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往事之凤城飞帅-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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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各种兵器的风声,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似乎只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血腥味却浓得叫人睁不开眼睛。
狂风暴雨般的攻击逐渐小了下来,众人瞪着地上十几个同伴的尸首,纷纷往后退,谁也不敢踏着同伴的尸首再往前一步。
众人无不骇然,瞎了眼的“凤城飞帅”尚且如此,若他没有失明,不知道会可怕成什么样子。一时之间,再无任何人敢主动出击。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过了许久,已经渐渐到了黄昏十分了。
朱刚远远地退在一边,又怕又急,他父亲已经在真穆帖尔和众将面前夸下海口,这次,若拿不下君玉,只怕今后在赤金族里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他瞪着袖手默立一边的孙嘉和朱四槐,众人中,就数他二人武功最强,但是,二人均不肯出手。他清楚,朱四槐只听命于自己父亲和二哥,现在跟朱渝随军,更是完全只听命于朱渝,绝不会听自己指使,便瞪了孙嘉:“孙嘉,看来,你真是不想要你老娘的狗命了?”
孙嘉抬头看了眼君玉,君玉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得他重浊的呼吸声,像是鼻子里在拉风箱一般。
朱刚的声音又尖又急:“孙嘉,你别忘了你的性命是怎么来的。若今天让那小子逃了出去,你不但前途名誉丧尽从此亡命天涯,还会陪上你老娘的命……”
孙嘉还是没有动。
“孙嘉,你可想好了,你不动手也可以,你只要带了那支凤凰军投奔大汗,也可换得你老娘的性命……”
孙嘉怒道:“你这卑鄙小人,不光逼我陷害朋友,还要逼我做无耻叛贼!虽然我现为将军,可是,也决计没那个本事煽动威名赫赫的凤凰军叛国投敌,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嘿嘿,因为‘凤城飞帅’还在,凤凰军自然不会卖你的帐,只要‘凤城飞帅’存在一天,你这个将军就永远只能是毫无威信的傀儡……”
君玉听声辨位,忽然飞身掠起,朱刚话音未落,一条手臂已经滚到了地上,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哀嚎着倒在地上全身痉挛。
朱四槐立刻扶起了他,赶紧点了他的几处大穴,止住了狂涌的鲜血。
君玉冷然道:“朱刚,你父子卖国求荣,死不足惜,杀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都嫌污了我的剑!”
朱刚痛的几乎要晕过去,又怎么开得出口来。
她提了长剑,一步一步往前走,周围几十人提了武器——前面的,随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后面的,一步一步随她往前赶。
一阵拉风箱般的鼻息声,一双肉掌凌厉地攻来,君玉感到一股又沉又闻的掌风,她知道,有如此功力的人必是孙嘉无疑。
“追飞”迎上,快到孙嘉胸口,她暗叹一声,剑尖一偏,只将孙嘉胸口的衣服划破。
“君公子,得罪了……”朱四槐使的也是剑,是一把上好的玄铁重剑,他和朱三槐兄弟多年领衔丞相府第一好手的盛名,自然并非浪得虚名。
君玉也不答话,“追飞”和这柄玄铁重剑相碰,朱四槐不由得退后了七八步,脚步踉跄,几乎跌倒在地。他本就不欲和君玉硬拼,趁这机会装出一副受伤严重的样子,立刻又搀扶了朱刚,退到了一边。
一个经验丰富的赤金族汉子忽然大声道:“他已经是瞎子,完全靠听声辨位,大伙设法扰乱他的听觉……”
