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出书版)第三部-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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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哥哥身子可不好,惹出病来就糟了。
“哥哥别生气,要下床也先把衣服穿上,小心冷着了。”他松开手,片刻就换上了好弟弟的面容,怕咏棋气愤下硬撑着下床,连忙掀被子下去,把为咏棋预备好的衣裳一件一件递到床上。
咏棋正在心虚,哪里还敢斗气,接过咏善递的东西,默默开始换。
他夜里被剥得干净,被子底下光溜溜的,一坐起来,赤裸浑圆的肩膀都露了出来,晶莹肌肤落在咏善眼底,诱人垂涎。
他知道咏善在瞅着,却鼓不起勇气要弟弟走开,涨红了脸,低着头,在被窝里簌簌一阵,穿好里外衣裳,才下了地。
咏善盯了他好一会儿,才低声问:“哥哥还能坐吗?早上起不来,上午的课我已经推了,要是哥哥坐椅子不舒服,下午的课我也推掉就是。”
立即,咏棋脖子腾地红起来,几乎要滴血了。
咏善话一出口,也知道过分了,怕他真的生气,刚想亡丰补牢地轻哄两句,咏棋的声音就已经细若蚊蚋地传了过来。
“去。”
“什么?”
“下午的课,别推了。”
这样的坎儿都能顺利过去,咏善又大为欢喜。外面鹅毛大雪下了一日一夜,现在还没完没了的飘,反显得这小小太子殿温暖宜人。
两人都换了衣服,才命人端热水进来洗漱。
这一觉,睡得够厉害,咏棋问了一下,才知道都到吃饭时间了。他除了身体不适,很少这样贪睡晚起。
同时也想不到,咏善怎么今天也睡得不知节制了。
这个太子弟弟,听说向来都克制自律的。
从前和咏临在一起,偶尔也听咏临说起他的孪生哥哥。
咏临曾有一句,“我那咏善哥哥,就像个铁棍子铸的,当个皇子也不知道享福,每天起早摸黑的,不是练武就是读书,竟能一天也不拉下。这么拼命的刻薄自己,外人见了,还以为他想考个文武状元当呢,也不知道有什么乐趣。”
这样一个皇子,当了太子之后,如今竟也睡到快日中。
咏棋心道,这大概就是色欲误国了,自己怎么当了这样的角色?
一边想着,满腹心事渐渐来了,复杂地瞅了瞅咏善。
咏善目光犀利,立即抓到他的视线,笑问:“觉得我今天特别好看吗?这么盯着我瞅?”
恰好常得富热情万丈地进来请示是否立即上饭菜,咏善点了头,拉着咏棋到隔壁用饭去了。
这顿饭菜,做得竟能比从前还更上一层楼,口味、用料、咬劲,通通都按着咏棋的喜好来的,仿佛他才是这里的正主。
其中一道红莲凤爪,用了地道的紫金酱料,莲子炖得粉粉的,一筷就能从中分两半,凤爪香味都进去了,连咏棋也被诱得胃口大开,忍不住多挟了两筷。
可惜他们兄弟的吃饭运向来不好,正吃到一半,不速之客又来了。
常得富像知道会挨骂似的,皱着脸进来轻声禀告,“殿下,咏升殿下来了。”
咏棋不由愣了一下。
这么冷的大雪天,咏升无缘无故过来干什么?
他看看咏善,没吃多少的咏善反而给他添了一勺子他喜欢的云腿豆腐,道:“多吃点,凉了就不好吃了。”这才慢吞吞的回头看看常得富,随口道:“请他到小暖阁里坐着吧,我这就过去。”
常得富还打算赶紧掉头回去,一口回绝了咏升的求见,听了咏善的话,暗暗庆幸自己没多嘴多舌自作聪明,应了就退了出去。
咏善又帮咏棋挟了几筷子菜,把碗堆满了,半嘱咐半警告地笑笑,“都给我吃干净,要浪费了一点,晚上我就找别的法子多喂喂哥哥。”
说完就掀帘子出去了。
咏棋端着碗,想了半天,终于明白“别的法子”和“喂喂哥哥”是怎么回事,浑身一滞。
顿时大羞。
幸亏房中无人,不然又要找地缝钻了。
咏善出了门,常得富已经向咏升传递了消息转回来,见了咏善,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又请示道:“还有一件事,要禀报殿下。刚才淑妃娘娘那边派人拿了些画像过来,说是王公大臣们家里头不错的小姐,个个守礼端庄……”
咏善刚刚还拿这事和咏棋开玩笑,现在一听真弄来了,脸色却不怎么好看,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拿了多少画像过来?”
