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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还珠楼主_青城十九侠-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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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牲畜、用具,将洞口严密堵塞,候至明早再说。
  这一晚却不清静,“姑拉”怪声直叫到天明方住,夜静空山,分外阴森。吕伟知道凶人此举专为先声夺人,使自己这面胆寒心悸,吩咐众人照旧两人一班轮值。并将通中层洞院的道口用石堵住,以防夜间侵袭。余人依次安睡,以便歇息。
  次日白天,依旧无声无息。一到黄昏,怪声又起。灵姑不耐久候,说:“日里找凶人不到,又不能离洞远出。既在夜间出现,怎倒闭洞躲他?”执意夜里要在洞外守候。
  吕伟说:“不能长此受他惊扰,且待两日,诱他走近再说。”灵姑不听。当晚恰好风静月明。晚饭后,吕伟勉徇爱女之见,除王妻留在洞中外,前半夜把人分别埋伏洞外石笋后面。灵姑独带牛子援上崖顶,伏伺眺望。子夜过去,如无动静,再行回洞安眠。这时怪声正紧,若远若近,此鸣彼应,静夜无风,越发真切。灵姑不久便听那叫声余音甚长,摇曳空山,不是由远而近,便是由近而远;直似宿鸟初惊,飞呜而过,并不在一个准地方,越觉老父所料有理。无奈总不在崖一带发声,看不出一点形迹。枯守了大半夜,眼看斗转参横,天已夜深,吕伟再三催睡,只得恨恨而返。
  似这样守过三天。未一夜睡到天明,牛子忽从洞角惊起,跑过来说道:“主人们快起,多环族快叫到洞前来了。”众人侧耳一听,那叫声果与往日不同,除原来“姑拉”
  之声比前越近外,内中还杂着一两声从未听过的厉啸,只相隔比较远些。虽然一样也是“姑拉”两字,但很粗暴,一发即止,没有那么长的尾音。连忙一同起身。等到移开洞石,相继追出时,天已大明,怪声全住,又是毫无踪迹。牛子面带惊惶,说道:“再听厉啸一出现,多环族就快来了,不是今晚,便是明天。今天与往日不同,大家多加小心的好,看被他暗中刺死,挖了心去。”灵姑笑道:“这样倒好,我们还怕他不来呢。”
  日间无事。到了傍晚,怪声又起,果比前些日要近得多,那暴声厉啸却不常有,留心细听,啸声倒有一定方向,仿佛来自崖的西南,灵姑发现的新田一带,相隔至多不过里许。吕伟命灵姑留神,说:“这啸声定是凶人主脑,也许就是乌加本人。余者俱是党羽,不知闹甚玄虚,我们仍然静以观变,日内决可水落石出。”灵姑又欲循声搜索,吕伟说:“现时天晚,虽然月色甚好,那一带遍地野麻蔓草,高过人身,凶人最善藏伏,敌暗我明,不宜冒失。这里颇具形胜,进可以战,退可以守,还是坚守不动为好。凶人见我们不去睬他。势必逐渐试探着前进,只要一现身,便可除去。遇上时,不管人数多少,最好不要全杀,务必擒一活口,问出虚实,方能消弭隐患。”灵姑虽应诺,心中却打了一个主意,当时未说。
  众人见凶人逐渐进逼,情势愈来愈紧,个个小心戒备。直等到子夜过去,厉啸忽止。
  可是先一种怪叫更密,听去仍是有远有近。因夜已深,算计当晚不会便来。而且岩洞坚固,防堵严密,来也无甚可虑。吕伟便令众仍然回洞安歇,免被扰乱心神。
