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香-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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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西列夫说,一个男人不论有多少浪漫史,在他的心里往往有一个永远不会被任何人所代替的女人。
“吻是灵魂与灵魂相遇在爱人的嘴唇上。”梦苑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女人即使与男人交合也不会轻易和男人接吻。”
雨亭被臂弯中的这个精灵般的女人深深地沉醉了。他说:“恋爱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诗人,梦苑,你看你也成了诗人,你的语言多么像诗的语言。”
“情人的希望仿佛是意识中的一粒种子,只要一生根,就飞快的成长。”梦苑用纤细的左手抚摸着雨亭的胸膛。
“建筑在美貌上的爱情,一旦美貌消失,它也会随之消失。”梦苑小心盯着雨亭。
“我一旦爱上一个人,不仅爱她的容貌、身材、身体的每一个部分,而且爱她的精神、她的灵魂、她的性格、她的思想。”
梦苑笑了,“这不是你说的,是俄国的车尔尼雪夫斯基说的。”
雨亭抱紧了她,“你看的书还真不少。”
梦苑眉毛一扬,“那当然,文学系的高才生嘛。”
雨亭见她那副娇美的样子,忍不住又吻了她的脸颊。
梦苑的双眼清澈如水,望不到底。
“老年是女人的地狱……”她的眼神浮现几丝忧郁。
“风流的女人,有年轻时的快乐;忠情的女人,有年老后的安逸。
“不知为什么,我的一个女同学说她有妓女心态。”
梦苑说到这儿不作声了。
许久她才抬起脸庞,“一对情侣如果要想长久,就必须彼此都增强魅力。”
雨亭小心地抚弄着她的柔发,“我不相信人一生只能爱一次,我也不相信人一生必须爱许多次,次数不说明问题,爱情的容量即一个人心灵的容量。你是深谷,一次爱情就像一条汹涌澎湃的江河,其它的爱情不过像这条江河上奔腾翻卷的浪花……”
梦苑忽然脸颊通红,呼吸急促,雨亭感到她浑身颤抖。
“你怎么了?”雨亭问她。
她没说话,整个身体像一条蛇缠紧了他……
“你怎么了?”雨亭问她。
“雨亭,我太快乐了……”
雨亭和梦苑在崇文门便宜坊烤鸭店吃完晚饭,走出来时已是黄昏时分。晚霞染红了天际,远处东单公园的红亭时隐时现。车辆川流不息,行人来去匆匆,正是下班高峰时间。两人走上过街天桥,雨亭看到下面人头攒动,一片喧嚣,仰头向天,残阳似血,不由得脱口说了句:“魂断蓝桥……”
梦苑一听,心有所悟,不由自主,情不自禁,紧紧拥抱雨亭,发狂地吻着。
雨亭恍入仙境,真真感到了人生的妙处。心有灵犀,真是古今中外,读破万卷,描述爱情的篇章层出不穷,惟独这一章最是真切。他只疑惑自己在梦中,用手掐了掐自己,竟毫无知觉……
四年的大学寒窗生涯就要结束了,梦苑满载着学业的收获,人生的真谛,丰收的喜悦。
她给雨亭打电话,邀他当晚到王府饭店用餐,这是他们至今最后一次会面。
王府饭店的自助餐厅里,灯光摇曳,菜肴丰盛。
梦苑一改平日的发型,挽了一个乌黑的云髻,满面风采,身穿一件薄如蝉翼的黑色紧身衣裙。
“雨亭……”她用悦耳动听的柔声唤他。
雨亭在她对面坐下了。
“最近好吗?”
雨亭点点头,显得有点紧张。
梦苑叫服务员端来两杯法国红葡萄酒。高脚杯里,紫红色的酒浆映照着通红的蜡烛。
梦苑的脸娇红,两个酒涡似两个红樱桃。
她显得有些庄重。
“雨亭,你说我是一个好女人吗?”
雨亭点点头,苦笑着:“算是吧。”
“不是一个打满分的好女人,有点勉强,对吧?”梦苑的一双大眼睛,紧紧地望着他。
梦苑开门见山地说:“我最近回了一趟家,办了离婚手续,我解放了!”