“三十二幅。”
“三十二幅?”咏善边走边不在意地问:“那送过去那边的时候呢?又是多少幅?”
“这个……小的不清楚。”
咏善转过脸,给了他一个轻微的责怪的眼色,低声道:“这么些小事都不会办,你怎么当这个总管?去,给我查清楚母亲都把哪些大臣的女儿给挡回去了,画像都弄过来。”
常得富点头不迭,赶紧去办了。
咏善吩咐完毕,继续朝小暖阁走,快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
陈太医给他包扎的纱布,昨日回来洗脸的时候就顺手摘了。这么一点小伤,外头漫天大雪,他也懒得传太医过来帮自己换新纱布,只涂了点太子殿预备下的伤药。
咏善举手摸摸自己的额头,转身回了书房,召个内侍进来,“找点纱布,把我额上的伤包一下。”
内侍吓了一跳,“殿下千金之躯,小的没学过医术,不如让小的找太医……”
“嗯?我说了找太医?”
咏善脸冷下来,一句反问就把内侍吓酥了。
内侍赶紧七手八脚翻了纱布出来,万分小心地给咏善缠上,弄好了,还忐忐忑忑递上铜镜,“殿下,包扎好了,小的不懂这行当,殿下千万别怪罪……”
咏善往镜子里瞥了一眼,“还算有模有样。”
随手把桌角上一个寿石纸镇递给了他,“赏你的,嘴巴给我闭紧了,我最恨的就是下头人嚼舌头,今天的事漏一点风,我就当是你泄的。”
那内侍被他又赏又吓,骨头部软了,连连点头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咏善下管他,摸摸额上的纱布,站起来见那可恶的咏升去了。
入了小暖阁,咏升早就等得不耐烦,正在东张西望,一晃眼看见咏善从门里进来,猛地站起来,行了个小礼,格外亲热,“咏善哥哥来了?我没扰着哥哥吃饭吧?”
“没事。”咏善请他坐下,开门见山地问:“这么大的雪天,怎么不在殿里待着,反而跑到我这里来了?有什么急事?”
自打他一进门,咏升的视线就忍不住往他额头雪白的纱布上瞅,闻言,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听说哥哥昨日见了父皇,我是个没见着的,放心不下,过来问问父皇的病到底怎样。唉,谁想到天家骨肉,当儿子的连侍奉病父膝下的福气都没有呢?对了,听说哥哥要留在父皇身边照看,连额头都磕出血了,父皇还是不允,这是怎么回事?父皇向来最宠爱哥哥的。”
咏善瞧着他一脸的假惺惺,满肚子恶心,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会和咏棋那样讨人喜欢的哥哥出自同一个父皇。
他心底冷笑,脸上却露出感激来,也叹了一口气,“想不到这个时候,还是五弟贴心。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大概是哪句话说得不巧,惹得父皇动
陈太医给他包扎的纱布,昨日回来洗脸的时候就顺手摘了。这么一点小伤,外头漫天大雪,他也懒得传太医过来帮自己换新纱布,只涂了点太子殿预备下的伤药。
咏善举手摸摸自己的额头,转身回了书房,召个内侍进来,“找点纱布,把我额上的伤包一下。”
内侍吓了一跳,“殿下千金之躯,小的没学过医术,不如让小的找太医……”
“嗯?我说了找太医?”
