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巴达克思-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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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有个耍把戏的人带着一条狗，左肩上面坐着一只小小的猴子，背上挂着一架小小的折梯，几串绳子和几个大小不同的铁箍。这人是一个漂亮的金发小伙子，身体强壮、灵活而又敏捷。一对滴溜溜转的淡蓝『色』眼睛，闪烁着机灵的目光。他的身上穿若一套灰『色』粗『毛』短衣，外罩一件皮袍，头上戴上一顶毡帽。他，就是阿尔托刊克斯。
在不幸的卢提里乌斯遭到暗杀后的第二天，一队角斗士的骑兵因为购买秣草来到了巴利附近。他们在那儿听说了一件神秘的凶杀案：路旁躺着两具血淋淋的陌生人的尸体。按死者的外表看来，一个象是这一带的小康农民，另一个则是在富豪的贵族家中服役的释放奴隶。
骑兵队长借口去调查一下这桩凶杀罪行，实际是想顺便看望看望自己的情人——一个住在卡奴西附近的漂亮农『妇』。他率领那队骑兵到出事地点一看，赫然发现死者之一是角斗士第八军团勇敢的指挥宫卢提里乌斯。这一悲惨消息传到角斗士营垒以后。大伙为他举行了光荣的葬礼。斯已达克思推断惨案的发生可能主要是由于内部出了叛徒。于是，他就秘密派出阿尔托利克斯去继续执行任务，没有告诉其他人。阿尔托利克斯小时候和在角斗士学校里都爱玩把戏。这次为了掩护自己和完成任务，又专门向一个职业艺人学会了全套技艺，还购买了他所有的动物和道具，然后偷偷离开营垒，换上艺人服装，一路历尽艰辛，终于赶在谷神节的第一天，来到了罗马。
现在，在闹哄哄的人群中，阿尔托利克斯尽量贴着墙跟走，努力不让自己引起别人的注意。他藏起了猴子、小折梯和铁箍，因为他不愿对这些疯狂的人们表演技艺，延误自己的行程，更怕因此暴『露』自己。但是，这一点很难做到，眼尖的人很快就认出了他是耍把戏的，马上招呼周围的人，把他拥到卡陵纳斯祠堂前面的广场上去，要他登合献艺，多『露』几手。
人群马上围成里三层外三层的大圈子，有的人踮起了脚尖，还有的人爬上了凳子、桌子或台阶，甚至有人爬到窗台和大树上去。大伙儿一个劲催耍把戏的早点表演。
阿尔托利克斯不慌不忙地把道具一件一件地排列在地上，随即走到一个观众跟前去，把一个小小的白象牙球交给他，说：
“把白球挨个传给周围的观众。”
然后耍把戏的又把一个红『色』的象牙球交给另一个站在路前面的略带醉意的奴隶，对他说：
“把红球挨次传给别人。”
接着，耍把戏的就冲着他的大花狗喊：
“恩狄米奥，快去把白球找来！”
大花狗立即向人圈的一边正在传递白球的地方跑去。
“不，快把红球找来，”阿尔托利克斯补了一句。
大花狗又赶紧去找红球。这时候红球已经传了三十多人，大花狗正想钻过观众胯下，向那个拿着红球的人跟前跑去，阿尔托利克斯又突然大喝一声。
“停！”
大花狗顿时站着不动了。阿尔托利克斯对观众说：
“现在拿到象牙球的两位客人，不要再传给别人了，我的恩狄米奥马上要到你们跟前来收球了。”
人们正在交头接耳、感到怀疑的时候，只听一声命令：“去找那个白球，把它带回来给我。”
大花狗抬起尖嘴站了一会儿，就从观众胯下迅速钻过去，来到藏白球的人跟前，用前爪搭上那个人的胸脯，仿佛恳求他快交出来似的，那个贪族只得把藏在宽袍下面的白球拿出来，向大花狗一伸，它就小心地衔了过来，向它的主人迅速地跑去。
