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巴达克思-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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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马人！罗马人！”

　　　　原来克拉苏军团为了攻打克利克萨斯这支离开期巴达克思主力已有七小时路程的三万人队伍，早已来到这儿了。

　　　　克利克萨斯在这个出人意料的险恶情况下并没有惊惶失措。他以一个英勇统帅的镇静和坚强，把他的六个军团按高低不平的地势列下了战阵。四个军团对着敌人展开了队列，尽量拉长战线，让右翼伸展到原来准备扎营的岗边，同时把五、六军团留作后备，让左翼伸展到一座不可攀援的悬崖附近，下临湛蓝的深海。

　　　　战斗是异常惨烈的。不管三万名角斗士在抵抗八万罗马大军的战斗中显示了怎样的奇迹似的英勇壮烈，但在不到三个小时之内，克利克萨斯的六个军团还是被多出近三倍兵力而又处于有利地形的强大敌人团团围困，彻底歼灭了。

　　　　克利克萨斯以他原有的英勇精神勇战到底，直到最后还在希望斯已达克思的援军及时赶来。当他看到自己的弟兄已经死亡殆尽、血流成河时，他悲痛的泪水从两颊流了下来，绝望地对着援军可能到来的方向低声说：

　　　　“啊，斯巴达克思！你竟不能及时赶到这儿！现在你既不能帮助我们，也不能为我们复仇了！……当你看到三万弟兄惨遭覆灭，你的心会感到何等痛苦啊！”

　　　　他迅速擦干眼泪，用镇静而又洪亮的声音，要求传令官们立亥惕他传令：“告诉弟兄们，现在该是我们壮烈牺牲的时候了！”，他左瞅右找，也不见爱芙姬琵达，原来她早在战斗一开始就溜掉了！

　　　　克利克萨斯和他剩余的四个传令官，一路骑马拼搏，猛砍猛冲，一会就砍杀了几百个敌人。克利克萨斯身受无数创伤。

　　　　最后终于被一支利箭『射』中前胸，应声倒地。他临死前还在低声祝福：“斯巴达克思，但愿你获得……胜利……”

　　　　“我对诸神起誓，”一个罗马老兵大为惊讶地叫道，“我在苏拉麾下身经百战，还从未见过这样凶猛的人！……”

　　　　持续三小时的激战，就这样结束了：罗马人陈尸万名，三万名英勇的角斗士却全被消灭了。只有八百个身受重伤的角斗士做了罗马人的俘虏，克拉苏下令把他们全部活活钉死在十字架上，悬挂在当晚罗马人行军的大道两旁。午后，克拉苏又召集全军为阵亡将土举行了火葬。半夜时分，克拉苏的部队就朝新的目的地迅速开拔了。

　　　　斯巴达克思得知爱芙姬琵达的叛逆阴谋和克利克萨斯全军覆没的悲惨结局之后，悲痛欲绝，悔恨交加，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鼓起你的勇气来吧，斯巴达克思！……我们必须考虑，怎样才能挽救留下来的八个军团。”骑兵队长玛米里乌斯泪流满面地对统帅说。

　　　　“是的，你说得对！我们必须竭力避免全军遭到一网打尽的厄运，对这个卑劣的复仇的女妖的无耻叛卖造成的后果，我们应当尽力减轻它的危害程度。”

　　　　斯巴达克思说过这话之后，略为思考了一下，立刻决定部队必须马上撤离险境，在五六天内，直奔鲁康尼亚省。那儿可能有新的奴隶弟兄前来投奔。如果还不足以与敌人作战，就转入布鲁丁省，再从那儿渡海到西两里，使那边尚未熄灭的奴隶起义的火焰重新燃烧起来。他还让葛拉尼克斯暂时替他执行指挥任务，自己带上三百骑兵，日夜兼程去为克利克萨斯收尸。收尸回来的路上，他看到了克拉苏下令钉死的八百个角斗士俘虏，他们难看的尸体高悬在大路两旁的十字架上。斯巴达克思对克拉苏绝灭人『性』的罪行真是痛恨极了，他发誓一定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他迅速回到了自己的队伍，很快就巧妙地捕捉战机和克拉苏的军队打了一仗，使罗马军队阵亡六千余人，三千多人做了俘虏。斯巴达克思下令把两千六百名罗马俘虏兵钉死在大路两旁的十字架上，却有意地让四百名最有名的贵族子弟暂时活了下来。他故意释放了一名贵族，命令他去转告克拉苏。

