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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曼陀罗-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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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馨儿凄然说:〃我始终辜负了他。〃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的子女都不好应付。〃
  〃乔先生,阿琅是牛脾气,过一阵子就没事,大家仍是好朋友。〃她还想替阿琅有所挽回。
  我不以为然,〃这头牛还是让别人来驯服吧,我吃不消。〃
  宁馨儿仍然赔笑,我替她觉得难受,受了恩惠就得图报,这是古时婢妾的温婉。
  我转身离开,临出门说:〃我与敏敏哲特儿住在华道夫。〃 
 


  
 
 
  
 

第5章 
 
  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我朝七街走去。
  妓女们已经在找客人,手持花伞站在路边,朝我抛媚眼,嘴唇是深紫色的,我打寒颤。我从一个逃避现实的人,从来没有打算拍一集妓女造型。我拍摄的对象都是高贵的女性,娇俏动人的像幕容琅,或是已经得道成仙的,像宁馨儿。
  走不了多久,我发觉有人尾随在我身后,我已知道是谁。
  我略略一转身,〃嗨。〃我说。她穿着灯芯绒的衣裤,头上压一顶灯芯绒帽子,正是婀娜。
  〃怎么?〃我笑问,〃打算落井下石?〃
  她耸耸肩,〃乔,我是那样的人吗?〃
  〃自然不是,〃我大力拍打她的背部,〃我们打虎不离亲兄弟。〃
  〃请你吃饭好吗?〃婀娜问。
  我取过她的帽子,罩在自己的头上,〃来吧,难友。〃
  〃我只是你的饭友。〃她讪笑。
  〃罢。〃我摊手。
  我们走到小意大利馆子吃比萨,番茄肉酱意粉取出来,像教父机关枪下的模样,幸亏有瓶好红酒。此刻微有深秋的肃杀味,小馆于暖烘烘的,别有风味,朋友是老的好,我吻了婀娜的手。
  婀娜说:〃你老是疯疯癫癫的,对我不打紧,难怪慕容琅要误会。〃缩回了手。
  〃我把她当小妹一般。〃这是真心话。
  〃人家可不那样想。〃
  我沉默了。
  隔了一会儿,婀娜笑问:〃式微,式微,胡不归?〃
  我伸个懒腰,〃真的,荷包式微。〃
  〃她拒绝了你?〃婀娜又问。
  我跳起来,这鬼灵精,什么都知道。
  我点点头。
  〃不是老说得罪你的话,你连一成的希望都没有。〃
  〃但是……但是她是那么神秘美丽,任何男人见了她,都会兴起占为已有的欲念。〃
  〃这点我完全同意,她是真正的尤物,〃婀娜点点头,〃她灵魂深处,隐藏着无限秘密,身世可惊可叹。〃
  〃她为人也可敬可佩。〃
  〃这倒是,单看她处处包涵慕容琅,就知道她难能可贵。〃婀娜说道,〃我要是男人,我也追求她哩。〃
  我感动的说:〃婀娜,你真是我的知己。〃
  她牵牵嘴角,〃明天我们表演时装,你来拍照吧,后天收工一起回去。〃
  我将头搁在花格于台布上,〃你不打算逛逛纽约?〃
  〃下次心情好一点的时候再逛。〃她拍拍我手背,〃今天晚上你睡哪里呀?〃
  〃到大个子的套房睡。〃我说。
  她点点头。
  〃明天慕容琅登台,没问题吧?〃我也关心起来。
  〃没问题,有宁馨儿顾全大局,我才不怕她溜。〃婀娜精明的时候也蛮厉害的。
  婀娜陪着我回华道夫,大个子见了我俩,会心的微笑。
  婀娜走了以后,大个子唏嘘的说:〃你们俩最幸福。〃
  我把双臂枕在脑后,不作答。
  一宵无话,第二天一早就背着相机,带着哲特儿,跟婀娜出发。
  后台嫣红姹紫,千娇百媚,都挤满了可人儿。我恨不得跟大个子说:〃随便挑一个,都胜过慕容琅,那妞没良心,不是好人,划不来。〃但是大个子情有独钟,仰着头,偏偏等候慕容琅。
  我与婀娜第三千六百次重修旧好,故此使尽浑身解数,努力摄取珍贵镜头。
  彩排时分,慕容琅大驾光临,紧绷着一副孩儿脸,大眼睛里满是恨的火焰,我不敢与她的目光接触,怕燃烧起来。
  啊,宁馨儿也来了,两个成衣界巨子马上受宠若惊地迎上去,一左一右地傍住。
  她穿黑色,胸前一只老大的翡翠别针,头发永远挽在脑后,再沉朴的打扮也掩不住她的艳光,她的脸上没有透露任何信息,含蓄地与我颔首打招呼。
  我顿时置身于第九层云雾中,啊,是斗率宫还是离恨天,我到底身在何处?
