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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暗夜蜕变-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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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最终,都会病入膏肓,导致一命呜呼。至于年老体弱,病非常重的人就更糟,往往是住进医院没有几天,便会不治身亡。因此,在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县郊的乱坟岗上就平添了好些新坟。

  一些比较敏感的乡民开始纷纷议论,期间产生了无数猜测,但是,愚昧的人们把这些事件最终归于神力。他们认为,一定是因为他们信仰了西洋的新教,触怒了中国本土的山神、土地,这些神秘的死亡是神给予东川的惩罚,以示警告。于是,信奉天主教的信徒们渐渐悄然退出,原本人头攒动的山间小路上变得宁静空荡,往日热热闹闹的小教堂也开始冷清了下来。

  开始的时候这个方法似乎奏效了,生病的人们又回复到用土办法治疗,或是上县城的郎中那里去看病,死亡的人数逐步递减。但是,在一切好象都平静下来之后,东川县一带又发生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县城里里外外出现了人口大量失踪的情况,然而,令人异常震惊的事还在后头,在人口失踪事件发生之后,乡民们陆陆续续在山坳、野地或是乱坟岗里发现了那些失踪同乡的尸体,有些尸体甚至被开膛剖肚,掏去了心肺、内脏。这一恐怖事件弄得整个东川县境人心惶惶,方圆几十里的天空中仿佛终日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愁云惨雾。

  在当时那个政府无能、战祸频仍的年代,官府是不会把几个贫民百姓的的死活放在心上的,所有的案子都是草草了解,最终变成陈年悬案。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失去亲人或者害怕死亡会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乡民们于一个阴郁、寒冷的冬日聚集在县城外的一片空地上,召开了秘密会议,他们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一切的事情一定还是上天给他们的惩戒,如果不把白鹭山上那座教堂里的“洋和尚”赶出东川县,这种事情绝对还会继续下去。

  民心开始在阴云下沸腾起来,乡民们在一些年轻力壮之人的带领下,拿起一切可用的武器冲上了白鹭山。在他们还只走到半山腰时,教堂里那两个洋教士就带着他们的随从闻风而逃,如潮的人流将教堂里的桌椅掀翻,砸毁了祭坛。就在几个年轻人带头冲进地下室时,一幕使人瞠目结舌的惨景一览无遗地展现在人们面前。

  在幽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摆放着各种大家见也没见过的金属器械和玻璃器皿,地上、墙边横着、竖着的都是一些失踪后尚未找到的人的尸体,在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子里,一些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人体器官被浸泡在散发着刺鼻气味、无色透明的液体里。整个地下室里充斥着一股血腥和腐臭混合的气味,好几个胆小的人当场吓得昏过去,那些胆大的也忍不住捂着嘴只想呕吐……

  “天哪!太恐怖了!”殷雪凝美丽的脸庞在昏暗的火光下变得煞白,她纤细的十指紧紧抓住了齐子健的胳膊。

  龙卓鸣使劲咽了口唾沫:“这……这都是真的吗?”

  “就是,不会是你胡编乱造的吧?”向辉心惊胆战地挨近了壁炉,神经质地不住往上推着自己的眼镜。

  李品在冗长的叙述中清醒了不少,话也说得顺畅多了:“我……可以发誓,如果……如果我瞎编了,就……就不得好死。”

  紧跟在一道耀眼的白色闪电之后的一阵雷声震得窗户“喀嚓喀嚓”地响着,一种玻璃开裂的声音裹夹在雷声中在屋子里回荡,巨大的、扭曲的树影和人影交织在一起,使得黑糊糊的墙壁似乎都活动起来。

  一向自诩胆子大的顾宏伟也不禁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生起,他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齐子健看着李品因兴奋而发亮的双眼:“他说的也许是事实,那个年代有很多这种事情的。”

  “对啊,对啊,我真没撒谎。”李品得到齐子健的支持,说话也更有底气了。

  杜雅君皱着眉头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木然地将两跟柴塞进炉膛,然后拿起靠在壁炉前的通条朝火红的、堆成塔形的碳灰戳去,碳灰扬起一阵火星和灰尘,在“劈劈啪啪”的爆向中轰然倒塌。殷雪凝迷茫地望了一眼通红的炉膛,转向李品:“他们为什么要将那些人那么残忍地杀死?”

