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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尼罗河谋杀案-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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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我会原谅你。没事了,完全没事了!我要说的就是这句话。我想你会有点担心,你知道……” 
  “担心?一点点?噢,希蒙!” 
  “我见你就是想告诉你,现在什么事也没有了。瞧,你昨晚只是有点神经紧张心弦稍微绷紧了,那是很自然的事。” 
  “噢,希蒙!我可能已经杀了你!” 
  “不会的。那小小的家伙……” 
  “你的腿!或许你再也不能走动……” 
  “看着我,贾姬,不必过虑。到亚思温,他们会立刻替我照X光,拿走弹头,一切使会恢复正常。” 
  贾克琳抽咽了两下,接着冲上前,跪倒在希蒙床边,掩着脸啜泣起来。希蒙尴尬地拍摸着她的头。当他的目光跟白罗接触的时候,后者叹一口气,走了出去。 
  离去时,白罗断断续续听到: 
  “我怎会这股狠毒?噢,希蒙……我真正抱歉。” 
  外面珂妮亚·罗柏森正斜倚船杆。她转过头。 
  “哦,是你,白罗先生。今天天气这样好似乎有点怪异。” 
  白罗仰头看天。 
  “太阳照耀时你见不到月亮,”他说,“但当太阳消失…… 
  噢,当太阳消失……” 
  珂妮亚嘴唇微张。 
  “抱歉,我不懂。” 
  “我是说,小姐,当太阳沉下,我们就会看见月亮。事实就是这样吧?” 
  “怎么……怎么,当然是啊。”她怀疑地看着他。 
  白罗哂然一笑。 
  “我不小心几乎说出了蠢话。”他说。 
  他漫步走向船尾,经过隔壁房间时,他停住了一会,听到房内片段的谈话: 
  “真没良心──也不想想我为你所做的事——一点也不体谅你可怜的母亲——一点也不晓得我所受的苦……” 
  白罗的嘴角紧绷起来。他举手敲门。 
  房内突然静默下来,鄂特伯思太太应道,“谁?” 
  “罗莎莉小姐在吗?” 
  罗莎莉在门口出现,她的样子吓了白罗一跳;眼圈黑黑的,嘴边布满皱纹。 
  “什么事?”她充满敌意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可以跟你谈几分钟吗,小姐?请随我来。” 
  她的脸色立刻沉下来,怀疑地扫了白罗一眼。 
  “我干嘛要?” 
  “算我请求你好吗?” 
  “哦,好吧。”她走出甲板,顺手关上房门。 
  “怎样?” 
  白罗轻轻挽着她的臂膀,沿甲板走向船尾。他们经过舱房,拐个弯,船尾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身后尼罗河起伏不定。 
  白罗把肘搁在栏杆上,罗莎莉则笔直站着。 
  “怎样?”她再度问道,仍然充满敌意。 
  白罗选择词句缓缓说道:“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但我想你是不愿回答的。” 
  “那你带我来这儿似乎是多此一举了。” 
  白罗一根手指顺着栏杆慢慢移动。 
