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美的恋人-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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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不是拒绝的借口，八成就是准备跟客户上酒家去胡来吧？于是他立刻就跟了上去。打算要是抓到了他什么把柄，就要回来跟宋先生打打小报告，看能不能让宋先生悬崖勒马，换个对象。
欸，就是不喜欢他，但什么原因小蓝依旧说不上来。
结果不跟还好，这一跟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不喜欢那人。
毫无疑问的，是因为同类相斥吧？
他根本与自己是同一类人，也难怪总看着他不顺眼。回想当初跟踪他而意外瞧见的景象，心中再对照他平日表现出来的正经龟毛古板形象，便觉十分荒谬。
在那条深夜寂静的死巷当中，穿着合身西服的高大男人是如何威风凛凛地打趴一票持棍抢劫的小混混，他可印象深刻了。
黑暗当中只见他目如明星，行动自如，手脚利落、出招狠厉，没因对方的人多势众而表现出一分软弱，出脚踩断人胸骨的气势更是让人心惊胆颤，手上能抓到的任何道具都能在瞬间成为他杀人的利器……
那绝对不是武术补习班教出来的样版套路，每招每式都精简到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是不晓得要经过多少实战才能精淬出来的身手。
而且他的反应速度快得惊人，背后彷佛也长了另一双眼睛似的，若非自己藏匿得好，只怕早也让他察觉——
不，或许傅辰杰根本就知晓他藏匿在暗处观看，只是没说破，要不，怎么今天会特意前来，趁着宋先生不在，与他询问起宋先生的过往来？不就是因为某方面的有恃无恐？
小蓝问他：「你是真想知道宋先生的过去吗？或许你听了之后会不开心，会相当失望，甚至改变对宋先生的看法，即使如此也不改变主意吗？」
傅辰杰对于他的说法感到不解，却仍是道：「我只是想多明白些关于他的事情，并没有其它特别的企图……呃，如果小蓝不方便讲，也是没关系的……」
「这对我来说，哪有什么不方便讲的？毕竟你问的是宋先生的往事，他是当事人，或许有着太多顾虑不便与你说起，可我不过是个旁人罢了，哪来什么不好说的？」
小蓝浅浅微笑，对他说道：「我认识宋先生的经过呀，倒是难得能与人说起呢！今天既然你想知道，我便跟你说吧！横竖你也是宋先生自己挑上的对象，让你知道了也没什么。」
小蓝还带着些许稚气的笑容里毫不掩饰地浮着一抹恶意。
他很好奇，这名表里不一的上班族听完了宋先生的故事之后，态度是否会有所改变？
至于宋先生会不会因此「失恋」便不在他负责的范围内了。
反正宋先生条件好得很，从不缺对象吶。
究竟是怎么跟MOON这个祸害扯上关系的呢？
如今回想起来，他也只能说当初肯定是脑袋突然浸水导致思绪短路了，才会受到他的蛊惑，做出令从小栽培自己的恩师心痛不已的决定来。
小蓝叹息。
还记得那时，日本曾经有个纵横黑白两道的议员，表面道貌岸然，私下却是荒淫无道，尤其性癖异于常人，经常让人去买些样貌美丽的少年少女，以各种无法想象的变态手法虐待得半死不活，再赏给属下恣意凌辱；在他手中死去的无辜儿童不知其数，靠着自己可谓登天的权势，胆大妄为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有次在宴会上，他凭着几分酒意染指了某富商之子，将无辜少年虐得身心受创，甚至精神崩溃只得被送进精神病院中，灿烂的人生毁于一夕。怒极攻心的富商再也没了理智，赌上全部的身家，找了杀手组织买命，只求为自己的宝贝独子报仇。
当时领下任务的他还相当年幼，一张清丽稚嫩的脸庞，让他轻易便伪装成了无辜的小羔羊，顺利让议员的下属「诱拐」后上贡给自家老板满足那不可见人的欲望——
是的，故事便是从这里开始的没错。
小蓝清楚地回忆起，当时他正握着心爱的短刀，准备往床上那已经昏迷不醒的肥猪议员背上插下去，虽然被灌了强力春药的身躯微微发烫着，却丝毫不影响他利落的动作。
他是个年纪轻到不可思议的职业杀手，因为初生之犊不畏虎，自出道以来独自干下了不少大案子，因而在业界当中闯出了一点名声。无论师父或是所属组织都将他视为「明日之星」而好生栽培照顾着。
这回的目标痴肥愚笨，只要突破了他身边坚固的防卫网，便成功了大半——如今，他已经胜券在握，只消再片刻，就能拿下这肥猪的小命，回头领了大笔酬金，让自己在组织中的排名再更往前进。
突然房中出现一道相当轻浅的，沙哑的嗓音，阻止了他的动作——
「欸……小宝贝，拜托……刀下留人……」
一具布满凌虐痕迹的身躯在床的另一头微微颤动了下。
小蓝顿住了动作，神情显得有些惊讶。
他居然还能开口说话？身为肥猪今晚的「主菜」，原本还以为他就算不死也已经去了半条命。
