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巴达克思-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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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对他既爱又不敢爱的姑娘才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回答：
“啊，阿尔托利克斯，你最好是永远不要想念我！尤其是不要向我谈起你的爱情……”
“这么说，你不但对我毫不介意，而且还觉得非常讨厌？”
“不，不是那样，正直而又高贵的人啊！任何善良美丽的姑娘，都会为你的爱情而骄做的……但是你对我的爱……你必须勇敢地把它从你的心灵中撕掉……永远抛弃它……”
可怜的高卢人还问了一连串为什么，而『色』雷斯姑娘总是那么冷冰冰的一句话：“因为你不能爱我，你跟我相爱是不可能的！”
阿尔托利克斯脸『色』惨白地转身走了。
这时候，斯巴达克思正率领着三百名骑兵、沿着通往罗马的大道迅跑。他夜行晓宿，避人耳目。就这样，他在离开营垒后第三天的半夜里赶到了拉比契。他和骑手们在一处隐蔽而又安全的地方扎了营，随后命令骑兵队长在这儿等他二十四小时。万一过时还没回来，他就应当立即率部回到阿昆纳去。
接着，斯巴达克思独自骑马赶到杜斯古尔城附近，这时候启明星已经快要隐退了。他向一个扛着锄头下田的老农打听，范莱丽雅…梅萨拉的别墅怎么走，老农告诉了他。斯巴达克思谢过老农，骑上黑骏马转身飞奔，一会儿就到达了别墅附近。他下了马，把头盔前面的遮眼甲放下来，拉了几下门铃，看门人来了。
起先，看门人不让他进去，好不容易说通了，但年老的管家却固执他说女主人决不允许这么早去惊醒她。斯巴达克思谎称是女主人的堂兄梅萨拉统领特意打发他来面商急事的。当他打听到别墅里除女主人之外再也没有一个人懂得希腊文了，他就立刻在小蜡板上写下了荷马的两句诗：“啊，心爱的人儿，我来自遥远的地方，我要热烈地抱住你的膝盖，啊，我的女王！”要求老管家马上找人送给女主人看，不然误了大事他可担待不起。这一下起了作用，信立即通过女奴隶递上去了。
在等待接见的时刻，老管家唠唠叨叨地数落起“斯巴达克思这恶棍”不该拐走了他的两个漂亮的双胞胎儿子，他们一个叫阿克维里鸟斯，另一个叫阿提里乌斯。他反对去造反，去争一钱不值的自由！因为他虽然是一个奴隶，却遇上了极其仁慈的女主人，生活本来是很幸福的，完全不需要“自由”之类虚无飘渺的东西，……斯巴达克思不『露』身份地对他开导了一番。这时候有人出来传话说：女主人已经在寝室里等候他了。
斯巴达克思怀着一颗激动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急匆匆地走进范莱丽雅的密室。这位贵『妇』人正坐在一张小小的软榻上。斯巴达克思一进屋，就关上了门，拉起了护颊铜片，向范莱丽雅的脚下猛扑过去。
范莱丽雅一声不响地抱住了斯巴达克思的脖子，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既不作声也不动弹，完全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幸福所引起的欢乐之中。
终于，两个人在同一刹那脱离了对方的拥抱，向后退去。他们显得苍白、激动，互相震恐地注视着。范莱丽雅穿了一件雪白的长袍，她的浓密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上，一对大眼睛闪着极其幸福的光芒，但是，她的睫『毛』上却抖动着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是她，首先扫“破了沉寂的局面。
