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鲵鱼之乱-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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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泽兰完全干涸;法国把瓜达卢佩岛、格兰德特尔岛、巴斯特尔岛和拉德西雷德岛联结成为一个蓬莱仙岛;美国开始在西经三十七度处,建立第一个飞机岛(共分两层,拥有一个庞大的旅馆、体育馆,弹子房和一个可容纳五千人的电影院)。看来好象海洋为人类的工作造成的最后一道障碍已经被打破;技术上获得惊人成就的光辉时代已经开始;人们开始认识到,一直到这个时候,由于鲵鱼在恰当的时机,可谓适合历史的需要,踏上了世界舞台,它们才成了世界的主宰。毫无疑问,如果我们的技术时代没有为鲵鱼准备这么多的工作,以及这样广阔的永久职业的领域,鲵鱼是不能得到那样巨大的扩展的。现在看来,海洋劳工的前途在几百年内有了可靠的保证。
在鲵鱼交易的迅速发展中,科学也发挥了显著的作用,并且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到了对鲵鱼的精神方面的研究。
我们现在援引一份关于在巴黎举行的科学代表大会情况的报告,报告出自一位与会者的手,全文如下:
第一届有尾类动物代表大会
这次大会的简称是有尾类动物代表大会,它的正式的全名比较长,叫作:有尾类动物心理学研究第一届国际动物学家代表大会。但是,真正的巴黎人不喜欢这个长的名称;对他说来,在巴黎大学的圆形剧场举行会议的学识渊博的教授们不过是“诸位有尾类动物先生”①而已。或者,称呼得更简短、更不恭敬一些,叫作“这些动物”②。
【①② 原著此处为法语。】
于是我们去看了一下“这些动物们”,这主要是出于好奇,至于新闻记者的责任感那倒在其次。懂吗,这是出于好奇,这同那些年高德劭、鼻梁上架着眼镜的大学名人不相干,而只是关系到那些……生物(为什么我们的笔下老不肯写出“动物”呢?),关于那些生物,已经有了许多文字记载,有的见于科学杂志,有的见于街头巷尾的歌谣,有些人认为,这些生物是报纸胡诌出来的,而另外一些人认为,那些生物在许多方面比动物世界的主宰和今天(我是指经过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并且还不谈其他历史环境)仍然自称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天赋更高。我希望有尾类动物心理学研究代表大会的优秀的、尊贵的代表们对我们这些门外汉明确而肯定地谈一谈人所共知的许氏古鲵的适应性是怎么回事;我希望他们会告诉我:是的,这是一种有理智的生物,或者至少象你我一样有接受文明的能力;因此,你必须指望这种生物的将来,就象你必须指望一度被认为是野蛮、原始的人类的将来一样……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在代表大会上,没有提出这种答案,甚至连这样的问题都没有提出来;因为今天的科学太专门化了……不会再去研究那种问题。
