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同人]苏幕遮-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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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似笑非笑,斜眼瞥向他:“白爷爷自知轻重。”
正了神色,那便开始。
雨幕阴帘中,黑色纸伞离了手,凌空而出。
雨中持物,原本会比平常重一些,速度也应慢上一些,这时分,却仍然看不清那两柄伞如何瞬间便向上飞扬,破雨而起。
风夹雨星,散了发带的黑发随之润湿,额发紧贴,衣衫粘重,微闭了眼,又睁开眼。
朦胧视线里,那两柄黑伞,在各自上方的空中急速旋转,雨击纸面,雨水飞溅,水花齐绽,如细长丝线沿伞飞洒开去,激荡出闪现的白光。
不知过了多久,竟没有丝毫停顿之意,其速不减反增,这两柄伞,以旋转的姿态,静止在上空。
被困住了。
似阵法,不是阵法。
似幻术,不是幻术。
展昭与白玉堂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欲要抽剑,却俱是一惊。
沉重,迟缓,钝锈。
一分力道。
三分力道。
七分力道。
竟是不得出鞘。
有一种力量,无形之中牵住剑与鞘,使其不得分离。
这黑夜在沉默中不安分的低鸣,这雨幕在黑夜中不沉默地响动。
不,鸣的不是黑夜,动的不是雨幕。
鸣响的是那两柄长剑,这不安的响动,越来越强烈,这响动的幅度,越来越剧烈。
有一种力量,如海深邃,似是平静,又似是安逸,然而却有决堤毁世,淹天没地之能。
深海,是不惧风雨的,这是自远古伊始,最为浩荡无边而神秘莫测的存在。
是蓄势的静止。
是蛰伏的力量。
持剑之人,心中的意力,越来越凝聚。
凝聚成一个点时,瞬时便爆发出无尽的光亮。
闭眼,锁眉,长剑,出鞘。
两声沉闷之响,剑气寒意,若两道鸣闪之电,一上一下,上击旋伞,下击大地。
电闪雷鸣,天摇地动,旋伞与地面之间的空气,裂开了狭缝。
狭缝中,如同身体撕裂了一般。
强烈的眩晕与疼痛。
一个时空之中,所知所感俱是真实之时,毁灭一切,必然毁灭自己。
时间被静止了。
天地雨幕,颠转天地。
还能撑多久。
咬紧牙关,不致昏厥。
这旋转令人窒息,仿佛天地都颠倒了一般,摇摇欲坠,天翻地覆。
还能撑多久。
攥紧拳头。
还能的。
那人,还在。
剑不离手,人不离心。
仅存的思绪,如若两道鸣闪之电。
笃定执着的不变之念。
这不变之念,曾无数次在生死关头将他们拉回。
如今也是如此。
天要亡我,逆天而行!