「请你，等等……」
被整弄得相当凄惨的青年，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他双眼泛红，脸颊肿高发紫，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有的模样。赤裸的身上遍布大小的痕迹，甚至手臂和脚踝还套着相连的皮制束具，让他像只青蛙一样，只能屈着腰张开大腿倾前跪坐，相当难堪地露出整个布满鲜血与白浊稠液的私处……
「……」
小蓝诧异的不是这青年居然还有力气说话，而是他竟是开口阻止自己动手？方才在一旁，可是将那头肥猪如何对待这青年的过程看得仔仔细细，他就算要求要爬过来先踹上几脚也不会感到太意外。
「欸，小宝贝……」
小宝贝？因为他嘴上轻佻的称呼，握着刀的小蓝扭起眉毛，倒是真停下了动作，好奇着他想发表些什么意见。
「你冷静点……嘶——」弄疼了嘴里的伤口，满身狼狈的青年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开口，一个字一个字说得相当缓慢：「整个俱乐部的客人都知道他今天花了三百万买下我一夜，明天他惨死房中，我该如何自处？」
「你何不跟他一起死？」这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他想。反正留着这青年到明天，肯定也只有陪葬的分，不如自己了断，说不定还比较舒爽些。
「我一点也不想跟那只变态肥猪殉情，小宝贝……咳……」青年稍微改变了跪坐的姿势，试着让自己更为舒服些，才又接着道：「你看起来动作很熟练，一点儿也不畏惧……是职业的吧？跟冴羽獠同行的吗？又为什么要杀他？」
谁是冴羽獠？
他心中虽好奇，却没问出口。放下了刀，真与他聊了起来。
「因为他，很值钱。」
「值钱？有人买他的命吗？呵呵……那我可真是倒霉透顶了，居然挑在今天被送到他面前来？」
「你一点也不害怕吗？」
这青年对待自己的态度会不会也太落落大方了些？他是个杀手呢，即使他看来年幼无害，但此刻他手里还握着刀，准备在他面前杀人，一般人恐怕不会同他一般的反应吧？目击者没尖叫个两声对他这个杀手来说，实在有一点被羞辱的微妙感觉。
「我害怕，但我更怕你就这么宰了他，明天他的属下进房来，看见了这一切，我肯定也要被迁怒，搞不好直接被人乱刀砍成十几段扔去喂狗，想来就浑身发毛呢！」
青年皱皱鼻子，五颜六色的脸蛋上，竟然露出了调皮的笑容。
「老实说，我也需要钱，相逢便是有缘，我们两个何不合作？」
小蓝道：「是这样吗？」
「是啊。」咧开一口漂亮的白牙，青年用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庞露出灿烂的笑颜，说有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我们两个来合作，捞笔钱，然后离开这鬼地方，如何？」
这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跟他聊了起来？甚至附和起他荒谬的话题来？直到许多年后，他才明白，这就是所谓的魅力……又或者说，他正中了眼前这青年的「美男计」，即是当时的青年，外表看起来与「美男」两个字压根儿也扯不上半点开系。
「你的名字？」
青年知道自己已经打动了这怪异少年，于是努力挤出一个很有诚意的笑容来。「我是MOON。」他道。
MOON？他知道这个人。
小蓝心中的惊讶不在话下。
MOON，在公关界被称为月王的男人，虽然出身欢场，却是如同贵族王者一般的存在，听闻他后台强硬，没人敢轻率得罪他，向来只有他挑客人，哪曾让客人挑过呢？只是，他怎么会沦落到这地步来？
这头肥猪素行不良，将人弄伤弄残时有所闻，就连最低下的妓女都不愿意接他的生意，怎么也没料到，会在这头肥猪的床上看见MOON……
「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
他还没从震惊里回神，竟是乖乖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是杀手，杀手没有名字。」
「噢，这台词听起来真酷，那么……等哪天，你不想当杀手时，就来找我吧，跟着我过活，如何？」
「跟着你……陪男人上床？」他并不认为，那样的生活会比当杀手来得轻松。
青年一点也不介意他的口无遮拦，笑道：「呵，不是的，我即将要离开这个圈子，到时候你就来找我吧，我们一起离开日本，到别的国家去……就去台湾如何？那儿我有后台罩，生活机能好，东西美味物价也不太高，气候就跟日本差不多，唔，或许还热了些，不过我们应该能适应，肯定不错。」
「我不会讲中文。」
「学就会了，哪有什么困难的？」
「我脱离不了组织。」
「不担心，我有人脉能帮你处理。」
或许是相遇的情景让他印象太过深刻，也或许是自己突然有哪根筋接错，几年后，辗转得知他准备离开公关俱乐部之后，还真的跑去找他，透过他的人脉关系洗白自己的身分，然后跟他到台湾来，看着他从无到有将甜点铺经营起来，让他使唤着每天站在店里头卖笑……
