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革命 作者:[法] 贝尔纳·韦尔贝尔 (txt)-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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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
他拿出支票簿,想了一下便签上:5000法郎。
“你们今晚演出的报酬,同时可以帮助你们准备下一场演出。你们还要对服饰多注重一点,贴下海报,可能还要考虑一下烟火、布景……你们不能仅仅因为今晚的小胜利就乐不可支。下一次,我要一场真正绝棒的演出。”
81、新闻
枫丹白露号手报
(文化专栏)
文化中心:一场欢愉的首演音乐会
法国年轻的摇滚乐队白雪公主和七矮子昨晚在枫丹白露新文化中心的新音乐大厅作了一次令人惬意的音乐演出,在观众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乐队年轻的女领唱朱丽·潘松,拥有在娱乐业成功的一切:女神的身材,令人甘心为之下地狱的灰眼睛和颇具爵士风格的嗓音。
人们仅仅遗憾节奏的贫乏和歌词的平庸。
然而伴着集体的热情,朱丽使人忘掉了这种年轻人的不完善之处。
有些人甚至断言她可以与著名女歌唱家阿历山大丽娜竞争。
毫不夸张。阿历山大丽娜己知道用她那性感的摇滚风格去征服大大超出外省文化中心的广泛观众。
白雪心主和七矮子毫不示弱,也宣布出版下一张以标题《苏醒吧》命名的纪念集。它将可能很快就与阿历山大丽娜已登上所有排行榜榜首的成功新作《亲爱的,我爱你》展开竞争。
马塞·沃吉拉
82、百科全书:审查处
以前,为了某些掌权者判定的反动思想不影响到大众,统治者曾一度设立了国家审查处,专门负责杜绝那些太具“颠覆性”的作品的蔓延。
今天,审查处已改变了它的面目,对它起作用的不是短缺而是泛滥。在如雪崩般涌来而又毫无价值的信息面前,许多人都不知该从哪里吸收感兴趣的信息。唱片制作者大力传播着所有同类音乐,阻碍了新流行音乐的喷涌。出版者每月都出版几千部书,阻碍了新流行文学的涌现。这些新音乐、新文学不管怎样都会被淹没在出版汪洋中。同类平庸的泛滥封锁了新颖的创作,甚至连要过滤整个汪洋的评论家也没有时间去读、去看、去听这所有的一切。
如此有了这样一个反常现象:电视网、电台、报纸等传媒多了,创作的多样性却少了,一片死气沉沉,
这合乎那个同样的古老逻辑:不应该出现任何能够控诉这个体制的创新东西。为了使一切都一成不变而花费了多少精力!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Ⅲ卷
83、顺流而下
银色的河流向南滑去。今天早晨,探险家们的小舟很早就在这并不好客的波浪中前进 龙虱们正优雅地拨着波浪。它们的绿色外壳有着桔红的边缘。龙虱的前额装饰着一个V型的黄色标记。大自然有时侯很喜欢搞点装饰。它在蝴蝶的翅膀上描绘复杂的图案,在龙虱的甲壳上则留下最简单的痕迹。
龙虱毛茸茸的修长腿肚一张一缩,推动着沉重的蚂蚁之舟向前进。103号公主和12个探险家们栖息在睡莲最高处的粉红花瓣上。品味着周围无尽的风景。
在冰冻的河流上,小小睡莲真是一艘可以用来保护自己的完美战舰。准也不会去注意它,因为看见一个睡莲在水上漂流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蚂蚁们视察着它们的战舰。睡莲叶形成一个平坦而又坚固的绿色筏。睡莲花是够复杂的,它包括4片绿色萼片和许多螺旋型的花瓣,花瓣的腰部逐渐缩小,直到在花的中央变成雄蕊。
蚂蚁们在这些像许多缆索一样的巨大粉红帆上爬上爬下:植物纤维的第二层帆、第三层帆、顶帆,以此取乐。从水生花朵的最高处,它们分辨着远处的障碍物。
