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游骑-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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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某认为并不可笑。咱们今晚好说话,撇开公人的身份,与诸位公平相决,免得令诸位失
望。上啦,老兄,小心在下流星锤中的毒雾与毒流星,在下当然也决不忽略你老兄杵中的百
毒金针。””
两人对话间,镇八方扑向狂剑杨涛,两人一搭上手,便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两把剑
如狂龙夭矫,人影八方闪掠,剑吟声令人闻之毛骨悚然,各展绝学放手抢攻,仇人相见份外
眼红,出手不留余地,好一场武林罕见的恶斗。
番人们站得远远的,兴高采烈地欣赏这些汉人自相残杀,取来了更多的松油火把,整座
番寨一片通明。
毒郎君一声低啸,冲向流云飞星,夺魂杵一指,火杂杂地飞扑面上。
流云飞星似乎对夺魂件有所顾忌,闪开杵头,流星锤脱手而飞,拦腰便砸,立还颜色。
两对冤家拼搏,占地甚广,广场只能容纳两对高手拼搏,其他的人纷纷向两面退。局面
是一比一拼命,不死不会罢手。
镇八方不愧为镖局局主,剑上的造诣果然不凡,双方交手十余招,他便主宰了全局,逼
得狂剑杨涛八方走避,险象横生,逐渐封架不住了。
狂剑的剑术在交手的前几招,确是狂野泼辣,锐不可当,势如狂风暴雨,一剑连一剑,
攻势绵绵不绝,快速绝伦,但却凶猛有余,灵巧不足。镇八方的剑术不但同样狂野,而且诡
奇绝伦,偶或攻出一两记奇招,必然突破对方的剑网,疾趋要害,宛若神来之剑,令人招架
不住,防不胜防,十分霸道。
“铮”一声暴响,狂剑封出镇八方的一招“指天警日”,侧身切人,“射星逸虹”立还
颜色,剑尖乘虚直入,射向镇八方的胸口,一楔而入。
岂知镇八方一声狂笑,身躯一扭,剑尖间不容发地贴胸擦过,“射星逸虹”落空。
这瞬间,镇八方的剑影一闪,挫身暴退丈外,身形俊止,剑尖点地大笑道:“冲上来,
姓杨的。”
狂剑杨涛身躯一震,接着踉跄前冲。他右胁下皮袄裂开一条半尺长缝,鲜血外溢。
右手的剑已无法举起,脚收不住势,身不由己向前冲,跌跌撞撞形同醉汉。
镇八方的剑尖徐徐上升,指向路跄冲来的狂剑杨涛。
人影倏现,会主以闪电似的快速身法冲到,一把拉住狂剑低喝道:“杨兄弟,退!”
狂剑杨涛身形一颠,剑脱手掉落,接着“啊”一声惨号,双膝一软,像条死狗般向下挫
倒,惨号声突然而止,身躯猛烈地抽搐。
“杨兄弟!”会主吃惊地叫,一把将狂剑挟住。
狂剑挣扎渐止,身躯开始放松。
“他快断气了,大罗天仙也救不了他。”镇八方沉静地说,稍顿又道:“他分得五千两
镖银,今晚他已为那些赃银与押镖的枉死伙计,付出生命的代价了。”
会主丢下狂剑,阴森森地说:“阁下,你也将付出生命的代价,以血洗清你的罪孽之
手。”
镇八方哈哈狂笑说:“叶某一生中,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双手虽有血腥,但决不是罪
孽之手。阁下口气很大,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会主用一声冷笑作为答复,身形倏动,但见人影一闪即至,一道夺目生花的宝光在人影
之前射到。
镇八方骇然一惊,向左一闪,一剑封出。
“铮”一声剑啸,镇八方被剑上传来的凶猛力道,震飘八尺外,只感到虎口发热,震撼
力令小臂发麻。火光下,他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剑已经变形,剑身相接触处有一道深及剑脊的
缺口,剑身上端弯折,摇摇欲坠。
会主的第二剑到了,冷叱震耳:“以血还血!”