“啊，斯已达克思！我的斯巴达克思！……今生令世能够重见到你，我是多么幸福、多么幸福啊！”她轻声说。
随即她又一把搂住了他，不断地抚『摸』他，热吻他，一面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
“我多么为你担惊受怕啊！我多么痛苦啊！……我不知流了多少泪水，心中老是想着可能威胁你的种种危险，我是多么为你害怕啊……因为只有你一个人占据了我的全部思想，控制了我的心脏的每一下跳动，相信我，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个人……你是我一生中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真正的爱人……唯一的爱人！”
于是，她一面抚爱着他，一面向他发出无数问话：“告诉我，我的奇妙的阿波罗神，告诉我，你是怎样决定上这儿来的？……也许，你要进军罗马了吧？你在这儿会不会遭到什么危险呢？你能把最近的一次战斗详情告诉我吗？我听说你在阿昆纳城下打垮了一万八千名罗马兵……这种每时每刻都使我心惊胆战的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呢？你不是获得自由了吗？什么时候你才能回到你的『色』雷斯、回到那幸福女神住过的地方去呢？……”
沉默了一会儿，她又用更温柔动人的声音说：
“到那边去吧……我也跟你一起去……我要远远地离开这儿，离开这令人烦恼的地方，和你一起住到『色』雷斯去……我要永远爱你这个跟马尔斯一般勇敢、跟阿波罗一般英俊的英雄，我的心爱的斯巴达克思，我要献出我心灵中的全部力量来爱你！”
斯巴达克思不禁悲凉地笑了。他深知这只是一种诱人的难于实现的梦想，是心爱的人在竭力美化他们的未来罢了。他抚摩着她那黑油油的头发，吻着她的前额，然后把她的头紧紧压在自己的胸前轻声说：
“战争将是长久而残酷的……如果我能够成功地使解放奴隶回到他们的祖国，那就是我的幸福了……但是想在地面上建立一个正义与平等的世界，必须有一次各民族同时起义的战争，这些民族不仅要反对统治世界的罗马，而且要在他们的本土上反对那些掠夺成『性』的豺狼，反对那些贪得无厌的贵族，反对那些握有特权的阶级！”
范莱丽雅竭力用亲吻和抚爱来安慰角斗士的首领，她终于成功地慢慢驱散了凝聚在他头脑中的悲苦的阴云。不久，他们又沉浸在幸福的爱河之中了。范莱丽雅叫女奴带来了她和斯巴达克思生下的女儿波斯杜密雅。漂亮的小姑娘那可爱的顽皮的行动、甜蜜的微笑和天真的喋喋不休的诉说，格外增添了他们的共同幸福。黄昏不知不觉地降临了，范莱丽雅嘱咐女仆把小女儿带出了密室，随后又投进了角斗士温暖的怀抱。
斯巴达克思告诉心爱的女人，他怎样好不容易才到达了这儿。由于他是起义的领袖，神圣的义务要求他必须在当天晚上赶回骑兵队。他的话使范莱丽雅伤心极了。范莱丽雅坚决不让斯巴达克思走，说他已经领导军队走上了正路，他不回去，克利克萨斯、葛拉尼克斯、埃诺玛依……他们也照样会指挥战斗的……斯巴达克思苦苦劝慰范莱丽雅：“亲爱的，你不会希望我做出卑鄙龌龊的事情……和可耻的行为吧。”他竭力从爱人的怀抱挣脱出来说。“我不能……我不能……我没有权利……难道我能够背叛由我号召他们拿起武器起义的弟兄们……难道我能够背叛信赖我、等待着我，正巴望着我赶快回到他们那儿去的弟兄们？范莱丽雅，我爱你，但我不能背叛我的不幸的同志们……你不要叫我做一个不值得你爱的人……你应该更好地支持我……你应该鼓起我的刚毅精神……放我定吧。我的亲爱的范莱丽雅！”
可怜的女人浑身发抖，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她就从胸前拉出一个嵌满宝石的小纪念盒来，作为最好的护身符。送给心爱的远行人。这是何等珍贵的礼物啊！盒里装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范莱丽雅的一束黑发和他们的小女儿的一束金发！斯巴达克思紧紧地攫住了这个无价的护身符，把他凑到嘴唇上，狂热地吻着。
