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_青城十九侠-第3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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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厉害,又不敢使刀光离身飞出。只得运用玄功,把握心神,加紧戒备,以待救援。口中大骂:“无知妖鬼,今已恶贯满盈,劫难临身,少时我师父青城朱真人便率峨眉诸道友到来,踏平妖窟,把你师徒全数杀尽,还卖弄邪术,信口狂吠什么?”鬼老闻言,好似吃了一惊,忽又厉声喝道:“你原来是朱矮子的徒弟么?我和矮子无仇无冤,他偏数次和我作对。我早想寻他算账,他自上门来寻死,再好没有。本来我还看中你姿色,既是仇人徒弟,待我先杀了你,再等矮子上门送死。”说罢,回手取下妖幡,正要摇动,忽听远远吹竹之声甚急,自地底隐隐传来。
紧跟着风雷大作,轰隆之声密如擂鼓,震得天摇地撼,势甚猛烈。鬼老面色突变,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手指灵姑怒喝道:“且容你多活片时。”随将手中幡一摇,也没有什么烟光飞出,人影一闪,便已无踪。
灵姑本是情急无计,正取火灵针向鬼老打去,一溜金光烈火刚刚脱手,对面绿火一闪,鬼老已经遁去。那火灵针乃仙府奇珍,被郑颠仙得去,加功祭炼。因为钟爱灵姑,割爱传授,使其事完,以作行道时防身之用,神妙非常。不似五丁神斧,尽管是前古至宝,因灵姑得之日浅,功力又差,不能尽力发挥它的妙用。这一出手,鬼老虽然邪法高强,如不遁走,也必打中。因为鬼老已走,无意之间,却将邪法黑青妖网破去。金光烈火到处,吱吱连声。灵姑定睛一看,原来对面不远暗影中,竟有大片黑网上下布满,吃火灵针一穿,烧裂了一个大孔,放出奇腥臭气,闻之欲呕。残烟摇荡中,四外黑丝又似投梭一般,互相交织,似要将那孔洞补上。才知鬼老暗中还布有罗网,忙挥神斧过去一阵乱舞。总算邪法刚起,罗网未及密布,火灵针和五丁神斧又非寻常法宝,二宝同施,不多一会,便将妖网破去,化为无数残烟断缕摇曳空中。
灵姑虽未遭暗算,但是四外仍是邪雾迷漫,一片昏茫,魅影幢幢,不时怒啸出没,似欲噬人,也分不出东西南北和妖窟所在。因南绮失踪,不知去向,估量自己尚未遭毒手,南绮自更不会,必是被妖人隔断。困在阵中,邪烟浓密,看不出来。鬼老忽然不见,不知又闹什么鬼,算计天已将明,掌教师尊和峨眉诸人还未见到,一任飞行冲突,均在邪雾笼罩之下,冲不出去。尚幸阵中鬼怪俱知神斧。火灵针厉害,只要被宝光扫中,立即惨叫伤亡,已不敢飞近,只在远方叫啸,作势欲扑,看去形态狰狞可恶,实则宝光所到之处,望影先逃,半点不能侵害。
灵姑急欲找到南绮与之会合,免得势孤,更易吃亏。便不再追杀鬼怪,口呼“南姊”,满阵飞驶寻人。飞了一阵,仍无踪影,也听不见南绮有应声。约有刻许过去,空中飘荡的那些黑丝虽然被斧光分裂寸许,并未消灭。灵姑见它不能为害,又未想出化去之法,没做理会。这时渐往一处凝聚,阵中阴黑如墨,不借宝光映照,慧目注视,又看不出那黑丝具有灵性,时久便能集合连接。灵姑先并不觉,正飞行间,猛闻到头上腥臭之气,忙举头一看,那无数残丝已然合拢,复又交织成一片黑云般的丝网,便往头上压来。心中一惊,左手发出火灵针,右手神斧往上一拨。这次黑丝虽然由分而合,鬼老师徒又被他人绊住,妖法无人主持,功效自然大减,烈火红光到处,立即裂开。灵姑看出妖丝厉害,少时保不住重聚,南绮若寻未见,且先破去再说。便不似以前乱窜。一面运用神斧分裂,不使凝聚成网;一面指定火灵针发出神火,顺着裂口烧去。只听吱吱连声,腥臭之气益发浓烈,刺鼻难闻,分布又广,一时不能烧尽。