镇八方仰面倒退,手一振,剑身突折,射向会主的下盘。彻骨奇寒的剑气压体而至,护
身的先天真气毫无反应的力道,要不是后倒窜退,会主的剑将毫无阻碍地贯人身躯,血肉之
躯怎禁得起宝剑全力一击,他危极险极地避过一剑急袭,倒窜出丈外,骇出了一身冷汗。
会主为了闪身避开断剑的袭击,未能一剑奏功,正待跟上追取镇八方的性命,另一条人
影已先一步抢出,沉喝震耳欲聋:“叶老弟,退!”
来人是千面客胡秋岚,声落入已到了镇八方身侧。
会主脚下略一迟疑,突然向后退走。
“阁下,慢走。”干面客招手叫。
会主仍向后退,千面客跟上冷笑道:“阁下,你不会不战而退吧?你不怕丢人现眼?站
住!老夫向你叫陈。”
会主不得不站住,徐徐伸剑立下门户,宝剑幻映着火光,耀目生花。
“你手上的剑是宝剑,是不是神剑青霜?”
“不是。”会主冷冷的答。
“那么,必定是你换了剑。”
“废话。”
“这把剑叫宵练,曾是湖广九疑山主之物。阁下,你的青霜剑到何处去了?”
“见你的鬼!”会主仍用他那冷冷的声音简略地答。
千面客哈哈狂笑,接着沉声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十余年来,
我只道你死了,想不到咱们仍有相见的一天。你的口音虽改,但身材及举步的特征,仍然难
逃老朋友的眼睛。当我第一次发现令郎时,便知咱们重逢之期当在不远。三枚绝脉问心钉之
赐,胡某刻骨铭心,令郎至今之所以仍能留得命在,可说全是胡某念在昔日的情谊,一再请
求八爪苍龙陶老弟手下留情的结果。目下咱们重逢了,恩怨一笔勾销,情谊已绝,令郎的安
全胡某不再保证,该你我面对解决昔日的恩怨,你该还我个公道啦!”
会主冷哼一声,不予作答,蓦地急步欺进。宵练剑幻化一重剑网,凶猛地罩去。
千面客向右一闪,引笑道:“报应神端木鹰扬,你好无耻,仍然想用出其不意的手段杀
人么?”
语声中,他连闪八次方位,方避开了会主连绵不断的剑势袭击,最后方获得拔剑回敬的
机会。
这两人搭上手,形势又是一番景象,仅接触的前片刻双方展开快攻,不久便缓慢下来
了,你攻我守,交互进袭,不攻则已,攻则空前猛烈,攻势一止,便象一对斗鸡,面面相对
各找空门。双方出招都相当谨慎,但抓住空隙出招时,却又捷逾电闪,声势之雄惊心动魄。
棋逢敌手,旁观的人莫不提心吊胆,手心淌汗,所有的人,都被两人空前猛烈的恶斗所
吸引,注意力全被引到这一面,忽略了毒郎君和流云飞星。
蓦地场中响起两声惨叫,毒郎君以手掩面,向后飞退,“砰”一声背脊着地,倒翻丈
余,身躯在地上打滚,嘶叫声令人闻之惊心动魄,像一条被拖离污泥上了陆地的泥鳅。流云
飞星一手抓住毒郎君的夺魂杵,流云锤的链缠在杵上,锤拖在地面,俯着身躯,摇晃着向后
踉跄而退,在八爪苍龙的人抢到救助之前,突然身躯一挺,扭着摔倒在地,大叫一声,跌入
抢出的同伴怀中。
八爪苍龙无名火起,大吼道:“先杀要犯,再和这些人一拼。”
五名押解俘虏的人同声大喝,将俘虏放翻,一脚踏住,纷纷拔兵刃。
端木鹰杨大惊。突然奋身一跃,扔脱千面客远出三丈外,大喝道:“且慢动手!”
千面客狂笑一声,纵到大叫道:“无耻匹夫,咱们的帐尚未了结呢!接剑!”