接着范莱丽雅又从爱人手中拿过纪念盒吻了一下，然后把那串项链连着的小纪念盒亲手挂到角斗士的脖子上说：
“愿你经常把它挂在销甲里面，内衣里面，把它贴在你的胸前，那儿才是它的最适当的位置啊！”
“谢谢你，我最心爱的人，再见了，愿幸福之神永远与你同在！”
“我的斯巴达克思，伟大而又崇高的人！今生今世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泪人儿范莱丽雅最后吻别了角斗士，身体颤抖得一下昏了过去。斯巴达克思赶紧叫女奴拿来芬芳强烈的香精给她闻，等她苍白的脸上现出了淡谈的红晕，呼吸也变得比较平匀了，他就把范莱丽雅轻轻放到软塌上去，吻了一下她的前额，毅然决然转身迅速地走了出去。
这时候，大门外正在吵吵嚷嚷的，一问才知道是骑兵队长不放心，派了五十名骑兵来接斯巴达克思。他立刻上马，和骑兵们一道赶回阿昆纳去了。他们随即回师瑙拉，营建新的更大的营垒，让全军在那儿安全过冬。
每天，每天都有成群结队的新的角斗士到来，起义军迅速扩大到了五万人。为了加强民族团结，斯巴达克思提议十个军团全按民族划分。属于维里米尔和梅洛维德的一、二日尔曼人军团组成第一军，由埃诺玛依任司令；属于阿尔托利克斯、鲍尔托利克斯、阿尔维尼乌斯和勃烈卓维尔的三、四、五、六高卢人军团，组成第二军，由克利克萨斯任司令；七军团由希腊人组成，指挥官是菲萨朗尼乌斯；八军团由沙姆尼特人组成，指挥官是卢提里乌斯；九、十军团由『色』雷斯人组成，梅赛姆勃里乌斯、阿尔塔克斯任指挥官。最后四个军团组成第三军，由葛拉尼克斯任司令。另有三千人的骑兵队，分为六个小队。指挥宫是玛米里乌斯。全体官兵一致推选斯巴达克思重任起义部队总司令。
经过战友们的反复劝说，斯巴达克思只得穿上了华丽威武的大元帅服。这一天，举行了盛大的阅兵式。全部被俘的六个罗马仪仗宫被命令举起权标，为角斗士的队伍开路。斯巴达克思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才检阅完全军，晚上接着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会。宴会之后，斯巴达克思出来巡视营垒，突然听到一声惨叫，原来是六十二岁的罗马仪仗官辛普烈齐奥用匕首『自杀』了。因为他坚信“高贵的罗马人的头颅是不能向卑贱的奴隶们屈服的！”一个角斗士骂这个自取灭亡的家伙是“老傻瓜”，斯巴达克思却严厉地制止他说：“不，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老人！”
第一卷 第十五章 斯巴达克思打败了一个将
军和战胜了一个美女的诱『惑』罗马大军屡战屡败，五万名角斗士部队已经变成了整个康庞尼亚省的主人。对于他们的领袖斯巴达克思，现在所有高傲的罗马人也不得不红着脸承认，他的确是一个刚毅勇敢而又老练精明的统帅。邻近的拉丁省和沙姆尼省也岌岌可危了，这两个省正是进攻罗马的跳板啊！罗马元老院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他们一致同意调派作战经验极为丰富的奥莱施杜斯将军去对付角斗士军队。他年富力强，四十五岁就当过统领、副将和多年的将军了。这次他奉命统帅三万大军对角斗士部队发动了一次强大的春季攻势。没想到出师不利，几个回合，就被角斗士团团包围。他又狡猾地派出一些罗马士兵去诈降，还谎称罗马军团要向加普亚突围。这一花招没有骗过斯巴达克思敏锐的眼睛。他稍加冷静地分析，就发现如果他们采取这种军事行动，就会把通向罗马的两条大道轻易地暴『露』在角斗士大军的面前，这种威胁罗马的下策，可以断定，他们是绝对不会采取的。他们的突围方向其实正好相反，肯定会集中力量向罗马方面逃窜。斯巴达克思的判断极其正确，结果罗马大军由于指挥失误，被杀死的达七千人之多。还有四千士兵当了俘虏。战斗中双方都英勇厮杀，角斗士的死伤人数也有两千人左右。
