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小说网 > 历史电子书 > 杏花如梦做梅花 >

第34章

杏花如梦做梅花-第34章

小说: 杏花如梦做梅花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刚一入秋,傅山便兴冲冲的对褚仁道:“爹爹要去登岳访碑,你陪着爹爹可好?”
  “爹爹您还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怎么就突然想着要去访碑了呢?”褚仁没有在意,随口应道。
  “爹爹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块碑,碑上有个‘茙’字……”傅山说着,便提笔写下了这个字。
  “这字儿怎么念?是什么意思?”褚仁问道。
  “念‘戎’,就是蜀葵。”傅山一边吟咏,一边提笔写下一首诗,“古碑到孤梦,断文不可读。茙字皦独大,梦逥尚停睩。醳名臆蕚草,是为葵之蜀。炎汉在蚕丛,汉臣心焉属?奉此向日丹,云翳安能覆?公门虽云智,须请武侯卜。”
  褚仁默念着这首诗,见傅山从蜀葵联想到它“向阳卫足”的特性,又转而想到蜀汉,想到汉家江山,还是遗民的一片拳拳痴心,心中不禁有些凄然,蓦然便明白了傅山寻碑之意,他要去寻找汉文化的根……
  但是,对于陪伴傅山出游,褚仁心中自是有些不愿的。留在药店,就算不能有肌肤之亲,每天能见到傅眉,也可以聊以j□j。
  “不好……登山有什么趣儿,不如在家看书。”话一出口,褚仁自己也觉得好笑,在现代时是宅男,穿越到大清,依然如故。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爹爹少年时,也像你这么想,只在家中小院苦读,不肯出门一步。现在想来,竟是错的,眼界越开阔,才越能体味书中真谛。”傅山不愠不火,只是耐心的劝说着。
  褚仁心道,读书只是消磨时间罢了,又不赶考出仕,知道那么多真谛又有何用?于是便换了个角度拒绝:“爹爹您还在孝中呢……”
  傅山深深一叹:“登山访碑,也并不违孝道啊。”
  褚仁无奈,半是撒娇,半是认真的说道:“您自己去不好么?我有畏高症,不愿意爬山。”褚仁倒并没有说谎,他确实有轻微的畏高症,之前和古尔察跑马行猎,因为京郊的山势和缓,倒并不觉得有太大问题。此外,在褚仁心中,还转着小小的心思:若是傅山又一个人云游去了,自己说不定还有机会和傅眉亲近。
  “去登一次华岳,爹爹包你病症痊愈。当年韩文公此症,便是因华岳治好的。”褚仁这样反复拒绝,傅山却一点都不恼,依旧笑呵呵的。
  褚仁对于傅山知道畏高症的暴露疗法并不意外。中国太大太古老,但凡世界上该有过的事儿,中国都有,但凡人类该有的病症,中国也都出现过。只不过很多有奇效的疗法,在岁月中湮没失传,不为后人所知而已。褚仁越是跟傅山学医,这个感觉越是强烈。
  “爹爹老了……一个人云游只怕是不成了,连行李都负不动了……”不知怎的,傅山的语气听起来,也带了一点点撒娇的意味,“你没发现爹爹最近经常让你们代笔吗?”
  褚仁听了这话,心中一惊。确实最近这段时日,遇到有人求字,若是傅山口中的与满人狎昵的粗鄙之流,傅山便让自己和傅眉去写,傅眉专攻隶篆,自己专攻真草。实在是关系亲厚的,傅山便拿出旧作馈赠,若没有合适的旧作,便作为“书债”欠着,的确是很少亲自动笔了。想到这里,褚仁忙拉过傅山的手,去摸傅山的脉搏。
  傅山笑看着褚仁:“摸出什么来了?”
  傅山的脉象平和,并无太大问题,只寸脉略有弦边,褚仁有些困惑,摇了摇头。
  “是漏肩风,刚好在右臂上。这病,得多活动,并配合推拿针灸才行,汤药的效用不大。”傅山说道。
  原来是肩周炎,老年人的常见病,只要善加调养,很快便会痊愈,褚仁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眉哥哥老早就发现了,你探了脉还没诊出来,真是该打!”傅山笑道。
  这些日子以来,褚仁的心心念念都在傅眉身上,就是每天和傅山在一起,也是神不守舍的。虽然肩周炎的外在症状很是明显,但是他哪里会观察到这些。
  褚仁心中有些愧疚,便不好再拒绝傅山,忙点头说道:“爹爹您去哪里,我陪着您就是!”