端木鹰扬侧飘丈外,大喝道:“胡秋岚,咱们的帐等会儿算。”
镇八方接口叫:“秋岚兄,让他喘口气,看他有何话说。”
千面客不再进逼,大笑道:“他还有什么话说?儿子与四个党羽被擒,命在须臾,他既
无法救人,又不可能一举将我们全部击杀,有何可说的?如果他有把握一举毙了我们,还等
得到今天么?那晚他必是已看出胡某的身份,所以妄图乘夜袭击,以便杀了我们永除后患。
今晚如果不是次子端木长风被擒,还不至于情急拼命哩!”
端木鹰扬心中急躁,叫道:“胡秋岚,长风儿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你,你为何迁怒于他?
你我的恩怨,必须由你我解决……”
八爪苍龙抢着大叫道:“端木鹰扬,你听清了,令郎的事,与秋岚兄弟无关,令郎在成
都府茂州道上,杀了七名采木公差。陶某奉命缉凶,不远万里擒获归案,杀人偿命,皇法不
容询私,与个人恩怨无关。今晚你意图劫救要犯,皇律难容,陶某必须执法,擒你解回成都
法办。有甚么话,你到成都府说去。”
“陶捕头,不可逼人太甚。”端木鹰扬大叫。
“陶某只知执法,决无逼人太甚的事。”
“你可知道后果么?我端木鹰扬在中原朋友众多……”
“哈哈!恫吓陶某的人,不止你一个端木鹰扬。陶某吃这份公门饭,擒捉及格杀的土
匪、强盗、流氓、地痞,多年来不计其数,要存心报复的人,数量同样可观。如果陶某怕恫
吓,岂敢吃这份保护良善、惩治强梁的公门饭?陶某已经官府授权,缉获凶犯后,凶犯如有
脱逃或反抗之虞,即便宜行事就地正法。阁下,是你逼陶某走极端,可怪我不得,陶某只好
将他们就地正法,携凶犯的首级返回中原报命了。”说完,扭头叫:“准备行刑!”
端木鹰扬一声怒啸,其他十六名同伴纷纷亮兵刃。
正在紧要关头,突然有人大叫道:“且慢!柴某有话说!”
柴哲突然从番人堆中窜出,奔入场中。
双方的人不由一怔,气氛更为紧张。
柴哲丢下弓箭,拉掉裹头毡巾,冷然回顾,然后从容向不远处的八爪苍龙行礼道:“陶
捕头,茂州道杀公差的事,乃是小可一人所为,与其他的人无关。好汉作事好汉当,你可不
能滥捕无辜抵罪。”
八爪苍龙摇头苦笑说:“柴哲,陶某只是奉命执法,成都府有番人的口供,有赛灵官牛
成琮的旁证,铁案如山,你一个人项罪,陶某作不了主,你……”
“陶老前辈,你相信那位卖友求荣姓牛的供词么?茂州案发时,他正诱使好朋友翻云手
闯入官府布下的网罗,距出事地方远在百里外,他凭什么敢作证?老前辈,小可一力承当罪
名,在你已算是尽了职责,何苦深入追究?尚清老前辈网开一面,放了他们,小可愿随老前
辈返回成都认罪。你可以割断小可的手脚大筋,以免沿途耽心小可脱逃。大丈夫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小可保证在受审认罪之前,决不脱逃。”
“你为什么甘心替他们开脱?”八爪苍龙动容地问。
“不为什么,也许是避免诸位在此互相残杀,真要拼起命来,双方死伤将惨烈无比,混
战中,生还的人不会超过半数。番人喜怒无常,生性诡作,说不定乘诸位死伤枕藉时,突然
下令袭击,恐怕所有的人,谁也休想活着离开星宿海,何苦来哉?”
“可是,即便是到了成都,你也无法推翻已成定案的证词。”
“这就寄望于老前辈成全了。不是小可要求老前辈河私枉法,事实是到了成都受审时,
他们一口否认行凶杀人,而小可又一力承当,番人的证词,小可自会—一加以反驳。牛成琮
的假证,更是一攻即破,小可认为官府并不会坚持定其他的人的罪,是么?”
“你这……”
“再说,小可已经投案,老前辈依然行刑,岂不是有枉法之嫌?老前辈,请三思……”
蓦地,旁观的无为居士大叫道:“老夫反对柴哥儿自甘项罪的荒谬举动。”
镇八方闪身阻挡,喝道:“解庄主,你想怎样?”