这时分,这天地,似叹息般地震荡了一下。
展昭睁开眼,面容唇色俱是苍白,长剑剑尖着地,唇边溢出鲜血,雨水顺颊而下,洗去血迹
压迫之感愈来愈强,却仍立在原处,意力之撑,半分不动,半点不晃。
绝不能咳出来。
绝不能连累了那人。
喉咙处腥甜一起,竟咬唇将血咽了回去。
忽地,心头一震,只觉得一股真气暖流自掌心传入体内,微弱而断续,只若烛火之亮与热。气息动荡,若有如无,分明也是内力受损。
若是伤及心脉……
怒气顿生,反掌而覆,将力道逼了回去,这一内力相逼,体内真气乱窜,偏头便咳出一口血来。
听那人轻轻一声:“你……”
并未说完,也是一声轻咳,咳出鲜血,血于雨中,很快也没了痕迹。
天地间一派寂静,雨水在地上击出涟漪。
天旋地转中,白玉堂一翻手制住展昭,低声道:“猫儿,莫恼,静了。”
静了。
果然静了。
缓慢地,缓慢地停止了动荡。
然后,完全沉寂了下来。
缓过神来,那两柄黑色纸伞跌落在地,伞缘破损,伞柄断折。
抬起头,一片诡异之景在眼前铺展开来。
向左也是,向右也是,想必,身后也是。
脚下所踏,是一片荒野。
再无郊田瓦房,无隐约灯火,甚至连那泥泞的田间小路也未见踪影。
荒野上,残垣断瓦,依稀是昔日喧嚣村镇留下的遗迹。
往来时的方向看去,隐隐的,唯有萧夫人的房舍,单薄伶仃地,但最是完整而实在地立在荒野中。
再远处,是一片胡杨林。
——这并不真实。
然而,这才是真实之景。
白玉堂眼里沉雾,低喃道:“原来,这便是第三种可能。”
从破庙到这个村庄而半分不惊动自己,
第一种可能,萧夫人轻功高深莫测。
第二种可能,蒋平那混蛋在炸药上洒了迷药粉。
第三种可能,念术。
展昭拂去额上滴落下来将入眼的雨水,低了声音:“萧夫人,果然是念。”
☆、二十一
这世上,人死后,三魂七魄不肯随黑白无常归位冥府,逃了出来,这魂魄,便有三种归宿。
一是终归地府。
二是灰飞烟灭。
三是凝成实体。
而魂魄凝聚,又终走向两种归宿。
一是魅。
二是念。
魅与念,虽暂时不必沦落至灰飞烟灭的地步,但也只是暂时。
若无人招惹,求得岁月从此安稳也不是难事,但若再死一次,定然灰飞烟灭,六界无存。
传说中,这二者之容貌与生前并无差别,唯一的不同,在于前者与常人也无甚分别,而后者却有玄幻之能。
这玄幻之能,便是念术。
念术,顾名思义,自是能操纵念力之术。
念力之术,又分为两类。
或者有具化物象之能,修为较低者,可徒手生火,修为较高者,可凭空生楼;
或者有迁移实物之能,修为较低者,可移落叶飞羽,修为较高者,可动苍天大树。
但此二类念术均至炉火纯青者,实在少有。
不仅是因了其难且艰,还因了物极必反一说。
有这念力虽好,只是若过度耗损,精神之力散尽,也难逃一死。
无疑,萧夫人,具化这念中之庄,实在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小至草木虫豸,轻尘土泥,大至灯火阑珊,青砖瓦房。
实非常人。
不,实非常念。
这雨,仍是不停。
没有了阻拦之物,自天而落时更加肆无忌惮,然而回响于荒野,却更为寂寥空旷。
展昭收了剑,弯下腰将两柄伞拾起,将其中一伞予了白玉堂。
听得白玉堂问:“猫儿,你待如何?”
展昭瞧了瞧手中破伞,叹气道:“还能怎么办,取些银子,道个歉,再买两把还回去。”
白玉堂微微皱眉:“并非此意……”
话未说完,眉头又是一紧,再缓缓放开,笑道:“也罢,既然彼此都无意深究,费那么多心神作甚!”
若真起了什么事端,带出那什么青阳来,难道还怕了不成!
展昭将那柄伞撑开,此时可见伞面中间处环着破了一圈,雨水从圈环处注下,细流汇成一圈雨幕。
突然眉心攒起,一念闪过。
这圈环处该是有助念力凝聚之处,只是若一念须借助外物来凝聚念力,此念恐怕早已散了不少精神之力。
在之前施以念力过?
这两日来,青阳中人应是紧追不放,为何到了此处,便消失匿迹了一般?
至于韩二爷的炸药……
摇头暗道,蒋四爷也是胡闹的性子,这炸药杀伤力过大,投掷之人那一瞬间的疼痛必然影响其投掷的力道与速度,以致真正的杀伤力如何还未可知。
……若是萧夫人曾经出手相救,此番看来,竟是恩将仇报了?
