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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还珠楼主_青城十九侠-第2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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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设坛,与那年成都斗法不同。听蛮僧说,那十八名赤身壮汉,一经行法以后,便有天神一般法力。其实都是无知乡民,务求仙姑破法时大发慈悲,不要用那神光杀害。自己和那些人一样,都是为了衣食,想得点钱养家活口;又为蛮僧所迫,不敢违抗。并非有心敢和仙姑为敌。王老么得信以后,久盼二女不至,方在愁急,忽见灵姑寻来,惊喜交集,所以连生意都不顾得做了。
  蛮僧行法共是九次,那十八人始终站在台上,先现出身形,等蛮僧绕台行法完毕,千万朵青莲冒过,重又隐去。每行一次法,那十八人便增长好些威力。等到九次过后,人无一毫知觉,本性全忘,蛮僧所炼神魔俱已附体,即可驱策,任意行事。灵姑去时正是第三次,卞明德等俱被禁阻房内,不许出外。蛮僧邪法甚是厉害,人不能犯,稍微近前便被警觉,任何隐形妙法俱吃窥破。本是大蛮僧麻头鬼王主持行法,道行较深。知道近年正教昌明,自身劫运将临,此举吉凶难料,上来行事先求无过,专为窃夺前古灵药。
  自忖对方莫奈他何,反正于己无害,不愿树敌结怨。灵姑又预存有戒心,没敢造次动手,稍觉难斗,便自遁去,所以未为所伤。否则只要冒失上前,必被困住,难于脱身了。
  这里灵姑听完前事,王妻也将饭摊收回,夫妻二人忙着端菜切肉,盛饭款待。灵姑不便拂他盛意,匆匆吃完,嘱咐王老幺:今日之事不许泄露;少时再见大毛,令他觑便传告卞明德放心,至迟明早事情必了,如能脱身,可去前说之地相候。至于大毛和行法人等本是无辜,到时决不伤害。说完,令王老幺把腊肉饭菜等各包上些带走,给了三四两碎银。王老幺固辞不受,灵姑已然隐身飞去。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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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回  雷雨撼川峡 三吸金船寻异宝  烟光耀岩谷 同驱邪魅斩蛮僧
 
  话说灵姑归途先往江崖后寻找浪生,快要到达,微闻身后破空之声追来。灵姑本是隐身飞驰,回顾天空,并无踪影,方在奇怪,声音已然追近。耳听有人唤道:“吕师妹暂止飞行,可去下面相见,愚姊郑八姑有话奉商。”灵姑大喜,忙即降下。跟着眼前一晃,现出一个黑衣道姑,还随着一个少年道士,正是卞明德。
  三人分别礼见之后,八姑首先说道:“我适往江神庙,由庙后地底穿行入内,本意窥探蛮僧动静,正值卞道友被蛮僧关闭室中,因恐误了夜来机缘,正在惶急默祷。是我安排停当,传了宜、金二人机宜,带了卞道友仍由原路穿出。适在空中看出有人在前飞行,是我辈一流,但有邪法隐身。蓉妹曾对我说,她传过你隐身之法,细一注视,正是妖鬼徐完一派,料定是你。我来时先遇石玉珠在江崖上守候,说你归途往寻浪生,你去路又是江崖后面,故此将你唤住。
