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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夜香-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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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玉说:“还是吃你的美国沙拉吧,姑奶奶现在没这个心思。”    
    老庆扶着她肩膀说:“可想死我了,究竟到哪去了?我都快在《北京晚报》发寻人启事了。”    
    “跟宁老师玩去了。”弄玉拉长了声音。    
    “哪个宁老师?”    
    “就是喜欢我的那个宁老师呗。”    
    “什么?”老庆睁大了眼睛。    
    “就是你家乡那个纠缠你的人?”    
    弄玉一听,忽地立起身,说:“你可别那么说,人家是真心喜欢我,谁像你,吃着碗里的还惦记锅里的!”    
    老庆一听急得有些结巴:“谁是……碗里的,……谁,谁又是锅里的?你怎么冤枉人?”    
    弄玉一看老庆急得嘴都歪了,“噗哧”一声笑了。    
    老庆问:“你到底到哪儿去了?”    
    弄玉回答:“宁老师到了北京,他已经成家了,妻子也是教师,还有了一个小男孩,他们都被评为湖南优秀教师。这次他们全家到北京旅游,我一直在给他们当导游,故宫、天坛、香山、颐和园、八达岭长城、十三陵全去了。”    
    老庆笑着说:“这倒是一次爱国主义教育活动。”    
    “我可累坏了,今晚你请我吃夜宵。”    
    老庆有点晕晕乎乎,说:“今晚我可喝多了,喝了有四两,又掺和着啤酒,可能下不了楼了。”    
    老庆说着往床上一歪,就呼呼睡着了。    
    弄玉爱怜地望着老庆,帮他脱了鞋和袜子,扯过被子给他盖上。    
    她怔怔地望着老庆,觉得他睡觉的样子也很可爱,活像一只大熊猫,萎缩在被子里,嘴里冒着白色的热气,就像热壶在冒气。他的眼睛微微闭着,脸红扑扑的,充溢着憨态,略微有几分狡诈。    
    弄玉俯下身,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老庆的脸颊。    
    老庆仍在熟睡。    
    真是黄鼠狼专咬病鸭子,飞天虚惊一场,躲过一劫,重获新生,可是最近又遇到麻烦。一个来自湖北的男人,自称是诗人,神经兮兮地来到北京,他不知从哪里找到了飞天的手机号,给飞天打电话说,飞天抄袭了他的诗,共有18首72行,他带齐足够的证据材料,即日便起诉飞天。并扬言要在北京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这一特大新闻。    
    这可急坏了飞天,飞天翻遍了自己发表的诗集,除了偶尔摘了古代诗人的几句诗外,都是自己所作,湖北这小子怎么会诬告他呢,他打电话告诉雨亭,雨亭打电话又告诉了老庆,并约老庆一同去会会这位外地诗人。    
    老庆一听,觉得这事非同小可,飞天在文坛上是响当当的青年诗人,他的诗歌颇受少男少女的喜爱,流行一时,有的诗被谱曲,成为校园里的流行歌曲,被一些红歌星一唱,更是传遍天下。如今冲出这么个程咬金,挥动板斧,杀向飞天,就是谣言,也对飞天不利,何况如今有的小报记者正愁没米下锅呢。    
    这天晚上,雨亭与老庆如约来到交道口附近一家小旅馆,这个旅馆的位置在七拐八拐的小胡同深处,路灯昏暗,道路起伏不平。    
    老庆对雨亭道:“他怎么找了这么一个旅馆。”    
    雨亭笑着说:“诗人都有些古怪,小巷深处,老屋孤灯,才有意味。”    
    老庆摇摇头,说:“我看他是图便宜。”    
    雨亭一指前面,“旅馆到了。”    
    门口有个招牌,门脸儿不大,墙皮斑驳。二人走进去,向门口打盹儿的传达室人员询问一下,径直走了进去。    
    在103号房间前,老庆敲了敲门。    
    半天才听到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谁呀?”    
