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羔羊们的休假-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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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巳抓著父亲的手请求道。上一次向父亲撒娇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怎麽说呢，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父亲看著母亲，稍微摸了摸鼻子下方。　
『对啊。。。不过不向对方的父母正式的打个招呼不礼貌吧。』　
『她们的父母？』　

算了，这跟到某人家裏做多人合作的项目不同，所以引起大骚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更恰当的说，我家母亲就是那种有教养到即使一点琐事也要致电对方表示感谢的人，佑巳这样觉得。　

『那，妈妈是准备做打电话跟祥子大人的妈妈商量，确定我去会不会打扰这样的事吗？』　
『没错。。。啊啊，可是好紧张哦！就像要嫁女儿，第一次跟对方打招呼一样。』　
『。。。妈妈－真是的。』　

这样的反应，简直就像莉莉安瓦版。即使同住的一家人，男生也是完全没法理解。　

『呐，土产带什麽好呢？银座的高级点心怎麽样？不过，她们一定吃惯那样的东西了。那逆向思考，也许会喜欢平民化的也说不定。啊啊，还有，应该给多少住宿费好？现金的话，那边也许会不高兴吧。不过这也不表示礼券会比较好不是吗？本来，依礼仪受关照这种事，按天数算金额也不知道是不是合适。』　

混乱边缘的妈妈，虽然拿出了『便携外宿Q&A便利书』，但是像『你家小孩去她超有钱的姐姐大人的别墅玩的心得』这样的条目，想也知道是没有记载的。　
可是身为人母，自然有其考量吧。盯著目录的眼睛变得热血澎湃。　

这大概是从今年新年佑巳在小笠原家夜宿一宿开始的。那次，佑巳被圣大人出其不意的诱拐，而且事先根本不知道要去小笠原家。当然，母亲也认为是合宿那种感觉。　

带盒糖果之类的也不错吧，佑巳这样想。可是母亲似乎认为女儿在姐姐家住了一晚上已经给人家添麻烦了，事先又没能打招呼，心裏总是有些遗憾。顺便提下，当她听到跟小笠原不认识的儿子也跑去住了一晚，更是倍添惊讶。　

在母亲一直等著下次有机会回礼的时候，佑巳听到祥子大人的祖母去世的消息。由学校直接过去，当然也就没有带任何东西。在回去的路上跟蓉子大人商量，却被告知『因为是密葬，而且家人讨厌感觉痛苦的事情，所以拜祭的时候什麽也不要带比较好。』结果，就一直维持著现在的状态了。　

所以呢，现在母亲抱著『这次一定要！』的气魄。然而，就像蓉子大人所说的，祥子大人和她的母亲清子阿姨都从来不在意这样的礼节。　

『佑巳，为什麽你会被像小笠原家这样家世显赫的千金小姐看上呢？这就像嫁入豪门啊！考虑到严格的亲戚间的聚会，所以，拜托，好好选个平民来嫁吧。』　

完全陷入自身思绪的妈妈开始念著完全无法理解的话。　

『行了，今晚就到此为止，都去睡吧。』　
结局是看不下去的爸爸把妈妈带上卧室休息去了，虽然时间较平时早了少许。这裏代替『doctor　stop』的是『husband　stop』。　