MOON呢！如果是多年之前，谁会想象得到，他居然在台湾穿起厨师袍来做甜点，而且还混得风生水起，搞出了个「甜点界的贵公子」这称号来？要是让他之前那些恩客知道，恐怕没人会相信吧！
故事中，有好些部分小蓝说得相当悲愤，兴许是在为自己年幼无知时被拐来台湾卖蛋糕因而错失成为全日本第一杀手的机会而感到惋惜；但傅辰杰听完了之后，只是不发一语地怔着，面无表情的脸上，让人一时看不出情绪来。
小蓝也不唤醒他，由他站着去发呆。
十分钟后，他转身出去了，半句也没交代一声。
「欸，小蓝真是的，居然乱爆人家的八卦。」
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宋哲月，看着门外那道逐渐远去的男人背影，却是不气不恼，仅是说了这样一句俏皮话。
原本就待在厨房里头工作，他也不是没发现柜台前的奇妙对话，只是也不知怎么搞的，竟然没有出面阻止，任由小蓝将自己那些不能与外人道的过往告知。
他还会再来吗？
宋哲月并无相当把握。
倘若他再出现，对自己的态度可会一如往常？
宋哲月试着想象他对自己露出嫌恶的神情，嗯，心头有些酸，但好像也没有感到多么痛苦，那种书里面形容的，整颗心碎成一片片的感觉。
或许，自己也不是真的很喜欢他吧？所以才没有痛彻心扉的感受。
毕竟只是一夜情的对象……吧？
他已经如愿跟他上了床，而且也已经被做得乱七八糟，好奇心和欲望全都满足了，就是跟他散了也无所谓。
回到厨房去的宋哲月，挽起袖子拾了刚才搁下的工作，重新揉起面粉团来。
揉揉揉，转转转，捏捏捏，整团拿起来摔打几下，然后重新揉揉揉、转转转、捏捏捏……
跟到厨房来的小蓝问他：「宋先生，你是喜欢那个男人的吗？」
「应该是喜欢的吧。」宋哲月分心回答。
「如果他让我吓跑了，你会难过吗？」
「应该是会的吧。」
毕竟也相处了好一阵子了，说不会难过都是假的。宋哲月想，就算没有很喜欢，最少也有那么一点点点点遗憾吧？
「那我现在去把他追回来，好吗？」
「应该是不用了……该我的他就跑不掉，不该我的，追回来也没用，唉，可惜了这些材料。」
看着手上那已经操弄了一整个上午，却因为这一时失神加错了材料而只能成为厨余的面团，宋哲月总算懊恼的承认，或许自己为了那个男人感到难过的程度，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小蓝所说的故事，让人觉得太过悲伤。
那个漂亮的男人，竟是有着如此不堪的过往，他想象着那般景象，心中除了极度的疼痛之外，却是再也找不出其它的感觉来。
难怪，他轻松开朗的面貌下，偶尔会出现一抹黯然的神情。
难怪，他肆无忌惮的举止中，似是藏着什么说不出的疯狂。
明知道那人就藏身在厨房里面，也许他正听着自己与小蓝的对话，却仍然不加解释便离开月色冷冷。
是因为嫌弃他吗？
倒也不是。
欢场中的人，在他前半段的人生里，已经看过太多：鲜血、性欲、肮脏、污秽……曾经都是自己生活里常见的一部分，他明白其中太多不为人知的辛酸，又怎么会对他悲惨的过往产生什么嫌弃之心呢？为他怜惜都来不及了呢——
怜惜？
什么时候起，自己对他竟然也能生起这样的情感来？。
怜惜啊……
，对他而言，这是多么陌生又多么困扰的情绪。
虽然是无心，一开始也只是单纯想多了解他，完全没预期会听到这样的故事。但他的确打开了潘多拉的宝盒，得到了不曾想象的答案，也带给自己无比震撼。
傅辰杰站在马路上，兀自陷入沉思，直到后方来车对他按了下喇叭，才蓦然惊醒过来。
于是，才走出来没多远的傅辰杰，掉头又循着原路走了回去。
「咦，傅先生？」
他推开月色冷冷的大门，经过露出惊讶神情的小蓝，走进厨房里，来到同样不掩一脸惊讶情绪的宋哲月身前，默默地看了看他，然后突然弯起了唇，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辰杰？」
「嗯。」傅辰杰伸手温柔地摸摸他的头，为他整理了下额前散乱的浏海。「没什么事，我该回去上班了。」
上……上班？
这人就专程转回来告诉他，准备要回去上班了？
宋哲月愣了下，虽然心中不明白，也只能说：「路上小心。」
「嗯。」
他前脚一走，小蓝马上后脚溜进来。
「他怎么回事？」他是刚刚走出去被车撞到头吗？那是什么奇怪的反应？怎么让人看都看不懂？
「我也不知道……」轻抚着垂落在耳边的发丝，宋哲月低头想了想，突然却笑了出来。他抬头对小蓝说：「今天早点打烊吧，晚上我们来吃火锅！小蓝你晚些打电话问问APPLE要不要一起来吃呀！」
「吃火锅？」
「是呀，天气冷了，刚好适合吃火锅。」说着说着，他已经转身去翻起冰箱来，确认食材是否充足。「小蓝你想吃什么？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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