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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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胡子做好记录,让李元文近前看看记得是否有误,然后让他签上名字按手印。李元文照着做了,回来又坐下接着回答光头的提问。
光头阴着脸问第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两问:“李桑,你的妻子叫什么名字?分手的时候你给了她多少财产?”
李元文一听问到这儿,与他猜测的对上簧了,马上来了精神,“我媳妇叫花筱翠,不是大小的小,是这个‘筱’……”他用手指在空中写了个看不见的“筱”字。“至于财产……没有财产。”
光头突然翻脸,“八格,你的撒谎大大的!”
李元文赶紧解释,“别急,你先别急,让我想想……大概给了她十几块现大洋,对了,那还是小岛一郎先生,小岛一郎你们认识吗?小岛一郎是我干爹,那些大洋还是他给我的。总共……可能是二百快现大洋,其中一百破开买了两张船票,剩下的零头给她了,具体多少记不清了。”
光头看看小胡子,接着又问:“你的妻子商人的干活,以前做过那些生意?”
李元文弄不懂这是嘛意思,花筱翠怎么成商人了?他怕再次惹翻光头,没有直接否认,便说:“对对,她是商人的干活,小买卖,煎饼果子的手艺大大的好。煎饼果子懂嘛?天津人米西的一种……卷果子油条的……寿司,对,天津寿司。”奶奶的,他真会给天津小吃取外号。
光头问完了,也让他看记录、签上名字按手印。然后站起来,跟小胡子各自带走记录,把他一个人扔下出去了。
好长时间没人理他,他也不敢自己做主离开,就在圆柱体上干坐着。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李元文觉得像是过了半年,终于听到脚步声,接着门就开了。回头一看,惊喜得李元文“唰”眼泪就下来了,“干爹呀,我终于见到你啦……”说着就要下跪,小岛把他调教的已经没有膝盖骨了。
小胡子和光头也跟了进来,小岛说:“为了核实你妻子的身份,他们二位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现已查明,你的妻子与你分别后,被中国军人囚禁,天津陷落后,被一名叫做欧阳亮的中国军人胁迫到香港。欧阳亮企图利用你的妻子,走私医药器材,阴谋未能得逞,花筱翠于去年冬季脱险。皇军根据线报,在花筱翠乘坐太子号到达天津的当天,被及时拘捕,并对她的住所进行了严格搜查,并未发现任何违禁品。与此同时,欧阳亮从香港潜逃,现已下落不明。经侦察,此间未发现有任何人与花筱翠联系的迹象,初步判断花筱翠属于良民。今天特来通知你,现在可以把她接回去了,祝贺你们夫妻团圆。”
真是喜从天降,李元文差点昏厥过去,这回说嘛也站不住了,跪下抱着小岛一郎的大腿,光剩喊爹了。
正文 三十一回阎王未留烈性女;魔掌伸向白蝴蝶二
可怜的花筱翠,凭着宪兵查抄的那几件单薄衣服,在宪兵队整整度过一个寒冷的冬天,唯一可以帮她御寒的,就是墙角那堆发霉的稻草。不管她受尽哪样的罪吧,好歹她算熬过来了,没死。
自从被抓进来,居然没有提审一次,每天有人送两次吃的,再没其他人干扰她。最初她很孤寂、很恐惧,她想命该如此,这回无论如何小命应该到头了。她拿定一个主意,反正到了这个地步,该死活不了,是杀是剐决不牵连别人。主意拿定反而心里塌实了,每天想着盼着过热堂,却始终没人搭理她,这反而给她提供了审视自己的空闲时间。
关于万一落入敌手的问题,花筱翠早有心理准备,欧阳亮也告诉过她应对的说辞。让花筱翠意想不到,抓起来并没有任何审问,慢慢她心里明白了。抓她的那天,领头的鬼子进门关注的不是人,而是翻东西,结果只是带走她随身的那只箱子,且已归还了自己。至今不审问她的原因,看来是没有任何违禁的凭据,甚至连间接证据也没有,想到这从内心感谢玛丽当时的决断。
她越来越乐观的认为,查无实证,只要自己照着欧阳亮教给的话说,不日即可得到释放。她却万万没有想到,抓她的初衷,乃是因为李元文的关系,怀疑她走私医药,则是后来驻香港日特机关提供的线索。