灵姑正在难耐,忽听震天价一声迅雷,夹着百丈金光雷火,自天空打将下来。跟着霹雳连声,满地雷火,纵横四射,当时妖烟一扫,邪气飞扬,纷纷消散。阵中无数恶鬼也齐声悲呜惨叫,到处飞窜,无如身受妖法禁制,遁逃不出阵去,全被雷火震成残烟消灭,转眼都尽。天光也已现出,虽然地在山阴,日光下照,景物阴森,仰望天际,云白天青,景色分明,天已大亮。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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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回 肆凶威 摧残同命鸟 闻警报 急救可怜虫
话说灵姑一闻雷声,又见那来势,心虽失惊,却知决非妖党。一面戒备,一面飞向一旁观看,见妖阵果然破去,自己仍在前崖不远。越料是掌教师尊等救援到来,满心欢喜,准备拜见。等一了会,不见有人飞下。侧耳一听,鬼老去时所闻地底风雷以及各种异声仍未停歇,反倒比前更盛。南绮仍是不见。心方惊疑,忽见一道红光自空飞坠,落地现出一个美如天仙,年约十六七岁的红衣少女,手中还提了一个相貌凶丑的妖徒,一到便掷在地上,朝灵姑笑道:“你可是吕灵姑师叔么?”灵姑一听那少女称她师叔,猜是幻波池易静、李英琼等人门下,忙答:“我正是吕灵姑。道友何人,怎如此称谓?”
少女笑答道:“弟子上官红,由依环岭幻波池到此。家师姓易,人称女神婴。峨眉、青城本如一家,师叔与家师同一班辈,弟子自然应执后辈之礼。”说罢,重又盈盈下拜。
灵姑见那上官红丰姿明媚,骨秀神清,有似意想中的瑶岛仙娃,不带一点烟火之气,人又那么有礼谦和,又爱又佩服,连忙还礼拉起。自知修为年浅,法力不如人家远甚,仍不敢以尊长自居。心中挂念着南绮的安危,便问道:“我还有一位同伴师姊南绮,先前同在此地。我正用神斧攻打妖窟,忽听吹竹之声,回顾人已不见。后来地底远远起了风雷之声,鬼老便已遁去。我在阵中四面搜寻,终未寻到,事隔多时,甚是忧急。现在妖阵已被姊姊破去,现仍未见。我想师父朱真人以及令师、各位道友均应来到,姊姊许是奉命来援,可知她的下落么?”
上官红笑道:“尊卑有分,师叔怎如此称谓?鬼老一回山,便以邪法挪移妖阵,将虞师叔引入地穴之内困住。只师叔神斧威力,恐带入地穴伤毁法宝,不敢骤下毒手,欲就原地用摄魂之法先将师叔捉住,再回地穴害人。嗣见师叔元神凝固,法宝神奇,虽被困入埋伏,急切之间无法加害。刚将黑丝网放出,便接地底告急信号,根本重地不能不顾,只得舍此而去。虞师叔先被邱槐等妖徒在地穴之中合力围攻,本已不支。刚值易鼎、易震两位小师叔由地底驾了辟魔神梭赶到,将她救人梭内,身剑合一,防御又严,才未遭毒手。遂与先来的元皓师叔及米、刘、袁三师兄会合应战。鬼老便在此时赶回地底,他那怪阵本极难敌,诸位师叔师兄也非其敌。因弟子随同元师叔先来,乘隙暗上法台,将当中主旗破去一面。虽然险遭毒手,邪法威力妙用却给他毁去好些,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又是百邪不侵之宝,这样才未失陷。双方正在相持,家师同了朱太师叔、各位师长相继来了八九位。敌方鬼老的帮手也有几个赶到,但仍不是我们敌手,邪法异宝十九破去。
家师因料妖鬼伏诛在即,知道裘师叔被困在这崖脚地穴之下,师叔又一人在此,恐其力竭逃遁之时,情急反噬,来此加害。地下通路又吃邪法隔断,地形全被倒转。如以神梭等法宝猛攻,便会勾动地水火风,难于收拾,裘师叔还不免于波及。只可由上面寻着门户下去,乘着鬼老仗恃最后到来的一个有名妖人,心中还想转败为胜,不舍消灭根本重地之时,暗命弟子隐形来此,破阵救人。后来那妖人炼有一种极厉害的邪法,破他也颇费事。这里出入门户,只这妖徒知道。偏是生魂炼就形体,飞遁迅速,机警异常。这厮正在下面地底看守裘师叔,适才奉了妖道密令,暗中上来,代鬼老主持邪法,暗算师叔。