雨亭道:“还去了一趟普陀山……”
“老庆的嘴好快,心蕊不像他。对,然后从海南直达普陀山,是和我的新婚丈夫去的,就是那个你在机场见过的同学,比我小6岁……”
“我祝福你……”雨亭一本正经地说。
“是真心的吗?”她把胳膊并拢胸前,笑望着他。
梦苑说“我想会理解的。女人视婚姻为生命的归宿,男人一般视婚姻为人生旅途的驿站。许多女人一心投向婚姻,有的男人的心常在婚姻之外流浪。这个人对我一直执着,我也欣赏他。总而言之,我想有个家,一个温暖如春的港湾。我这条船实在太疲惫了,需要靠岸了……”
梦苑把一只炸虾夹到雨亭面前的碟子里。
“这些年谢谢你给我的爱……但是你已有妻子,不能给我一个家,我太累了,他的出现正好填补了我空虚的心灵。今后我们还是朋友,你永远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忘记你的……”梦苑的眼睛里泛出感谢的目光。
梦苑又说道:“我就要离开北京了……”
雨亭听了一怔,心怦怦地跳。
“他的家在浙江,我毕业后要到他的家乡去,已分配到当地的电视台,做电视节目主持人……”
吃过饭后,梦苑把雨亭带到5楼的一个房间。这是一间客房,房内布置优雅,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彩色花瓶,插有一束红玫瑰。
梦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录音机,扭动了开关,播放出阿拉伯音乐《谜》。美妙,动听。
梦苑把灯光调暗,然后到卫生间洗浴。
卫生间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雨亭坐在沙发上,仿佛觉得自己的心扩展了,在这明净的夜晚,他的心中仿佛充满了柔声细语,无数仿徨苦闷的欲念都在他心中突然蠕动起来,像有一种吸引力把他和这充满生命的意境融合在一起了。在这柔和的夜里,他感到神秘的东西在颤栗,不可捉摸的希望在悸动,他闻到了一种幸福的气息,但这种气息又是飘忽不定的,他的心既快活又惆怅,既幸福又茫然……梦苑出来了。
她像那幅裸体油画。
雨亭怎么也看不清她。
她轻盈地走来……
雨亭感觉到了她灼热的呼吸。她缩在他的身上,她的手触及到他的头,她的湿湿的散发,落到了他的脸上。
雨亭闻到了这头发独特的香气,他的头昏眩起来。一种奇怪的不可抗拒的力量驱使他双手拥住了她,拉向自己……
她那富有弹性、灼热、饱满的胸脯紧贴着他的胸脯,他的心跳快而激烈,他感觉到了她光滑柔软的身体……
人世间的一切都无影无踪了。一切都在盘旋,美妙的音乐在回荡、升华……
他有点恍惚。
他仿佛飞向北极光。
那令人难忘的奇景在摇晃,闪着霓虹的色彩……
雨亭的每一个细胞都感触到梦苑那热烈的青春胴体,他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好像在飞。
梦苑的秀发像瀑布一样飘洒着,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升腾起来,传遍全身。她轻轻地说:“雨亭……这是最后的晚餐……我谢谢你,我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升腾的音乐在屋里弥漫、回荡……
梦苑几乎是从心里升腾出这么一句:“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叫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雨亭在心里说。
第九章我丢失了一个大熊猫
雨亭总是默默地为梦苑祝福,祝福这个他生命中的第二个女人。他有时在梦中与她相会,但第二天早晨醒来,梦中的情景却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那玉笋般的身材,瀑布般的长发,那朦朦胧胧秀美的脸庞,他相信梦苑的那个小同学能够给她带来幸福,他虽然小她六岁,但是一双眼睛充满了坚毅和自信,他对她忠心耿耿,她也觉得漂泊的船已经驶入了温馨的港湾,她与雨亭无法结合,心又不能总在飘泊,游离不定,船游累了,心疲惫了,身心俱疲,总应该靠岸了。
梦苑已经到了北京,她在黑龙江驻京办事处的宾馆给雨亭去电话。她是用手机打的。
雨亭又惊又喜,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这熟悉而亲切的声音了,梦苑就像一个强力的磁场紧紧地吸住他,声音是那么温柔,甚至带点俏皮的味道。
电话是中午打来的。
“你在哪儿?”
“我在班上,出版社。”
“又忙着编稿,精神文明的传播者。”
“你住在哪儿?”
“黑龙江驻京办事处。”
“我到你那里去。”
“石涛也来了,我们一起出来见见世面,沟通一下信息,想换一换发展的思路,老呆在那个镇子里,真成了世外桃源了。石涛是个实干家,但是思路上还需要更新。我准备和他到北大、清华看一看,再找国家体改委的老同学聊一聊……”
雨亭迟疑了一阵,又说:“那咱们去圆明园遗址公园?”
梦苑咯咯地笑了,她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真实。“你还想让我接受爱国主义教育呀,天凉了,那儿太凄凉。”
“那我请你吃烤鸭。”
“雨亭,你真好,还记得我的嗜好,现在闹禽流感,谁还敢吃。”
“那咱们去王府饭店……”
雨亭心里非常清楚,那是他和梦苑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是梦苑精心安排的,五楼的一个房间,音乐融融,灯影摇曳,花香沁人。那是最后的晚餐,两个人依依难舍,恋情难分……
对方一阵沉默。
梦苑说:“不用太破费了,去民族饭店吧,在我们两个人的中间距离,傍晚6点见。”
傍晚差10分6时,雨亭就已在民族饭店二楼的踏青单间静静地等候梦苑。
自从上次分手,他们已经有三年多未见面了,这之中通过一些电话,基本上都是梦苑打来的,雨亭不愿过多干扰她的生活,因而很少主动给她打电话。
不知怎么,雨亭有些紧张,用“心潮未平”四个字来形容不为过。
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门开了,梦苑走了进来。
“雨亭!”梦苑亲切地唤道。
“梦苑!”雨亭从沙发上立起来,扑向梦苑。
雨亭揽住了梦苑两只小手,她的手十分绵软。
“雨亭,你还是那么年轻,那么帅气!”