发生了这次在芬提附近的惨烈战斗之后，角斗士的指挥官们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目前进攻罗马时机还不成熟，因为罗马城中每一个人都是兵士，几天之内就能征集十万大军来对付角斗士们。目前部队应向沙姆尼和阿普里亚两省扩展，好把那里反抗压迫的奴隶们完全聚集起来。不久，他们就实现了这个计划，使起义部队很快发展到了六万人马。
奥莱施杜斯将军迅速惨败在角斗士手下，使罗马蒙受了奇耻大辱。并且感到极为惊恐。元老院召开了紧急秘密会议，然后就由执政官卢古鲁斯带着几个奴隶离开了罗马。他既不穿执政官的服饰，也没有仪仗宫开路，而且改名换姓，打扮成一个平民模样的秘密使者，直接来找斯巴达克思谈判来了。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他想用对角斗士领袖略施诱饵的妙策来轻易得到。
斯巴达克思得知罗马元老院竟然派人来跟他们一向视为“卑贱”的角斗士进行直接谈判，感到扬眉吐气，无比振奋。这一天，他特意穿起了那套有黑『色』罩袍的大元帅服，坐在军法场上，才叫人把被角斗士用黑布蒙住眼睛的罗马密使带到跟前来。然后让人揭去他的眼罩，让他坐在一条硬梆梆的板凳上。
这位使者大约五十来岁，身材高大壮实，略微有些发胖。花白的头发剃得很短，神态尊严看得出来是气派高傲的贵族，他一边坐下一边说道：
“啊，斯巴达克思，我衷心地感谢你的厚意。”
军法场建在一片高地上，向四周望去。整个营垒了如指掌。罗马使者望着展开在他眼前的气象森严的巨大营垒，不禁发出了十分惊讶和极为赞赏的声音：
“我还从未见过这样气派的营垒，也许，马略当年建在赛克斯都河附近的营垒可与你们的营垒媲美吧！”
“啊，”斯巴达克思挖苦说，“那是罗马统帅的大营，而我们只不过是一群被人蔑视的角斗士。”
罗马人庄重他说：“啊，斯巴达克思，请收起你那嘲讽的态度，我的确非常钦佩你。”
谈判很快进入了正题。使者首先为奴隶制度的天然合理『性』辩护，斯巴达克思义正辞严地驳斥他：
“如果地上不可避免地存在着宫人和穷人，那末，奴隶制度的存在难道也是同样不可避免的吗？难过为了胜利者的娱乐，让他们看着不幸的角斗士互相杀戮而欢呼，也是必要的吗？难道这一嗜血的、残忍的兽『性』竟是人类天『性』中不可分割的要素吗？难道这也是人类幸福所必需的部分吗？”
罗马人感到理屈词穷地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自己是罗马骑士赖拉，这次来是要代表执政宫卢古鲁斯向角斗士领袖提出两条严正的建议。
一是要求释放四千个罗马俘虏。斯巴达克思说：可以。但条件是要用一万把西班牙式短剑、一万面盾牌、一万副销甲和十万支投枪来交换。使者认为：罗马人决不允许用自己的武器武装敌人，来打击自己。于是，这条建议就只好暂时搁置起来。
第二条建议是极富诱『惑』『性』的。使者诡秘地说道：
“我们知道你爱上了苏拉的寡『妇』范莱丽雅…梅萨拉，而她也爱上了你。元老院为了使她免除由于这一爱情而引起的责难，准备特地去问她是否愿意嫁给你，做你的妻子。当你和你所爱的女人结婚以后，卢古鲁斯准备让你有充分的权利自由选择：如果你愿意在战场上表现你的英勇精神。他可以把你派到西班牙庞培的麾下去担任副将；但如果你愿意在宅神拉尔的庇佑下过安逸的生活，他也可以派你到阿非利加洲的某一个城市中去担任提督。而且连你跟苏拉的寡『妇』之间的罪恶关系的果实，你们的女儿波斯杜密雅，你也可以一起带到那边去。要不然的话，独裁者的子女法乌斯特和法芙斯达就要去做波斯杜密雅的法定保护人，这样，你不仅会失掉把她喊做你的女儿的权利，而且会永远不能再把她抱在你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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