  “那浪生天赋特厚,机智绝伦,初见景公望不久,便将本门两桩求救脱险的法子套问了去。适才景公望即行回转,看出有人来过。他始终把庙中道士当做左道旁门,不是善类,疑心浪生变志,勾引外敌,故意恫吓,逼问真情。浪生害了怕,因拜师时虽是传声遥拜,不曾亲见天痴上人,但对他十分钟爱,心想:‘师兄任怎分说也不信,还不如寻师父去。’便一面拉着景公望的手假意求告,乘其无备,竟将景公望法宝囊中所插的神木信符偷取了一根,冷不防纵出两三丈,朝地一掷。那神木信符是天痴上人近年炼成的异宝,专备门人出外遇险求救之用。只要如法施为,朝地一掷,立时一幢青光将人护住。欲逃便朝空飞起,否则守在当地待救。多厉害的妖法,急切间也难奈他何。同时先天乙木灵感相通,捷于雷电,上人那里也接到警报。先用千里传音问明就里,指示机宜;再派得力门人,用本门乙木遁法赶来应援,万无一失。
  “那信符形如一技令箭,长约三寸,插在法宝囊内,有半截露出在外,应用极便。
  但不是万分紧急,决不轻用。外人也用它不来,更不怕人盗取。景公望本爱浪生,并非真要处治,又见是个婴孩,一点也没留神。及见神木信符掷向地上,大吃一惊,想要拦阻,青光已是冒起,拥护着浪生朝空飞去,晃眼没人高云之中,略闪即逝。景公望知道难以追上。每一门人只得三根信符,原是上人采用乙木精英炼成,御敌脱身虽有若干妙用,事后只能飞回岛上,由上人收入屯玉鼎内,重新祭炼,不能恢复原形,上人也不再赐。因此景公望既不舍得再取用,又恐浪生年岁大小,在空中有什么闪失,惶急万分。
  正待驾本门乙木遁法勉力追去,忽听上人传声训示,说浪生少时便回铜椰岛,不必挂念,仍令照前行事。
  “我因玉珠说你出来时久,许在浪生那里,便道往探,正赶他师徒传音对答。如换旁人,休说上人,景公望的话也难听出一句;我幸仗着师传隐形之法,近身偷听,才得听知就里。景道友煞也厉害,我那么踪迹隐秘,仍被觉察,起了疑心。和乃师对答完后,始而用他本门真磁炼成的法宝,想收我身带飞剑;继又暗用乙木阵法,想将在侧的人困住,逼令现形。哪知我有雪魂珠在身,凡百无害。他惊疑了一阵,见无端倪,也无人出面为难,知道遇见能手,打了两句招呼,我没理他,就往江神庙去了,浪生已不在彼,我无须前往。彩蓉少时即回,我们可到崖上等她便了。”
  灵姑听浪生已往铜椰岛,天痴上人对他甚是看重,颇代他忻幸。当下随了八姑回到泊舟之处,石玉珠现身出见,略为叙谈。灵姑因时已下午,便请八姑主持全局,八姑笑道:“今日之事,你是主体,余人均是助手,为时尚早,可同坐定,将身隐去。到时无论有甚异状,你照郑师叔之言行事,决无他虑。有应援同道来此,也不必招呼礼见,只守在木舟上面指挥金蛛,以免分神。金船宝物有两件最为重要,到手以后大功告成,那船自有人来料理,没你事了。”说罢,四人同坐原处,由八姑行法隐了身形,闲谈相候。
  灵姑业已饱餐,为时渐迫,夜里事完便须离去,浪生已行,所带食物无人享用,竟欲抛入江内。八姑拦道:“这些食物,我们虽不要它,别人许有用处。”随向灵姑手里要过,交给卞明德。