众人醒悟过来,立刻以各种武器相击,呯呯砰砰地响了起来,一些机灵的人打了马,吹起口哨,一时之间,各种呯砰声、马嘶声、口哨声不绝于耳。
君玉双目失明,全靠听觉,如今,嘈杂之声不绝,十几柄刀剑攻来,却不能完全准确地听出方位,虽隔开七八,却被一柄大刀砍中肩头,所幸回防得快,只划破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小帅的尸首就倒在地上,君玉虽然看不见,却记得小帅的那声惨嘶,这众杀手深知一匹好马在大漠上的作用,所以一来就先杀了小帅,好断了她的后路。
她知道,再不冲出去,必然命丧于此,可是,即使冲出去,这茫茫大漠上,自己双目失明又失了小帅,依旧走不了多远。一时间,竟然不知到底该怎么办。
月色慢慢地笼罩了这间客栈上方的天空,周围的嘈杂声仍然不绝于耳。又是一阵猛烈的进攻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混战中,她的腰上又受了一处伤,血很快浸透了蓝色的袍子,她双目虽盲,武功却未失,要是平日,就是人再多几倍,也不能奈她何,可是,此刻,却只求自保已经是万幸了。
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三十几人,或死或伤,动弹不得;君玉提着长剑,剑上已经全是血迹,每走一步,余下的十来人就更退出一大步,惊恐之下,甚至连嘈杂、口哨声都忘了继续发出。
忽然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紧接着,几十支火把将大漠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昼。君玉目不视物,却能感受到那阵红色的火光。
死寂的四周忽然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声,那十来人立刻飞快撤退,几十支强弓硬弩已对准了提剑缓行的君玉。
第五章
君玉久在军中,立刻分辨出那是训练有素的射手坐骑。她抬起头来,迎着火光的方向,提着长剑,又走了几步才停下。
一名杀手正在小声向来人中的头领回报“凤城飞帅”双目失明的事情,他的声音又小又颤抖,生怕那柄锋利的长剑立刻随了这微小的声音刺向自己胸口。
几十支巨大的火把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几十名射手将强弓硬弩拉得满满的对准了这场中手提长剑的少年。
一众射手终于见到这传说已久的“凤城飞帅”,所有的目光都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众人心里都是又紧张又奇异。这双目已盲的少年已经鏖战大半日,虽然袖子被划破了一角,但是她受的两处外伤却都很轻微。此刻,她凛然无惧地站在中央,长剑淌着淋漓的血,在如此包围下,依然挺拔站立,风神俊朗,大睁着一双墨玉般的乌黑眼睛,平静地看着众人,犹如一尊永远也不会倒下去的战神。
刚刚侥幸活下来的十来人,在火光里看着她那炯炯的目光,心里更是各自骇异,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心里都有了个错觉:这少年的眼睛根本没有瞎!
孙嘉在人群里一直往后躲,他甚至希望这茫茫大漠上立刻出现一个地洞,将自己吞下去。所幸,此刻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动向,所有的目光和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同一个地方,就连断了一臂的朱刚也忘了继续哼哼唧唧。
一个粗嘎得意之极的声音划破了夜空的沉默:“凤城飞帅,久违了。”
君玉的目光立刻转向了那个声音的方向,朗声道:“蒙哥赤,原来是你!”
这支精骑兵的头目正是蒙哥赤,原是胡王大军中的重要将领,曾在南寨一役中和君玉交手,被君玉打得落花流水,所率的万余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后来,胡王主力被凤凰军击溃后,他们被真穆贴尔收服,成了一名骑兵将领。他大哥蒙利尔,正是君玉从军后斩杀的第一位胡军大将。