『大骚动呢。』　
弟弟佑麒双腿交叉，坐在沙发上。因为一直没出生，都被忘记了。不过他可是一直在卧室裏冷静的远远看著这出家庭肥皂剧。　

『嗯。』　
佑巳点头，把日本茶倒进茶碗。妈妈往茶壶裏加水後就一直放在那裏，因此茶水呈现出浓厚的颜色，像莺色，不，苔绿色那样的深色。　

『虽然看起来是那种反应，但是妈妈一定很高兴吧。』　
『对啊。』　

两姐弟在感情融洽的气氛下，呷了口热水稀释过的茶。考虑到季节，麦茶也许比较好，不过热绿茶味道也不坏。连味觉也相当成人化了。　

『别墅啊。。。在这段时间，在我们那边也有合宿呢。』　
也许会遇到哦，佑麒抱著垫子，微笑著说。他是莉莉安女学园隔壁的花寺学园高中二年生。　

『合宿？佑麒参加了哪个社团啊？』　
『学生会。』　
『你也跟学生会有关系啊？』　
『算是吧。』　

这一对平凡的姐弟在中学时还跟这一类事毫无关系。上到高中，生活却来个大转变，被卷入混乱而瞬息万变的学园生活。　

可是说到学生会。　
『别说是跟柏木同学一起——』　
不妙，不妙。单独相处下那人很危险。　
『他不是已经毕业了吗？』　
『啊，这样啊。』　




柏木优，祥子大人的堂兄，比佑巳和佑麒高了两年级。今年春季顺利从花寺学园毕业後，成为了花寺大学的学生。　

『可是，正因为是柏木同学，难保他不会以关照低年级的名义悄悄潜进宿舍吧？佑麒，要注意哦。』　
『啊，佑巳，我作为弟弟，面对讲出奇怪说话的姐姐，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呢。』　
『一定要注意就是了。柏木同学说过，他喜欢佑麒反抗哦。』　
『那该怎麽注意啊？如果表现出厌恶只会令他高兴，但是又不能不抵抗不是吗？』　
『不知道。无论如何，维持正常就可以了。千万别被引诱进异常的世界啊。』　

佑巳抓著佑麒的肩膀猛摇，好像在雪山上陷入绝境时，激励她的同伴不要睡著似的。不过，年纪相差一年的同年级弟弟显得相当冷淡。一边的嘴唇末端稍稍上扬，轻轻的笑了一下。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吗？』　
『大概吧。。。』　
结果呢，姐姐只能在那裏吵吵闹闹，其他的什麽也没法做。佑麒，自己保护自己吧。男生也很了不得啊。　

『那麽，学生会在合宿时有什麽活动？』　
『主要讨论学园祭什麽的，不过我猜还会有激励兼增进友谊大会之类的活动吧？』　
『啊，学园祭。』　

不开始准备也不行了，在莉莉安，这样的气氛也愈加浓厚。高中部学生会长，也就是蔷薇大人们，将会以领导和执行者的身份参与。花蕾们也因要帮忙而变得相当忙碌。除此之外，山百合会干部们背负著山百合会的门面，总要做出些成果。顺带一提，去年是舞台剧《灰姑娘》。　

然而，每次佑巳听到学园祭，都会想，这一年过得真快啊。回想起来，正是在去年学园祭的时候，她和祥子大人结成了姐妹。　

『那今年要做什麽？』　
佑麒问。　
『你们那边呢？』　
『未定。』　
『这边也一样。』　

不过，蔷薇大人们似乎已经有了些想法。然而身为花蕾，佑巳她们还没有从姐姐那裏听到什麽消息。　


要说为什麽。去年，前代蔷薇大人们把满心不情愿的祥子大人硬塞去演『灰姑娘』。照此推断，今年的花蕾，佑巳和由乃，明显要被交付什麽可怕的事情。大概，会比去年更可怕。　



『男校的学园祭是怎麽样的？今年要不要去花寺学园看看呢？』　
与其说是参考，还不如说是去散心。每年，花寺学园的学园祭都比莉莉安早。　
反正是别人的事。不过，佑巳白日梦般的发言很快被佑麒更正了。　

『不是要不要，而是一定，不是吗？』　
『咦？』　
『莉莉安和花寺的学生会，不是有在学园祭期间彼此帮忙的惯例吗？』　
『啊！』　
『不是“啊”吧？』　
什麽嘛，弟弟。不用摆出这种表情吧。　

『那，佑麒，今年你也会来我们学校对吧？不过，去年莉莉安学园祭只有柏木同学一个人来耶。这样说来，不是所有人都必须来吧？』　
『是依照你们那边的邀请来定的。』　
『啊，明白了。就是说佑麒还是有可能来。不过，真不喜欢被家人看到呢。去年，爸爸妈妈都说要来，幸好都被我不惜代价的阻止了。』　

