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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风槿如画-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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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到了,叫你。”

    从半夜起身练琴直至此时,訾槿说不出的睏乏。她静静地注视小白的笑脸,心中那股不安逐渐地散去,慢慢地平和了下来。她对小白浅然一笑,放心地靠在了小白的身上,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听着訾槿绵长的呼吸,小白看着车帘,说道:“山中镇,不能。”

    “并非山中镇,胭脂谷最北边,八十里外的小镇,依咱们的车程,日落前定能赶回来。”车外传来程青松刻意压低的声音。

    小白的手一下下地轻拍着熟睡的訾槿,墨玉般温润的眸中溢满了温情与爱意。他的手缓缓滑过訾槿的额头、眉、眼、脸颊、轻轻磨擦着她的唇:“小紫……”

    一句浅唱般的轻唤,饱含了多少不舍、喜悦,和那浓浓的、化也化不开的爱意。

    

爱恨不留 情深难候 神之遗族 三世姻怨 昔日恩怨怎待叙(二)

    昔日恩怨怎待叙(二)一辆陈旧的马车缓慢地行驶在繁闹的大街,赶车的老者头戴斗笠,遮去了光线也掩盖了他大半的面容。

    车内,一身粗布白衣的男子,头戴面纱斗笠,只是那面纱虽是将面容遮住,却怎么也遮不住那及膝的银发。女子一头及腰的长发黑中泛着灼人眼眸的暗红,一双凤眸寥寥闪亮,宛如蓬勃的朝阳满是春日的生机。她嘴角含笑乖顺地依在男子的怀中,将车帘撩开了一条缝,兴致盎然地看着窗外的街道。

    “小紫……下去?”

    訾槿猛然回头,看着小白露在外面的白发摇了摇头:“没什么好看的,在车上也能看。”

    “丫头若想逛逛,便去吧,这里离山中镇不算近,少玩一会,不会有人注意的。”程青松探进头来说道。

    “可……”訾槿话未说完,便被小白不由分说地拉起身来,快速地跳下了车。

    程青松迅速地将马车栓在集市外,跟在訾槿与小白三步开外。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当家作主的人看似是那宝贝徒弟,其实不然啊……

    訾槿拘谨地走在小白的身边,疑神疑鬼地打量着四周暗自戒备着,再无方才那玩闹的神色。

    小白看着訾槿不着痕迹地将自己护在身下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温润的眸子都能融出水来,他伸手握住了訾槿的手:“不怕,我在……你玩。”

    訾槿回眸对上了小白的笑脸,心中的不安去了一大半:“我不喜欢这,我们快去量下身,然后取了兵器便回谷吧。”

    小白微微点头,随着訾槿的脚步,朝布庄走去。

    布庄里的生意好似非常的冷清,掌柜附在柜上打着瞌睡,本来靠着门边打盹的两个伙计一见有客上门,立即来了精神,慌忙将他三人迎了进来。掌柜也迅速地起了身,忙不迟疑地介绍着各种布匹。

    一进店门,訾槿便被那满店的丝绸布匹耀得眼花不已,她茫然看着掌柜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各种东西,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从来到此地这些年来,自己早忘记了逛街买东西的感觉,第一次逛街还是随着西乐溜出宫,只是那时两个人各怀心思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第二次便是与君凛在离州时,自己心怀异心哪有想真的逛街,不知这次又该如何呢……

    “小紫?”

    低低的,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訾槿瞬时回过神来,侧目对着小白浅浅地一笑,抬手拿起店内最红一匹丝绸在小白身上比了比:“不知你穿上红色会是什么模样呢?”

    小白十分配合地站直身子,隔着面纱侧目对訾槿说道:“这个……很喜欢。”

    訾槿看着小白的模样,漆黑的眼眯成一条缝:“那就它吧,我也很喜欢。”

    “二位这是要订做婚衣?”伙计跑到訾槿边上,躬身问道。

    訾槿微微一笑,柔柔地点了点头:“嗯。”

    小白抬手将訾槿带入了怀中,不让訾槿回头,自己也对那伙计不再理睬。

    一旁喝茶的程青松自是看出了小白那十足的醋意,连忙解围对那伙计说道:“大概几日能做好?”