  这前半夜本该吕伟、王守常二人轮值,灵姑力说:“爹爹连日睡晚,我还不困,可令牛子伴我守夜,后半夜再行换人。”吕伟应了。灵姑便忙着堆石封洞,乘着众人不觉,将堵口一石虚掩,以备少时略为推移即可钻出。等众人相次睡熟,耳听洞外“姑拉”之声越来越紧,那厉啸也更近了些。静心细听,估量已到危崖前面,快要过来。料是时候了,先走过去悄悄把王渊摇醒拉起,低声告以机宜:叫王渊等己一走,将石堵好,代为防守,如有动作,急速唤醒吕、王等三人。自己虽只在崖前后一带寻敌,但是不可不防,千万小心。王渊素服灵姑,想要随去,灵姑不允,也就罢了。
  灵姑嘱咐好王渊,点手唤过牛子,告以出洞寻敌,除身佩玉匣飞刀外,又命牛子带上毒弩、绳圈。移开洞石,轻轻俯身钻出,隐伏洞口积石旁边,看着王渊由里面把洞口封堵。然后探头四下寻视,见月明如画,四无人迹。时有怪声四起,“姑拉”之声满空飞驰,越听越近,甚是凄厉刺耳,令人心惊。灵姑一问牛子,也说:“照这声音,相隔已近,说来就来,最晚也过不了明天。我们岩洞坚固,非常严密,不比别的山楼容易下手。只不知他想甚主意进去害人罢了。”灵姑见他说时音低语促,面有惧容,知他信神,便低喝道:“有我在此,你怕什么?我在你背上画道符,多环族就不能伤你了。”牛子闻言大喜,立时胆壮起来。灵姑假装朝他背上虚画了几下,低喝:“好了,放大胆子随我过崖看去。”
  言还未了,一阵山风刮来。忽听近侧“姑拉”一声惨啸,由身前斜飞而过,尾音老长。声音明在眼前,人却不见。月光之下,似有一枝短箭随声飞坠,落向隔溪浅草之中。
  灵姑想起日前老父所料之言,心中一动。忙即和牛子追踪越过溪去,在草里搜索,发现一件奇怪的东西。拾起一看,乃是一枝六寸长的铁杆,当中套着半截苇杆,杆上凿着七八个大小不等的孔窍,中有数孔蒙着竹衣,已多破碎。铁杆一头是一架拇指大小的铁叶风车,其薄如纸,已然卷折。一头扎着几根鸟羽。灵姑才知连日“姑拉”怪叫的,果非凶人自叫,乃是这类特制的响箭作祟。灵姑试命牛子用吹笛的法子吹那苇管各孔,吹了一遍,俱不甚响。再用弩弓一射,谁知那铁杆看去坚硬,却易断折,苇管更是脆薄,未等射出,吃弩弓弹力一振,苇管便成粉碎,铁杆也断为两截,落在地上。试拿半截向石上一敲,立碎数段。估量凶人射出必远,也不知那是怎么射的。
  灵姑满拟此物还要射来,必不止此,谁知等了一会,叫声又和前日一样偏向崖西一边,那响箭更不再现。于是悟出前一技响箭,和王渊第一日所闻洞前怪声一样,俱趁风力送来。又悟出凶人每寻仇以前,特意把箭四下乱放,发出怪声,以示神奇。山人无知,只当凶人自叫,找又找它不到,加上素日许多传说,益发疑神疑鬼,心惊胆寒。凶人等到敌人气馁心虚,神志怔忡,立时乘机而入,凶人本来矫健多力,射法甚准,自然容易得手。用的是声东击西之策。响箭的铁杆、铁叶不知用何铁质所制,又甚脆薄,触石即碎。适才那枝还是落在草地里,头上风车已然大半卷碎,一发不能再用。凶人又不朝有人处射,即或有一两枝被风刮来,山人粗心,除非眼见,决不知发声的便是此物。叫时都在黄昏日落以后,山人睡早,闻声先惊,更不易于发现。所以凶人得以横行南疆,猖獗多年,稍有不快,便即逞凶寻仇,无人敢惹。不想今日灵姑无意中发现他的机密。
  灵姑笑对牛子道:“你们真蠢。这枝短铁杆就是多环族的鬼叫,拿这个来吓人的。
  你们偏信神信鬼,吃他乘机暗算。今晚你总亲眼得见,该不怕了吧?”牛子得知叫声来处,再听灵姑一说,胆子越壮,悄向灵姑道:“我常听那受害的人家说,他这‘姑拉’叫声如在左近周围连声乱叫,就该下手了。害人时,快到极点,不管人在屋里屋外,是走路是立在哪里,只听近处天上叫得一声‘姑拉’,人便中毒箭毒矛,死在地上,有时连心都被剜掉。来的多环族只一个,哪怕有成千成百的人,多快的腿,一听声音立时追赶过去,就把一大片的草根根数遍,也找不到他的人影。就是四面下了埋伏,远近合拢来,也是无用。多环族害人多在没有月光的黑夜,照今天这样叫法,风越刮越大,一会云起天阴,月亮不见,怕不等天亮就要来呢。”灵姑道:“呆子,他杀人时定是下完了手,人往东逃,他却把响箭往西射。那些蠢人只当叫的是他,照声音追,不想走了反路,正好放他逃走,如何能够寻到?你放心,他不来还可多活一两天,来了包他不能活着回去。”