咏善脸冷下来,一句反问就把内侍吓酥了。
内侍赶紧七手八脚翻了纱布出来,万分小心地给咏善缠上,弄好了,还忐忐忑忑递上铜镜,“殿下,包扎好了,小的不懂这行当,殿下千万别怪罪……”
咏善往镜子里瞥了一眼,“还算有模有样。”
随手把桌角上一个寿石纸镇递给了他,“赏你的,嘴巴给我闭紧了,我最恨的就是下头人嚼舌头,今天的事漏一点风,我就当是你泄的。”
那内侍被他又赏又吓,骨头部软了,连连点头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咏善下管他,摸摸额上的纱布,站起来见那可恶的咏升去了。了肝火,反正……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说这些没意思透了。五弟,吃了中饭没有?你难得过来,和哥哥一同吃吧。”转头要唤常得富备饭。
咏升赶紧摆手,“哥哥别费心,我已经吃过了。”
他昨日早上看着咏善被炎帝一视同仁,和兄弟们挡在门外一起吹西北风,就已经知道出了事。
咏棋拜托咏临给冷宫偷偷送的信,他是截住了,也没有往外泄。
但咏棋和咏善那些丢人的事,他怎么会无端放过?通过谨妃的线,多多少少给炎帝透了点风声。
不用说,昨天的事,定是母亲谨妃下的慢性毒药起效了。
真可笑。
咏善看起来精明,竟也是个蠢蛋,什么毛病不好犯,偏偏犯这种逆天不伦的混事,看来出恭无悔那招来拖他下水,还太抬举他了,如今想想,也许根本就没这个必要。
新太子失爱于炎帝,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这个往日骄傲得要死的二哥,在房里也不知被父皇怎么痛斥了一顿,天子之怒一定霹雳如雷霆,不然怎么会磕得头破血流,头上缠这么一团大纱布?
听说昨天还是陈太医那老古板瞧他可怜,才帮他包扎了,父皇可是任他额头流血地出体仁宫的。
什么太子纯孝,不惜磕头流血求皇上侍奉膝下?千古父慈子孝佳话?放屁!
咏升瞧着咏善,这个太子哥哥,怎么看,怎么比过去沮丧郁闷,浑身晦气。
这情景真是赏心悦目,让人愉快得几乎想哼起小曲来。
咏升暗暗盘算,咏棋是个倒霉透顶的,自己被废了还带累别人,谁挨上他谁倒楣;咏临又是个只会惹祸的笨牛;咏善算有些本事,可惜犯在淫欲一条上,还要是兄弟不伦!在父皇心里,多半也全军覆没了。
如果咏善被废,还有谁够资格坐那太子位?
扳着指头数来数去,只有自己。
唯一的一个人选。
咏升越想越乐,生怕掩不住脸上笑容,谢绝了咏善吃饭的邀请,也没再提恭无悔的事,安慰了咏善两句,就站起来直接告辞,无比亲切地道:“哥哥额上的伤还未好,千万好好养着。我不敢打扰,这就回去了。对了,母亲那边有上好的药,要是不嫌弃,我回去就命人取了送来。哥哥别担心,父皇想必是病中心绪不好,未必就是哥哥做了什么事惹了他。前几日还听大臣们说,父皇要我们兄弟多多学哥哥这样稳重呢。哥哥要放宽心才是。”
朝咏善行了礼,也不要咏善相送,脚步生风地出门,径自出了太子殿。
钻进门外等候的暖轿里,一颗心热得滚烫滚烫,等轿子离得太子殿远远的,咏升就忍不住掀开了轿帘,命令停轿。
他把抬轿的内侍们都遣到远处,唤了随轿的心腹内侍过来,压低声音,异常小心地秘密嘱咐道:“快,找个人出宫和外公还有我两个舅舅通个气,就说太子失了宠爱,火上就差一点油了,要他们赶紧想点办法。”
看着领命的心腹快步赶去办事,背影消失在漫漫雪白中,咏升惬意地舒一口气,不禁打量了一眼冬天的天子之所。
雪花飘飞。
皇宫远近,里里外外,都已红装素裹,美得如在画中。
不愧是瑞雪。
他站在雪地里,哈地笑了一声。
好雪!
这场鹅毛大雪,倒真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好兆头。
咏善打发了咏升,转回房里去看咏棋。
咏棋刚刚把碗里的菜勉强吃了大半,正在寻思等一下怎么交代,想起咏善临走之前的轻薄话,又尴尬又有一股不知该怎么说的暗甜,听见后面脚步声响起,料想是咏善回来了,转过头去看,“你见过咏升了吗?哎呀!”
眼忽然大睁,诧异地站起来,“额上又怎么了?”
咏善看他紧张兮兮,什么烦恼都顿时飞走了,故意不在意地道:“没什么,太医叮嘱过要记得包扎,小心留疤痕。刚才想起来,就叫个内侍过来重新扎了一下。”
“内侍?怎么不叫太医?伤药重新上了吗?”