广场上顿时腾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接着，大花狗又迅速找回了红球，掌声和欢呼声更强烈了。
随后，阿尔托利克斯把那架顶部相连、下面分成两叉的人字形小折梯撑了开来，在地上钉牢了。他又转身把一条缚着三个铁箍的绳子的一端系到折梯的最高的梯级上，又拉起另一端后退了一段距离。他拉紧了绳子，使它离开地面大约四尺高。最后，他把坐在自己肩上的猴子放到绳子上面。对它说：
“帕西爱啊，把你矫捷的身手和最惊人的本领统统施展出来，给老少爷们欣赏欣赏吧！”
于是，猴子就敏捷地走绳，爬梯，穿铁箍，翻斛斗……耍起它的十八般武艺来，引得观众报以一阵阵暴风雨般的鼓掌声和喝采声。
耍把戏的还叫大花狗跟猴子一起去参加爬梯比赛。它爬到梯顶时，阿尔托利克斯说：“谁叫你爬那么高，现在看你怎么解决下来的困难呢？”
突然，大花狗纵身一跃落到地上，用后脚坐着。『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望着观众。
在观众的狂热掌声中，一个骑士把阿尔托利克斯的帽子要了来，热心地帮他收集赏钱。
阿尔托利克斯又拿出几颗股子和一个盘子，让猴子和花狗赌掷骰子，给高贵而又慷慨的观众看看，它们哪一个的运气更好些。几乎所有的观众都对这一不平常的赌博发生了兴趣，好些人弯下身子，竭力想看清楚它们掷的骰子的点数。猴子一边掷骰子，还不断地扮着鬼脸，装出种种奇形怪状的样子，引起了观众一阵阵的欢呼和哗笑。有的观众甚至喊道：“帕西爱小姐万岁！帕西爱小姐真是好样儿的！”猴子就一本正经地站了起来，频倾向观众抛吻表示感谢，引起了更加开心的笑声和掌声。那个代为收集赏钱的骑士也把一帽子沉甸甸的钱币交给了阿尔托刊克斯。
这时候，在广场的另一角又出现了化妆得妖形怪状的戏子和小丑，在笛子和七弦琴的伴奏下，载歌载舞地扭过来了。人群立刻被新玩艺吸引。一哄而散地跟着瞧热闹去了。
阿尔托利克斯趁机收起道具，把猴子放在肩上，向离祠堂不远的一家酒店走去。
在酒馆里，他听到食客们正在七嘴八舌地议论斯巴达克思。
“你们别骂我吹捧斯巴达克思。我并不想追随他。但是，我也并不认为自己负有按照你们贵族的样子憎恶和诅咒他的义务。因为斯巴达克思是为广大被压迫的弟兄争得自由拿起了武器，英勇地战胜了罗马军团。此刻我们有权利说出我心中想说的话，因为谷神节的神圣风俗，允许我们奴隶在这三天里也有言论和行动的充分自由！……”一个奴隶说。
“斯巴达克思是什么东西，十恶不赦的大盗！你还要美化他！我们从来没象狂欢节这样清楚地看到过斯巴达克思暴动的恶果！你们想想，现在罗马还能找出一百，甚至十个角斗士来进行娱乐我们的角斗表演吗？……你不明白，谷神本来不是天上的神，而是地狱中的神，只有人血才能取得他的恩宠。可如今我们要在斗技场上杀死一个人来庆祝谷神萨杜尔纳斯的节日都办不到了！越是谁的罪过？……”一个贵『妇』人非常遗憾地叫道。
“对起义角斗士们一个也不能饶恕！……”
“我要欣赏他们那痛苦的、垂死的挣扎和快要断气时的喘息！……那才是真正的节日！那才是真正的狂欢呢！……”
“那还得等着瞧呢。”阿尔托利克斯透过齿缝恨恨他说，他气得脸『色』发白，赶紧付了酒钱，转身就出了店门，往拉丁山方向走去。他走到卡提林纳府邱门前，看到一个对家奴们发号施令的管家模样的人，就请求他通报卡提林纳：有人给他带来了重要消息。管家告诉他，主人不在家，可以到大议场那边去看看，他说不定在那儿。