  卞明德因师父占算,就是当日仙缘遇合,偏生所遇三人俱是女子,所盼仙缘连点影子都没有。过了今夜,众人全要飞去,时机稍纵即逝。知八姑道行法力最高,已然拜求两次。八姑只是笑答:“令师占算,想必无差,时至自知。”并未明示端倪。方在愁虑,忽见八姑递过一大包食物,不知何意。随手接来,见有腊肉在内,油腻外映,恰巧身侧崖石上有一尺许大小石穴,随手放在里面。渐渐日色偏西,卞明德忍不住又向八姑等跪求援引,指示玄机。灵姑也代求说,八姑道:“我今早已听彩蓉说你向道心诚,异日必有成就。但事在你自己,我却代谋不得,否则于你无益有损。少时彩蓉一到,我们便须离开此地,剩你一人在此,有无遇合也难知,你只守着令师所说好了。”卞明德想八姑前后语气,并非无望,只得谢了,暗中留神不提。
  待不一会,彩蓉忽然飞到。八姑便说时候虽还未到,应该提前准备,令灵姑、彩蓉即回沉舟,自和石玉珠尚有他事,略去即回。行时告知明德:“今夜这里便是战场,迅雷风雨甚是剧烈。你一人在此,凭你法力,连身也防不住,稍微不慎,便遭波及。我这隐形之法如不撤去,于你遇合不便;撤了又有危险。现将你藏身所在隐去,地方不大,但可随意行动进出。如有所遇,你见机行事便了。”说罢,便令卞明德紧贴崖石坐下,在周围划了一个圈子,告以人在圈内便可无害,又传了撤禁之法。又着灵姑、彩蓉飞身入水,方和石玉珠隐形飞去。
  卞明德枯守崖下,到处观听,冀有所遇。只见日色西沉,天将向暮,终无朕兆。正急盼问,忽见崖上飞落一人。定睛一看,乃是一个中年穷汉,生得身体瘦小,面容清瘦,穿着甚是破旧。乍看除身法轻健,武功颇有根底外,并不见有甚异处。卞明德成见在胸,暗想:“荒崖断岸,晚景苍凉之际,怎会有人到此?必是异人无疑。”心中一喜,打算现身出来相见。只见那穷汉四外望了望,随在卞明德前面山石上坐下,连叹了两声,满脸俱是悲愁愤恨之容,若有心事在怀,心里一迟疑,便把脚步止住。又见那穷汉在山石上呆坐了一会,从衣兜内取了一块锅魁出来,待要啃吃,忽似闻见腊肉香味,仰面嗅了两嗅。那放食物的石穴就在穷汉身侧,不在禁法隐蔽以内,一寻便被寻到。穷汉取在乎内打开一看,始而面现惊喜之色。刚取了一块想放人口,似觉食物来得奇怪,重又放回原处。自将锅魁三口两口吃完,意犹未足,仿佛饿极神气,时而望望野景,时而望望那包食物,颇有垂涎之状。这时红日西坠,山月已升,清光大来,正照崖上。穷汉低头寻思了一阵,径直伸手将那包食物重取到手,解开便吃。
  卞明德仔细观察,不见来人有什么异处,心中失望。出来时久,渐觉腹饥。又知今晚在此守候,难保不至大明,长夜漫漫,何处觅食?其势又不能离开,这包食物正好充饥。本想出声拦阻,继而一想:“自己长年都在饱食,这人吃得如此香甜,大约难得一饱。看他先见无主之物,尽管垂涎,并未随便取食,可知人虽穷,性情必还耿介,二次取食定是饿极。此时拦阻,彼此都不好意思。又是隐形在此,弄巧还生争执,万一因此纠葛耽误仙缘,更为不值。为了志诚求道,饿上一顿算得什么?何况东西不是自己的,譬如吕仙姑不曾带来,仍是一样。”便没出声。卞明德心虽如此想法,终当食物甚多,也许能够剩些,留备夜里之用。谁知穷汉竟有兼人之量,一阵大嚼,全部精光。吃完想是口渴,立向崖边看了看,竟往下面纵去。
  卞明德起初只顾和八姑等人相见,没有看到崖下形势。穷汉刚纵下去,他忽然想起:
  “这一带江崖,以前曾随师父鲁清尘来往过好几次。记得除却上下游两个靠岸的埠头外,全是危崖壁立,又高又陡,休说随意下落,便攀援都没个着手脚处。这人不比诸位仙姑可以御遁飞行,适见他从容纵落,这么高江崖怎可如此?先又那么唉声叹气,满面愁容。
  莫非人穷志短,吃饱了纵崖赴水寻死?这人武功甚好,必有难言隐痛,死了未免可惜。
  自己所习法术,别的不行,要救人却是易事。见死不救,算什么清修之士?”
