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河谋杀案-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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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刻薄的嘴巴。
并不是艾乐顿太太怕提姆可能跟乔安娜谈恋爱,所以乔安娜一在场或来信,她的态度就变得有点不自然。而是一些难以描述的感觉——可能是经常看到提姆衷心喜悦地加入乔安娜的社交团体而产生一种不自觉的嫉妒心理吧!她和他形影相随已经惯了,一旦看到他被另外一个女人所吸引或发生兴趣,总是令她无法释然。她也考虑到,自己出现在那些社交场合上会不会变成年轻一代的阻碍?她经常碰到他们原本热切地谈论某些话题,但一旦她在场,为了迁就她,不使她感到受冷落,他们的谈话就变得游移松散。艾乐顿太太打从心底不喜欢乔安娜·邵斯伍德。在她眼中,乔安娜是个随便、矫饰而肤浅的女孩。她发觉谈到乔安娜的时候自己很难不用较偏激的言辞。
为了回答她的问题,提姆从口袋掏出信件,匆匆瞥一下。他母亲注意到,那封信相当长。
“没提太多事,”他说。“只提到德汉尼旭要跟他太太离婚,老孟棕受控酗酒驾车。还有林娜·黎吉薇拒绝温特显姆的求婚,温特显姆心力交瘁折返加拿大。林娜·黎吉薇显然将下嫁一个地产经纪人。”
“真是奇事!他很厉害吗?”
“不,不,一点也不。他是德文夏尔郡道尔家的后代。
没钱,想当然尔——事实上他原来已跟林娜最要好的一个朋友订婚了。真亲蜜,这对。”
“我不认为这种事有什么好,”艾乐顿太太说,脸色泛红。
提姆迅速地、了然于心地看了她一眼。
“亲爱的妈,我了解您的心理。您不赞同抢别人的丈夫诸如此类的事情。”
“在我们那个时代我们有我们的标准,”艾乐顿太太说,“那的确没什么不好。现在的年轻人似乎认为他们可以随心所欲。”
提姆笑了起来。
“他们不只是想,他们还做出来。参看林娜·黎吉薇这件事就知道了。”
“哼,我认为这种事很可厌!”
提姆向她眨眨眼。
“高兴起来,您这老顽固!我也许可以赞同您的看法。
再怎么说,我也还没有去抢别人的太太或未婚妻哩。”
“我相信你绝不会这么做,”艾乐顿太太说。她得意地加了一句:“我把你教养得很不错。”
“您有这种自信,我可没有。”
他戏诸地朝她笑笑,一面把信重新摺好,放回口袋里。
艾乐顿太太脑际闪过一丝念头:“大部分信件他都让我过目,乔安娜的信他只跳着读给我听。”
但她甩开这种没意义的想头,像往常一般决定像贵妇一样行止。
“乔安娜生活过得怎样?”她问。
“还不错。她提到她想在伦敦西端上流社会住宅区开一家卖熟菜的店铺。”
“她总是说她手头紧,”艾乐顿太太不以为然地说,“但她什么地方都去,又经常装扮得漂漂亮亮,恐怕得花不少钱吧?”
“噢,嗯,”提姆说,“她可能不必付服装费。不,妈,我的意思不是您爱德华时代的脑筋所想的。我的意思只是说她不必付现金。”
艾乐顿太太叹了一口气。
“我从来不懂人们怎么办得到。”
“那是一项特别的礼物,”提姆说。“只要你有奢靡的习惯,又绝无金钱观念,人们可以有各种方式让你赊欠。”
“是的,但到头来你只有像可怜的乔治·渥德爵士一样踏入破产法庭。”
“你对那个老马贩有一种妇人之仁——也许是因为他在一八七九年一场舞会上称你做玫瑰花蕾。”
“一八七九年我还没出生哩,”艾乐顿太太反驳道,“乔治爵士风度翻翻,我不许你称他马贩o”“我从了解内情的人那里听到不少有关他的趣事。”
“你和乔安娜都不顾忌你们说了别人一些什么话;只要居心不良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提姆扬扬眉。
“亲爱的妈,您火气太大了。我不知道老渥德是您这么欣赏的一位人物。”
“你不了解被逼得不得不出售渥德园在他是何等椎心痛苦的事。他太在意那个地方了。”
提姆本可轻易地反驳,但他忍住了。他评断谁又怎样呢?因而他若有所思地说:“您知道,我认为您的看法不错。
林娜邀请他来参观她改建那个地方的成果,他悍然拒绝了。”
“他当然会拒绝。她如果了解他就不会去邀请他了。”
“我相信他对她一定不怀好感——每逢谈到她,他就嘴里喃喃不知在说些什么。为了她给那些陈旧的家产出了挺高的价钱,他就不能原谅她。”
“而你无法了解这种心理?”艾乐顿太太尖声问道。
提姆平静地回答:“坦白说,我不能了解。干嘛活在过去的岁月里?干嘛对往事眷恋不忘?”
“如果你处在他们的地位你要怎样做?”