好吧,那么让我们了解一下这些动物的、科学上所谓的精神生活吧。刚刚走上讲台的那一位高个子先生,憔,就是飘垂着一嘴胡子、象巫师一样的那一位,是名教授杜布斯克。看来,他是在向那些受尊敬的同事的一些谬论进攻呢,不过我们不大能理解他的这一部分阐述,过了好半天,我们才听明白,原来这位热情洋溢的巫师谈的是古鲵对颜色的敏感和分辨各种色调的能力。我不敢肯定说我完全领会了他的话,不过得到的印象好象是许氏古鲵也许是部分色盲,但是,杜布斯克教授一定近视得厉害,不然他为什么总要把讲演稿凑到他那闪闪发光的眼镜跟前看呢。接着是脸带微笑的日本科学家冈川博士发言,他谈的是反应曲线和古鲵大脑里的某个感觉脉管一旦切断后发生的症候;然后他谈到古鲵在他的相当于内耳迷路的器官破裂后怎么办。后来,雷赫曼教授详细解释古鲵对电的刺激的反应。于是他和吉布洛肯教授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论。吉布洛肯教授真算得是个典型人物:个子矮小,脾气暴躁,而且小心得可怜;他主要谈到,就感觉器官来说,古鲵的先天条件同人一样差,他说古鲵同样缺乏本能;在纯生物学意义上说来,他是同人一样退化的动物,他也同样以所谓智慧来弥补他的生物条件的缺陷。但是,看来其他专家并没有把吉布洛肯教授的话当回事,这也许是因为他一直没有切断任何感觉脉管,或者对古鲵的大脑放电。冯·代阿顿教授接着慢条斯理地、用差不多是做礼拜的神气谈到古鲵在把右额大脑叶或者他的大脑左面的寰枕骨切除后会发生什么失调现象。然后美国教授德沃里安特叙述了……
请原谅我,我真不知道他讲的是什么,因为那个时候我在绞尽脑汁地想,如果我把德沃里安特教授的右大脑叶切除,教授可能发生什么样的失调现象;如果我用电来刺激带微笑的冈川博士,他会发生什么反应,还设想如果有人把雷赫曼教授的内耳迷路弄破,他会有什么反应。
我也有些拿不稳究竟我的分辨颜色的能力如何,究竟我解决我的运动神经反应的七因素能力如何。我很苦恼,因为我怀疑,在我们切除彼此的大脑叶并切断感觉脉管以前,我们在纯科学意义上说来是否有权利谈论我们(我是指人类)的精神生活。事实上,为了研究我们的精神生活,那就必须彼此手里拿着手术刀来互相解剖。就我来说,为了科学的利益,我真想打碎杜布斯克教授的眼镜,或者使代阿顿教授的秃头内部受到电击,然后发表一篇文章来报告他们的反应。说句老实话,我能够生动地想象出他们的反应来。我也能想象在这种实验中许氏古鲵的灵魂所起的变化,不过没有那么生动罢了;但是我相信它是一种非常有时性、性情温和的生物。因为在发言的名人中间,没有一个人说许氏古鲵曾经发过脾气。
我确信,第一届有尾类动物代表大会在科学上是一件杰出的成就;但是到有一天我休假的时候,我要到巴黎植物园①去,一进门就直奔许氏古鲵池,我要低声对它说:“鲵鱼,到你有一天走运的时候,你可别……我想你也不会灵机一动地来研究人类的精神生活呵!”
【① 巴黎植物园也养动物。】
由于这种科学的成就,人们不再把鲵鱼看作是某种奇迹了;在科学的严肃精神的映照下,鲵鱼丧失了他们显得特别和与众不同的大部分最初的光彩;成了心理试验的对象以后,它们显示了非常平凡和索然无味的品质;它们的所谓很高的天赋在科学上看来不过是神话。经过科学研究后,发现鲵鱼只不过是一种呆板的、相当平庸的生物,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有在报纸上仍然时常看见能够做五位数乘法心算的神奇鲵鱼,但是,特别是在看来甚至一个普通人只要经过适当训练也能做到这一点以后,就连这种事也引不起人们的兴趣了。人们简直就认为鲵鱼很平凡,就象计算机和其他新玩艺一样;他们不再把鲵鱼当做是什么只有上帝才明白底细的神秘东西,好象来自什么奥妙莫测的深渊似的。此外,人们从来不认为,为他们服务的和对他们有好处的东西有丝毫神秘,他们认为神秘的只有对他们有害和威胁他们的东西;由于看来鲵鱼是在种种方面十分有用的生物,人们的确把它们看作是当然属于合理的和合乎常规的东西。