103号公主总是窥伺着寻找着新的刺激,品尝着睡莲的根状茎,很快就感受到种平和感,令它惊讶不已。其实睡莲具有一种平欲物质,象镇定剂一样生效。在这种液体的作用下,一切都显得更加祥和,更加平静,更加轻柔。它感觉好极了。
早晨河流真美。绯红的太阳用它红宝石般的光线雨浇洒着贝洛岗蚁们。粉红的点点滴滴在漂流的水生植物上闪烁。
行舟处,垂柳弯下柔软的长叶,水菱展示着它的果实,胡桃被装饰着侧棘的萼包裹着。欢快的大自然,长寿花象黄色飘香的星下在闪耀。
左边露出一块石头,表面上铺满了散发着清淡芬芳的肥皂草。它们把包膜抛落在水中,落下去时,从皂甙中产生出一种能冒泡的物质放出肥皂泡。水面的紊乱刺激着龙虱,它们把脑袋抬得高高的,便于从肺管中喷出小小的液流去射这些肥皂泡。
睡莲高处擦过一蔟毒芹的叶子,叶子散发出芹菜的怪味,流出一种黄色液体,一接触空气颜色就更深了。蚂蚁们知道这些液体是甜的,但含有一种强烈的生物碱——毒芹碱,会麻痹大脑。为了使同胞们了解这种信息,形成集体意识,许多探险家已经付出了它们的生命,别去碰毒芹。
在它们上方,蜻蜓在盘旋。年轻的蚂蚁们羡慕地望着它们。年长而又神气的大昆虫专心地跳着它们的求偶舞,每一个雄性都警惕着其它雄性,防卫着自己的地盘。它们在一块儿竞争着,都想扩大自己的领土。
雌性当然被能够为它跳交尾舞和随后的产卵提供最大面积的雄性所吸引。
不过,不管雄性在吸引雌性的努力中是成功还是失败,竞争都并没有就此结束。一个雌蜻蜓能够把雄性的新鲜精子在腹部保存好几天,假若它多攻与几个不同的情人交尾,接下来它仍旧可以产来源于第一个、第二个或第三个伴侣的卵。
另外,雄性蜻蜓也知道这一点,它们很吃醋地在交尾之前先急着耍倒空情敌留在雌性中的精子。然而,这可并不妨碍蜻蜓太太找到另一个雄性把它的精子也倒空。荣誉归于最后一位过关的精子。
带着新的性别感官,103号公主的目光穿过河水。它看到,在河水下面,有一个动物背向走着,像透过一面玻璃一样在看着它。是一个仰泳蝽。它用后面的爪子向前爬行,好象是在河面这块镜子的另一边奔跑。为了呼吸,它在肘关节储存起气泡,时不时用气门吸一下。
突然,一个脑袋冒了出来。原来是一只幼蜻蜓的脸从头中跳出来逮一只蜉蚴。103号公主知道发生了什么。幼蜻蜓有一张原始的面具,连在一个作下巴的长关节上。它接近猎物,然而猎物并不逃跑,它们自以为有足够的距离溜走。幼蜻蜓突然张开带有杠杆关节的面具,就像弹射器一样出击勾住猎物,然后把它送入下颌所在的头部。
花船滑过,刚好避开那些石礁。
举在睡莲船黄色的中央,103号又想起了蚂蚁的伟大历史。碰巧,它知道千古传诵的所有古老神话传说。它知道蚂蚁是怎样通过从肠子里面进攻使恐龙在地球上消失的。它也知道,为了统治地球,几千万年以来,蚂蚁是怎样跟白蚁作战的。
这是它的历史。这些,“手指”们并不了解。他们不知道蚂蚁以前是怎样把原来没有的花草和蔬菜:豌豆、洋葱、胡罗卜等的种子从太阳升起的地方带到其它地方的。
一种特殊的自豪感令它陷入对这庄严河流的幻觉中。一种“手指”永远不能体会到的幻觉。他们太高、太大、太强壮,不能象它那样去看这些长寿花,这些垂柳。他们观察不到像它所观察到一样的颜色。
那些“手指”从远处看得很清楚,但他们的视野太窄了。它想。
其实,假若蚂蚁能够看180度,那么“手指”就只能看90度,而且他们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到15度上面。
它从部电视资料上了解到这一点,“手指”发现地球是圆的,因此是有限的。他们拥有所有的森林和草原……的地图。他们不能再想:“我朝陌生的地方去。”而只能是说:“我远行到国外。”行星上所有的国家都只不过是他们的飞机一天的行程。
103号公主希望有一天能够把贝洛岗的技术告诉“手指”:如何去烹调蚜虫,如何去尊重果实,如何去让动物们理解自己,等等许多许多“手指”都不晓得的东西。
当太阳由红转成桔红时,无数的歌声响起了。当然有蟋蟀,也有蟾蜍、青蛙、百鸟……
早餐时间到。
在“手指”中生活,103号养成了一日定时三顿的习惯。蚂蚁们俯下腰去捡集悬在河面上的蚊子幼体,头在下,吸管在上。正好,大家都饿了。
84、歌唱的钥匙
要鸡还是要鱼?