梦苑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雨亭。
梦苑仍是那么神采奕奕,风度翩翩,她比以前略胖了一点,但显得更加丰腴,成熟,雪白的风衣紧紧束住她窈窕的身材,一双皮鞋镶着花边。
“梦苑,这些年你好吗?”雨亭有此激动,眼角溢出了泪花。
梦苑见雨亭动情,也被感染,她牵着雨亭的手坐到座位上。
梦苑脱去风衣,露出紫色的裙子,衬出她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生机勃勃,她平时不化妆,她崇尚自然主义。
饭菜端上,两个人举杯相庆,情意融融。梦苑问了黄秋水、飞天、牧牧、银铃、等沙龙朋友的近况,简单地说了近年来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状况,然后话题又转到两个人深感兴趣的方面。
雨亭说:“作家郁达夫在散文《故都的秋》中有名言:‘北方的秋,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当你把脚步放慢时,才能感受到生活的味道。”
梦苑说:“当你没有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时,会感到痛苦;当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时,是另一种痛苦,其实朦胧是一种美,是一种意境。”
雨亭说:“当你还不习惯现实生活中的一些事物时,说明你还不够成熟;当你什么都能够理解时,说明你已经成熟了。”
梦苑笑着问他:“你觉得我成熟点了吧?”
雨亭说:“也许已没有也许,成熟的标志是以不变应万变,以平静的心,去看不平静的万物。最近有个名作家出版了一部著作,取名为《忍受快乐》,人生虽然痛苦,但不悲观,我们始终抱着快乐的希望忍受痛苦,同时也忍受快乐。
梦苑细细咀嚼雨亭的话语,把筷子停留在碟边。
她喃喃自语:“把永远的痛苦变成暂时的痛苦,把暂时的快乐变成永远的快乐……”
雨亭怔怔地望着梦苑,说:“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
“他是一个实在人,一个内向的人,他对我很满足……”梦苑盯着盛满红色酒浆的酒杯。
“你呢?”
“怎么说呢,我也很快乐。你还记得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吧?也许,每一个男人都会经历这样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粘的饭粒,红却是心房的一颗朱砂痣。月光皎洁也好,朱砂痣有福气也罢,他日不会沦为蚊子血或饭粒,就是幸运。就算不是他的,终究也会是别人的。于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山重水复,终点终于又回到了。”
梦苑停顿一下,若有所思。然后又说:“其实,最刻骨铭心的,正是那一段美丽的距离……”
梦苑说到这里,轻轻舒了一口气。
“雨亭,你的生活怎么样?”
“挺好的。”雨亭轻轻地说。
“我不是指柳缇,其实柳缇是很聪明的一个女人,她什么心里都明白,她是大智慧的女人,能屈能伸,纵横自如,因此你也不会离开她,我问你的是其他生活。”
梦苑目不转睛地盯着雨亭,似有千种关心。
“还好,一切顺其自然。”
“我听说你还认识一个叫雪庵的女人,她是个演员。”
“是,她就像一只风筝,随风飘荡。”雨亭轻轻地摇着酒杯。
“她不是风筝,她是一朵白云,在空中自由自在地浮动。她是雪中之庵,孤芳自赏,高处不胜寒。”
雨亭暗暗吃惊,梦苑远在千里之外,那个偏僻的浙江小镇,还真掌握不少信息。
雨亭抬起头问:“是老庆告诉你的吧?”
梦苑笑着摇摇头,“我会预测,我有特异功能,我还知道你与她是神交,不像咱们过去还形交。”
雨亭怔住了,三年不见,梦苑果然比以前老练了许多,也变得比以前有心计了,她就像一个成熟的棋手,拨弄着险象环生的棋局,兵临城下,不动声色,城中无人,不慌不忙。
“雨亭,你应该换一个工作环境。”
“改革失败了,我又回到了编辑岗位,许多人冷眼瞧我,我是觉得有点尴尬。不像当年竞聘担任出版社总编那阵子,前呼后拥,逢年过节,门庭若市。咳,没办法,谁叫一些人这么势利!”雨亭重重地叹了口气。
“咳,到哪儿都一样,外国人也一样。因为那时你有权,有利用价值。有句话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他们围着你可以调级、长工钱、解决住房问题,还有职称。男人可以给你进贡,女人可以为你脱裤子……”
雨亭正色道:“我可是改革的产物,我是个清官。”
“这个我知道,我还不了解你?隔着衣服我能数出你有几根肋骨。雨亭,你就不能换一个工作环境?”
“时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