“别的人我不管,要擒柴哥儿抵罪,我解元魁第一个不依,你瞧着办好了。”
六位男女都亮出兵刃,剑拔省张。
柴哲大惊,叫道:“老爷子,求求你别打岔好不好?你……”
蓦地,南面番人一阵骚动,进来了九个人,八个人穿了白袍或白裘,一个穿青袍,飘然
进入斗场。
“柴哥儿,你也不必说了。”一个白影说,赫然是闵老人的声音。
八爪苍龙一惊,脱口叫:“昆仑双圣!两位仙长也来了么?”
除了端木鹰扬的人,皆认识闵老人六个老少。镇八方冷冷地说:“闵老,你也护着他
们?”
陌生人呵呵笑,泰然说:“不是护着他们,事实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值得原谅。柴哥儿
在茂州道的事,在索克图老朽已略有所闻。陶老弟台是官府中人,自然知道官府那些奸官刁
役的混帐事。老朽不是鼓励亡命之徒作奸犯科,而是认为柴哥儿事非得已情有可原,要一个
奇男子大丈夫抵那些残害良民的公役的命,未免太令正义之士寒心、再就是怀想在索克图那
段险恶的境遇,如果没有柴哥儿,你我都活不到今夭。因此,老朽斗胆,恳请陶老弟台法外
施仁。陶老弟台为人正直,铁面无私,执法如山,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声誉极隆,但
却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因此,老朽敢恳切求情。双圣两位仙长的师兄也来了,他三人请陶老
弟借一步说话,尚清俯允。”
大师兄太昊见八爪苍龙沉吟不语,便用传音入密之术叫道:“汉章老弟,故人求见。”
人爪苍龙娃陶名金山,字汉章。他的名字知者不多,屈指可数。
相距三丈外,罡风呼啸,传音入密之术可能远及三丈外,可知老道的练气之学是如何高
明了。
八爪苍龙大吃一惊,愕然回顾,看到太昊正向他招手。他如受催眠,举步走去。
太昊含笑稽首为礼。两人并肩向人丛外走去。不久,两人再次并肩而入。
八爪苍龙疾趋闵老人身前行礼,笑道:“闵老,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唉!陶某真老
了,一双眼睛简直……简直不中用啦!”
闵老人回了礼,笑道:“老弟,请谅我,这份人情……”
“闵老,别挖苦人好不?不瞒你说,兄弟早就有意开脱柴哥儿,不然……没话说,兄弟
立即返回中原。”他向同伴们叫:“放人,咱们早早安歇,明天启程。”
“可别忘了在我那儿小聚哩!”闵老人笑道.
“呵呵!你不留我我也要去,不见不散。”八爪苍龙豪放地说,笑声震耳。
所有的人皆莫名其妙,镇八方惊问:“金山兄,怎么回事?”
八爪苍龙呵呵笑说:“兄弟,柴哥儿挺身而出顶罪,即使在公堂之上,他的同伴一口否
认参与行凶,他又一口承认独自杀人,“那五个小辈还不是自由自在?等官府一再查证,他
们也可以劫牢反狱一走了之。你说,我们能要柴哥儿顶罪么?算啦!有恩不报非君子,咱们
在索克图欠了柴哥儿一份情,犬子更多欠他一份,咱们就此放手,回中原去。”
情势急转直下,大出众人意料。五个俘虏获得自由,自然欢天喜地,皆大欢喜。
三位道长与闵老人六位老少,乘释放俘虏,众人情绪激动中,不等柴哲过来道谢,乘乱
飘然退走了。
众人纷纷返回客室,番人也渐渐散去。
八爪苍龙亲自抢救流云飞星,他手上有一颗从太昊处得来的神妙丹九。流云飞星的右
胁,挨了三枚百毒金针,神妙的丹丸总算抬回了他的老命。
端木鹰扬的住处,也有一阵好乱。狂剑杨涛的身躯已冷得像冰一般。毒郎君被从夺魄流
星锤射出的三颗毒流星,一颗射入右眼,两颗中胸和肩,幸而他带有神奇的解毒药,拾回了
老命,但右眼已废了。
刚安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