大议场附近人流汹涌，聚集着三千来个贵族、骑士和平民。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貌的女人，更喜欢在这儿招摇过市。
在离阿尔托利克斯几步远的地方，有几个边走边谈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穿着华丽的老戏子梅特罗比乌斯和两个年轻的贵族：卡鲁斯和龙金鲁斯。
“你们看，那是罗马姑娘中最美的一个，她叫克洛狄雅，据我看来，也许只有希腊名『妓』爱芙姬琵达的香艳肉感能够跟她媲美！”老戏子指着附近的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姑娘『淫』邪地说。
“老包鬼，你消息灵通，知道爱芙姬琵达现在到什么地方鬼混去了吗？”……和名『妓』有过亲密交往的青年诗人卡鲁斯赶紧问道。
“到角斗士营垒去了，因为她疯狂地爱上了斯巴达克思……”
“她倒是找到了理想的配偶！”
“你错了，……斯巴达克思已经轻蔑地拒绝了她！不过，爱芙姬琵达眼下仍旧愿意留在那边继续干下去，她还几次邀请过我到角斗士的营垒中去哩！”
“你去千什么？”
另一个贵族青年龙金鲁斯马上打趣地接上了话茬：
“他去有重大的使命呀！可以佯装忠顺，取得信任，搜集情报，密报罗马执政官邀功请赏嘛！”
说罢两个贵族都哈哈大笑起来。梅特罗比鸟斯恼怒了：
“你们嘲笑什么，怕我做不到呀？！几年前斯巴达克思他们在圣林中密谋造反，难道不是我发现上报的吗？”
阿尔托利克斯一听到达儿，恨不得立即扑上去，把这个卑鄙的密探当场掐死。无奈重任在身、他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瞧，瞧啊！可怕的卡提林纳正在那儿呢，这个贵族极不安份，他简值象是整个罗马的灾星！……”龙金鲁斯指着神坛。旁的一个人叫道。
阿尔托利克斯顺着这声轻微的叫喊看到了卡提林纳。他好不容易才挤到他的身边，这个贵族的眼睛正在对着一个美丽的贞女出神哩。阿尔托利克斯在他的耳畔低声说：
“光明和自由！”
卡提林纳猛地哆嗦了一下，迅速转过身子，用严厉的口气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
“斯巴达克思专门派我来，和你商议一桩重大事情。”
卡提林纳对这个耍把戏的小伙子注视了一分钟，接着答道：
“很好……你远远跟着我，一直等到我们走到一个荒僻的地方再碰头。”
见面以后。阿尔托利克斯激动地向卡提林纳转达了角斗士头领们的详细建议，请求他出任六万角斗士的统帅，这样角斗士大军很快就会增加一倍，会不断取得巨大的胜利，一年以内就可直捣罗马城下。
卡提林纳干脆地拒绝了角斗士领袖的请求：
“一想到让我担任奴隶造反的统帅，我就本能地感到厌恶……统治我们的豪门贵族，只能用自由人和罗马的武器加以消灭，决不能仰赖野蛮人和奴隶的罪恶的援助！……小伙子，快回到斯巴达克思那儿去吧，告诉他，我钦佩他们的勇敢，但万难从命！希望他抓住有利时机，赶快越过阿尔卑斯山，打回各自的故乡去，老在意大利境内进行战争是会遭到致命打击的。……”
阿尔托利克斯失望地告别了卡提林纳。没想到，他还没走出多远，老戏子就紧紧盯上了他，池拐弯绕道也摆不脱这个暗探，就索『性』利用暮『色』掩护，躲在一棵老橡树背后。老戏子左瞅右瞧，诧异地自言自语道：
“这小伙子躲到哪儿去了？”
“我在这儿呢，可爱的梅特罗比乌斯！”阿尔托利克斯从藏身的地方跳出来，大踏步上前说。他决定老账新账一起算，送这个老恶棍回老家去，根绝后患！