  我正在晕陶陶,不能自己的时候,忽然之间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我还以为是哪个美人儿,头也不转过去,就说:〃什么事,蜜糖儿?〃
  谁知身后冷笑一声:〃我剥你的皮,蜜糖儿。〃
  我吓得英雄气短,这声音明明是爹爹,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爹。〃我发抖地称呼他,他要儿子怕他,儿子就得满足他。
  他哼地一声,〃你这一辈子就打算这么过?拿着架相机在女人堆中打滚?〃
  〃你就烧了我吧,〃我气也上来了,〃你何必到哪儿都对着儿子臭骂呢?〃
  〃你说什么?〃爹没想到我敢驳嘴。
  〃我叫你饶了我,要不,咱俩就干脆登报脱离关系亦可。〃
  我僵了。
  〃好,是谁指使你这样子公开反叛父母的?说。〃老爹手中拿着《华尔街日报》,卷成一支棍子状,没头没脑地朝我头上打来。
  我缩成一团怪叫,〃搞什么鬼?从香港骂到纽约,你自己更年期荷尔蒙失调,憋得紧,拿我来出气。〃
  这时旁人也都纷纷转过头来看热闹。
  宁馨儿露出关切的神色来。
  我大声问:〃这里是私家场地,谁放这个疯老头进来的?〃我豁出去了。
  老爹下不了台,忽然冲到宁馨儿面前,指着她问:〃是你离间我父子感情?是你教他不务正业,跟着你进进出出?你当心,我不会放过你。〃手指头差点碰到她鼻子。
  宁馨儿呆住了,她平时这么镇静冰冷的一个人,此刻也不禁气白了一张俏脸。
  她清了清喉咙:〃这位是乔老先生吧?我想其中有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这件事,从头到尾,我都非常清楚,慕容太太,你要动年轻人的脑筋,不该在乔家下手。〃
  我大惊,〃爹,你在说什么?快住口。〃
  宁馨儿沉声说:〃乔老先生,你要是再没完没了,我可要对你不客气的了。〃
  爹也冷笑一声,〃我见你是女流之辈,也不跟你碎嘴,你对我不客气?我没叫你好看,你倒要对我不客气?〃
  宁馨儿一张脸变得如白纸一般,她狠狠的说:〃乔老,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她转身,拂袖而去。
  我心头一阵凉。
  她动气了。
  宁馨儿声音中的委曲、愤怒、仇恨,犹如白娘娘在水漫金山前夕之心情。
  〃老爹,这下子你糟了,〃我说,〃你得罪了她。〃
  〃得罪她又怎么样?我怕谁来着?三十五年前我乔某人凭两万五千元港币起家至今,我怕谁?〃爹犹夷然地对牢宁馨儿背影大声说。
  〃爹,走江湖的俏女郎最不容忽视,你别托大了。〃
  〃你这个忤逆于,都是为了你,你还不跟我回去!〃
  〃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你以为我不敢与你脱离关系?〃
  〃你不该当众侮辱女人家。〃
  〃这种女人就是狐狸精化身。〃
  我呆呆的看着父亲,〃你老了,爹。〃
  婀娜奔过来,〃乔,什么事?宁馨儿跑掉了——咦,乔伯伯——〃
  她怔住。
  〃我来押乔穆回去。〃老爹说,〃下午三点我在肯尼迪机场等你。〃他指着我说。
  完了。
  完了。
  阿琅撩起裙子急急地走来,〃婀娜,阿馨到什么地方去了?她走了谁主持大局?〃
  爹皱起眉头:〃这又是谁?〃
  婀娜不能不答他:〃慕容小姐。〃
  爹骂:〃一笔糊涂账。〃他转身走了。
  婀娜问:〃这是怎么回事?〃
  〃老头失心疯,〃我恨恨说,〃把宁馨儿当作是采阳补阴的女妖,当众给她没脸。〃
  阿琅〃唉呀〃一声,〃每个人都有伤心事,阿馨最恨别人视她如不正经女人,这次糟了。〃她变色。
  〃乔老先生怎么如此冲动?〃婀娜问。