  注!
  1
  顺治十三年顾炎武行经南京太平门外时突遭刺客袭击,“伤首坠驴”,幸而遇救得免。
  顾炎武初访傅山发生在康熙二年,因情节需要提前。亭林是顾炎武的号。
  2
  《顾亭林轶事》记载:相传“亭林尝得李自成窖金,因设票号,属傅青主主之。始明时票号规则不善,亭林与青主更立新制,天下信从,以是饶于材用。清一代票号制度,皆亭林、青主所创也。(得李自成窖金一事,大多数史家认为是虚妄,但是顾炎武这一大笔钱的来源,始终是个迷)
  另,我国最早的复式记账法:“龙门账”,创始人为“山西商人富山”,有观点认为“富山”就是“傅山”。这个龙门账的名称,自然有“合龙门”之意,但未必没有“龙门派”的含义。
  另有说山西票号的镖局,也是傅、顾二人和戴廷栻所创设。
  3
  关于《大士经》绣品:傅山有诗《见内子静君所绣大士经》:“断爱十四年,一身颇潇洒。岂见绣陀螺,悲怀略牵惹。即使绣花鸟,木人情已寡。况为普门经,同作佛事者。佛恩亦何在?在尔早死也。留我唯一心,从母逃穷野。不然尔尚存,患难未能舍。人生爱妻真,爱亲往往假。焉知不分神,劳尔尽狗马。使我免此闲,偷生慈膝下。绀绵传清凉,菩萨德难写。”但是我没找到《大士经》的经文,于是用《观音经》替代。
  4
  傅山《霜红龛集》有“甲辰四月廿一日”记一条云:“眼花废书来近二年,客冬右臂作痛,不敢提笔又七、八月矣……”甲辰是康熙三年,因情节需要提前。(其实本文从去见龚鼎孳开始,整体把康熙二~三年的事情提前)
  傅山《老眼》诗云:“春风动支兰,作嗽牵积气。佝偻护右肋,转变遂为臂。隐几忍频伸,业性闲不去……”没有说明具体病症,肩周炎是我的臆测。
  这期间傅山确实在孝中携傅仁游历北岳(且傅眉长子莲苏确实生于傅山登北岳的这一年,康熙元年),后又登西岳,并访友寻碑。
  5
  相传韩愈登华山时恐高症发作(但并未有治愈记载),韩愈《答张彻》诗中有对华山的描写:“磴藓滑拳局,梯飙飐伶俜。悔狂已咋指,垂诫仍镌铭。”
  6
  “古碑到孤梦,断文不可读……”:傅山诗《碑梦》。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半章来了,谜底揭晓,最后一对,顾炎武和傅宇直……这几天开顾炎武的文集看得头疼,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一对才不至于亵渎古人,不过这两只确实有JQ啊,至少顾对傅是有的。
  前几天在保利拍卖,有一幅顾炎武的长卷,保存的超级好,起价30万,拍出了1500万,我看了很久,其实顾炎武的字挺拘谨扭捏的,不知道这里怎么发图,不然可以发给大家看
  ——————————
  下半章来了
  越看资料,越觉得傅山♂顾炎武这一对基到不行啊……所以到现在一个字都没写,所以,明天更不了了(←这是重点)


☆、芒鞋拾级穿云鸟

  傅山将白棉纸覆在石碑上,用排刷刷上一层白芨水,再覆上一层皮纸,用圆刷细细把每一处都轻轻敲过一遍,然后小心揭下皮纸。那层棉纸便像肌肤一样,和那碑融成了一体。傅山又用扑子沾了墨,在碑上轻轻扑打着……
  褚仁呆呆地看了很久,才想起自己手中也有活计,便提起手中的细毛刷,沾了木桶中的清水,仔细洗刷起身前的这块石碑来。
  这些满面尘埃的古碑,沉寂在这山谷中已有上千年,此时才得以重见天日。沙粒、泥土、草籽与它自身风化的碎屑混在一处,让人无从下手,轻了,怕显露不出原貌,重了,又怕损了这字迹。
  关键是,褚仁的双手一直在不由自主的颤抖。褚仁用左手紧紧攥住右手的手腕,但饶是如此,也依然控制不住。
  “怎么?还在后怕?”傅山撇了褚仁一眼,问道。
  “是啊……刚刚吓死我了,爹爹您要是万一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去见眉哥哥啊!”褚仁的话音都有点颤抖。
  “这不是没事儿了么!”傅山笑得云淡风轻。
  这二十天来,褚仁与傅山两人一直穿行在绵延五百里的恒山山脉之中。傅山执杖探路,褚仁负着行李跟在后面。
  恒山本是全真教修持重地之一,傅山对此地的山川地理甚为熟悉,也不去悬空寺、金龙峡等名胜,只管往人迹罕至的深山密林处行去。