  卞明德念头一转,立即跑向崖边,探头往下一看,只见月光斜照,不能到达江面,崖上只管风清月明,江峡中仍是一片乌黑。只听江波怒啸,深险莫测。正待施展法术引来月光向下照看,微闻叹息之声,自离顶十余丈的崖腰上隐隐传来,正是穷汉口音。下面藤蔓本多,疑心穷汉黑暗中投江,中途吃藤蔓绾住,上下不得,绝处逢生,变了初志,正在待人救援。卞明德心中一喜,忙朝下叫道:“朋友,你在哪里?先不要动,以免暗中失足。”说完,正待飞身纵落,刚在行法施为,猛觉被人夹背一把抓紧,奇痛彻骨。
  不由大惊,想要挣扎,哪里能够,竟连声都难出。跟着便听耳旁有人喝道:“少时风雨一起,便有争杀,凭你这点法力,还不是送死。你刚才在哪里,快藏回去,休要误人误己。我事完自会前来,大约还有用你之处。”说话正是穷汉口音,卞明德心方一放,跟着背上一松,回头看时,哪有人影。知非常人,立即依言奔回原处守候。正寻思穷汉是否自己遇合,穷汉忽然纵上来,由身旁布袋内取出一把东西,挨次朝江峡上空抛去,动作甚是忙碌,只没看出所掷何物。掷完又纵向身后危崖之上,待有片刻,又纵下来,仍回原石坐下,面上也有了一点喜色。
  卞明德有心出去相见,因察穷汉动作语气,分明与今晚之事有关,偏生他又行法隐秘,上下施为俱无影迹,摸不清是何路数,与彩蓉等是敌是友。踌躇了一阵,默念时已不早,再有一两个时辰,风雨一起,便到时候。除这人外别无朕兆,如有遇合,定应此人身上。心念一动,再也忍耐不住,随即逡巡走出。因为除了适才见他上下悬崖来去无踪,此外并未见甚灵异之处,只为久候无信,聊作万一之想。及至走向前去,两人一对面,这才看出穷汉相貌清奇,二目精芒炯炯;映月生辉,生平从未见过。心中一动,连忙屈膝拜倒,口称:“弟子卞明德,守候仙师驾临已久,望乞开恩收录,感激不尽。”
  穷汉朝卞明德细看了看,笑道:“那包吃食是你放在那里的么?我只顾在此想念亡友,还忘了你呢。你出身旁门,不会与正教中人交往,如有瓜葛,你早得他们接引,怎会寻我?我已吃了你的东西,收你不难。你只告诉我,谁叫你在此守候的:是不是一个姓郑的道姑?要说实话,不可瞒我。”
  卞明德一听口气,这人竟与八姑相识,可知也是正派中仙人无疑。心中一喜,福至心灵,想起适才再三求告,八姑始终不肯明说,且说说了无益有损,要我自打主意。又见穷汉问到未两句时,面上似有不快之色,心疑提起八姑于己有碍,忙答道:“弟子所随师父姓鲁名清尘,所习虽是旁门,但他终身不曾为恶,一意积修内外功,并在这里防御江中水怪,数十年来不知救了多少人命,新近因和水怪死斗受了重伤,恰值转劫在即,现在江神庙闭关虔修,静俟解化。因他老人家占算极灵,说弟子虽是薄质菲材,尚有一点顽福,并非不可造就。并算出今夜子时大雷风雨,有各派仙人和两蛮僧斗法,事前有一仙人来此,便是弟子未来师父,旷世仙缘应于此时,不可惜过,因此虔心斋沐来此恭候。此外并无他人指点。今日来前,弟子所掌江神庙被二蛮僧占去,他们用重价雇了十八名壮汉,行使大力金刚神法,惟恐泄露机密,曾将弟子师兄弟三人禁闭室内不许外出。
  弟子恐误仙缘,正在着急默祷,多蒙今晚取宝的一位女仙将弟子偷偷救出,方得来此。”
  底下话还未说完,穷汉略一寻思,忽然喜道:“那狗蛮僧的有相神魔竟未炼成,仍须借用人力么?今番除他,为亡友报仇无疑的了。这两句话省我不少心力,现在允你做我徒弟。但我难期未满,恩师严命,日限不至,不许辟谷导引,只和常人一样积修外功。
  幸得神驼乙真人为我讲情,方始恩准使用师传法宝。常年都在穷苦中生活,既不愿向人行乞,此时又不能回转洞府。拜师之后,你须随我度这年余苦光阴,你能忍受么?”卞明德先在庙中已听彩蓉说起神驼乙休的威望,这人既与有交,自是真仙一流,不由喜出望外,立即诺诺连声。随又叩问仙师法讳。
  穷汉道:“我名吕璟。本门别有心传,虽不能霞举飞升,道成之后一样也能长生不老,身居海岛仙府,永享仙福。你只要能耐劳苦,向道虔诚,日后自有成就。我与二蛮僧仇深似海,立誓除之已非一日。因那麻头的一个长于晶球视影之法,一看动作便被看破,为此还往青螺峪凌真人那里讨了一道灵符前来,所以耽误些时,不及往他法台上探看。前闻人言,他那有相神魔已将炼成,此信如真,今日除他尚是难说。本想和他一拼,不料你竟是那庙中道士,知他那魔鬼功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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