提姆耸耸肩。“也许去找刺激,过高贵生活,享受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我才不要承继一片没有多大用途的广大土地哩,我要获得用自己的头脑及技术去赚钱的快乐。”
“实际上是在证券交易所做一笔成功的交易!”
提姆笑道:“这有什么不好?”
“同样在证券交易所做失败了又怎么说?”
“亲爱的妈;这种事很没定准。再说今天谈这种事也不适当,去埃及您认为如何?”
“嗯”他笑着插嘴道;“就这么决定了。我们两个一直都想去看看埃及。”
“你认为什么时间比较妥当?”
“噢,下个月。那里正月是最怕人的时节。我们还可以在这个饭店里跟人们愉快地再相处几个星期。”
“提姆,”艾乐顿太大以责备的口气喊着他的名字。然后她带有犯罪感地加了一句:“我怕我已答应李蕴太太说你可以跟她到警局一趟。她一句西班牙话也不会讲。”
提姆扮个鬼脸。
“是关于她戒指的事?这个吸马血者的女儿,她的红宝石不见了?她依然坚称她的指环被偷了,您要我去我就去,但那是浪费时间。她只会让清理卧室的女仆惹上麻烦。那天,她跳进海里时我还清楚看见戒指在她手上。可能戒指落入水中,她没注意到。”
“她说她十分确信她曾把戒指脱下,放在梳妆台上。”
“哼,她没有脱下。我亲眼看见它的。女人都是蠢蛋。
在十二月天跳进海里,只因太阳在那个时刻刚巧露出脸来就假装海水很温暖的女人都是蠢蛋。脑筋不灵光的女人都该禁止游泳;她们穿上泳装实在是不堪一看。”
艾乐顿太太喃喃道:“我真觉得我该放弃游泳了。”
提姆纵耸大笑起来。
“您?您的身材比大多数年轻小姐还要好看,不在这个禁令之列。”
艾乐顿太太叹口气道:“但愿这儿有更多年轻人能跟你做伴。”
提姆.艾乐顿断然地摇摇头。
“我不这么想。你我没有外在事物来分心可以十分惬意地相处在一起。”
“如果乔安娜在这里你就会喜欢跟别人打交道了。”
“我不会。”他的口气顽固得有点离奇。“您完全料错了。
乔安娜能逗我笑,但实际上我并不喜欢她,有她整天在身边那更要我的命。她不在这儿我真感天谢地。如果我可以永远不再见到她,我会活得更满足。”
他降低声音又说:“世界上我真正崇敬及赞赏的女人只有一个,艾乐顿太太,我想你非常清楚那个女人是谁。”
他的母亲脸色一下子通红起来,显得十分不好意思。
提姆郑重地说:“世界上真正的好女人并不多,您正是其中的一个。”
09
纽约一间俯临中央公园的公寓里。罗柏森太太叫道:“这不是太棒了吗!坷妮亚,你真是最幸运的女孩子。”
坷妮亚·罗柏森敏感地脸色一下通红起来。她是一个大块头、长相不挺出色的女孩,有着棕色的诚挚大眼。
“噢,这趟旅行一定令我终身难忘!”她气喘地说道。
老小姐梵舒乐看到穷亲戚表现出来的反应正如她所预料,满意地倾着头。
“我一向梦想去欧洲旅游,”坷妮亚叹息道,“但我总觉得我没有机会去。”
“当然,跟往常一样,鲍尔斯小姐会伴随我去,”梵舒乐小姐说,“但作为社交场合上的伴侣我发现她这方面很欠缺—非常欠缺。有许多琐事坷妮亚可以替我办。”
“玛丽表姊,我很乐意去办。”坷妮亚热切地说。
“好吧,好吧,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梵舒乐小姐说,“亲爱的,去把鲍尔斯小姐找来。现在是我喝蛋酒的时间了。”
坷妮亚跑开了。她母亲说:“亲爱的玛丽,真谢谢你!你知道坷妮亚常因不能参加社交场合而懊恼,她认为这是一种耻辱。如果我能带她到各处去就好了——但你晓得自奈德过世后情况变得多么不允许。”
“我很乐意带她去,”梵舒乐小姐说。“坷妮亚一向是听话的乖女孩,勤于替人跑腿,又不似时下一些年轻人那样自私。”
罗柏森太大站起身,吻了吻她富裕亲戚多皱纹而略呈黄色的脸颊。
“我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她说。
在阶梯上她碰见一个高挑、美丽的女郎,那女孩手上拿着一只盛有黄色冒泡液体的玻璃杯。
“鲍尔斯小姐,你也要去欧洲?”
“是呀,罗柏森太太。”
“多迷人的旅程!”
“是的,我想一定很好玩。”
“以前你出过国吗?”