“原来真的是你，英俊的角斗士！我认出了你……就跟上来了……我们在苏拉的库玛别墅见过面……现在我想请你去吃一顿丰盛的晚餐，喝点芬芳的法烈伦葡萄酒……”
“你是想请我上玛梅金纳斯监狱吃晚餐去吧，老『奸』贼！”阿尔托利克斯掏出匕首扑了过去，一下刺中了老戏子的咽喉。垂死的他还在高喊“救命呀！”这时候，阿尔托利克斯听到后边有人赶来，就一下子把他扔进了怒涛滚滚的第伯尔河，自己也纵身跳入了河中。
第一卷 第十八章 执政官的出征与埃诺玛依的惨死
这时候角斗士大军已经扩充到了七万人。争取卡提林纳领导的希望落空以后，起义者就接受了斯巴达克思的建议：大军明春向阿尔卑斯山移动，过山以后就自动分散队伍，回到各自的故乡，尽力鼓动当地人民起来反对罗马。因为继续在意大利境内对罗马进行战争，最后胜利的希望是不大的。
在罗马元老院中，原先那种被奴隶起义激起的愤怒情绪和耻辱感觉，现在已被连连败北的惊恐情绪和危险感觉所代替了。因此，元老院决定由伦杜鲁斯和海里乌斯两位执政官亲自率领出征，他们准备一举结束这场讨伐角斗士军队的战争。
可是，无论是伦杜鲁斯还是海里乌斯，看来都没有真正吸取前头三个将领远征失败的惨痛教训。他们并未联合起来攻打斯巴达克思。这也许是由于他们都太渴求个人荣誉了，彼此都想争夺头功。当然也可能是压根就没有正确的战略观念。他们分头进攻角斗士大军的结果，就可能使斯巴达克思比较容易打跨这两支相互分离的军队，象他过去两年中进行过的几次战役一样。
斯巴达克思挥师来到脱鲁恩特河旁的阿古尔城，因为他从侦察报告中知道：伦杜鲁斯已经率领三万多大军向卡梅陵进发，准备攻打他的军队。斯巴达克思就选择了一处形势险要的阵地，在那儿建造了防务巩固的营垒。他决定在这里耽搁四、五天，那也就是伦杜鲁斯进军这儿所需的时间。他决定在卡梅陵与罗马军队作战。
斯巴达克思在这一带观察地形的时候，陷入了忧郁的沉思。他在想近来在高级将领中出现的一些令人心焦的异常现象。
自从爱芙姬琵达做了埃诺玛依的情人以后，这个日尔曼人在她的煽『惑』下，变得愈来愈阴沉、愈来愈忧郁了。他曾经不止一次『露』骨地表示：他对斯巴达克思再没有以前那样爱戴和尊敬了。当大家知道卡提林纳拒绝出任角斗士统帅的消息以后，一致同意接受斯已达克思的战略转移建议，只有埃诺玛依一人表示坚决反对。他不但反对这一正确决议，而且还对斯巴达克思进行了粗暴而又激烈的攻击。他喃喃地发出了一连串神秘的、含糊不清的威吓语句。他提到了难堪的专制统治，提到了使人再也不能忍受的滥用权力的骄横态度，而且也提到了平等的权利。他说角斗士们就是为了争取这一权利才手特武器参加起义的，他公然宜称这一属于全体角斗士的权利，已在某个独裁者的权力下变成了空洞的叫喊，他最后还说：“现在已到了不必再服从这一权力的时候。谢谢神祆，大家已不是害怕教师戒尺的孩子了！”
当时斯已达克思从他的座位上跳起来了。他被埃诺玛依荒谬不实的言论深深激怒了。但他接着又冷静地坐了下来，开始和颜悦『色』而又亲切动听他说话，他竭力想使他心爱的战友镇静下来。但是，当埃诺玛依看到克利克萨斯、葛拉尼克斯和别的指挥宫都站在斯已达克思一边的时候，就在狂怒中奔出了营帐，再也不愿意参加他的战友们的会议了。
此后多日，埃诺玛依都竭力回避斯巴达克思，偶尔见面也不说话，当斯巴达克思问他一些问题的时候，他也不作任何解释。但是，这个日尔曼人的内心一直是矛盾的，他稍一回想起斯巴达克思的一贯表现和高贵品质，他的怒火就会顿时熄灭，自己原来具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