对吧？佑巳在征求佑麒的意见，然而佑麒却沈默了下来。正在猜测这沈默的含义的时候，佑麒终于苦著脸，支支吾吾的开口了。　

『。。。我去了。去年。』　
『开玩笑吧？』　
『因为柏木前辈有戏份，所以被其他学长强迫著去了。』　
『什麽？』　
强迫与否，也不能改变他看了《灰姑娘》的事实。　
『为什麽过了一年才说啊？讨厌，简直难以置信！』　
佑巳抢过座垫，对著弟弟一轮乱打。　

完全无法相信，姐姐B的拙劣表演被弟弟看到了。完全无法接受，自己一直被瞒著，无忧无虑的朝夕相处到今天。自己是个多麽单纯的孩子啊——佑巳完全陷入低潮。　

『自从那之後，就完全没有提起过这个了。也能想象得到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一直保密到今天。嗯，都已经过去一年了，佑巳还是觉得很丢脸呢。』　
『虽然年龄上差了一岁，不过，正在冷静分析情况的确实是那个有些令人敬畏的弟弟。啊啊，真让人讨厌。不，应该是嫉妒才对。在精神年龄上，大概已经被远远抛离了吧。　



『演得很好啊，非常棒。』　
佑麒说著，轻轻拍了拍正在闹脾气，背对著他的佑巳的肩。　
『真的？』　
佑巳转过身，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著弟弟的脸。究竟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就能这麽自然的安慰人呢？当然，佑麒一向是个温柔的男生，只是同时也不善于表达罢了。　

『没错。即使是扮演邪恶的姐姐，也可爱的让人恨不起来啊。』　
『就是说演技不行吗。。。？』　
『那又有什麽不好？原本就不是专业演员，对吧？在我的朋友们之间，评价都相当高呢。』　

为什麽，能说出这样让人心情舒畅的话呢？佑巳觉得，如果自己有佑麒的一半，能流利的说出让人相信的话就好了。这样，就能够成为可以支持姐姐的坚强妹妹了。　

『你今年也来吗？』　
『大概，是一定要去吧。不管你们那边有什麽样的计划。』　

接著，佑麒向佑巳说著令人丧气的话。　
『今年，我们一起丢脸吧。』　

　　　　　　　　　　　　　　　　　　　　　　　　3　
在测验後第二天，祥子大人打来电话。　

妈妈最先接到了电话。也许是已经从两天前的混乱中振作起来的缘故，她以相当镇静的语气问候著，『在学校，我家女儿蒙您照顾了』。而祥子大人，也以可靠学姐的口吻回答，『我才是一直托佑巳的福，受了她很多帮助』。　

知道是祥子大人打来的电话，佑巳用另一个话筒听了整个对话。跟祥子父母打招呼这样的，仍然悬而未决的事会有什麽结果？　

结果因为那两位都在外出中，只好留言：『麻烦转告他们，还请多多关照』。虽然妈妈显得相当兴奋，但在真实情况下对话比预计得短。毕竟是对方主动打来的电话，所以根本没时间去烦恼了。总觉得有点庆幸。　

『还有什麽想邀请同来的人吗？』　
佑巳刚接过电话，祥子大人就单刀直入地问。　
『什麽？』　
『如果愿意的话，再请两三个人来也没关系。』　
『是。』　

没能理解背後的含义，佑巳暧昧的应答著。完全无法理解：为什麽佑巳，本身就是被祥子大人请去别墅的客人，会负担起招募其他参加者的任务呢？　


也许每年都有邀请很多人，热闹聚会的惯例，而佑巳只是客人的其中之一？今年祥子大人不跟整个家族一起，所以为了增加人数，才会如此建议？——这样的想法在佑巳脑海中回荡。　

『姐姐大人还有邀请其他人吗？除了我之外。』　
佑巳试探著问。　
『没有其他人。』　
情形变得越来越令人迷惑。　

『我没关系的。』　
那，我也没关系！虽然想这样说，不过，慢著。祥子大人不嫌麻烦的打电话过来，也许意味著她希望能热闹一点吧。　

『嗯。。。』　
很难搞清楚祥子大人的真实想法。天生死小孩的她，没法直接问出来，拐弯抹角的话，问错了问题会变得更别扭。　



『那个，邀请蓉子大人怎麽样？』　
水野蓉子大人是先代红蔷薇大人，祥子大人的姐姐。虽然祥子大人的意图难以判断，但如果无论如何都要邀请一个人的话，除了蓉子大人外不作他想。　