　　　　就说多数俘虏已经学习他的处置办法上了十字架。斯巴达克思还愿意拿出一百名贵族来交换希腊女人爱芙姬琵达，他估计她一定会藏在克拉苏的营垒里。

　　　　四天以后，斯巴达克思就收留了一万六千名角斗士，全军人数又上升到步兵五万六千名和骑兵八千名。斯巴达克思改编完了新军之后，就为克利克萨斯举行了极其隆重而悲壮的火葬。在火葬场上，斯巴达克思命令俘获的三百个贵族青年手执短剑，分成两队，进行他们自己曾经观赏过多次的流血角斗。等到克利克萨斯的尸体化为灰烬时，那三百个出身高贵的罗马青年，也在六万四千名角斗士的驱赶、怒吼和咒骂声中，互相拼杀得死的死，伤的伤，统统七竖八倒地躺在这堆灰烬旁的血泊之中了。斯巴达克思满意地叫道：“啊，我们的复仇是多么的公正啊！”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进了自设的罗网

　　　　“密尔查，你应当告诉我，你应当向我揭『露』那使你极其悲痛的秘密。你已经苦苦地隐瞒了我两年。你应当让我分担你那秘密的悲痛，因为它不但折磨了你，也折磨了我。啊、密尔查！……如果你的心灵中还有一丝慈悲的话……如果你高贵的品『性』和宽宏的器量跟你非凡的美丽十分相称的话，今天你就一定会向我公开你的秘密；因为这秘密使你拒绝接受我的忠忱和热爱。亲爱的密尔查，你得明白，我是全心全意爱你的。我对你的爱情是温柔而又热烈的！”

　　　　这番表白，是火葬克利克萨斯二十天之后，阿尔托利克斯在斯已达克思的司令帐门口，拦住密尔查说的。这时候密尔查已经学会了骑马『射』箭。她穿着哥哥请人给她精工制作的铠甲，显得英俊俏丽极了。

　　　　无论阿尔托利克斯怎样苦苦哀求，甚至说他一向英勇无畏，现在就情愿战死沙场，只是他愿意带着爱情的温馨去死，不愿做个糊里糊涂的鬼。没想到，这也没有能够敲开密尔查的心扉。最后他急了，冲口而出道：“你是不是爱上了另一个人了？……”

　　　　“不……我不爱别人，我从来也没有爱过别人，”姑娘热烈地说，“我将来也不会爱上任何人，除了你！”

　　　　“啊！”阿尔托利克斯狂喜地高叫道。

　　　　“我被你爱上了……被你爱上了……我的神圣的人啊！……”他一把把『色』雷斯姑娘拉进空无一人的营帐里，紧紧地拥抱了她。

　　　　“啊，神啊！”『色』雷斯姑娘从高卢小伙子的怀抱中猛烈挣脱出来说，“神不仅知道爱，还陶醉在爱的欢乐中，可是我们注定只能默默地相爱，……”

　　　　“那是谁在禁止我们？……”

　　　　“你不要再用你的问话来刺痛我的创痕了，……今生今世，我不能属于你，你也不能属于我……这是残忍的不可克服的命运啊！……你走吧，看，采杜里来了。”采杜里是二十天前才投奔来的女奴隶，因为原先的女主人嫌她饶舌，竟然残酷地割掉了她的舌头。

　　　　“无论如何你必须向我说出你的秘密，一个深深爱你的人是有权利知道这一点的！”阿尔托利克斯又一把拉住了密尔查的手边吻边说。

　　　　“你不用指望这一点，这是永远不可能的！……”

　　　　采杜里进了屋，阿尔托利克斯只好眼含热泪退了出去。

　　　　斯巴达克思的步兵又扩充到了七万二千人。他一请早就带着骑兵出去侦察，还抓了七个俘虏回来。从俘虏口中，得知克拉苏已经率领大军向葛鲁门特推进。斯巴达克思做好了作战的一切准备。两天之后，罗马军团终于赶到了葛鲁门特。双方的军号吹响之后，交手战就开始了。