  其时正是金秋时节,彩叶如花,硕果累累,脚下层层的落叶如绒毯,踏上去,便觉得天地也温柔了起来。这等美景初见时让人惊艳,但二十天每日不断的看下来,看得久了,连眼睛也花了,视野中一片斑驳,道路沟壑的分野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突然间,傅山一脚踩空,被一堆枯枝败叶裹挟着,直往山谷中堕去。
  两人腰间有麻绳相连,褚仁忙抓住周围长草灌木,以缓解下落之势,但那下坠之势实在太大,褚仁也身不由己的,跟着缓缓滑落。好在此处坡度不算十分陡峭,落叶又厚,从山坡到谷底,十余丈滑下来,两人竟是毫发无伤。
  两人略定了定神,便沿着谷底前行,想要寻觅出谷的道路,哪知只走了几十步,转过山脚,便发现了这一处北齐天宝年间的碑林,那石碑密密麻麻的,有十几座之多。傅山大喜过望,便打算在这里多逗留两日,把所有的碑都拓下再走。
  “今日这有惊无险的情形,倒是和当年救下你那次相差仿佛……”傅山幽幽地感慨道。
  “哦?!”褚仁有些好奇,之前只是听傅眉当着齐克新说过一些旧事,但却从没有人完完本本的将当时的经过讲给他听。
  “那日我和眉儿经过那里时,天已经快擦黑了。眉儿眼尖,看到了崖下的车篷,便说要下去看看。我见那车篷上的雨水痕迹,知道那车堕崖至少已逾两日,夜冷雨寒,纵有伤者应该也不治了。况且那崖下都是酸枣、刺柳、锦鸡儿一类的多刺灌木,人一下去,衣服就别想要了,还会弄得遍体鳞伤。因天色已晚,我怕有危险,就拦着眉儿不让他下去。”
  褚仁微张着嘴巴,入神地听着。
  “可没走几步路,眉儿便一失足,从崖上滑落了下去。那崖的坡度跟这个差不多,但是长了很多灌木,眉儿滑到一半便被灌木挂住了,他二话不说,解了衣服,对我挥了挥手,就径直下到崖底探看那车,结果便发现你在里面,还有一口气在……”傅山轻叹一声,“也幸亏他坚持下去探查,不然你哪有今天……”
  褚仁心里一热,原来,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傅眉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只怕他是故意失足的吧?这么多年来,他居然一直瞒着自己,从来也不提一个字。
  “那后来呢?他有没有伤到?”褚仁急切的问道。
  “他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有一些小擦伤而已。”
  “那……我醒来的那日,您为何责打他?”褚仁皱着眉,困惑的问道。
  傅山略沉吟了一下:那日责罚他,是因为他对你用了‘五方贯气法’。”
  “五方贯气法?那是什么?”褚仁问道。
  “这是龙门派疗伤圣法,对伤重不治之人,具有起死回生,延年续命之效,但只能对同门之中有内功修持的人使用,若对不会内功或修习其他门派内功的人用,则施法者极易走火入魔,内功尽失……因此门中向来有禁令,不得对外人使用。”
  “啊……?”褚仁有些恍惚,这似乎和傅眉之前所说,大不相同。
  只听傅山继续说道:“你被救起之后,连着昏迷了七日,爹爹什么方法都用尽了,还是不能让你醒来,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眉儿竟然趁我采药之际兵行险招,对你施用了这五方贯气法,没想到反而一举奏效,救活了你。”
  “既然他救活了我,您又为何要罚他?”褚仁颇为不平。
  “虽说他只是龙门派的记名弟子,但他犯了门规,一样要受罚。”傅山淡淡地说道。
  原来傅眉为自己做过这么多,他却从来不曾宣之于口……突然,褚仁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绞拧着一样,挛缩的痛,突如其来的巨大痛楚让褚仁禁不住按着胸口,皱起了眉头。
  “仁儿!你怎么了?”傅山看出情况不对,忙过来探了探褚仁的脉搏,随即两只手便按上了褚仁背后的至阳穴。
  褚仁只觉得丝丝缕缕的暖意,从至阳穴传了过来,像一双温柔的手,左盘右绕,以柔克刚,缓缓推散了那只绞紧心房的手,这,便是所谓的真气了吧?