    “这恐怕要一些时候……清镇最近订做云裳的女子过多,若客官赶着要的话,最快也要半个月。”掌柜站了出来有点为难地说道。

    “清镇的人极少暑月成婚,怎会有那么多人定做衣袍?”程青松问道。

    掌柜稀奇地看了程青松一眼:“三日后便是禅位大典,老人家不知道吗?”

    “禅位?谁禅给谁?”訾槿蹙眉问道。

    “年前皇上御驾亲征,一举拿下了辰国与耀国城池各一座,却也为此受了重伤。如今皇上虽是大好,但是身体却也不复从前,所以禅位太子殿下,自己静下心来调理身子。”掌柜看着訾槿三人,一副你们难道不知的模样。

    “这禅位和你店中的生意又有何关连?”程青松眯缝着小眼,若有所思地问道。

    “新皇登基头件事便是填补后宫啊,咱们清镇虽小但也有两个名额呢。太子殿下不但年青有为,且又非常专情,从四年前大婚到今日再未纳过侧妃,多少姑娘等着这两个名额降临自己头上呢,自是要打扮得好看点才是。”

    “不扯这些了,这婚衣十五日是不是一定能出来?”程青松似是无意地瞟了一眼门外,脸色明显不耐起来。

    “顶多十五日,这婚衣便可完成。只是这匹红绸产自江南严庄,店中也不过只有三匹而已,这价格……”掌柜面有难色地看着程青松。

    怔愣出神的訾槿猛然回神,半年来一直跟随程青松吃住,她与小白可谓身无分文,此次又怎能让程青松太过破费呢:“罢了,我们……”

    “无论什么价,这三匹红绸,老夫订下了。”程青松打断了訾槿的话,从怀中掏出两锭金子,放在了桌上。

    “师父……”訾槿从小白怀中走出来,愣愣地看向程青松。

    程青松未抬下眼,继续喝着杯中的茶水:“既然知道我是师父,便要听我的。”

    站在訾槿身后的小白,随意地看了程青松一眼,随即将訾槿揽在了怀中:“不乱想,小紫……委曲……”

    訾槿连忙别开脸,好一会,再次回头对小白柔柔一笑:“外面的事和咱们已经没有关系,我不会乱想什么的。我不委曲,有什么委曲的,都是最好的了,还有什么委曲的?”

    小白一下下地抚过訾槿的发:“不想……小紫,委曲。”

    訾槿凝视着小白的眼眸,缓缓开口道:“不委曲,真不委曲,只要能和你一起,怎么都不委曲。”

    “嗯哼!还不快去量身!唧唧我我没完没了的也不怕人家笑话!”程青松随意翻起方才那匹红绸,不似经意地哼道。

    訾槿有些尴尬地放开手,不甚自在地对着伙计道:“哪里量身?”

    自方才那机灵的小伙计便知道,訾槿身旁站着的是个十足的大醋桶。他眼皮都不敢抬下,躬身对訾槿说道:“姑娘请随我来。”

    另一名伙计恭敬地站到小白的身边,手朝另一个方向引着。

    訾槿与小白对视一眼,各自跟着眼前的人朝后堂走去,各自进了一件房。看着两人如此痴缠的模样,程青松再次无奈地翻了翻白眼。

    屋内,量身的老妪见訾槿进门立即满脸堆笑:“请姑娘除去外袍。”

    訾槿心不在焉地脱去了外袍,按照老妪的要求站直了身子。从方才的话中,訾槿才知道原来胭脂谷竟然是在月国的境内,当初慌不择路连奔一夜,本以为并未逃出山中镇的范围,未曾想却再次入了月国境地……年前君凛他们倒是真的动手了,两国各丢一城,想来这个结果,他们该是失望极了,他们当初那般的胸有成竹,摆明了就是要赶尽杀绝。君赢……不知他伤得怎样了,他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该是怎样的力不从心才会早早地退了下来呢?……莫非君凛逼宫?……不会,应该不会,君赢拿下的一切本就是要给君凛,他自是没有必要逼宫……