揉了揉眉心,觉得这恩将仇报来得实在令人头痛。
无奈里瞄了白玉堂一眼:“你恐怕还是要费一些心神的,来此处前展某将钱囊予了一群小乞儿,身上并无分文。”
白玉堂此刻倒是神思清明了不少,略略一想,虽不如展昭想得明白,也知是闹得过分了。
不禁拧眉,默然有顷,道:“猫儿,你难道曾见过将去闯五行机关术的人,在出发前优哉游哉地收拾银两,还弄个钱袋子挂在腰间?”
闹到这般田地,将念力所聚之物毁得是七零八落,横竖是扰了人家的清净,若萧夫人愿意,直截了当将这两个混蛋扔回汴京大街是很有可能的。
而且更有可能高空坠物,并且离地距离有考量。
这潇潇雨夜,天上落下不明之物,地上凿出不明之坑,倒是颇为壮观。
……
于是。
……
站在荒野上唯一幸存的房舍木门前。
展昭一脸严肃,侧过身作了个揖:“白少侠……”
白玉堂眼里郑重,做出个请的姿势:“展大人……”
展昭眼神清澈:“白少侠待人处事雷厉风行,干净利落,想必此番定能风格依旧。”
白玉堂挑眉一笑:“展大人待人处事温和圆润,沉稳宁定,想必此次定能把握得当。”
然后。
对话出现了以下循环往复周而复始的模式。
展昭:“白少侠请先行。”
白玉堂:“展大人请示范。”
展昭:“白少侠何必如此举棋不定犹豫不决。”
白玉堂:“展大人何必如此己所不欲尽施于人。
展昭:“……”
白玉堂:“……”
展昭:“……”
白玉堂:“……”
恭维在彼此均是心口不一言不由衷胃泛酸水的情况下陷入了僵局。
然后。
木门吱呀一下,痛快地打破了僵局。
萧夫人擎着一把褐色木伞,略略扫了一眼他们身后的荒野,目光定格在二人手上的破伞上。
展昭抿了抿嘴,不动声色地暗示了一眼白玉堂,以防他一开口便针刺齐上,还不如不要开口的好。
接着歉然地解释道:“……”
噢,事实上,想了想,他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但展昭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并不是因为以上原因。
堂堂展大人,这几年来,在公孙先生殷切诚挚的教导下,在包大人字正腔圆的熏陶下,要不慌不乱泰然自若地胡扯上几句,实是与吃饭睡觉一样简单的事。
他说不出话来,是因为旁边一柄黑色的破伞闷声砸中地面,正是白玉堂手中的伞。
但白玉堂却没有出手。
不是失手,是无法出手。
一阵清风带雨,白玉堂所立之处,已无人影。
无声无息,干脆利落。
萧夫人仍旧站在门前,手里擎着一把褐色木伞,连移动也未移动半分。
展昭沉默了片刻,道:“萧夫人,此事并非他一人所为,还望夫人手下留情……”
萧夫人皱起眉头:“我知道。”
展昭默然了片刻,将前一句未说完的话接了下去:“过错既在展某,责便应由展某一人承担……”
萧夫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展昭剑眉一蹙:“那玉……白兄……”
萧夫人淡然回道:“我看他不顺眼。”
在话音里带了疑惑:“他走了,你也应该觉得清静了几分,怎么反倒不高兴?“
展昭嘴角一抽:“清净了几分,诚然是很高兴。”
扯出一抹苦笑:“但还劳烦夫人将他送回来可好?”
萧夫人扬眉道:“展大人觉得我做得很不妥当?”