  说时,风生云起,星月逐渐无光。只听厉啸忽然连叫三声停住,那“姑拉”怪叫却是移向远处。牛子忙把灵姑拉向石笋后面藏起,悄声说道:“我还忘了说,这样声音连叫三次,必来无疑。他万不想我们会在洞外等他,定往洞口想法下手。我们藏起来,他在明处,岂不好些?”灵姑也觉有理,恰在石笋后有一石块,便在上面坐定。牛子蹲伏地上,一同静以观变。二人俱当前有危崖阻隔,左边平原广野无处藏身,右边对崖险峻非常,人难上下,又有绝壑深沟不能飞渡,凶人必由崖前沿溪绕来,目光都注定一个地方。
  等了半个时辰,不见动静。灵姑不耐,意欲绕向前崖查看。牛子正把耳朵贴向地上静听,见状忙拉住衣角,不令她走;又比手势,叫灵姑听。灵姑静心一听,风声呼呼,越刮越大,别的什么响声也听不出。又隔一会,狂风怒号中,仿佛听到崖顶老藤咔嚓微响,跟着又有泥土坠落的声音。牛子又在扯衣角。灵姑回眼往崖顶一看,先是几点白光一闪,一条黑影捷如猿猱,从崖顶援藤而下。到了相隔两丈来高,轻轻一纵,便落在地上。二人藏身之处,两面俱有石笋遮掩,四面奇石林立,由里看外,甚是清晰;由外看里,却看不见。牛子还差一点,灵姑更是练就目力,一眼便看出来的不是乌加。因乌加未来,另外还有同党,心想:“敌已现身,飞刀一出匣,即可了账,何必心忙?不如再等一会,这样深固崖洞,看他闹甚把戏。”
  灵姑见牛子连打手势在催,把手一摇,定睛朝外注视。见那凶人身量比乌加还高大,颈上铜圈已然取下,套在臂上。背插两枝短矛,一把腰刀——乍见闪光的,便是此物。
  好似在崖上已先向下查看,料知无人,一落便昂着长颈,向崖上将手连挥。再看崖顶,又有一条黑影现身。先缀下一个二尺来粗,五六尺长,形如蔑篓的东西,看去颇有斤两。
  前一凶人接着,放在地上。跟着上面黑影也援藤而下。这凶人身材更高,头颈比前一个略短,依旧不是乌加本人。装束、兵刃俱与前一凶人相同。只双手爪特长。由手过时,闪闪发光,好似套有东西。两凶人见面,互朝岩洞指了指,一同下手,一前一后,端起那个蔑篓,径向洞门前跑去。到了,将篓放下,推了推洞口堵石,好似为难,又互相耳语两句,把篓抵紧洞口。后一凶人便伸手朝抵洞一头伸手一摸,又朝后面一按,微闻吱的一声。
  灵姑先当乌加必来,耐心守候。及见凶人到了洞口,因洞口堵闭严紧,万进不去,还想再等一会,看乌加到底来否,再行下手,牛子连打手势,也未理睬。正看得出神之际,忽听牛子悄声继叫道:“多环族要放东西进洞害人哩,还不放电闪杀他?”灵姑毕竟年幼,本不知凶人竹篓闹甚把戏,闻言方想起敌已深入,不问篓中所藏何物,决有凶谋毒计。不由大喝一声,手指处,飞刀出匣,一道银光直朝洞口飞去。同时那凶人手脚业已做完,回身要走,闻声大惊,当头一个首先飞步欲逃,银光已是飞到,围身一绕,立时了账。飞刀正朝另一凶人飞去,灵姑业已纵出,又想起要留活口,连忙一指刀光,盘绕空中,准备拦阻凶人去路,再命牛子用土话喝他降伏。
  谁知那凶人甚是凶狠,并不怕死,一见同伴惨死,敌人现身,更不计别的,一扬手,便听锵锒银连声响处,手臂上数十铜圈似雪片纷飞,分上中下三路,直朝灵姑飞来。跟着又取背上短矛、腰间毒箭,待要投射。灵姑万想不到凶人在飞刀压顶之下,死在眉睫,还敢反噬。事出仓猝,急切问不及收回飞刀抵御,也顾不得指刀杀敌。凶人飞环同时飞到,左右上下,数十丈方圆俱在笼罩之中,寒光闪闪,势绝猛烈,躲得了上,躲不了下,闪避极难,尚幸灵姑没有纵出石笋林外,左右俱有怪石可以掩护,见势不佳,忙往石后一闪。牛子刚刚站起,躲避更易。所以二人没受伤。只听锵锵锵锵一片铁环击石之声,密如串珠,石火星飞,石裂如雨。