前些日子,终于有人问她话了,不是在审讯室,就在这间囚室里问的。问题跟问李元文的一摸一样。只是在问欧阳亮那一问时,花筱翠是这样回答的,欧阳亮如何负伤养伤都是实话实说,养好伤去香港则是胁迫的,其余全都不知道,从香港回来她是瞅机会自己跑回来的。
几个月时间就问过这一次,问过之后,看守似乎对她有些变化,伙食甚至见了腥荤,橡子面的窝头也换成棒子面的了。隔三差五还让她到隔壁卫生间洗洗涮涮,她估摸着快要离开这人间地狱了。
她想得太乐观了,他自由了些许,鬼子开始对她骚扰,几乎每天都有看守进来对她动手动脚,以致把她的衣服撕扯的没有一件完整的。今天她刚刚洗了洗已经赶毡的头发,回来正想找块干净东西擦擦。房门突破然大开,闯入几个鬼子,二话不说就扒花筱翠的衣服,肆意调戏。花筱翠声嘶力竭地叫骂:“畜牲,你们个个都是畜牲!”几个鬼子好像预谋已久,一边扒着花筱翠的衣裳,一边解开皮带就要脱裤子。花筱翠疯了,一口咬住扒她衣服的鬼子大腿,这个鬼子疼的“唉呦”一声,一旁的鬼子对她又踢又踹。任凭怎么踢怎么踹,花筱翠叼住鬼子大腿就是不松口。
一时,鲜血顺着花筱翠的嘴流了下来,被咬的鬼子疼得真跟鬼叫一般,忽然走道里面的铁栅栏“哗啦啦”一阵响,小岛陪着李元文出现在囚室。
几个畜生鬼子见状,马上提起裤子立正站好,花筱翠也松开口。小岛挥挥手,小胡子跟光头走了进来。看来小胡子劲头大,主动出来,面对站成一排的畜生,挨个一通狂抽直至嘴角淌血,看到小岛表示满意,鬼子们这才列队出去。
小岛扶起花筱翠,划拉着她的的双肩,怜香惜玉的样子给她披上衣服。
花筱翠躲闪怒吼:“畜牲,你们日本人都不是人养的畜牲!”
小岛搬过她的脸,扭向身穿日本军服的李元文,“你的看看,那是谁。”
花筱翠目光呆滞了,李元文大嘴一咧,哭声哭调猛地上前抱住花筱翠,“怎么,你不认识我了,你看我是谁呀!”
花筱翠身子一软,昏死过去。李元文一把没搂住,花筱翠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花筱翠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配上对儿的红缎子绣花鞋。那双鞋放在小岛送给李元文的提箱上,皮箱就置于她的身旁,很快那双绣花鞋消失了,她无力的合上眼睛。她恍惚回到久已忘却的时空,这是哪里?……哦,这是二十一里堡,弥漫着豆浆香气的青砖宅子,甚至真切的闻到了豆浆的香气……不,这是在“咣当咣当”响的火车上,她觉得山摇地动,天都塌下来了……脑子眩晕得厉害,身边炮火连天,她看见了硝烟和鲜血,那分明是欧阳亮的伤口,她撕下自己的衣襟为他裹伤,可是伤口的血无论如何止不住,她张皇失措不知如何是好……英豪和玛丽来了,玛丽用手在欧阳亮的腿上一胡噜,血不流了,伤口自己就合上了。可是不等她高兴,吴胖子不知打哪冒出来,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见面嘛话不说,举起刀来照着欧阳亮的大腿砍了下来……
花筱翠“嗷”的一声惊醒,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两个日本女伎为花筱翠梳妆打扮好了,看见李元文进来,倒着步子退了出去。“哎呀,我的活祖宗,你可醒过来了!”李元文把自己捯饬的油头粉面,拿起绣花鞋跪在地上,给花筱翠套在脚上,“这双鞋终于又成双成对了!”花筱翠表情木然,她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她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虚幻,她只觉得面前这人似曾相识,任由摆布着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刚才出去的两名女伎,又踏着木屐进来了,托着和服首饰弯腰举给李元文,李元文看也不看,“放下,滚出去!”女伎放下衣服倒着步出了屋。
花筱翠低头看到脚上的绣花鞋,身不由己脚尖儿翘了翘,她好像追忆起什么,抬起头来死盯着李元文看。
这人怎么这种模样呀,死眉塌眼一脸蔫皮,怎么跟大烟鬼一样?这个大烟鬼有点面熟,可是那是大背头呀,多晚改的中分了?头发上还抹了好多桂花油,油多得落个苍蝇都能滑个跟头。她的目光从这张恶心人的脸上移开,挲摩开了她呆的这间房子,怎么这么眼熟呀,一时又想不起来。
李元文说话了:“翠儿呀,你让我找的好苦哇!”