汉堡科学家伍耳曼特别研究了鲵鱼的功用,在他就这个问题提出的几篇报告中,我们在这里至少以最简短的摘要形式提出其中的一篇如下:
关于蝾螈肉体状态的报告
我在汉堡实验室进行的太平洋大鲵鱼(许氏古鲵)的实验,目的十分明确,那就是研究鲵鱼对周围环境的改交和其他外在因素的抵抗力,并且用这种方法来研究它们对于各个地理区域以及在各种不同条件下的实际适应性。
第一系列试验的目的是要确定一条鲵鱼离开水能活多久。在摄氏四十度至四十五度下,我把试验的动物放在一个无水的池内。经过几小时后,它们明显地表现出倦怠迹象;在它们身上洒上水,它们就恢复了生气。二十四小时以后,它们就一动不动地躺着,只翻动眼睑;它们的心跳缓慢下来,一切身体的活动都降低到最低限度。这些动物显然很疲乏而痛苦,稍微动作一下就要费很大的气力。三天以后,开始了全身僵硬症,即使用电烧灼器浇,它们也没有反应。如果增加空气的湿度,它们就至少显示出一些有生命的迹象(比如看见亮光时就闭眼睛等等)。把一条这种烘干了的鲵鱼扔进水里以后,经过相当时候它就活了,但是烘得更久一些,大多数鲵鱼就死亡。它们在阳光直射下几小时内就会死去。
在黑暗和非常干燥的条件下,我们使其他被试验的动物转动一个轮子。经过三小时后,它们的效率开始降低,但是在身上洒了许多水以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效率。经常洒上水,这些动物就能连续转动十七小时、二十小时的轮子,有一次连续转动了二十六小时,而我们作为标准的人在同样劳动强度下只要工作五小时就会精疲力尽。我们从这些实验中可以得出结论,就是鲵鱼很适于在地上工作,当然有两个条件:不能让它们直接呆在阳光下面,而且时常要在它们全身洒水。
第二系列实验研究的是鲵鱼(它们原是生长在热带的)对寒冷的抵抗力。由于水突然交冷,它们因此得肠粘膜炎而死亡;但是使它慢慢习惯较冷的介质,它们就很容易适应新环境,而在八个月以后,只要在它们的食物中提供更多的脂肪(每天向每条鲵鱼提供一百五十至二百克),它们就能在摄氏七度的水中依然很活跃。如果水的温度降低到摄氏五度以下,它们就冻僵,在那种情况下,它们能够在一块冰里冷藏几个月而保持原状;在冰融化,水的温度上升到摄氏五度以上时,它们又开始显出有生命的迹象,在七度到十度的时候,它们就又开始活跃地觅食了。从这个实验中可以得出结论,就是鲵鱼很容易适应我们这样纬度的地区——远到挪威北部和冰岛——的新环境。关于它们能否适应极地的条件,还必须进行进一步的实验。
另一方面,鲵鱼对不同的化学药品显示了相当大的灵敏性;在用冲得很淡的灰汁、工厂流出物和鞣革提出物等等进行实验时,它们的皮一条条地脱落,被实验的动物的鳃发生某种坏疽。因此在我们的河里,就差不多不可能使用鲵鱼。
在另一系列的实验中,我们确定了鲵鱼不吃东西能活多久的问题。
结果发现,三个星期甚至更长时间不给它们东西吃,它们除了显得有些倦怠以外,并不显示其他变化。我让一条鲵鱼六个月不吃东西,在最后三个月它一动也不动,断断续续地睡觉;在那个时期终了时,当我把碎肝扔到它的水池里去的时候,它衰弱到毫无反应的地步,因此必须用手喂它。过了几天,它的饮食又恢复了正常,能够用来进行进一步的实验了。
最后一系列实验是研究鲵鱼的再生能力。如果把一条鲵鱼的尾色切掉,在两个星期内就能长出一条新的来,我们用一条鲵鱼重复做了七次这种实验,都得到了同样的结果。把腿截去后也同样会长出来。我们把一条鲵鱼的四肢和尾巴全截去,过了三十天它又长全了。如果一条鲵鱼的股骨或肩骨碎了,整个四肢就掉下来,又在原地方长出了新的。一个眼睛或者舌头坏了,如果割摔,情形也一样。在我把一条鲵鱼的舌头割掉后,它忘掉了怎么说话,而必须从头学起,这是很有趣的。如果把一条鲵鱼的头割去,如果把身体在颈子和骨盆之间切成两截,鲵鱼就会死亡。另一方面把鲵鱼的胃、一部分肠子、三分之二的肝和其他器官除去后却并不危害它的生命;因此,我们可以说,一条鲵鱼在取出内脏后仍然能够活下去。任何其他动物都没有象鲵鱼这样大的对于每一种伤害的抵抗力。在这方面,鲵鱼可以成为一种非常出色的、差不多是不可战胜的进行战争的动物;不幸得很,由于鲵鱼性好和平而且天生的毫无防御能力,这是做不到的。