  灵姑勃然大怒,正待指挥飞刀先断凶人双手,才一探身,忽见凶人手持短矛,高扬过顶,还未发出,倏地接连两声暴吼,丢了矛、箭,甩着两手,待要逃走。灵站料是中了王渊弩箭,两手俱伤,己无能为。大喝一声,手指飞刀,阻住去路。跟着带了牛子,追上前去。牛子用土语喝他跪下降伏,凶人也不答话,在刀光围阻之下,吓得乱窜乱蹦,无路可逃,只是不肯降伏。一会,咬牙切齿,颤巍巍伸出痛手,想拔背上腰刀。牛子大喊:“他要死了!”灵姑听,忙纵上前。凶人已然连中三箭,见仇敌近身,还欲拼死苦斗,已是无及。灵姑照准腰间软穴,腾身纵起,一脚踢倒。牛子早拿绳圈等候,见灵姑上前踢人,也将绳圈抡圆甩去,一下套住凶人长颈,拉起便跑。灵姑恐怕勒死,忙收刀先喝止时,凶人已被勒得闭过气去。牛子这才放心,将他捆好。
  灵姑喝骂,牛子道:“这多环恶狗厉害得很呢,不这样,他连抓带咬,休想捆得住他。”言还未了,凶人把气一缓,回醒过来,悄没声把身于一挺,照定牛子腿肚上恶狠狠一口咬去。牛子正站凶人头前和灵姑说话,先没有留神,如非凶人双手倒剪,捆得结实,身又受伤,打挺时用力太猛,双足擦地有声,牛子警觉得快,连忙纵开,差点没被咬上。凶人见人没咬着,急得连声怪啸,不住猛挣,在地上滚来滚去。灵姑恨他凶顽,赶过去踢了两脚。
  这时云破月来,风势渐止。灵姑见凶人相貌甚是狞恶,正想令牛子喝问乌加下落,猛想起:“王渊既在洞内发箭,分明见凶人一杀一擒,想已将人唤醒,怎这么大一会不见众人出来?”心中奇怪,不由舍了凶人,往洞口跑去。那打斗处相隔洞口已有十来丈远,还没跑到,便听洞内老父高喊:“灵儿。”一眼看到那庚篓尚堵洞口,微微有些动弹,好似里面藏有活物。料有变故,忙即应声,询问大家怎不移石出洞。吕伟在内忙喊:
  “灵儿留神,先莫走近。凶人放了两条毒蛇进来,渊侄差点被他暗算。如今一条已被我们合力杀死,一条缩退出去。这东西又细又长,眼放绿光,其毒无比。我们怕它伏在洞侧,又不知还有多少,不敢轻易出去。快把飞刀放出,仔细查找。”
  灵姑听老父喝止,早就停步查看,断定蛇藏篓内,尚未逸去。把话听完,刚把飞刀出匣,那篾篓倏地往侧一滚。跟着堵向洞口的一头,箭也似蹿出两丈多长一条怪蛇,看去甚细,果然头上有拇指大小一点碧绿的亮光,晶萤闪烁,宛若寒星。身子似未出尽,略为一拱,又在继长增高,势甚迅疾。灵姑手指处,银光飞去,只一绕,斩为两截,上半截落将下来,想系知觉尚在,身痛已极,落在蔑篓上面,电也似一卷,将蔑篓从头到尾连绕了好几圈,箍得那蔑篓嚓嚓乱响。晃眼工夫,当中高起,硬把长形束成扁形。里面也在奔腾跳动,好似还有毒蛇在内。灵姑更不怠慢,指挥飞刀连篓一阵乱绞,不消半盏茶时,蛇身寸断,篓也粉碎,现出无数断骨残肉,腥血淋漓,方始住手。高喊:“爹爹,毒蛇已然杀死。凶人杀死一个。又擒住一个活的,中了渊弟毒箭,不上药,怕活不长。快些开洞出来吧。”吕伟答道:“堵洞石头被蛇缠紧,毒太重,手不敢摸,正想法移呢。你看住凶人,尤其要留心他的同党,防他暗算。我们一会就出来。”
  灵姑应了。耳听喝骂之声,回头一看见牛子正拿刀背打那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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