这个星期一。在学校的咖啡馆里,白天的菜单是:冷盘,——酸醋沙司甜菜;可选主盘——方块粉炸鱼或炸鸡;餐后点心——土豆奶油。
佐埃用她最长的指甲把一个粘在土豆奶油果酱上的小飞虫弄了出来。
“你看,指甲,机会来时还是很实用的。”她对朱丽说。
小飞虫要很快再飞起来是不大可能了,然而佐埃并不想把它吃掉,她把它放在盘子边上。
学生们拿着他们的盘子在服务台前排着队,台后是一个女服务员,掌着一把长柄大汤勺,一成不变地向他们提着同样“悬奥”的问题:“要鸡还是要鱼?”
不管怎么佯,正是这种选择分开了现代咖啡馆和简单的食堂。
由于高高的长颈玻璃水杯放在上面,朱丽的盘子显得摇摆不定,她去找一张足够让一组人都坐得下的桌子。
“不行,别到这里,这是留给老师坐的,”一个家伙叫道。
再远一点的桌子是留给服务员的。另外还再一张是留给行政人员的。每一个级别都惟恐失去自己的领地和他们小小的特权。要想申诉下简直是没门儿。
终于有位子了,只有20分钟的时间吃早餐,像平常一样,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嚼就把食物给吞下去了。他们的胃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形,产生出种更具腐蚀性的胃酸来掩盖臼齿的懒惰。
一位学生走近他们的桌子。
“上星期六我和同伴都没有去看演出。你们下星期还要再演,那简直是太棒了,能不能给些赠票呢?”
“唷,我们也是,我们也想要。”另一个说。
“还有我们……”
现在有二十来个学生围在他们周围,一个个都渴望得到赠票。
姬雄道:“我们不能躺在我们已有的荣誉上睡大觉,任何时候都要加把劲。待会儿的历史课后彩排。为了下星期六的大型演出,我们还要新的歌曲,新的舞台效果。纳西斯,你制作服饰。保尔,你负责布景。朱丽,你要更‘性感明星’一点。你有神赐的能力,然而你却好象把它压抑了。放开点。”
“你总不是想要我做脱衣女郎吧?”
“不是,可是为什么不裸露一点呢,象这样,把胳膊露一会儿?这样就会有一点效果。连最有名望的女歌唱家也做过的。”
朱丽满腹疑惑地撅着嘴。
正在这时,校长突然来了。他向他们表示祝贺。他跟他们说要好好干,他兄弟对他们寄予很大的希望。他肯定地说他年轻时候也遭遇过同样的机会,只不过是给错过了,以至到现在都还遗憾小已。他交给他们一把新装修好的后门钥匙,以便他们能够随便进出排练,甚至看门人把大门的栅栏关上后也一样。
“这次,把木棚砸掉!”他推了一下姬雄叫道
朱丽说应该改善一下音乐会的外观。保尔投射的霓虹色彩还不够形成一种舞台效果。
莱奥波德建议道:“是否可以往后回放一本大书?往上面投射上色彩和从百科全书中取来的合成幻灯片?”