  “这……”李品犹豫着,考虑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是这样的,在那个时候,世界各地的医学家研制出了各种新药,但是,当时的人们还不太了解这些药的药性,所以,就需要做许多实验。实验中所用的实验标本最好是人体,因此——简单点说吧——他们杀那些人就是为了试药……”

  杜雅君咬着牙摇摇头:“太残酷了。”

  “那后来呢?”顾宏伟咳了一声,“是不是这个教堂就一直荒废了?”

  “后来嘛……”李品挑起一边嘴角笑着,卖起了关子,“嗨!等我先喝点水润润嗓子,歇会儿再告诉你们。”

  暴风雨依然在紧闭的玻璃窗外肆虐,它象一只巨手一样摇动着房子。轰鸣的雷声震得人耳中“嗡嗡”直响,可怕的闪电一次次撕破黑暗,小教堂的侧影随着闪电不时地印在白鹭山顶的空地上。雨水越来越重地砸在地上,把砂石和泥土都弹了起来,再象小型雪崩般将它们扔到路边的悬崖下。

  “哎!你有完没完啊?喝个水都要这么久,快说啊!”向辉看着李品拿着矿泉水瓶子,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反而急了起来。

  龙卓鸣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李品肩上:“就是呀,你倒是快说吧。”

  “哎哟!好疼,好疼。”李品故意露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缩起了身子,“你再打我,我可就不说了。”

  顾宏伟龇牙做出一脸凶狠的模样,对着空中挥了两下拳头:“李品,你要再卖关子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行了,说吧,再晚大伙儿可都要困了。”齐子健轻言细语地对李品说。

  李品揉了揉被龙卓鸣拍疼的肩膀:“我现在还疼着呢……”

  “不说算了。”殷雪凝作势欲起,“我先去睡了。”

  李品赶忙伸手制止,放下了手中的矿泉水瓶:“哎——好了,好了,我说,我说。”

  “还不快点。”殷雪凝狡猾地朝齐子健偷笑着。

  李品歪起嘴摇着头:“唉!殷大小姐,我可是真拿你没办法呀。好吧,我接着说。当那些洋教士们被赶走之后,教堂确实荒废了好多年,由于在教堂里发生过那么多可怕的杀人事件,乡民们逐渐地将整个白鹭山当做了一个禁地,一直都没有人再敢踏上上山的小路一步……”

  “啊?这个教堂被废弃了这么多年啊?”向辉惊讶地打断了李品的话。

  李品停了一下,又喝了口水:“哪里啊?中间教堂又曾被起用过。”

  “哦?什么时候?”龙卓鸣眨巴着一双小眼睛好奇地看着李品。

  李品皱起眉头想了想:“大概……是在一九三八年左右吧——你们也知道——那是抗日战争时期,自从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芦沟桥事变’之后,日军长驱直入地挺进中原,就在三八年年末打到了东川县。后来,他们在县城原来的县政府里建起了司令部,却派了一小队人进驻了白鹭山……”

  那是个阴云密布、寒风呼啸的冬日,日军大部队进入东川县后,并没有进行大肆杀戮。可东川的百姓在侵略者的高压统治下,日子过得更加胆颤心寒。

  就在日军占领东川县城的第三天,有个日本军官带领着一个小队向白鹭山进发了,他们抬着一些大大小小的板条箱,里边也不知装着什么东西。当他们全部进入山里之后,另一队日本兵就在山下拉起带刺的铁丝篱笆,将上山的路完全封锁了。从那以后,山脚的小路旁日夜都有一小队荷抢实弹的士兵严密把守,方圆几百米的范围内都不许有人靠近。