  阿琅呆了一会儿说:〃阿馨是天崩于前不动于色的那种人,我一辈子也没见过她动气,一动气非同小可。〃
  我心头凉飕飕的,〃她会怎么样?〃我问。
  婀娜与阿琅面面相觑。
  婀娜说:〃乔老先生小觑了慕容氏的影响力。〃她跌足。
  〃她一个女人,她能怎么样?〃我紧张的问。
  阿琅看着我,圆眼睛有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拉一拉裙子,〃我要回后台去了,表演快正式开始了。〃她竟忘恩负义地离我而去。
  婀娜叹口气说:〃血浓于水,信焉,两父子再不和,遇到要紧关头,你仍然关心他。〃
  我抓着婀娜的手,〃你说我该怎么办?〃
  〃跟你父亲回去吧。〃婀娜说,〃解铃还是系铃人,我不信宁馨儿为着几句气话就被得罪了。〃
  〃她是一个厉害的女人,〃我说,〃别低估她。〃
  〃你先回去吧。〃婀娜说,〃我来探探她们的口气,我一到香港就与你联络。〃
  我只得听从婀娜的话,乖乖地跟父亲回去。
  父亲在飞机上一言不发,闭着眼睛假睡,我偷偷瞧他,发觉他老得多了,一额头的皱褶,不禁内疚起来。我引他说话:〃爹,你也算是人精了,怎么一上来就得罪人家?〃
  他仍然闭着双目,隔了很久不出声,我以为他不打算回
  我歉意问:〃是为了我的缘故吗?〃
  〃一半。〃
  〃另一半是什么?〃
  这次足足隔了十分钟,爹又说:〃我年轻的时候,爱过一个女孩子,她嫌我没钱,我失恋了,她的眉梢眼角,就是像这位慕容太太。〃
  爹忽然自爆几十年前的内幕。
  我深深吃惊,〃你怀恨这么久?你竟迁怒于别人?〃
  爹长叹一声,〃一时竟控制不住。〃
  天呀,半个世纪前的事了,君子报仇,也未免太晚了一点,竟将气出到宁馨儿的头上去,天若有情天亦老。
  女人的爱虽然泛滥,恨也不简单,最怨毒的是:你说她丑,你说她不好看,你说她没人要,你说她贪财,你说她是狐狸精。
  这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伤害。她不会饶你。
  〃到了家,我要你搬回来住。〃爹说。
  太过分了。
  家里每天三次开饭的时间有准则,开过了就不再有机会吃,连饼干也没有一块,车子每天早上八点半停在大门口,集合就开出,也不等,迟者向隅,阁下自误,这种地方哪里住得人?
  我抗议:〃我自己有个架步……〃
  〃解散它,回来要不念书,要不学做生意。过去我对你实在太纵容,现在我要将网收紧,否则就脱离关系,长痛不如短痛。〃
  我想到母亲,又看见老爹眼角额角的皱纹,应允下来。也罢,搬回去住一两个月,到时说不定两老愿意用一大笔现款来送我这个瘟神。
  解散我那架步?没可能的事,任它空置一阵好了。我终于搬回家去住。
  婀娜回来的时候我立刻跟她联络上。
  〃宁馨儿说什么?〃我急急问。
  〃你是关心她,还是你父亲?〃婀娜反问。
  我看了看自己的良心,答:〃我父亲。〃
  〃坏消息,我跟她提起乔老先生,她轻描淡写地说:'不要再提这个人,我摁死他,犹如摁死一只蚂蚁一般。'〃
  我的心直沉下去。
  〃她又说:'姓慕容的人待我好歹,我都看慕容先生的面子,我忍不得旁人对我啰嗦。'〃婀娜说。
  〃后来呢?〃我说。
  〃后来我就回来了。〃
  〃她人呢?〃
  〃留纽约办些私人的事。〃
  〃婀娜,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不行,我赶着看大样,下星期吧。〃
  我像是有预兆似的,坐立不安。
  〃大个子呢?阿琅呢?他们回来没有?〃我追问着。
  〃阿琅回来了。〃
  〃哲特儿呢?〃
  〃那还用问吗?阿琅在哪里,他自然也在哪里。〃婀娜挂了电话。
