,全岛仍有十一人生死不明。其中,就包括两个中国朋友。
  不远处,新筑的医院坚挺地屹立着,中马两国的国旗在楼顶的海风中猎猎激荡,一些建筑工人木然地站在楼顶。
  几小时后,海啸大致退尽,只有及膝的水洼在岛上游荡着。贾米尔先生迅速安排了几名随员组织岛民寻找失踪人员,处理善后事务,他要亲自带人去寻找两个中国朋友。
  大宽公司的几名建筑人员担心自己的领导,及时趟水赶到了。得知凌月如地消息后。他们悲伤地沉默了。
  领头的是个叫郑同喜的建筑师,他看了看众人,高喊一句道:“大家振作起来,凌总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跟贾米尔先生一起去找,无论如何要把凌总找到!”
  众人打起精神。随同贾米尔先生一行出发了。
  ……
  海啸缓缓退去,海面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有海风仍在水洼的上空掠过波纹。
  肖石四处望着,巨大的失落让他满目苍凉,万念俱灰,悲伤欲绝,天堂般地马达韦利岛呈现出一片荒芜和残败的颜色。终于明白,原来姐姐不在,残败和荒芜也可以是一种颜色。
  姐姐为他遭逢大难,他却又做了一次幸运儿。他痛恨这该死的宿命,痛恨自己可耻地苟活。因为有姐姐,他幸运;姐姐不在了,他的生命还有什么色彩!
  不争气的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模糊了他的视线。
  远处。人们陆陆续续走出,开始动手收拾残败的家园。水浅处,他们趟着水;水深处,他们撑着小艇。那些沉重的面庞上,仍写满着坚强和热望。
  肖石似受到了某种鼓舞。抹了一把泪,踏上了满是泥泞的水洼。“我能活下来,姐姐也能。一定能。”他告诉自己。
  肖石提着一颗心,首先在自己和姐姐遇难处前后认真地寻找着。他不敢告诉自己在找什么,又想找到,又怕找到,忧心、焦虑、悲伤、恐惧,诸般感觉在他心里来回翻搅。
  他踉踉跄跄地在水泞中寻找,踏遍了每一处水浆,却没有任何发现,甚至没有找到那辆三轮车。他的心开始下沉。无助地望向远处广阔地海洋,脸上的泪水又忍不住流下。
  “肖律师,是你吗?”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肖石转身,一个中年人,正领着几个人向自己奔来,几个人都是自己的同胞。他擦了擦眼睛,迎上前去。
  郑同喜等人停住,互相对视了一翻。望着这个失魂落魄,满面泪痕,浑身湿透的年轻人,他们心里说不出的悲伤滋味。
  肖石打量着几人,没说话。
  郑同喜暗叹一声,上前道:“您是肖律师吧,我叫郑同喜,是大宽地建筑师,我们几个都是公司留驻在马尔代夫的工程负责人,海啸之前凌总去看过我们。”
  肖石又一阵悲伤,强自忍住道:“你们有发现吗?”几人面面相觑,郑同喜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目前……还没有,但我相信凌总不会有事的。”
  肖石闭上眼睛,一时无言。
  郑同喜又道:“我们是和贾米尔先生分头寻找的,或许他会有发现。肖律师,您先冷静些,不要心急,不要乱了方寸。请放心,我们无论如何会把凌总找到。”
  “谢谢。”肖石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她开着三轮车,注意寻找每一辆三轮车周围。”
  “明白。”郑同喜应了一句,众人开始散开寻找。
  不多时,有一人忽然喊了一句:“快看,那里有辆车!”肖石抬头,一辆三轮车高高地夹在一棵椰树枝杈中间。他一阵狂喜,心内激烈跳荡,发疯般地冲了过去。
  “姐姐,我来了!”
  肖石手脚并用,迅速爬上树,可又愣住了。车子是空地,前面的挡风玻璃已碎裂,还隐隐有血迹。他明白了,车子被树枝夹死,姐姐在惯性的作用下,撞破挡风玻璃冲了出去。
  “姐姐头部受伤,又冲到海里了!”肖石不自觉地望向远处茫茫地大海,忽然眼前一黑,一头从树上栽下。
  ……
  作为第三世界国家,马尔代夫一直处在国际社会援助的最前沿。
  海啸发生的时候,一架从马累岛出发的直升机,载着一组加拿大红十字会成员,正在马尔代夫南端的一座小岛上空盘旋。他们要到该岛执行检疫任务,可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震撼了,整座小岛完全被海啸淹没。
  望着梦幻般的海水突然狂飙怒吼。猛兽般残酷地荼噬着这个国家可怜地人民,机上的组员们沉重不已。
  一名黄皮肤黑眼睛,身穿白衣地美丽女子,正伫足在窗前凝眸。
  “我的上帝!这太让人无法接受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真是一场灾难!”一名棕发白人男子在她身边发着感慨。
  白衣女子玉面微动,闭了下眼睛。嘴角边牵出一丝依依的哀苦,似在为灾难中地人们叹息,又似在虔诚地祈祷。
  “特丽雅,我们怎么办?”棕发男子转头问。白衣女子昂起头,平静地道:“马上返回马累岛!”很显然,这位名叫特丽雅东方女子是这一组的负责人。
  “或许我们可以到附近的岛屿帮助他们,比如马达韦利岛。”棕发男子建议。
  “戴维!”特丽雅盯着棕发男子,耐心地解释道,“我们没有必要的药品和器材,必须先返回马累岛。如果你真的想帮他们。”
  “好吧,反正我们都是为了帮他们,难道不是吗?”戴维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白衣女子笑笑没再说话,眉头锁不住的,是一股淡淡的忧愁。
  驾驶员德雷克将飞机调了个头。直直地向北飞去。或许是为了感受这份心灵的震撼,提示自己使命的神圣,直升机飞得很低,小组成员始终默默地注视着身下这股涛天的巨浪。
  飞机经过马达韦利岛上空,好动眼尖地戴维忽然道:“快看!那好象是一个人!”