    “诗人飞天的代理人。”    
    “哦,等着,我来开门。”    
    踏里趿拉的声音。    
    门开了,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    
    一个尖尖瘦瘦的男人出现了,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更显得灰暗,很有几分菜色,穿着一件褪色的蓝褂子,一条黑裤子,趿拉着拖鞋。老庆明显地看到他长长的脚趾甲,灰色,他立刻联想到烂掉的白菜叶上的毛毛虫。    
    雨亭说明来意,对方示意他们坐下来。    
    床上堆着一条被子,桌上放着他自带的一个大水缸,碰掉了一些瓷,图案是只公鸡。    
    “你们想看看证据吗?”他露出一排焦黄的牙齿。    
    老庆点点头。    
    他从床下拉出一个皮箱,用钥匙打开箱锁,从里面拿出一叠厚厚的书稿,书稿泛黄,还有水渍。    
    雨亭接过书稿,书稿上歪歪扭扭写着诗。    
    雨亭仔细阅读,果然和飞天的诗歌大有相似之处。    
    老庆也翻了几页,他认出就是飞天的诗歌。    
    雨亭问:“你这是什么时候写的?”    
    那人拍了拍小脑袋,说:“让我想一想,已经很久了,大概是八十年代吧。”    
    老庆问:“在哪儿发表的?”    
    “手抄本,手抄本,很多大学生、中学生都抄过。”    
    “你今年多大岁数了?”雨亭问。    
    “虚度六十二年。”他眯缝着眼睛说,目光的颜色是褐色的。    
    老庆又问:“你这手抄本经什么人抄了?”    
    那人翘起二郎腿,说:“我爹,我娘,还有我三叔……”    
    “他们都在吗?”    
    那人摇摇头,说:“都死了。”    
    雨亭又问:“那么谁能证明这诗是你写的呢?”    
    那人回答:“我查了《中国当代文学家辞典》,算了算,飞天今年只有35岁,而我已经62岁,我比他大27岁,他比我少27岁,我们俩人的诗一模一样,那诗自然就是我写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不会有错。我要在北京召开新闻发布会,要请中央电视台、北京电视台、人民日报、新华社、北京日报、北京晚报、北京娱乐信报、足球报的记者都参加,我要当场揭露飞天,将真相公布于众!这个飞天太不像话,他的毛还嫩了一点,竟敢抄袭我的诗!我要起诉他,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100万元。同志们,你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血汗付诸东流,不能看着我的劳动成果被剽窃,这可是二十一世纪中国文坛最大的剽窃案。为了这件事,我已经失眠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了,我太惨了,我太可怜了,同志们,你们能看着一个老实人受欺负吗?我虽然没有加入作协,但我确实是民间的天才……”说着他竟呜呜地哭起来了。    
    雨亭劝道:“有话慢慢说。”    
    老庆说:“先喝口水。”    
    那人道:“别碰我,我烦着呢!”说着,他神秘地来到门口,拉开门,往外瞧了瞧,又关上门,用凳子顶住门,悄悄地说:“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个大秘密,李白和杜甫他们两位,别看一个长得白白胖胖,一副富态相;一个长得又尖又瘦,一副穷酸相,他们也都抄袭我的诗,这可是文坛奇案啊!我冤枉啊!”说着,抱头痛哭不已。    
    雨亭朝老庆使了一个眼色,二人悄悄起身,挪开凳子,开了门,疾步走出来。    
    一出旅馆,雨亭长吁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个精神病人。”    
    老庆吹了一声口哨,说:“病得还不轻呢,病入膏肓了。”    
    二人相对一笑。


第十章晴天霹雳

    老庆晚上刚回到家,就接到汪霞秘书的电话,那个秘书告诉他:金蔷薇大厦发生火灾,汪霞严重烧伤,正在北京协和医院紧急抢救。    
    老庆一听,犹如晴天霹雳,立刻打了一辆出租汽车,急匆匆赶到协和医院。    
    急救室门前,金蔷薇公司的员工们正在焦灼不安地交头接耳议论,有的女员工哭得泣不成声。老庆一眼看见那个秘书,焦急地问他:“汪总怎么样了?”    