展昭略微调整,苦笑的弧度便扯得更深了些:“不敢。只是萧夫人不知,若此时不将他送回来,待明日展某回汴京见着他,恐怕比现下还要让人不清净。”
加重了语气,继续扯:“实是,实是为难展某了。”
萧夫人思虑了一番,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是不妥当。展大人对我算是有恩,我也不便让展大人为难,让他回来便是……”
话未说完,木门的另一边旋风一般被更加痛快地一脚踹开。
白玉堂凤眼生恼,颇为不快,隐约含怒地喝了一声:“臭猫!把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展昭那令人信服的苦笑微微一僵,半晌,却是看向萧夫人,缓缓而笑:“萧夫人果然厉害。”
萧夫人面不改色道:“不过扯平了罢,过奖。”
白玉堂听至此处,便知二人均被摆了一道,却也自知理亏,暗道这女子其实也算得上是个有气量之人,不然自己此时身在何处还是个未知。
却听展昭在一旁沉着续道:“展某如今有句无关紧要的话,不知可否一问。”
萧夫人道:“问。”
展昭镇静而问:“今日下午,那江湖郎中,如今身在何处?”
萧夫人锁眉想了想,方才想起这个人一般,道:“西夏?大辽?吐蕃?抱歉,忘了。”
再想了想,把重点放在了别的事情上:“用内力把你们的衣服蒸干,不要弄脏了我的床榻。”
接着想了想,盯着那两柄破伞,道:“听说,你们没钱赔偿?那暂时先欠着吧,利息再算。”
展昭:“……”
白玉堂:“……”
一山更比一山高。
这女子,果然好气量。
却听这好气量的女子平着声调开了口:“又听说,在襄阳城郊,连天大火烧了两日两夜?”
二人微惊之下,沉了脸色,却见她露出了些笑意:“这冲霄楼,遍布机关,凶险异常,二位如此顺利,不知何故?”
展昭沉下声音:“不知萧夫人探听此事,有何用意?”
萧夫人看着他们,似是偏头努力想了些什么。
灯光雨中隐绰,在她的眼眸下投下淡淡阴影,这样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女子。
良久,终似是什么都没想起来,抬了眼瞥过去:“不过好奇罢了。”
白玉堂眉宇间现了冷意,却是笑了道:“满足你的好奇,对我们有何好处?”
这般冷气慑人,全然忘了刚刚是哪个人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把别人的地盘搅成浑水一滩。
萧夫人觉得好笑,真的嗤的笑了出来。
倚着浸雨的水门,笑得够了,才敛了波动的神色,道:“西夏皇宫图纸,青阳所匿之处。”
见二人微微一愣,蹙起眉头重复了一遍:“西夏皇宫图纸,青阳所匿之处,这价码,可还满意?”
展昭神色微动:“且慢,萧夫人,展某与白兄所能提供,其实甚少,是否值得换取这一张图纸,夫人还需斟酌才是。”
萧夫人摇了摇头:“这一张纸,对我来说,不过朽木废柴,无甚作用。而二位所言纵使再少,对于证实我心中所想,也是够的,”
侧了身道:“二位请罢。”
等了片刻,不见回应,又锁了眉道:“难不成还要我将两位搬进去?”
话音未落,展昭与白玉堂微不可察不约而同地退了那么一步,迅捷回应道:“不必了。”
……
前堂。
各自收了伞,也便随意站了,萧夫人平了声调道:“这般说来,这案子是办得顺理成章,连带查出襄阳王谋反之事,如今唯一不解之处,就在于展大人自从苏幕遮醒来后,手中便有如此一张冲霄楼图纸,且现下看来,这图纸所标与那冲霄楼纵横机关分毫不差?”
展昭这才真的苦笑道:“确实如此荒谬。”
白玉堂却低了声音:“要说荒谬,却不尽然。”
萧夫人颔了颔首:“不错,既然存在,便自有其合理之处。”
就此只能推断,施术者一开始是想置展昭与白玉堂于死地,不过半途便改了主意,或者是想毁了襄阳王,或者是不愿再助青阳,又或者只是一时兴起。
案件的合理之处,往往就在于犯案者的念头。
而这恰恰是最难捉摸的地方。
不过这点,从白五爷口中说出来,又换了个调,照他的说法,该是冷嗤一声,道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