“对,我们还可以做一只大蚂蚁,让它的脚随着节奏摆动。”
“我们为何不干脆把我们的演出叫做‘蚂蚁革命’呢?不管怎佯,这是挽救了第一场的歌曲。”大卫建议。
主意层出不穷。他们又加上了服饰、布景、导演,甚至还要往摇滚中间添加一段古典,比如说巴赫的赋格。
85、百科全书:赋格艺术
“赋格”是相对于卡农的演变。卡农在所有的意义上“拷打”一个相同的主题,来搞清为什么,在一切方面,它都只对自己起作用。赋格,则可以描绘多个不同的主题。
赋格比重复要更进一步,是渐进。
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的音乐作品创立了最美的赋格结构之一。像其中的很多,以Do小调开头,到后来则像最棒的魔术师的戏法一样,以Re小调结束。而这些,却只有最留心的听众的耳朵才能识破产生变化的那一瞬间。
借助调性的跳跃,可以无限重复音乐作品,直到它被所有音阶的音符都变形过为止。巴赫解释说:“只有这样才能使国王的荣耀在转调的同时不断升高。”
赋格作品的巅峰之作是赋格艺术曲,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在临死前,想在其中向必死的人们解释他的音乐从完全简单到绝对复杂的渐进过程。由于健康问题,他猛然中断了他的创作(他那时差点瞎了)。这阕赋格因此而未完成。
应该指出的是,巴赫在上面署上他名字的4个字母作为音乐标题:在德国视唱练习曲集中,B与音符降Si一致,A与La,C与Do,H与Si一致。
Bach=降Si、La、Do、Si
巴赫甚至干涉到他音乐的内部,寄托于斯,希望自己也能够像不死的国王那样升至永恒。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Ⅲ卷
86、水栖溜冰者的袭击
当粉红睡莲船在波涛中缓缓滑行的时候,蚂蚁们看到了一群在水面上走动的昆虫。这是些尺蝽,一些类似于淡水蚁一样的臭虫。
它们的头比身体还要长,两只球状的眼睛像珍珠一样嵌在两侧,给它们一种非洲拉长面具的形态。它们肚子下面盖着柔软的银色防水毛。借助这些毛,它们便可以静静地在波涛上打转而不怕沉没。
尺蝽们感到蚂蚁小舟的震动时,它们正在寻觅着水蚤、蚊了的死尸或蝎蝽的幼体。当时,它们很奇怪地集合起来组成一支攻击的水军。
它们在水面上滑过来,像一块坚固的布一样。它们使劲用跗节支撑着,保证在如同拉紧的膜一样的河面上驾驭自如。
蚂蚁们知道危险,用它们的腹部在船的旁侧排成直线,像以前的斯堪的纳维雅士兵竖起他们的矛和盾一样。
开火。
蚂蚁们的腹部一齐发射。
许多被击中的尺蝽倒下了,肚皮上的防水毛使它们漂浮在波涛上面。随后的溜冰者在蚁酸的投射踉跄而行。
第一阵连续射击就令很多尺蝽丧生,然而有几个终于靠近了船。它们只是用长长的脚压在上面,使睡莲的叶子淹没在水中。所有的蚂蚁都落入了水中。有几个想模仿尺蝽那样在上面行走,然而这种练习需要一种完美的姿势把重量分配在每一条腿上。蚂蚁们却总是有一条腿陷下去,结果它们最终下巴与肚皮都触在了冰冷的水上,漂浮着徒劳地用腿挣扎。
水不会没过它们的下巴,蚂蚁们并不怕被淹死,但它们受到被其它虫子咬的威胁。应该快点组织起来。13只蚂蚁在各个方向挣扎着,拼命溅着水。当溜冰者不断打翻它们,把它们的头跺在脚下投到水里时,它们就拼命抓住睡莲的边缘。
借助紧靠在一起的力量,蚂蚁们最终一个个地撑住了一块漂流的平台,几个回合以后,它们终于再次上了它们的船。
大家救回其它蚂蚁,又逮住了几个冒犯的尺蝽。
在吃掉它们之前,103号审问俘虏为什么要组成乌合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