“麻烦。”他浑不在乎地落座,“哥哥饭吃好没?今天就算没胃口,也不能饿署肠胃。”
咏棋没跟着他坐下,站了半晌,盯着他看了看,欲言又止,担忧地蹙起眉,低声道:“内侍又不是太医,你是太子,怎么可以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脸上留疤可不是好玩的。你……原来你有时候,也和咏临一个样。”
咏善听他过言细语,不自知的露出一脸关切,如饮醇酒,半醉半梦般的受用。
从前躲在暗处偷偷盯着这哥哥窥探的时候,作梦也没想过两人会有今日。
咏善巴不得咏棋再说两句,保持沉默地不吭气,结果咏棋却误会了,想着自己多嘴,遇上闭门羹,讨了个老大没趣。
他站着也不自在,讪讪道:“我不该说的,这里也只有你是作主的。”转身想回寝房。
咏善忙站起来把他拦了,笑道:“哥哥说的对,我正沉思反省呢。不过下雪天,为了一点小伤就召个太医过来,又不知道惹出什么闲话,这当太子的难处,哥哥比谁都知道。反正这里有伤药,我自己涂就得了。”
扬声叫常得富把伤药拿来。
他不许咏棋走,硬拉着咏棋一起坐下。
常得富屁颠屁颠地捧着药进来,奉承道:“别的内侍手脚比小的更笨,小的亲自伺候殿下擦药吧。”
上前去,蹑手蹑脚帮咏善解头上的纱布。
他早就接到了咏善的眼色,知道咏善打的什么主意,帮忙的时候,装出笨手笨脚的样子,横着心就把纱布扯了一下重的。
咏善闷哼一声,英眉顿时疼得敛起大半。
常得富忙惊惶跪下,连连磕头道:“小的该死!小的手冻木了,粗手粗脚的,把殿下弄疼了,小的该死!”
咏棋在旁边看着,听见咏善疼得骤然作声,像被人扯了一下肠子,猛地跳了起来,心肝乒乒乓乓地跳。
他也知道这样可笑。
明明别人包扎伤口,竟如疼在自己身上似的。
也未免太……
咏善没责怪常得富,皱眉道:“起来吧,手也太笨了。小心点,那里刚愈了一点,别又弄到流血了。”
常得富爬起来,再要凑前,咏棋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我来吧。”
咏善眼底亮光倏地闪了闪,唯恐让主动探出窝的小兔子被吓回去,按捺着欢喜,反而淡淡道:“不敢劳动哥哥,这么一点小伤……”
没说完,咏棋已经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低头摸索纱布边缘,认认真真地解起那团雪白的纱布来。
咏善感觉着十指在额上轻微地灵巧地动着,和这哥哥之间亲昵得不可思议,抬眼偷瞥了一眼。咏棋俊秀清逸的脸就在上方,他很少从下而上的仰望这个哥哥,心里甜甜的,默默欣赏着这崭新的亲昵角度。
咏棋毛遂自荐,这下子无法走开,只能任他目光炯炯的打量,一边把解下的纱布丢到一边,命常得富取温水过来,一边垂下浓密的睫毛,问咏善,“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哥哥真好看。”
“咏善,别乱说话。”
“哥哥。”咏善忽然轻轻唤了一声。
“嗯?”
“哥哥昔日,觉得当太子有趣吗?”
咏棋脸色微黯,沉吟了一会儿,摇头道:“无趣极了。这位子,刺太多了,不是扎人,就是扎自己。你比我聪明能干,也许就你能坐得惯。”
“哥哥也太没良心了,刺多的位子,你坐不惯,我就坐得惯?你说的对,无趣匝了。当太子无趣,当皇帝也没什么意思。”
咏棋一惊,压低声道:“咏善,隔墙有耳,说话小心。”
房里蓦地沉默下来后,脚步声传了过来。
常得富取了温水回来,“殿下,温水来了。”
咏善命他把水放下,打发了他出去,房里又剩下两人。
谁都没吭声。
咏棋扭了净巾,小心地帮咏善擦拭伤口旁的肌肤,弄干净了,打开药盒,沾了一点在指尖,轻轻帮咏善一点一点地涂着。
咏善抬着眼帘瞅他,瞅了许久,才低声试探着又唤了一声,“哥哥。”
“嗯?”
“当皇帝是个苦活,每天起早摸黑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