  “小姐,你习惯于承担一切……但不能坚持太久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小姐,对你而言,压力太大了。”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罗莎莉说。 
  “小姐,我所说的都是事实——明显而丑恶的事实。就让我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吧!小姐,你的母亲是个酒徒。” 
  罗莎莉没有答话。她的嘴张开,又合上。她看来首次感到不知所措。 
  “你不必说什么,小姐,让我来替你说!早在亚思温的时候,我已经很留意你们母女的关系,立刻体会到,尽管你用尽一切不孝之词,实质上你却在设法维护自己的母亲,免得她遭受某种东西的伤害。我很快便知悉那东西是什么。事实上,早在我碰到你母亲喝得醉醺醺的那天早上之前,我已知晓了。而且,更发现她是属于偷喝的类型,因而显得更难应付。虽然你已步步为营,但所有酒鬼都是那么狡猾,她设法购得一批酒,并且顺利地不被你发觉。我想你是昨天才知道她的藏酒处。所以昨晚,你母亲一睡着,你便悄悄把那些酒拿到船的另一边(因为你们的房间恰巧靠近岸边),抛进尼罗河里。” 
  白罗停下来。 
  “我说得对吗?” 
  “不错,你说中了。”罗莎莉突然激动地说。“我想,我真不该不说出来。但我不愿弄得人人皆知。这似乎太……太荒谬了……我是说……我……” 
  白罗替她说完。 
  “你被怀疑作杀人凶手,是太荒谬了,对吗?” 
  罗莎莉点点头。 
  接着她又哭起来,“我尽了最大的……免得每个人知道……真的这不是她的过错。她实在很灰心。她的作品不再受人欢迎;人们早已厌倦了那些无聊的性故事……这打击太大了,所以她才开始酗酒。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无法谅解她的怪诞行为,后来我发现了,我尝试去阻止她。她一阵子很正常,然后突然又开始狂饮起来,跟人大吵大闹。真可怕!” 
  她打了一个冷颤。“我得随时监视着──制止她……然而,由于这个原因她开始不喜欢我。她……她讨厌我。我想她有时甚至憎恨我。” 
  “太不幸了!”白罗说。 
  她猛地转向他。 
  “不要替我难过,不要同情我。这样容易得多。”她叹口气,长长的、心碎的叹气。“我好疲倦……彻底的疲倦。” 
  “我了解。”白罗说。 
  “别人以为我很可怕。傲慢、愤怒、坏脾气。我实在不能自己。我已经忘记了怎样……怎样善待别人。” 
  “正如我所说,你独自承担这负重担太久了。” 
  罗莎莉缓缓地说:“能够说出来一是个很大的解脱。 
  你……你一直对我很好,白罗先生。我恐怕自己却时常很粗暴地对待你。” 
  “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过份有礼貌的。” 
  怀疑的神色骤然重回她脸上。 
  “你……你要去告诉每个人吗?我想你必定会说出去,因为我抛下船的那些该死的瓶子。” 
  “不,不,没有必要。只要告诉我一件事:当时是几点钟?一点十分?” 
  “大概是吧!我记不清楚。” 
  “现在告诉我;梵舒乐小姐见到你,你见到她了吗?” 
  罗莎莉摇摇头。 
  “没有。” 
  “她说她从房门口望见你。” 
  “我想我不会见到她。我只是沿着甲板向河面张望。” 
  白罗点点头。 
  “那么,当你望向甲板时,看见其他人了吗?” 
  接着是一片沉默。罗莎莉皱起眉,似乎在努力思索。 
  最后地肯定地摇摇头。 
  “没有,”她说,“我没有见到任何人。” 
  赫邱里·白罗缓缓地点点头。但他的眼神是沉重的。 
   