“噢,是的,罗柏森太太。去年秋天我跟梵舒乐小姐去过巴黎。但我从来没有去过埃及。”罗柏森太太迟疑了一下。
“我真希望不会出什么乱子。”她降低嗓门说。
鲍尔斯小姐依然以她没有抑扬顿挫的嗓音回答。
“噢,不会的;罗柏森太太;我会照料妥当的。我一向盯梢盯得很紧。”
慢慢步下阶梯时,罗柏森太太的脸上仍旧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影。
10
坐在下城的办公室里,安德鲁·潘宁顿先生正在拆阅他私人的信函。陡然间他的拳头握紧了,“砰”一声敲在书桌上;他的脸色涨得通紫,两条青筋爆出在额头上。他摁摁桌上的蜂音器,一位精干的速记员出现了,随时待命的神情。
“请洛克弗德先生过来。”
“是,潘宁顿先生。”
几分钟之后,史登达尔。洛克弗德——潘宁顿的合伙人——走进办公室。这两个男人外表有点相像,都是高高瘦瘦、灰发、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精明的生意人。
“什么事,潘宁顿?”
潘宁顿从他正在重读的信上抬起头,说道:“林娜结婚了”“什么?”
“你听到我说的话吧!林娜·黎吉薇结婚了!”
“怎么会?什么时候?我们为什么都没听说?”
潘宁顿瞄瞄桌历。
“写这封信时她还没结婚,但现在她已经结婚了。四号上午。就是今天。”
洛克弗德瘫在椅上。
“哎呀!没有警告!没有说一声!男的是谁?”
潘宁顿又看看信。
“道尔。希蒙·道尔。”
“他是何等人物?听说过他吗?”
“不曾。她也没怎么提……”他瞥一眼那清晰整齐的字迹。
“我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不过关系倒不大。要紧的是她结婚了。”
四目交接。洛克弗德点点头。
“这件事需要细心思虑,”他平静地说。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在问你呀。”
两人默默对坐。
接着洛克弗德问:“想到什么主意没有?”
潘宁顿缓缓道:“诺曼第号今天开航。我们中有一个得赶上。”
“你疯了!这是什么好主意?”
潘宁顿开言道:“那些英国律师……”然后又停口不说。
“他们怎么样?你该不是想对付他们吧?你疯了?”
“我不是在建议你或我去英国。”
“那你有什么好打算?”
潘宁顿将信摊开在桌上。
“林娜将去埃及度蜜月,预计一个多月。”
“埃及——噢?”
洛克弗德思索了一会,然后他抬起头,与另一个人的眼睛交会。
“埃及,”他说,“这是你的主意!”
“是的——偶然相遇,在旅途上。林娜和她丈夫——蜜月的气氛里。事情可能办到。”
洛克弗德以怀疑的口吻说:“林娜很精明,她是,然而——”
潘宁顿柔和地接下去说:“我认为这可能办到——计划一下吧。”
四目再度交接。洛克弗德点点头。
“好吧,老大。”
潘宁顿看看时钟。
“速度要快——我们谁去?”
“你去,”洛克弗德赶紧说,“你跟林娜的关系向来不错。
‘安德鲁叔叔’。这是车票!”
潘宁顿神色凝重地说:“但愿我办得成。”
“你只许成功,”他的合伙人说,“情况很危急!”
11
威廉·卡密契尔向开门探问的一位高瘦青年说道:“去唤吉姆先生来。”
吉姆·芬索普踏进室内,询问地望着他的叔叔。年纪较大的男人点头往上看了看,嘴里并发出低沉的咕噜声。
“嗯,你来了。”
“你我我有事?”
“大略看看这些文件。”
年轻人坐下,把递给他的一束文件抖开。年纪较大的男人看着他。
“怎样?”
答复来得挺快:“先生,我认为很可疑。”
格兰特&卡密契尔公司的资深合伙人再度发出他典型的低沉哈哈声。
吉姆·芬索普把刚自埃及寄达的航空邮简再读了一遍:
……在这样一个日子里写商业书信似乎不是挺愉快的。
我们在玛娜园待了一星期,又到法鲁门探险。后天我们将搭乘轮船经由尼罗河前往卢克瑟及亚思温,也可能到喀土木。
今早我们至“科克”店看看我们的船票买得怎样时,你猜我第—个碰到的是谁?——是我美国托管人安德鲁。潘宁顿。我记得两年前他来这里时你见过他。我不知道他在埃及,他也没想到会在埃及碰见我,更不知道我已经结婚了!我通知他婚事的信函他一定错过了。他恰巧也有事要航经尼罗河,就跟我们同一艘船。这不是太巧合了吗?谢谢你替我办了这么多事。我……
年轻男子正待翻过一页,卡密契尔先生把信收了回去。
“就是这些了,”他说。“余下的无关紧要。你认为如何?”
他的侄子考虑了一会,然后说道:
“嗯,我——认为—那不是巧遇……”
另一人点点头表示同意。
“喜欢去埃及旅游吗?”他大声问道。
“你认为这样做妥当吗?”
“我认为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但为何挑上我?”
“动动你的头脑,孩子;动动你的头脑。林娜·黎吉薇不曾见过你;潘宁顿也没见过。如果搭乘飞机,你就可以及时赶到那儿。”
“我——我不喜欢这工作,先生;我要做些什么?”
“用你的眼睛,用你的耳朵,用你的头脑——如果你有的话。再者,必要时——采取行动。”
“我——我不喜欢这工作。”
“你也许不喜欢,但你必得去做。”
“这是——势在必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