花筱翠疑惑的问:“你……你是谁呀?”
李元文站了起来,拉过一个圆凳子,脸对脸的坐在花筱翠对面,“怎么认不出来了,我是李元文呀!专门从关东回来找你的,我把天津卫全找遍了,也没你的影儿。多亏了小岛太君,让咱们破镜重圆。小岛是咱的再生爹娘啊!”
花筱翠神智有些清醒了,“小岛?你说是那个小岛一郎?”
李元文惊喜的摇晃花筱翠的肩膀,“对呀,当年就是他给咱买的船票,还给了好多大头儿。咱俩就在码头分开的,想起来了?”
花筱翠喃喃道:“天津卫大人孩子都知道,小岛一郎是日本大特务,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多少中国人死在他的刀下,你怎么认贼作父,给他当干儿子?”
李元文恬不知耻,叨叨着他的一套逻辑,“当年要不是小岛先生救了咱,咱俩早就身首分家,哪有今天的花好月圆,荣华富贵?一会儿出去看看这片宅子,都是咱的啦,当初做梦看到的一切,咱都有啦!手下还有几十号人听我调遣,咱是人上人啦!明白了不?”
花筱翠明白了,不用解释她也明白了,以前猜测的一切全都证实了,站在她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毁了她一生、使她戴罪至今,抬不起头来的汉奸李元文。如今的花筱翠,再也不是无依无靠的无根草,再也不是任命运摆布的落难弱女子。这些年她闯荡了世界,见识了海外同胞报效国家的感人义举,她结识了欧阳亮、玛丽、英豪这样的热血男女。现在,她有了独立的个人思想,敢做敢为能说会道了。
花筱翠甩掉脚上的绣花鞋,推开满嘴臭气的李元文,正言厉色道:“你离我远点,实话告诉你,我宁可死了,也不卖国求荣。苟活在世上,只能以戴罪之身,做点赎罪的德行事。日本人在中国烧杀抢掠,多少中国人家破人亡民不聊生。我的罪孽够深了,绝不会跟一个汉奸花好月圆,去享猪狗一样的荣华富贵。你死了这条心吧!”
李元文嘿嘿一笑,“翠呀,这些年来,多少个日日夜夜,我为你茶不思饭不想,念着咱俩的一日夫妻百日恩,至今我还是孑身一人。多少美人戏子我不动心,就是为了见你的面儿。现而今,见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你不念咱俩的情份,骂我汉奸也好,猪狗也罢,我全认了。可有一节,你是宪兵队查办的案子。要么归顺皇军,跟我重归于好,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要不就回宪兵队过热堂,坐老虎凳喝辣椒水。你是有心计知深浅的人,何去何从掂量掂量吧。”
花筱翠红颜一怒,站了起来,斩钉截铁的说:“你现在就送我回宪兵队吧!”