  






 









19



  旅客们疏疏落落地走进餐厅。大家仿佛感到,如果坐下来大吃一顿,未免显得自己对不幸事件无动于衷。餐厅内充满歉然的气氛。 
  提姆·艾乐顿比他母亲迟到几分钟。他看来情绪不好。 
  “真希望从来没有参加这趟糟透了的旅程。”他咆哮道。 
  艾乐顿太太悲哀地摇着头。 
  “哦,宝贝,我也这么希望。那可爱的女郎!旅程完全糟蹋了!没法想象有谁会那般冷酷地杀死她!真可怕!还有那可怜的孩子!” 
  “贾克琳?” 
  “是呀,我真为她心疼。她看来是那么不快活。” 
  “可教训她别随便耍弄玩具手枪!”提姆毫不留情地说,一边涂抹牛油。 
  “我想她的家教一定很不好。” 
  “哦,看老天份上,妈,少来你那套母教理论吧!” 
  “你火气很大,提姆。” 
  “不错,我是火气大。谁的火气不大?” 
  “我倒认为应该哀伤,不该发脾气的。” 
  提姆气愤地说,“你看事情太感性了!你根本不知道一牵连上谋杀案,会有多麻烦!” 
  艾乐顿太太显得有点惊讶。 
  “不过当然……” 
  “实情就是如此。没有什么想当然的。这艘该死的船上每个人都有嫌疑一一你、我,还有其他人。” 
  艾乐顿太太抗议道,“理论上是如此,我想──实际上却荒谬极了!” 
  “一牵连谋杀,就没有什么荒谬不荒谬的了。你可以坐在这儿,表现得正直、善良;但雪莱尔或亚思温的可厌的警探却不会这样估量你。” 
  “或许在这之前,真相已经大白。” 
  “怎会呢?” 
  “白罗先生可能已经破案。” 
  “那老江湖?他不会找到什么的。他只会瞎吹牛。” 
  “嗯,提姆,”艾乐顿太太说,“我敢说你所说的一切都很准确;不过,即使如此,也必须应付过去。还是下定决心,提起精神来度过这一关吧!” 
  但她的儿子并不显得轻松。 
  “还有那串失踪的珍珠项链!” 
  “林娜的珠链?” 
  “是的,似乎被人偷去了。” 
  “我想这是谋杀的动机。”艾乐顿太太说。 
  “怎会呢?你把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情混淆起来。” 
  “谁告诉你珠链不见了?” 
  “斐格森。他从机器房的一个酒肉朋友那里听来的;而那朋友刚听女佣说的。” 
  “那是串精美的珍珠。”艾乐顿太太表示道。 
  白罗在桌旁坐下,向艾乐领太太躬身道,“我迟了一点。” 
  “我知道你很忙碌。”艾乐顿太太答道。 
  “是的,的确分身不下。” 
  他向侍应生叫了一瓶酒。 
  “我们三个人的口味各自不同。”艾乐顿太太说,“你总是喝酒,提姆则喝威士忌苏打,而我每次都试一种汽水。” 
  “奇怪!”白罗说。他看了艾乐顿太太好一会,然后自言自语道,“这一点倒……” 
  接着,他不耐烦地耸耸肩,试图驱除那突如其来的思绪,开始轻松地闲聊起来。 
  “道尔先生的伤势严重吗?”艾乐顿太太问道。 
  “是的,十分严重。贝斯勒医生急欲尽速抵达亚思温,替他照X光,把弹头取出。希望不致造成终身残疾。” 
  “可怜的希蒙!”艾乐顿太太说,“昨天他还蛮开心的,一副踌躇满志的神态。现在,不但漂亮的太太给杀死了,自己还弄个动弹不得。我真希望,然而……” 
  “夫人,你希望什么?” 
  “我希望他不要太气那可怜的孩子。” 
  “气贾克琳小姐?恰恰相反,他很关心她的处境。” 
  白罗转向提姆。 
  “你知道,这是十分微妙的心理现象,贾克琳一路上紧跟着他们,他简直气愤到极点;但一旦她真的射杀他,造成严重的伤势——甚至可能终身残疾──他的愤怒倒似乎消逝得无影无踪。这你能理解吗了“是的,”提姆若有所思地说,“我想我能了解。她尽跟着他们使他觉得自己像傻瓜。” 
  白罗点点头。“你这说法很正确。这伤害到他男性的自尊。” 
  “而现在——从某方面来看,她把自己弄得像傻瓜,每个人都瞧不起她,所以……” 
  “他可以大大方方地原谅她,”艾乐顿太太总结道,“男人都像小孩一样!” 
  “女人总是说些非常不切实的话,”提姆喃喃而言。 
  白罗微微一笑,然后向提姆说,“告诉我,道尔夫人的表亲——乔安娜·邵斯伍德小姐,像道尔夫人吗?” 
  “白罗先生,你弄错了。乔安娜是我的表亲,林娜的朋友。” 
  “哦,抱歉——我弄混了。这位年轻小姐经常有新闻见报,我对她已留意很久。” 