  我连忙打电话到慕容府。
  那边的女佣人说:〃咱们小姐说,不认得什么乔先生。〃
  〃什么?〃我跳得八丈高,〃不认得我?〃
  太现实了,太卑鄙了。不认得我?我倒抽一口冷气,好,我如今也明白世情的冷暖,原来就那么简单:男女之间根本没有友谊存在,除了婀娜,世间没有讲义气的人。
  我大力摔了电话。
  我在家度过七个寂寞的日子,唯一的工作是在妈妈打麻将的时候,我端张椅子在身后看着侍候。
  妈妈是高兴的,几乎掉了一根针也得叫〃穆儿〃捡起来。
  一切静得不像话。
  太静了,像置身于暴风雨的前夕。
  第八天,我坐在那里吃早餐,忽然之间听见书房内传出一声惨叫——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相信!〃
  是父亲的声音,我〃霍〃地站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接着有重物堕地。
  我连忙跳起来,奔到书房,用脚踢开门。
  〃怎么了?〃妈妈也抢到,〃老头,你怎么了?〃
  父亲仰卧在沙发上,还穿着织锦晨楼,如离了水的金鱼股喘着气,指着摊在地上的一份报纸。
  母亲过去扶住他,我拾起报纸,是财经版,血红的大字:
  〃某财团高价搜购乔氏股票,出手奇阔全不符合经济原则,内因耐人寻味真相有待发掘,市面纷纷抛售一夜间奇峰突出。〃
  我惊问:〃这么什么意思?吓,这是什么意思?〃
  母亲将报纸夺过来看,〃什么会这样?〃她也目瞪口呆。
  这时候书房里三只电话同时响起来,我连忙接听。
  全是乔氏企业的总经理、会计、助理,他们在电话里嚷:〃这是怎么一回事?快请老板来听电话,老板有什打算?老板自己手上到底有多少股权?我们的饭碗保不保得住?〃
  〃哥哥呢?〃我问,〃我那些有生意头脑的哥哥们呢?〃我慌作一团。
  父亲挣扎着起来,将电话的插头全部拔掉。
  书房内刹那间又静了下来。
  他沉声对母亲说:〃你回房去,不要理这里的事,打扮得漂漂亮亮去逛公司,快去。〃
  母亲哭丧增脸,〃老头……〃
  〃去呀。〃他挥舞着双手。
  母亲不得不听他的话。
  父亲接着说:〃穆儿,你留下来。〃
  〃是。〃我立刻答应。
  心中隐隐佩服老父,这样的大事也不过只令他失态一阵子。
  他立刻打了见个电话,把三个哥哥与七个总经理召了来。
  不到半小时,书房里黑压压地挤满了人,像二次大战盟军的总司令部。
  父亲仍然穿着晨褛。他深深吸一口气,说道:〃很明显,有人要乔氏垮台。〃
  大哥说:〃为什么?没有人会这么笨,乔氏一向有实力。〃
  二哥说:〃所以三十五元的股票有人以四十八元收购。〃
  三哥说:〃但是要整垮乔氏,他们得耗资十亿,有没有这样笨的人?〃
  〃为什么不?〃父亲反问,〃乔氏一向赚钱,他们以这个资本做生意,未必年年有进账,现在除笨有精,过三年乔氏保证替他们赚回来。〃
  七个总经理一声不响,我发誓他们一回家就会打开《南华早报》聘人栏寻新的工作,他们有什么良知?
  我很愤怒,一个人除了骨肉至亲,谁都不要相信。
  〃是哪个财团在做搅手?〃二哥问。
  〃国际证券,当然。〃大哥说,〃幕后主持人是谁,我们永不会知道。〃
  二哥问:〃结果会怎么样?〃
  〃三天之内可以分晓。〃大哥说道。
  父亲惨笑:〃最多我下台好了。〃
  七个总经理齐声问:〃乔氏企业是否会易名?〃
  父亲答:〃我这个董事长一垮台,乔氏两个字还站得住脚吗?〃
  他们面面相觑。
  大哥说:〃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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