    訾槿身上猛地一麻,她惊恐地瞪大双眸,欲发出喊声,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半点声音,她僵直着身子看着眼前的人。

    “主子得罪了。”宝羡用披风将訾槿包裹住,抱住她快速朝暗门走去。

    过了多少个错综复杂的暗门,不知在暗道走了多久。从一个机关转了过去,直接进了一个小小的厢房,宝羡才将披风给訾槿系好,抬手解开了訾槿身上的大穴。

    “你这是何意?”訾槿凌厉地瞪着宝羡,冷声问道。

    “怎么?我想见见槿儿也不行吗?”身后传来那苍老而又熟悉的声音。

    訾槿转过身来,看到玉夫人那张苍老的脸,眼底的防备不禁加深:“夫人有何指教?”

    玉夫人走到訾槿面前慈爱地拉起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身旁:“从那时到现在已有多半年的时间未见过槿儿了,自是想念得很。”

    訾槿欲收回被玉夫人握住的手无果,随即客气地一笑:“夫人有话说便是,只是莫要耽误我太长时间才好。若不见我,夫君会担心的。”

    “呵,槿儿这一声夫君是否叫得太早?你与他尚未成婚,何来夫君一说。”玉夫人看着訾槿的脸问道。

    訾槿道:“夫人该知道,成婚不过是个形式,我并非真的在意这些。夫君不愿委曲我,我自是万事都随夫君罢了。”

    玉夫人一张笑脸逐渐冷了下来:“就算你与那司寇郇翔有了夫妻之实又如何,你以为你们能在一起吗?”

    “我与他能不能在一起,心里自是明白。若夫人今日来就为了说这些,大可不必多费口舌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訾槿一把将手从玉夫人的手中抽出,快步朝暗门走去,却被宝羡伸手挡了下来。

    “让开!”看着挡住去路的宝羡,訾槿的脸越发的阴沉。

    “求主子听夫人把话说完。”宝羡垂着头,不敢与訾槿对视。

    “我与她没什么好说的,今日见面更是不该!”

    “主子莫要这样,夫人一心一意地为了主子,主子怎可对夫人说出这般的绝情的话来。”

    “宝羡,你须知道我从未承认你是我的暗息……”听罢此话,宝羡的身子猛地一颤,他有些站不稳一般,不可思议地怔怔地望着訾槿的双眸。訾槿垂下眼眸,一把推开摇摇欲坠毫无抵抗能力的宝羡,快速朝暗门走去:“你大可不必叫我主子,我同你们也没什么好说。”

    

爱恨不留 情深难候 神之遗族 三世姻怨 昔日恩怨怎待叙(三)

    昔日恩怨怎待叙(三)“槿儿!……你怎能对我们这般的绝情绝意?”身后,传来老夫人异样苍凉的声音。

    宝羡猛然回神,几乎是瞬间移到暗门前,用身体挡住了那暗门:“主子……”

    訾槿凌厉地瞪着宝羡,眸底压抑不住的焦急之色:“让开!”

    “主子……你不要暗息……也不要奴才……是嫌弃宝羡了吗?”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翡翠色的眼眸,遮盖了全部的情绪。

    “让开!”一心记挂小白的訾槿,声音更加的冷冽。出来了好一会了,小白定该知道了,此时不知道要急成了什么模样。

    玉夫人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訾槿的身后,良久道:“照年纪说司寇郇翔今年也该四十了吧?槿儿不想知道为何这些年来,司寇郇翔却一直都是二十岁的模样吗?”

    訾槿微微侧脸,防备地看着玉夫人,好半晌,转身坐回了原处:“有话快说。”

    玉夫人微微一笑,坐到了訾槿的身边:“槿儿,可想起来自己是如何回魂的?”