    “正在抢救,已经有两个小时了。”那个秘书回答。    
    老庆拼命推开急救室的门,一个医生告诉他:“伤者危险,不能进去。”    
    老庆急出眼泪,说:“我是她的亲属,你们一定要把她救活,她可是个好人!”    
    那个医生说:“亲属也不能进去。”    
    老庆只得退了出来。    
    老庆拽住那个秘书的衣领说:“到底是怎么搞的?”    
    那秘书结结巴巴地说:“汪总下午来大厦视察工程,电焊工违章操作,电火花引燃材料,燃起大火,汪总被烟火熏晕了……”    
    5小时后,汪霞被护士推出急救室,老庆见汪霞面目烧焦,双目紧闭,头发皆无,盖着被单,几乎变为另一个人,痛不欲生。    
    汪霞被推进一间单人病房,护士揭去被单,只见汪霞的身体红一块黑一块,十指烧去三指,惨不忍睹。四个护士轻轻地把汪霞移上病床,又盖上被单,两侧安好吊瓶。汪霞仍是昏迷不醒。    
    一个医生走过来问:“哪位是汪霞的家属?”    
    老庆说:“我就是。”    
    医生问:“你是她什么人?”    
    老庆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是她的未婚夫。”    
    员工们一听,也为之一怔。    
    老庆随医生来到他的办公室。    
    医生把门关上,示意老庆坐下,然后说:“汪霞的伤情十分严重,命虽然保下来了,但是双目已经失明,全身严重烧伤……”    
    老庆听了,神经质地不住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老庆在汪霞的病床旁守候了36个小时,汪霞才从昏迷中醒过来。    
    “水,水……”她用微弱的声音叫着。    
    老庆慌忙拿过水杯,用小勺舀了水,轻轻放到她的嘴边。    
    老庆又惊又喜,小声说:“我是老庆,汪霞,你听见了吗?”    
    汪霞激动地点了点头,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几颗泪珠从两眼边滑了下来。    
    “你疼吗?”    
    汪霞没有说话。她拼命想睁开两眼,但是什么也看不见,她多么想睁开这两个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啊!    
    但是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福祸是一念之差,一瞬之别。38小时之前,汪霞还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丽人,可是如今却成为一个面目皆非的残疾人。    
    命运如此残酷。    
    老庆恍如梦里。    
    汪霞用三个右手指勾住老庆的手,喃喃地说:“老庆,我想回家……”    
    老庆听了,泪如泉涌,急忙说:“对,咱们回家,等伤好了,咱们就回家……”    
    汪霞说:“我现在就想……回家……”    
    “会回去的,会回去的,等伤好了,我送你回家,我跟你住在一起……我照顾你……”    
    汪霞说:“我听你讲故事,你给我讲故事,讲三只绣花鞋的故事……可是,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再也看不见你那大熊猫的样子了……”汪霞说着,又落下几滴眼泪。    
    “你是好人,好人有好报,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奇迹会出现的……”    
    “我很丑吗?我一定很丑……”    
    “不,你是一只丑小鸭,你会变成天鹅的,一只可爱的美丽的活蹦乱跳的大天鹅。”    
    “我会成为天鹅吗?天方夜谭……”汪霞轻轻叹了一口气。    
    3个月后,老庆把汪霞背回了家。    
    除了以前的一个保姆外,老庆又雇了两个保姆,一个是四川籍年轻漂亮的小保姆,另一个是安徽籍经验丰富的老保姆。    
    “终于到家了……”汪霞卧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高兴地说:    
    “我想照照镜子……”她说。    
    “别照了,以后再照吧。”老庆无奈地说。    
    汪霞笑了,“我根本就看不见,四周都是镜子又有什么用?老庆,你是我心里的镜子。”    
    老庆点点头,说:“这句话是汪霞的水平,很有哲理性。”    
    汪霞说:“顺其自然,不管怎么说,我终于回到了家,回到了中国的家。我很安宁,但是老庆,我这一辈子是穿不上婚纱了……”她又有些激动了。老庆说:“我会让你穿上婚纱的……”    
    汪霞苦笑了一下,“你,你心里有人……我是苦命人,我配不上你……”    
    老庆怔了一下,说:“我们俩是青梅竹马,发小儿近邻,又是事业上的亲密同事,我爱你,爱能征服一切!”    