  “爹爹!我好了。”褚仁对傅山回眸一笑。
  却见傅山依然是皱着眉头,一脸紧张:“衣服解开,让爹爹看看你胸口的伤。”
  褚仁不明所以,顺从地解开了衣襟。
  傅山按了按伤口附近的肌肤,又搭上了褚仁的脉搏。
  褚仁有点紧张,忙解释道:“我这伤早好了,没伤到心脏……”
  傅山摇了摇头:“这一下虽然没有刺到心脏,但是其上裹挟之气却伤到了心脉,以后可要注意了,不可动气,更不可伤心。”
  褚仁凄然一笑,伤心不伤心,并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傅山还在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亏爹爹还教过你医术的,身子这么弱,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弄得到处都是伤……”傅山说着,手指便抚上了褚仁脸上的伤痕。
  褚仁侧过头轻轻避过,笑道:“我这不是好了么……没什么大事儿,爹爹您不用担心。”
  傅山摇摇头,郑重说道:“待回到家,我便把龙门派的‘洗心功’传给你。你这病不能轻忽,搞不好随时会要了你的命!”傅山见褚仁浑不在意,顿了一顿,又板起脸来教训道,“爹爹会盯着你练,若不好好练,爹爹可是要打的!”
  褚仁一笑,拖长了声音应道:“是——”
  西岳华山,长空栈道。
  傅山双足立于栈道的窄窄木板上,半只脚掌悬在板外,左臂攀着铁索,衣袖与衣摆被山风吹得啪啪作响,脑后的逍遥巾飘荡着,似乎要凌空飞去。他的腰间,系着一根绳索,那绳索挽了个扣子穿过铁索,另一头系在褚仁的腰间。
  褚仁站在栈道一端的石崖边,两腿颤栗,几乎要蹲坐下去,带着哭腔恳求道:“爹爹……我在这里等您,行吗?”
  傅山微笑摇头:“不行,这栈道乃我全真前辈贺志真道长带领弟子开凿而成,来华山不登此处,便算不得登过华山。”
  “我还没学那个什么‘洗心功’,还算不得全真弟子……”褚仁小声嘟囔。
  “你学了也不算,全真派才没有你这种胆小如鼠的弟子!”傅山笑骂道。
  “爹爹……”褚仁又出言恳求。
  “有这绳子在,你掉不下去的。”
  “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敢……”褚仁嗫嚅。
  “爹爹今天就是要治治你这不敢,你不上来,爹爹就这么跟你耗着,耗上三天三夜也没关系。”
  “爹爹!”褚仁大急,“您手臂还有病,不能这样!”
  “你要是真的心疼爹爹,就赶紧上来。”傅山说罢,便不再开口,只用一双眼睛,不错眼珠的盯着褚仁。
  褚仁只觉得满身都是汗,不自觉的用手在裤腿上蹭了蹭,却发现腿抖得不那么厉害了。褚仁抬头去看傅山,正对上傅山鼓励的目光,于是咬着嘴唇,深吸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地向前踏出了第一步。
  “好!”傅山赞道,“脸贴着石壁,眼睛只看着面前的石壁,不要向下看,抓紧铁链,用脚去找那木板,脚下稳住�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