蒙哥赤只和君玉打过一次照面,而且已经事隔四五年了,现在见她在双目已盲的情况下,居然只听一句话就能准确地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禁十分骇异,却依旧得意洋洋道:“凤城飞帅,你也有今天?正好取你首级替我大哥报仇。”
君玉哈哈大笑起来:“蒙哥赤,本帅驰骋疆场时,从来不曾将你这等无能鼠辈放在眼里。”
蒙哥赤恼羞成怒道:“你这瞎子,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
“蒙哥赤,你这鼠辈,从来不敢堂堂正正地和本帅较量,只会躲在勇士们身后虚张声势……”君玉用了十分纯属的当地语言,运了内力,清亮的声音响在大漠上每一个人耳边,“蒙哥赤,你自逞英雄,在我这瞎子看来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如果你这胆小鬼能抵挡得了我三招,‘凤城飞帅’今天立刻束手就擒……”
蒙哥赤戎马半生,也是胡族中著名的英雄,即使后来被真穆贴尔收编,依旧是骑兵大将,威风赫赫,如今,听得这场中瞎眼的少年一口一个“鼠辈”、“胆小鬼”,不禁怒从心起恶向胆边生,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那柄腰刀。
不过,他总算沉住气来,大声冷笑道:“死瞎子,你就只管逞口舌之利好了,等这些弓箭将你射成一只刺猬,看你还怎么狂得起来,哈哈哈……”
“蒙哥赤,你果然是个胆小鬼,如此人多势众也不敢单独接本帅一招,今天就饶你一命又何妨?哈哈……”
众人听得那场中少年的声音也并不如何响亮,却完全将蒙哥赤的狂笑压了下去,此刻,她依旧好暇以整地站在场中,面带微笑,一阵风吹得她的宽宽的袍子缓缓飘荡了几下,这时,她看起来就完全不是战神,而是天神了。
战场上,士兵们敬佩的是英雄豪杰,他们久闻“凤城飞帅”大名,现在见她双眼已盲,孤身陷入重重包围,却依旧如此“口出狂言”。
从“三招”到“一招”——而己方大将以逸代劳人多势众,却一再退缩不敢迎战,不由得一个个往蒙哥赤望去,眼里多多少少有了期待或者鄙夷之意。
虽然是夜晚,蒙哥赤原本就红黑不分的脸膛也不禁感到火辣辣的。知道今天自己若不应战,今后在下属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了。他见君玉双眼已瞎,又被铁骑所围,也不怕她插翅飞了去。他曾听说过君玉几十丈外射落己方大将的事迹,却从来没有和她面对面亲自过招,又见她激战半日,受伤在先身子单薄,心想你“凤城飞帅”再厉害,也不过是无力书生样,总不能一招便将我蒙哥赤击败吧?便大声狞笑道:“好,一招后,本将军就要带回你的首级去领大功了……”
退在一边的十来名杀手早已知道君玉的厉害,此刻,却并无一人出言提醒蒙哥赤。一来,他们见君玉被射手包围,断然没有插翅而飞的可能;二来,他们一行五十人几乎折损殆尽也没能拿下“凤城飞帅”,倒给这众骑兵捡了个大便宜,可以想象他们居功以后不知会得意成什么样子,不如此刻让他们也见识见识“凤城飞帅”的厉害,也好日后为众人的失利找点借口留点颜面。
“将军,这小子十分厉害,你小心别中了他的激将之计……”
蒙哥赤身边一人低声道。
君玉听着声音的方向,忽然大笑起来:“郎雄,你竟然做了鼠辈的走狗!”
那小声说话的正是郎雄,他醉酒后在凤凰城酒楼闹事,将一个年轻人抛下酒楼。那年轻人在君玉的支持下曾打他一耳光。郎雄纵横二十年,将这一耳光视为奇耻大辱,便无论如何不肯再投靠凤凰军。后来,他投靠赤金族,但蒙哥赤忌惮他武功了得平素十分排挤,郎雄郁闷之极又没有更好的出路。今天,见君玉眼睛已瞎,深知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便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要立下一攻,好有咸鱼翻身的机会。
郎雄十分得意,大笑道:“今天我倒要会会你这天下第一的凤城飞帅,看看瞎了眼的凤城飞帅还能如何逞威风……”
君玉朗声道:“你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交手?”