　　　　一场血战持续了四个钟头。由于阿尔托利克斯手下有很多新兵，他们既少作战经验，又没有经过充分的训练，碰到克拉苏那些在“什一格杀令”鞭策下猛打猛冲的老兵，无论阿尔托利克斯多么英勇无畏，还是抵挡不住。他的胸脯和头部多处受了伤。角斗士队伍越来越混『乱』了。多亏斯巴达克思及时赶来，带头厮杀，又不断激励士气，好不容易才稳住了阵脚。这一仗罗马军队损失了五千人，而起义军却牺牲了七千名战士，还有一千二百人当了俘虏。

　　　　在行军转移的路上，克拉苏派出的使者追上了斯巴达克思，说克拉苏不同意用爱芙姬琵达换回一百名贵族战俘，但是愿意用这次俘获的一千二百名角斗士，交换那一百名青年贵族。斯巴达克思答应了这个要求，并派骑兵队长谨慎妥善地换回了这批角斗士。

　　　　这期间，过去因为违反军纪受到鞭打和驱除的指挥官康尼克斯，又率领五千名角斗士，投奔斯巴达克思来了，他向领袖真诚悔罪，表示今后绝对服从斯巴达克思的领导，严守军纪军规。斯巴达克思象对待亲兄弟一般接收了他和他的战士，把五千人分别补充到原有的十二个军团中去，其中的一个军团仍然交由他来指挥。

　　　　由于克拉苏的大军已经扩充到了十万人，斯巴达克思急于率军渡海，与西西里岛的起义奴隶会合，就以巨款作为酬劳，请海盗帮助他们运送军马。没想到这批海盗收了他们三分之一的预付款之后，又害怕罗马大军报复，竟然卷款潜逃了。

　　　　一场不可避免的激战终于在台梅斯城下残酷地进行了。七个小时的激战，角斗士方面损失了六千人，罗马军队战死了七千人。直到天黑，双方才吹号退兵。没有收到预期战果的克拉苏，姑在台梅斯城外的丘岗下面，无可奈何地对他的副将斯克罗发说：

　　　　“这下贱而又卑劣的角斗士，不论你怎么叫他都可以……但是必须承认：这该死的斯巴达克思具有好多卓越的统帅才有的特征。”

　　　　“老实说，”斯克罗发也压低了声音悲哀他说。“斯巴达克思是一位无畏、英明而又卓越的统帅。”

　　　　现在角斗士们的处境更为困难了。他们退守在台梅斯城内，虽然筑了宽深的壕沟，防守牢固，毕竟处在被动挨打的险境。城中官民也极为恐慌，愿意筹集大量财粮，恳求角斗士军队离城而去。斯巴达克思利用了这种恐慌心理，回答他们说，大伙儿要想免除围城的恐怖和饥饿的威胁，只有一个办法：收集城中所有的渔船、筏子和和船，集中到他的骑兵队和三个军团驻扎的海岸边去。此外，他们还必须把城中的造船工匠和造船材料统统送到那里，以便赶造船舶，把角斗士军队渡到西洒里海岸去。全城官民立刻同意了这个要求，很快行动起来了。

　　　　克拉苏正准备进行残酷的围城战，躲在他营垒里继续伺机作恶的爱芙姬琵达，显得焦躁而又恼怒。她把自己的手、脸擦上了褐『色』油膏，改扮成了一个埃塞俄比亚的黑种女人，使人们很难认出是她。疯狂的复仇渴望驱使她大胆地走到城墙附近去察看。她想尽可能接近起义大军的前哨阵地，在丘岗上找到一条可以接近城墙的通路，好让罗马人出其不意地冲进城里去。这一天，希腊『妓』女不等天亮就出了营垒，手中捧着一只双耳水瓮，象是一个出去打水的女奴。她向一座小山走去，台梅斯的城墙一直婉蜒到小山顶上，附近的农夫告诉她，泉水就在那座小山的山腰里。

　　　　爱芙姬琵达在拂晓前的昏暗中往前走着，快到泉水附近，她隐约听到了低语声和盾牌响，便想到泉水可能有角斗士在守卫。于是，她悄悄地向左拐弯，循着小山的山脚走去。约莫走了半哩远，她发现邻近还有一座更高的小山，山腰的树林中有一座庙宇似的建筑物。