除了这些实验以外,我的助手沃尔特·希克尔博士对鲵鱼作为原料来源的价值进行了研究。他发现鲵鱼的身体所含碘和磷的百分比特别高,有可能在一旦需要的时候,在工业上可以使用这些重要的元素。
鲵鱼皮虽然本身很坏,在磨成粉并且经过高度压缩后,能成为既轻而又相当坚韧的人造皮,这种皮可以当作牛皮的代用品。鲵鱼的脂肪不适于人吃,因为它的气味令人恶心,但是能用它作为工业上的润滑剂,因为它要到非常低的温度时才凝成固体。鲵鱼的肉也被认为不适于人类食用,甚至还有毒;如果生吃,就会引起剧疼、呕吐和产生精神幻觉。希克尔博士自己做了许多次实验后证明,如果用热水来烫碎鲵鱼肉(就象处理一些毒菌的方法一样),并且在彻底清洗后,把碎肉放在钾碱的过锰酸盐弱溶液中泡二十四小时,这些毒性就会消失。这时候就能把这些碎肉煮或者炖了吃,吃起来味道就象劣质牛肉一样。我们象这样吃了一条叫作汉斯的鲵鱼,它是一条能干而且聪明的鲵鱼,特别喜爱科学工作;希克尔博士的部门里曾佣用它作为助手,甚至能够托付它做精密的化学分析。我们在晚上常常和它长谈,来欣赏它的无法满足的求知欲。非常遗憾,我们必须把汉斯置于死地,因为我在对它进行穿孔试验时把它的眼睛弄瞎了。它的肉发黑色,象海绵一样,但是没有引起任何不良作用。显然,在一旦发生战争的时候,鲵鱼的肉能够成为牛肉的廉价代用品而受到欢迎。
当世界上一旦有了数以亿万计的鲵鱼以后,鲵鱼就自然而然立刻不再是新奇的东西了,当它们好象是新奇玩艺儿的时候所引起的普通兴趣只是在动画片(比如沙利和安迪两条好鲵鱼)和酒馆的表演中继续存在了一个时期,在那些表演中,天赋噪音、特别难听的歌手和喜剧演员扮成了嘎声嘎气的鲵鱼——这个让人不能不乐的角色,说的台词文法十分拙劣。
在鲵鱼表现为一个集体和普通现象时,我们对他们的问题可能作的解释立刻就改变了①。实际情况是不久以后,鲵鱼所引起的大轰动消失了,可还得让一个问题那就是鲵鱼问题,来代替别的更实在的问题。鲵鱼问题的先驱者当然是一位妇女,而在进化的历史中这也决不是第一次。这位先驱者就是路易
【①《每日明星报》进行了一次题为“鲵鱼有灵魂吗?”的意见征询,它给我们提供了很有代表性的证词,现从这一次意见征询中(当然准确性是没有任何保证的)援引几位著名人士的少数言论如下:】
亲爱的先生:
当鲵鱼在亚丁修建堤坝的时候,我的朋友贝特拉姆牧师和我曾对鲵鱼进行了长时间的观察;我们还同它们谈过两、三次话,但是,我们没有发现它们具有任何价值较高的意识,比如荣誉、信仰、爱国主义或者公正。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正当地称作灵魂昵?
约翰·W·布列敦上校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鲵鱼;但是我相信没有音乐的生物是没有灵魂的。
托斯卡尼尼①
【① 托斯卡尼尼(1867年生),意大利音乐家。】
让我们把灵魂问题先放在一边;但是就我在古鲵上所能发现的来说,我敢说它们是没有个性的;看来它们彼此完全一样,同样地勤劳,同样地能干——而且同样地没有个性。总之,它们实现了现代文明的某一个理想,那就是平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