妖阵一破,立即遁去,弟子追出老远,方始捉到。下面还有妖徒甄济、鬼女月娇,家师说一个须看在裘师叔表兄弟情分,一个是可怜人,这次又有舍身告密之劳,请师叔下去时不要杀他们,等各位师长到来,再行处置。现在双方斗法还得个把时辰,待弟子迫令妖徒指出门路下去吧。”
说时灵姑见那妖徒吃上官红法力禁住,卧倒在地,不能变化。想是自知无幸,满脸狞厉愤激之容。听到未两句,面色突地一变,微微地笑了一笑。上官红和灵姑把话说完,转身喝问:“妖鬼听见了么?我不用你,不过费点手脚,也能裂地入内。我也不来骗你,似你这等妖孽,恶贯满盈,要想放你逃生,自办不到。你如好好献出门户,至少说可叫你少受好多罪孽。”说时将手一指,妖徒便能开口说话,厉声大骂起来。灵姑听他语极污秽,好生忿怒,正想放出飞刀,先给妖徒吃点苦头。上官红阻止道:“无须如此。”
手掐灵诀一扬,立有一片红光飞将过去,将妖徒全身罩住。跟着光中现出万千根飞针,穿梭一般在妖徒全身穿来穿去。妖徒先还咬牙忍受,仍在毒口大骂。转眼工夫,针尾上又发出豆大一团银色火焰,宛如正月里的花炮,满身穿行,上下飞舞。才一现出,妖徒知道禁受不住,恶狠狠惨号:“罢了,你且停手,我带你们进去就是。”
上官红早知他禁受不住,闻声把手一招,红光飞针一齐收回。重又喝问:“你这总该看出我的法力,再如生什好心闹鬼,我必将你带回幻波池去,用五遁炼形之法,使你受尽楚毒,然后形消神灭,化为乌有,连转入畜生道中俱都无望了。”妖徒一听口风,觉还有一丝生机,立即哀声哭求道:“小鬼当初原也是修道之士,只因中途误投邪教,习与性成,致有今日报应。现已悔悟,知罪服输,情愿献出地底门户,带两位仙姑进去,决不敢有丝毫二心。明知罪无可恕,但求二位仙姑大发鸿慈,恩施格外,只将小鬼现炼真形诛杀;小鬼残魂剩魄,不使全数消灭,俾得重入轮回,勉力向善,仟悔今生之孽,就感激不尽了。”上官红笑道:“我素不白用人,原定你如好好献出门户,我便法外施仁,不将你残魄消灭,少留余气,虽不能再去附形害人,兴妖作怪,仗着这里是山阴一面,不畏日光烁炙,每日依草附木,自将残魂疑炼,仍可重入轮回。你偏估恶不俊,口出不逊,此时服输,乃为法力所迫,非出本心,这话说得已嫌晚了。到了地底,且看你运气如何。我意已决,不必多口,急速吐露真情,免又吃苦。”
上官红天性最是仁慈,轻易不下绝情,本心仍只打算将他所炼真形杀死,耗散元气,仍留残魂,放其自转轮回。只因忿他辱骂,故意恐吓,以查他是否有一二分悔罪之意。
妖徒不知就里,闻言以为求生绝望,有心反噬。又看出对头法力甚高,身已受禁,连暗用邪法向师告急求救俱办不到。又恨又怕之下,重又激发凶恶天性。心想:“地穴中除已背叛的甄济、月娇,还有小玉等十几名鬼女妖姬。与其在此受罪,结果地穴仍不免被仇敌攻进,不如姑且领了进去,相机行事。也许仇敌不知地穴中底细变幻,稍为照顾不到,便可脱身。”妖徒念头一转,立即抗声答道:“仙姑既不开恩,只好听命。那地穴人口已然改了方向,现在右首深涧之内,地极幽暗。小鬼身受禁制,不能行法。涧壁腰上有一大盘山藤、一株小松树。仙姑飞到那里,只把树后小穴中所藏镇物移动,便有一股形似旗幡的黑烟冒起。再把此幡向东方连晃三下,门户一现,人便到了里面。”
上官红闻言,侧耳略听,随告灵姑说:“前面地底,敌我两方尚在相持,正好乘机下手,破了妖人地穴。骤出不意,用家师灵符将地层封闭,以防妖鬼情急闯祸。径由地底攻入巢穴,合力夹攻。”说罢,提了地上鬼徒,照所说崖涧飞去,到后一看,那地方深居悬崖之下,绝壑中腰,相隔地面不下百丈。由上俯视,暗影沉沉,一片深黑,望不见底。壁问满是数百年以上古藤,杂草怒生,荆棒密布,全无可着手足之处。岩突峰高,天光全被遮住,一丝不透,终古冥冥如夜,端的险僻幽暗,似如鬼域。那株小松看去不大,实则结根年久,树干甚粗,盘屈于峭壁之上。剑光照处,形势奇诡。
上官红寻到树后小穴,见那镇物乃是一道符篆,上有好些恶鬼之形,画满在穴壁以内。知是妖徒所说未尽,想借此试探自己法力深浅。暗笑这类代形邪法,怎能难得倒我?