李元文气得浑身哆嗦,万没想不到花筱翠,变得如此铁嘴钢牙,张了张嘴无言以对,气哼哼奔至门口,“来人,把门锁上,外边放上岗!真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我这不是瞎眼了吗……”他跳着脚不知到哪去了。
正文 三十一回阎王未留烈性女;魔掌伸向白蝴蝶三
傍黑,“哗啦”一声,听着开了门锁。不大会儿,两个日本女伎又来了,花筱翠瞅了一眼,虽说这俩日本女子抹着大白脸,打扮的像个鬼样。可是看着吓唧唧的样子,岁数又都不大,心想也是伺候人的,便没有发脾气,她觉得不值当的。
俩女伎端来好多吃的喝的,必恭必敬地让她吃饭,“先生让您用餐,照顾不周,请您多多包涵。”然后两只手互相搭着,低头垂立,站到一边。
花筱翠许久没有吃上一顿像样的饭了,心想不吃白不吃,吃了打架还有劲头呢!于是,像个恶浪似的,专捡解馋的、搪时候的大鱼大肉吃了个痛快,外带三个馒头一碗汤。她的肚肠子全都饿瘦了、饿扁了,吃了这么多还不觉撑得慌。
花筱翠撂下筷子擦擦嘴,“拿走吧,别再烦我来了。”
俩女伎礼貌的连连哈腰,“谢谢关照,请您休息。”
等两个女伎收拾好碗筷,退了出去,花筱翠不由得想,日本男人个顶个的赛牲口,可是女子调理得却是个个知礼教懂规矩。
花筱翠正想着今天是不是就这样安生过去,李元文“嘿嘿”笑着进屋来了,“我现在什么也不问你了,吃饱了喝足了,咱俩说点高兴的吧。想当初,咱们在一起的时候……”
花筱翠坐在床沿上朝后挪着身子,像面对龇牙咧嘴的野兽,“我不听你说,你别过来!”
李元文依旧憨皮赖脸往前凑合,“我说翠呀,你怎么躲我呀,过来,只想让你跟我说说话。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听说你跟那个叫欧阳亮的好上了……”
花筱翠已无路可退,一脚踹在李元文胸口上,“咕咚”踹了个屁股墩儿。
李元文无耻之尤,算是没皮没脸到家了,从地上爬起来,一件件脱着衣服,“你不念旧情不说,我从日本人手里把你救出来,你还恩将仇报,居然跟我动手动脚。实在说不过去吧!现而今我李元文,不能说跺跺脚房倒屋塌,也算是威镇八方。甭说手底下的几十号人,见了我打哆嗦。就是日本人也敬我三分,更别提平头百姓了。不给你一点真格的,你就不认识今天李元文的十八般武艺。”说着饿虎扑食般扑向花筱翠。
李元文像条疯狗似地扒着花筱翠的衣裳,眼见着就剩下一条内裤了,花筱翠一挺身子,用牙叨住了李元文的耳朵。
花筱翠没有别的利器,这一手她熟练了,她咬得很准确,再坚持一会儿很可能把整个耳朵叼下来。李元文杀猪般地嚎叫起来,“来人呀!”一群侦辑队员破门而入,花筱翠急忙抓衣服遮体。李元文趁机挣脱,手捂着耳朵嚎叫着:“把这个疯子扒光了给我关起来,给我关起来!”
花筱翠被侦辑队员架了出去,李元文登上裤子提上皮带追了出来,“给我放平了,先让我抽她一顿解解气!”可怜的花筱翠,在人间魔窟宪兵队,躲过的皮肉之苦,没想到在这儿补上了。花筱翠胴体横陈,失去人性的李元文转着圈地拿皮带猛抽,起初花筱翠还打着滚儿躲闪,不大一会儿昏死过去了。
花筱翠被扔进厢房,这是当年欧阳亮救她脱险的那个房间。李元文命令着,“冻死她,饿死她,谁也不准放她出来!”房门“哗啦”一声锁上了。
李元文这才想起自己的耳朵,“哎呀,疼死我了!”扔掉皮带,捂着耳朵奔医院去了。
李元文脑袋缠满纱布回来没坐稳,黑灯瞎火接到命令,让他天亮带侦缉大队全体出发,随皇军到冀中一带讨伐。这是侦缉大队总部成立以来,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他不敢违抗,连夜进行了部署,天亮全都开拔了。
一时间,吴家大院安静下来,除了看家护院的,只有伙房的老白。老白五十多岁,他的身世人们都不清楚,只知道他原来在日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