    汪霞听了,泪流满面,呜咽着说:“其实我是真心爱你的,我多么盼望着能成为你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可是我没有这个命。你如果成为我的丈夫,我不反对你再找一个伴侣,或者给你生一个女儿,一个漂亮的女儿,我知道,你喜欢女儿。当女儿长成亭亭玉立风韵楚楚的青春丽人时,挽着你的胳膊,行走在夕阳西下的林荫道上,秋风萧萧,黄金满地,你是多么幸福啊!”    
    老庆这时想到了弄玉,弄玉那个俏皮倔强的形象在他的眼前一闪即逝。    
    老庆一想到弄玉,心里一片茫然。    
    这时的老庆思绪万千,复杂微妙。但当他看到洋溢着幸福光采的汪霞,心里坦然许多。    
    “老庆,你真的愿意娶我吗?”汪霞认真地问。    
    “真的,我已想好了,深思熟虑。”老庆坚定地说。    
    “老庆,说真的,在这人世间,我就有你这么一个惟一的亲人了。”    
    老庆说:“我已想好了,国庆节那天咱们就在西什库教堂举行婚礼,来个西式的。”    
    国庆节这天上午9时许,金蔷薇文化沙龙的20辆轿车整整齐齐排在汪霞的住宅小区,每辆轿车上都悬浮着彩色的气球,老庆坐在第一辆奔驰轿车中,西服革履,红色领带,黑色皮鞋,飞天亲自驾车。第二辆奔驰车中,柳缇驾车、雨亭、黄秋水坐在车中。第三辆是阳光轿车,新颖驾车。第四辆是蓝鸟轿车,洪强驾车,牧牧等坐在车中。第五辆是越野车,雷霆驾车,婀娜坐在雷霆的旁边。第六辆是蓝鸟轿车,夏君驾车……    
    汪霞的豪宅内,穗子和银铃已经帮助汪霞沐浴,给她穿上白色的拖地婚纱,扶上轮椅,汪霞戴上墨镜、面纱,十分惬意。    
    两位男员工推着轮椅,穗子、银铃尾随轮椅徐徐而出。    
    音乐声起,花雨从天而落,老庆抱起汪霞走进轿车,轿车浩浩荡荡开往西什库教堂。    
    西什库教堂内,灯火辉煌。    
    老庆抱着汪霞来到神父面前,神父面色凝重,穿着黑袍,胸前悬着十字架。    
    老庆把汪霞轻轻放到轮椅上,心口怦怦跳着。    
    雨亭、黄秋水、新颖等鱼贯而入,坐在椅上。    
    神父问老庆:“你愿意娶她为妻吗?”    
    老庆毫不迟疑,坚定地回答:“愿意。”    
    神父又问汪霞:“你愿意嫁给他吗?”    
    汪霞颤抖着回答:“愿意。”    
    老庆把亮晶晶的金戒指戴到汪霞的手指上,两个人久久相吻……    
    教堂内,鸦雀无声。


第十章这声音中充满了感动

    当晚,老庆抱着汪霞进入卧室。四角放着四大瓶新鲜的红玫瑰。音乐声起,白色的衣柜、雕花彩瓶、咖啡色的地板都笼罩在橘黄色的光晕里,空气散发着淡淡的玫瑰花香。    
    老庆轻轻地解着汪霞的衣扣,可是他一触到汪霞雪白的衣扣时,双手禁不住颤抖,以致滑落了一颗衣扣。    
    “老……庆……”汪霞激动得难以自持。    
    老庆知道这衣扣里锁住的份量,这决不是一具洁白如玉的躯体,而是一具褐色的雕像。    
    老庆用了二十多分钟才褪尽汪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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