  特丽雅医生定晴一看。果然,在海边一株椰树的顶端,一名长发女子背身伏在树梢。海啸的怒涛从树身狂掠而过,树枝摇摇欲坠,那女子随时有掉落的可能。
  “德雷克,飞机下降,快!戴维,准备救人!”特丽雅医生果断下达命令。那女子乌黑的长发使她隐隐觉得,她可能是自己祖国地同胞。
  “遵命,我的组长!”
  驾驶员德雷克技术娴熟,直升机稳稳地悬停在大树上空。与此同时。棕发男子戴维已经拴好挂勾。
  “戴维,小心点儿!”特丽雅医生关切地嘱咐着。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
  在螺旋桨和海啸交织的巨大轰鸣声中,飞机绳索缓缓摇落,戴维对近在咫尺的洪水伸了伸舌头,将女子绑好拴牢,随即招手。绳索收起,救援行动顺利完成。
  飞机继续前行,特丽雅和戴维小心地将女子放平。女子全身漉湿,面容惨白,额头一处伤口仍有鲜血流出。
  “哇!特丽雅,她和你一样的美!”戴维惊讶地发着感慨。白衣女子仿佛没听见,正认真地为女子做检查。在异国他乡,得遇自己地同胞,她心内颇不平静。
  “她失血过多,身体很虚弱。”特丽雅迅速检查完毕,又为女子伤口做了必要的处理,“戴维,你马上检查一下她的血型,可以地话,我们马上给她输血。”
  “我们没有备用血浆,干嘛不到马累再给她输血呢?”戴维不解地问。白衣女子淡扫蛾眉,望着他道:“马累一样遭遇了海啸,情况一定也很紧急,到了也未必有血浆,救人要紧,我们尽快吧。”
  “那好吧。”
  经过紧急化验、消毒等程序后,女子的血型是普通O型,戴维和特丽雅两人也都是O型。戴维伸出手臂,道:“抽我的。”
  “不,抽我的!”特丽雅轻轻推回,深望着女子的面容道,“她是我的同胞,应该让我来。”白衣女子的语气不容拒绝。
  戴维摇了摇头,没再坚持。
  机舱内恢复平静,鲜红的血液从白衣女子的身体流出,通过细细地导管,流入那女子体内。飞机稳稳地飞行着,女子的面色渐渐恢复红润,只是依然显得很孤单而柔弱。
  白衣女子轻轻出了一口气,拢了拢鬓边的头发,面上现出一丝笑意。她深深地望着那女子,脸上的表情很欣慰,般般入画,仿佛陷入某种温馨而深远的回忆中。
  在海啸怒吼的狂风之中,一架小小的直升机内,上演了一幕无私奉献的真爱画卷。
  “弟弟,弟弟。”女子秀眉微蹙,口中轻轻呼唤着,眼角边有泪水滑落。
  特丽雅关切地俯下身。戴维不懂中文,但在特丽雅眼中发现了一丝痛苦和无奈。
  “特丽雅,她在说什么?”戴维歪着头问。
  “没什么,她在呼唤亲人。”特丽雅的表情有些发怔,又缓缓去看让两人血脉相连的导管。或许是这种相通让她感同心受,这声弟弟,让他想起了自己童年时的哥哥。
  那个在微雪的早晨,她离开了,却忘不了。她喜欢雪,加拿大有很多雪,但没有哥哥的雪,却怎么也不一样。在加拿大的雪花里,她只有慨叹,慨叹命运捉弄人的时候,从来不问姓什么、叫什么,又是谁。
  凌月如睫毛轻轻颤抖起来,两眼缓慢地睁开,看到了连着自己手腕的细细导管。
  “这位姐姐,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或许是因为那声弟弟,白衣女子很自然地叫了声姐姐。用汉语。
  凌月如目光顺着导管,慢慢上移,一双清澈流盼的黑眸,一张温婉动人的面靥映入她眼帘,那样熟悉,又那样陌生。她怔住了,心内激烈地澎湃着。
  “姐姐是中国人吗?我也是中国人,我的中文名字叫肖玲。”白衣女子明眸闪动,梨涡浅笑,带着一缕不容抗拒的可亲。
  尽管与心中所想一致,凌月如心内仍是一阵巨颤,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倾刻间流了满面。她痛苦地别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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