　　　　过了几分钟，爱芙姬琵达就走到了庙宇前面。这是一种奉把赫克里斯的神庙，大理石的建筑优雅而美丽，这里没有角斗士看守，他们的哨所离这儿还有两筋远。她在庙里认识了一个老祭司，和他聊了起来。老祭司对战争冲走了庙里的香火和祭品很不高兴，不过，他也提到角斗士中并不是完全没有敬神的人，比如有位叫密尔查的美丽姑娘，对神灵就非常虔诚，曾经带着供品到他的庙里来参拜过两次。

　　　　一听到这个名字，爱芙姬琵达的双眼顿时进发出喜悦的光芒。她早就一心要找斯巴达克思报仇。角斗士领袖一时不能抓到手，先害死她的妹妹也是一大快事。于是，她就告诉老祭司，说她回家以后一定尽快说服女主人，经常来给庙里敬献一些丰厚的供品。

　　　　希腊『妓』女回营之后，马上把这个重大发现告诉了克拉苏，说她不仅可以害死斯巴达克思的妹妹，还可能找到人城的捷径。她向克拉苏要了一大笔钱。第二天，她就牵着牛驮了不少葡萄酒和粮食来，说是代表女主人向庙里献上的供品。以后五六天，她每天拂晓前都要去看看那个老祭司。一回生，二回熟，慢慢『摸』透他的贪心和私欲以后，她就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以重金贿赂老祭司答应作她暗害密尔查的帮凶。她还告诉他，事成之后，克拉苏对他还有重赏。老祭司又说起附近原来有一段倒塌的城墙，从那儿本来是很容易进城的，但是斯巴达克思巡视了全部城墙之后，很快就堵住了这个缺口。希腊姑娘又把角斗士领袖咒骂了一通，随即和老祭司商定了第三天早晨密尔查来庙祭祀时暗害她的办法。

　　　　第二天晚上，爱笑姬琵达好容易才洗净了脸上的黑『色』，恢复了她的本来面目。后半夜，她就早早起来，披上铠甲作好准备。她先叫来心腹奴隶艾尔齐顿和阿斯古巴尔，要他们充当刽子手。只等半夜以后，就去找老祭司，带他们到庙前的冬青树丛中埋伏下来。他们得手以后，她还要去现场观察结果。

　　　　冬青树丛前面两筋远的地方，就是角斗士的哨所。不管哨兵们多么小心保持肃静，希腊女人的两个武土还是时刻可以听到狂风吹送过来的低语声和脚步声。

　　　　“喂，艾尔齐顿。”一个奴隶用帕陀西亚土话对另一个低声说。“我们必须活捉那个女强盗。”

　　　　“如果可能，我们就照办，阿斯古巴尔，”艾尔齐顿答道。

　　　　后来，他们又小声商议，说如果用短剑刺，女强盗一喊救命，附近哨所的角斗士马上就会跑来捉住他们，而他们离自己的营垒还远着呢。不如用百发百中的毒箭在二十步外『射』杀她更为可靠。

　　　　这时候，焦急不安的爱芙姬琵达早已赶到庙前了。这次，因为老祭司不准在庙里杀人，她才不得已布置两个家奴在庙外动手。曙光到来之前，这个女人心急火燎地在附近逛『荡』，她一心巴望密尔查会在这个时候悄悄来到庙里。她从冬青树丛中走出去五、六次了，几乎每一次都走到了角斗士的哨所跟前才往回转。天快亮了，地中海的热风刮了一夜已经渐渐平息。她极目远望，发现远山的岗峦已经显出了轮廓，山后的乌云也微微染上了淡淡的桔黄『色』。她轻松地吐了一口气，高兴地看到曙光之神已经姗姗到来了。

　　　　希腊『妓』女又向通往庄院的大路瞥了一眼，随即小心翼翼地向角斗士的哨所走去。她还没有走出两百步，就突然听到有人用低沉、可怕的声音对她喝问了一句：

　　　　“哪一个？”

　　　　这是角斗士的巡逻队在拂晓前出来巡查哨所附近的地区。爱芙姬琵达没有回答，转过身子就准备悄悄地快速溜进树丛里去。巡逻队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就向爱芙姬琵达隐没的地方跑来。逃的人和追的人一会儿就接近了两个奴隶埋伏的冬青树丛，他们正拉着弓在那儿紧张地等待着。

　　　　“你听见脚步声了吗？”阿斯古巴尔问艾尔齐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