瞥见鬼徒口角微带冷笑,只做不见,故意笑对灵姑说:“我当是什么镇物,原来是妖鬼所画的代形邪法。请师叔稍退后,待我破它。”随说,由身畔革囊中取出一物,退出两丈以外,再发出去。便有一片银光飞起,向那一带崖壁一声雷震,将那小松劈成粉碎。
立时烟雾飞扬,无数狰狞魔鬼刚飞起来,便吃银光罩住,包围成了一团,只闪得几闪,便没了影。上官红待把太乙神雷连发出去,妖徒见状,知道仇敌法力实非寻常,再使诡诈,白白惹恼敌人。门户所在已然说出,如被雷火攻穿进去,势更不妙。忙喊:“仙姑停手,无须如此费事,镇物已破,神幡即要飞起。请把宝光撤去,照我所说施为,门户便可出现,省事多了。”
上官红也知他伎俩已穷,所说不假。也是一时疏忽,没想到妖徒还存有拿别的人肆毒泄恨的好心。便把银光收回,果见松根附近盘石无故向侧移动。跟着晃悠悠升起一面妖幡,因是邪法已破,起得颇缓,升出原地约有丈许,停住不动。幡乃黑烟凝成,中间拥着一个白骨森立的狰狞恶鬼。上官红遥指那幡,用真气催动,刚待晃动,便听壁中有男女声音说话,内中一个女的说道:“外面雷声邪法已破,必是你二人的救星到来攻这地穴。乘此时机,我将你二人放将出去,以免来人急切间攻不进来。照我前后行为,无论哪一方得胜,均不容我活命。只请裘表弟向请仙长求说,不将我消灭净尽,就是万幸了。”另外两个男的,似在劝令同出,争论颇急。
灵姑听出有裘元口音在内,忙喊:“裘师兄你在哪里?”话未说完,幡已连连晃动,突地烟光变灭,地穴门户便自现出。对面一条极高大的甬路,内有两男一女,正同走出。
上官红忙和灵姑同妖徒飞将进去。对面三人正是裘元同了妖徒甄济、鬼女月娇。裘元见了灵姑,忙喊:“吕师姊,这是我表兄甄济和鬼老的女徒月娇。他二人以前虽在鬼老门下,乃是迫于无奈,并非本心,请师姊告知同来这位仙姊,不要伤害他们。”说时上官红见那甄济已受妖女暗示,跪在面前,满身俱是邪气笼罩。妖女月娇虽促令甄济跪倒,自己反而泰然站在甄济身旁,也不逃,也不跪下求饶,若无其事的样子。虽是生魂炼成的形体,相貌身材也颇美艳,只是邪气甚重,不能幸免。上官红正要喝问,灵姑已引裘元过来相见。
二人匆匆礼叙之后,上官红便问裘元:“这里当是地穴出口,裘师叔受那邪法围困,并且穴中还有不少鬼女妖姬俱精邪法,怎得脱身到此?那些鬼女妖姬何在?”裘元指着月娇道:“本来地穴禁制严密,身受妖法束缚,非把地穴攻穿不能脱身。只因月娇姊姊拼死相救。她和另一鬼女小玉法力最高,最得鬼老宠信,穴中妖法俱都知悉。先因她本身元神受过妖法祭炼,又有鬼老宠信,比较行动自如,但要想脱身,仍是难如登天。妖鬼党徒又多,耳目四布,漫说难于放我,即便拼犯奇险,乘鬼老不在,暗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