  自从山路被封锁以后,附近的乡民不管白天黑夜总能听到山上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大概过去了一个多月,山上的小教堂开始灯火通明,夜里望过去,就象是海边岩石上矗立的灯塔似的。这以后,乡民们发现有一些鬼鬼祟祟的人老是在深夜时将好些箱子搬运上山。于是,有些好事的人开始在私底下猜测那些日本兵究竟在山上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然而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又过了些时日,住在山脚处的人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时不时能听到从山顶发出的奇怪声响,仔细辨别,那声音好象是风声,又似乎是处在极度痛苦下的人类发出的惨叫声。而在老教堂后新竖立起的一个大烟囱里也总是会不断地冒出股股黑烟,遇上顺风的时候,乡民们还能闻到一种肉类被烧焦的难闻气味。

  半年后,就在淳朴的乡民们好奇地揣度着山上老教堂里发生的事情时,日本兵却在东川县以及附近的乡镇展开了大面积的抓捕行动,说是搜查八路军,但经常将一些无辜百姓给强行抓了起来,被抓住的人都无一例外地被带上了白鹭山,而且,一旦上了山就再也没人下来过。

  在随后的六年时间里,东川县和附近乡镇的中国人的日子都陷入了暗无天日的惊恐中,生怕哪天无缘无故就会被日本兵抓上山。这样的煎熬一直持续到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那天,日军宣布无条件投降,驻扎在东川县和白鹭山上的日军开始出现混乱,在撤离之前,他们推倒了山上那个黑色的大烟囱,搬空了老教堂里所有的设施。

  几天之后,一个下地劳作的乡民在山脚下的田埂上发现了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胡子老长,象野人般的男人昏到在草丛里。待到乡民们将那个人救回家,两天后他醒转过来,大家才总算认出,他居然是几个月前被日本人抓上山的一个同村小伙子——顺子。

  从顺子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人们了解到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原来,当年,被日本人抓上山的人都被当作了细菌实验的活体实验品。那些原本强壮的人在一次次的细菌感染下悲惨地死去,有些甚至被那些毫无人性的日本兵做了活体解剖。实验后的尸体全都被烧毁,而那个每天冒着黑烟的烟囱就是焚尸炉的通风口。

  在日本兵撤离的前几天,被用来做实验的活人已经所剩无几,并且大多数都被细菌感染得奄奄一息。只有顺子还没来得及被他们注入细菌,因此,他才能在日军撤离的混乱中趁隙逃脱了。可是,由于受到过度的惊吓,再加上长期缺乏营养,顺子在脱险后也只病病恹恹地活了几个月,终于在第二年开春时撒手人寰……

  “混蛋!”顾宏伟愤怒地一拳砸在大腿上,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

  殷雪凝眼里涌出晶亮的泪花,声音有些发颤:“太可恶了!他们简直是魔鬼。”

  其他人都没吭声,但在闪烁的火光中,他们眼里分明有怒火在跳动。齐子健长叹了一声,偷偷抹了抹眼角:“咱们中国人真是经历了太多的屈辱和苦难啊。”

  一个淡紫色的闪电拖着一串雷声照亮了房间里沉重的暗影,窗外的树木在飓风中发出凄厉的嚎叫,却立刻又被轰鸣的雨声吞没得无影无踪。

  “还没完呢,老教堂在被弃置了几十年后,又发生了一些更可怕的故事。”李品眼神茫然,瘦骨嶙峋的脸在火光的阴影中显出几分狰狞。

  向辉紧张地瞪大了双眼:“还有可怕的事啊?”

  “是什么?你说吧。”龙卓鸣的声音有点发紧,他下意识地拿过身旁的矿泉水瓶子猛灌了口水,溢出的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滴到胸前的衣服上。

  李品眯着一双小眼睛,漆黑的眼珠在黑暗中发亮:“在文化大革命时期,有一些红卫兵准备将老教堂作为他们的司令部,可是等到他们打扫干净进驻近来以后,却遇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什么事?”顾宏伟急着插了一句。

  李品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用一种诡秘的声调缓缓地说:“老教堂闹——鬼——!”