    “想起来如何?想不起来又如何?与夫人又有何干?”訾槿看也未看玉夫人一眼,冷声说道。

    “槿儿以为是那司寇郇翔救了你,是吗?”看着訾槿绝情的模样,玉夫人逐渐敛去了笑容,声音再不复方才慈爱。

    “呵呵,夫人又要拿什么话来哄骗我呢?不过此次我倒是对夫人的哄骗,异常的期待啊。”訾槿假意地一笑,清淡地说道。

    “纳蓝风槿!你莫要欺人太甚!我从来一心一意待你、为你,你却处处防备我、不信我……这也就罢了……可你明明知道那是凛儿……那是我们的凛儿,你却狠下手去!狠下心去那般待他!那司寇郇翔有什么好?不过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罢了!”玉夫人猛然起身,指着訾槿大声叱道。

    訾槿坐在原处与玉夫人对视良久,而后逐句逐字地说道:“玉夫人若再这般诬蔑我家夫君,休怪我无情!”

    “就他也配当你夫君!当初若非他用精魂与鲜血擅自做主困住你的魂魄,你以为我有今日!你可知道我今年也不过四十而已,却落到六旬老者模样!若不是为你!我怎可能让司寇郇翔用我寿命度日!他偷了我二十年!他偷了我二十载的岁月你可知道!你可知道!我做这一切时便知道会有今日,可为你我还做了,你是怎么对我的!你看看你是怎么对我的!!”玉夫人歇斯底里地狂喊着。

    訾槿一阵阵的耳鸣,她怔愣站在原地,良久也不找不回声音来:“怎……怎会这般……”

    “司寇郇翔当初虽是想救你,却因一时大意守魂不当,差点将你害得魂飞魄散。那时他虽是舍了自己的精魂与鲜血定住了你的魂魄,只是当时你的魂魄不但被轮回灯盏灼伤还被他的鲜血浸染,于是那被他舍弃的精魂见你魂魄虚弱,有机可乘,便开始一点点吞噬你的魂魄!当年我从君赢手中接过你时,你都已涣散得难成魂形。我若舍己救你,必定会让司寇郇翔那一魂占尽便宜。可我却想也没多想,历尽波折找来了与你魂魄相合的孕妇,活生生地扼杀了那孕妇肚里孩子的魂魄,用自己的寿命给你养魂,这才让司寇郇翔得了莫大的好处。时至今日他仍是当初的模样,而我却成了这般的模样?……槿儿……难道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吗?……你被那轮回灯盏灼伤了魂体,不记得我……我不怪你……可是你什么都想起来了,为何还要那般待我?还要那么待咱们的凛儿……你可知道凛儿他……他为救你活命,将所有的功力都给了你,早已没了武功……他那般真心地待你,你怎么忍心伤他?……你与我自小一起长大,为何却为了那司寇郇翔绝情到这种地步?”玉夫人句句血泪,混浊的眸中满是控诉。

    “君凛他……那你以后怎么办……我……我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的……”訾槿一脸的惊慌和不知所措。

    玉夫人凝视着訾槿慌乱的模样,良久,微然一笑:“槿儿莫要担心我,这半年你与那司寇郇翔也已有了夫妻之实,精血融合的时候那精魂自是趁机回了他的身子。那时我便感觉自己大好,看来……他也该恢复了,想来他一定记起了所有的事,再不会如先前那般痴痴傻傻了……呵,想来好笑……当初安乐王爷为了让司寇郇翔早日痊愈,不惜让他日日食你的鲜血,却不知道最好的方法却是让你二人□……不过就算他知道,定也不会用的……”

    訾槿垂下眼眸,良久,缓慢地站起身来对玉夫人施了一个大礼:“夫人说的这些訾槿定会铭记于心,先行告辞一步。”

    “你想去哪?还想回去吗?那司寇郇翔早已好了,欺瞒了你这些时日你还要回去吗?”玉夫人着急道。

    訾槿抬眸看着玉夫人,轻轻一笑:“那又如何?司寇郇翔,冠绝天下,身怀不世之才。他有文治武功,他有满腹的文章诗话、治国策略,他有睥睨天下的本钱与艳冠天下的容貌,却为了我,为了我那轻微的不安,放下自尊、傲气、一身的才华,装作现在这般痴傻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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