『可是总是很忙的样子，姐姐她。』　
绝对不会有错，虽然有轻描淡写的感觉，不过既然祥子大人说『很忙的样子』，那这条路就行不通了。　
除了蓉子大人外的另两位先代蔷薇大人呢？不知道为什麽，总觉得怪怪的。　

紧接著，脑海裏浮现的是由乃同学和志摩子同学的脸。不过，这样一来就成了平常的成员聚会。　
如果祥子大人有这样的想法，会在之前就说出『来办个山百合会干部的合宿吧』这样的提案吧。　

『那，姐姐大人的同学呢？』　
『佑巳，你有认真听我说话吗？我说，我要你请你想邀请的人来喔。』　
听到了。非常清楚的听到了。就是这样才会烦恼啊。佑巳心中发出一阵悲鸣。　

这个问题，比期末测验裏的任何一题都要难。困难到佑巳想放弃，直接看正确答案好了。　
『总之，在测验後的这段休假期间去问问看吧。结业式时我再问你。』　
结果，这个问题始终没解决，变成了家庭作业之一。　
即使在所有暑期作业中，还是这个问题最费脑力吧——大概。　

『我不能去哦。』　
『咦？』　
『就是说，我不能去啦。比起这个，佑巳，再不改掉心不在焉地回答问题的话，会被祥子大人讨厌哟。』　

几天前，我好像跟另一人有相似的对话呢——佑巳在自己房间裏，拿著电话听筒，『嗯』了一声。　

『先不说这个，由乃，你刚才说不能去对吧？』　
『没错，是这样说了。在你去祥子大人别墅期间，我们正好要去富士山啦。』　
陷入迷茫的佑巳最终还是打电话给由乃，发出了『要不要去别墅呢？』的邀请。　
也有想过找个不显眼的取代平时常见的学生会成员，不过现在这样比较不会碰钉子吧。　
虽然不承认灵感来自佑麒，不过把去别墅玩变成山百合会员的合宿，说不定也会不错。　

『志摩子和乃梨子估计也是这样吧。』　
嗯，考虑到学校的活动会占用几乎整个後半暑假，计划都被安排在比较空闲的时段并非巧合。　
『还有啊，我们社有合宿哦。同时要兼顾山百合会，时间有些紧呢。』　
『对啊。』　
佑巳在床上打了个滚，抓起一瓶乳液摇了摇。从今年春季起，由乃和令大人一样，是剑道社的一员了。　

『而且，你是唯一被邀请的哦，对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由乃在话筒另一边开心地笑著。　
『打扰啊…』　
佑巳苦笑了一下。　
『祥子大人说，请谁都可以喔。不，语气更像是说，为什麽不请其他人呢？』　
『那算什麽？』　




『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有我们两个不太合适？或者也许祥子大人喜欢更热闹些？但是祥子大人为何不邀请她的同学呢？如果祥子大人的朋友也一起来的话，我是完全不会介意的。事实上，我是很愿意和她们交朋友。祥子大人的语气像是只要我愿意，可以带任何人来似的。』　

现在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如果佑巳暑假没有任何外出计划，祥子大人会提供小笠原家别墅的样子。然而佑巳并非甯死也要去别墅。只是想和姐姐大人制造些回忆罢了。因此，佑巳对像是“有个公司的度假区耶，把朋友们都叫上吧！”的邀请感到奇怪。　

『我不明白。』　
『你也这样想？』　
『不，我甚至没有试图理解祥子大人在想什麽。想问的只是是佑巳的想法。』　


『呃？』　
『为什麽一点也不在意？为什麽不说你们两人就足够了？』　

由乃投出两个『为什麽』来迫切要求回答。　
『。。。没什麽。进一步考虑後，觉得并不是非要只是两人不可。』　
『别开玩笑！为什麽？』　
『即使问为什麽。。。』　

佑巳回忆起，新年时在小笠原家，跟圣大人一起过得相当愉快。稍早些时候，当佑巳拜访小笠原祖母的住宅，也全靠在那儿的容子大人才能一切顺利。也许连祥子大人也发觉和大家一起做些激动人心的事会相当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