  “闹……鬼?”殷雪凝吓得整个脸扭曲成一团,用力挤进了齐子健怀里。

  齐子健紧皱双眉,抚摩着殷雪凝光滑的长发:“李品,你可别胡说八道,看把雪凝给吓得?”

  “哎——我可没胡说啊,至于是真是假,大家自己去判断嘛。”李品仰起脑袋轻轻摇晃着,“反正这是别人传的,他们说,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可那些死去的人们的冤魂还在老教堂周围游荡。在七十年代末,曾有几个不信邪的人在山腰建起了房子,住了没几天也给吓跑了。”

  向辉惊恐地瞥了一眼黑黢黢的身后,向光亮中移了移:“就是半山腰那两座空房子吗?”

  “可能吧,好象一路上来也只有那两座房子是空的。”李品喝了口水,仔细地拧好矿泉水瓶盖。

  龙卓鸣胆怯地看了大家一眼:“难道是真的?”

  “哼!这个世上哪有鬼啊?李品是故意吓你们的。”齐子健轻蔑地嗤笑着,“咱们进这座老教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前几次不都玩得蛮开心吗?怎么没看到有鬼出来吓我们?”

  殷雪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是,子健,为什么我们小的时候,大人们都不许我们上山来呢?而且,也从来没有人到白鹭山来旅游啊。”

  “雪凝啊,你信他胡说?”齐子健温柔地俯视着怀里的殷雪凝,“大人们是怕我们上山走迷了路,也怕我们在老教堂里出危险。至于没人来旅游,你又不是没看到?这么一座小小的白鹭山,有什么可玩的?”

  杜雅君站起来在殷雪凝身边坐下,轻声地说:“雪凝,不要怕,我们有这么多人呢。”

  “嗯。”殷雪凝感激地回过头,伸手抓住了杜雅君粗糙的手掌。

  齐子健从腰间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呀!十点半了,咱们该洗洗睡了。”

  “这么晚了?”殷雪凝突然一拍额头,“我忘了给家里打电话了,出发的时候我答应了妈妈一到这边就给她去电话的。”

  齐子健打开了手机锁,眉头却拧成了一个疙瘩:“没信号啊,雪凝,你的手机有信号吗?”

  大家经齐子健这么一说,全都习惯性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居然所有的手机都显示没有信号。大家几乎一齐站了起来,举着手机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趟,手机的信号还是没有一点变化。

  “怎么办啊?子健,妈妈一定会着急的。”殷雪凝哭丧着脸,用力地摇晃着手里的手机。

  齐子健抿着嘴想了一会儿,也是无计可施:“没信号也没办法啊,他们也打不进来的,只能等明天雨停再看看了。”

  “唉——!”殷雪凝撅起了嘴,“也只能这么办了。可恶!我怎么会忘了这事呢?”

  齐子健无奈地将手机放回去:“好了,大家今天都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不如早些洗了睡吧。”

  ……

  狂风怒号着迅速地穿过树林,那声音听起来就象是一只受着痛苦折磨的野兽在尖叫。暴雨使出浑身解数践踏着一切,仿佛要向全世界渺小的人类证明它那摧枯拉朽的强大力量。闪电和雷声象是暴风雨的帮凶,它们声嘶力竭地在天空中为暴风雨呐喊助威。

  “我已经在厨房温好了水,你们谁先洗?”杜雅君半跪在壁炉前,点着了一支支蜡烛。

  向辉尖声细气地举起了手:“我,我先洗。”

  “得了吧,你。”李品挥手打下了向辉举着的右手,“女士优先,你懂不懂?”

  龙卓鸣使劲吸了一下鼻子,憨憨地笑起来:“该打,当然得让雪凝和雅君她们先啦。反正我最后洗,我洗得慢。”

  “雪凝、雅君,你们快去吧。”齐子健接过杜雅君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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