  “为什么?”提姆尖声问道。 
  这时贾克琳·杜贝尔弗进入客厅,经过他们身旁,向自己的餐桌走去。白罗半站起身,向她鞠躬。她的双颊绯红,双眼发亮,呼吸微促。白罗又坐下来,似乎已忘记提姆所提的问题。他含糊地喃喃道,“我很怀疑,是不是所有年轻女士都像道尔夫人一样对贵重的珠宝漫不经心?” 
  “珠链确实被偷了?”艾乐顿太太问道。 
  “夫人,谁告诉你的?” 
  “斐格森说的。”提姆抢着回答。 
  白罗沉重地点点头。 
  “珠链是被偷了。” 
  “我想,”艾乐顿太太紧张地说,“这会引起我们许多不便。提姆说会。” 
  她儿子看了她一眼,但白罗已转向他。 
  “啊!你以前有过经验吧?你曾经碰过窃盗案?” 
  “从来没有。”提姆说。 
  “噢,有的,宝贝,有一回你在玻达宁顿的时候──那个讨厌的女人的钻石不是被偷了吗?” 
  “妈,你总是把事情搞成一团!那一回是她发现她肥颈上所戴的钻石全是假的!大概早在几个月以前便被换掉了。 
  事实上,很多人说是她自己干的!” 
  “我记得,是乔安娜说的。” 
  “乔安娜当时不在场。” 
  “不过,乔安娜跟他们很熟。她总爱下这样的断语。” 
  “母亲,你总爱挑乔安娜的毛病。” 
  白罗赶紧转换话题:他曾经想在亚思温的店里买一批名贵的宝石。一个印度商人手中有一些紫、黄色的宝石。当然要缴关税,但…… 
  “他们告诉我,他们可以──怎么说呢?——帮我尽速办理,费用不会太贵。你认为,货可以安全抵达吗?” 
  艾乐顿太太说,“听过很多人试过从埃及商店直接送东西回英国,没出现过差错。” 
  “那我就这么办吧!不过,假如在旅途中,有人从英国寄包裹来呢?你试过吗?在行程中,可曾收过包裹?” 
  “我想不曾。对吧,提姆?你有时收到一些书籍,不过,书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对,书本不同。” 
  甜食过后,没有预先警告,雷斯上校站起来,向大家宣布。 
  他解释凶案发生的情况,并宣布珍珠项链遭窃了。船上将进行全面搜索。他希望所有旅客合作,在搜索期间留在餐厅里。然后,倘若大家同意──他相信大家不会反对──他们将搜身。 
  白罗悄悄走到雷斯身旁。嗡嗡之声此起彼落,充满怀疑、不满、兴奋…… 
  雷斯刚准备离开餐厅时,白罗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雷斯点点头,挥手叫来一位侍应生。他吩咐那侍应生几句,然后跟白罗一齐步上甲板,随手关上餐厅的门。 
  他俩站在栏杆旁。雷斯点起一根香烟。 
  “你的主意很不错。”他说,“很快便知道有没有结果了。 
  我给他们三分钟时间。” 
  餐厅的门开了,刚才的侍应生走了出来。他向雷斯敬礼后说,“先生,你的估计不差。有位女土说有要紧的事情,要立刻跟你说。” 
  “啊!”雷斯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是谁?” 
  “是护土鲍尔斯小姐。” 
  雷斯显得有点诧异。他说,“带她到吸烟室。不要让任何人离开。” 
  “是,上校。其他同事会照应的。” 
  侍应生返回餐厅。白罗和雷斯走向吸烟室。 
  “鲍尔斯小姐,嗯?”雷斯自言自语道。 
  他们到达吸烟室不久,鲍尔斯小姐就出现了。 
  “唔,鲍尔斯小姐,”雷斯用询问的神情望着她。“什么事?” 
  鲍尔斯小姐依然是一副稳重、镇静的模样,完全没半点激动之情。 
  “原谅我,雷斯上校。”她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想最好的办法是立刻向你说明一切。”——她打开黑色皮包—— 
  “同时把这东西送还给你。” 
  她拿出一串珠链,放在桌上。 
   
  






 









20



  倘若鲍尔斯小姐是个喜欢营造气氛的人的话,她一定很得意自己的举动所带来的反应。 
  雷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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