郎雄的紫红脸膛此时已经变成了紫黑脸膛,跃跃欲试几乎立刻就要动手。不过,他总算忌惮君玉的厉害,不敢擅自动手,目光看向了旁边的蒙哥赤。
君玉双目已盲,来的又全是冤家对头,这也激发了她的豪气,不但不惧怕,反而纵声笑道:“你二人胆小如鼠,就一起上吧……”
君玉握着长剑,依旧面带微笑,心里却焦虑惶惑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她心里一直在衡量着最佳脱身时刻,从刚刚中毒到现在被弓箭手包围,她怕的并不是自己会被射成一只刺猬,而是这茫茫大漠,毫无隐蔽之处,即使脱得了身,自己根本看不见方向也决计走不出去,只好在人多处还不致于迷失方向。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本来,单打独斗,他二人谁都不敢孤身上阵,现在听得君玉的话,正合己意,立刻分散了,两边向君玉攻来。
蒙哥赤已经策马冲了过来,他抡起大刀,马蹄虽急骤,刀却抡得无声无息,他面上虽然粗豪,但深知君玉全凭声音,便留了个心眼,马连奔三圈,扬起老大的沙尘,在尘土飞扬的马蹄声中,他抡了大刀无声无息地向君玉砍去……
而郎雄更是心思深沉,他也了得,先是一把暗器发出,再从马背上跃起,凭了轻身功夫,无声无息地向君玉扑去……
嗷嗷的哀号如大漠的泣血,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淡黄色的光芒在夜空滑过,蒙哥赤腰刀坠地,握刀的手五指齐断,只剩下了一只光秃秃的血淋淋的手掌。而郎雄虽然退得快,也发出一声惨叫,左边头皮被整整削掉大半,带了血肉模糊毛发,一大片掉到地上,令人毛骨悚然。
求生的本能将全身的潜力发挥到了极限,君玉早已听清楚了一众弓箭手的方向和距离,双脚在沙地上用力一划,长啸一声,立刻扬起老大一股烟尘,四面八方地向众人射去。君玉的身子如一只大鹏鸟一般飞了起来,直朝最前面的一排弓箭手扑去。一众训练有素的射手眼前砂砾刺疼,虽然反应迅捷,劲弩射出,无奈还是迟了一步,长剑过处,声声哀嚎,一张又一张的强弓硬弩随着主人倒在地上。
其他弓箭手立刻反应过来,箭在弦上,嗖嗖开弓,在利箭的破空声中,君玉飞速转过方向,长剑舞得水泼不进,耳朵竖起,每一根汗毛都直立,长剑所到处,又有十几张硬弓被毁。她知道这支精骑的威力,下手决不容情。又有十几支箭射来,她运足了内力,一把抓住,分散着四面八方掷了出去,刹那间,只听得一阵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四散奔逃声……
一支五十余人的弓箭手,竟然被她砍瓜切菜般斩杀掉三十几人,余下者或四散奔逃,或剪簇如雨。
君玉丝毫也不敢放松,半空中又腾起一股巨大的烟尘,她侧耳一听,只听得一阵隐雷般的马蹄声隐隐传来,看样子,来人的数量起码上千,这次,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君玉毫不犹豫,侧身掠起,瞬间已经跑出七八丈远外,身后,只听得一阵惨叫,原本射向她的一排劲弩全部射中了她刚刚跃顶飞过的那七八人……
“快追,决不能让他跑了……”
“这种千载难逢的良机,一旦错过,就再也找不到了,可汗有令,抓住‘凤城飞帅’者,无论是死是活都重重有赏……”
余下的不足二十人,踏了夜色,举了火把,在茫茫大漠上疯狂地嚷了起来,却无一人敢纵身先行。
痛得几乎快晕过去的朱刚,老鼠般的眼珠四处转动,却早已没有了孙嘉的影子,趁这一阵混乱,孙嘉也跑得不知去向了。
那股巨大的烟尘越来越近,蒙哥赤捂着断掌和头皮被削掉半块的郎雄,狼狈不堪地站在原地,朱刚看了看冲在最前面的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快马越来越近,马上的人双目闪着寒光,冷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朱刚不敢吭声。
朱四槐低声道:“二公子,我们在围攻‘凤城飞帅’……”
“人呢?”
蒙哥赤大声道:“那瞎子在这大漠中无论如何也跑不远,驸马,快派人追赶……”
朱渝心里一沉:“瞎子?”
朱刚鼓起了勇气,大声道:“凤城飞帅双眼已瞎,又有何惧?大伙快追,抓住的重重有赏……”
朱渝看看地上的尸横遍野,不由得暗暗心惊,目光扫过众人,冷笑道:“你们这帮酒囊饭袋,连一个瞎了眼的‘凤城飞帅’都拿不下,今后,还有何面目在军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