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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奋斗-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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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灯光下,他画出一些图案来:手拿着方糖,不 是用手指,就是用金银的糖夹子;高高堆着沙糖的缸子;一个金蓝两『色』的茶 杯,旁边放着一块新样的糖,衬着一段雪白的桌布和那一类东西。他轻松、 迅速地画着,直到单对这一件就有了三十五项提议,于是他把全神转到香水 的那一件上去。

    他最初想到,他并不知道香水公司瓶子的式样,可是他自己创作出一 些古怪有趣的形状来,有些随后真由公司采用了。他设计盒子和贴纸来消遣, 接着还画了各种静物画,例如一只盒子、一个瓶子、一块雅致的手绢和一只 雪白的小手,列成一排,显示出来。他的心悠然地想到香水的制造、花木的 繁植,鲜花的采集、可能雇用的那种类型的姑娘和男人。接下来在第二天, 他赶到大图书馆去,看看能不能找出一本书或是一份杂志,供给他一点儿有 关的资料。他找到了,还找到几篇谈制糖、炼糖的文章,在那方面给了他一 些新意见。他决定在每一件上都要把一个设计美丽的香水瓶或是一个漂亮的 糖袋(比方说)放在图案的右上角或是左下角,其余就画些制造过程的情形。 他开始想到能够把他的意见极为出『色』地表达出来的人,写美术字的、人物画 家、对『色』调配合具有敏锐感觉的人,都是他或许可以很便宜地雇用的人,要 是他手下没有的话。他想到以前在芝加哥《地球报》馆里的杰里…马修士— —他现在上哪儿去了?——还有腓力…萧梅雅,他在自己手下工作简直太理 想啦,因为他是一个绝好的画家;再有亨利…海尔,他还在《世界日报》工 作,常跟他谈论广告和招贴的问题。再就是年轻的摩根堡,他简直是一个最 好的人物画家,正在托他留意;另外,还有八、九个人,他非常羡慕他们在 杂志上的作品——都是在最好的杂志上。他决定先瞧瞧他对下面的人可以怎 样,然后就尽快掉换,直到他有个干练的工作班子为止。从他跟萨麦菲尔德 的接触上,他已经感染到一点儿那位热衷的大人物的冷酷无情作风,从而开 始在自己的态度上显『露』出来了。对于利己的事,他是最容易接受的;这一个 从贫穷的泥坑里上升到较高地位上去的机会,把他激得特别努力,他已经受 够了贫穷的苦处了。两天内,他有了一大批最生动的材料可以拿给未来的雇 主去看,于是他相当自信地回到那地方去。萨麦菲尔德把他的意见仔细地一 件件看过,开始对他的想象力有了好感。

    “我得说!”他宽厚地说,“这些材料里很有点儿活力。如果你保持这样, 我看你每年稳可以拿到那五千块钱。你稍许嫌新奇一点儿,不过你倒是找着 窍门了。”他坐下来,指点给尤金看,哪个地方从实际观点上看来,还可以 作点儿修改。

    “哎,先生,”当他深信尤金是他需要的人之后,他终于说了,“咱们这 就算讲定了。

    很明白,你有点儿我需要的东西。这玩意儿里有些很好。我还不知道 你做主管人员成不成,不过你可以坐到外边那张桌子那儿去,咱们这就开始。 我祝你幸运,祝你幸运。你真是个精神饱满的人。”

    尤金得意得了不得。这正是他希望的结果。不是假意的恭维,而是热 忱的赞赏。他应该受到这样的接待。他向来觉得自己可以得到这个的。人们 自然追求他。那会儿,他已经习以为常——认为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了。 真倒运,如果他身体没有坏下来,想想看他今天可以到了哪儿啦。他已经丢 掉了五年,而且现在还没有大好,但是谢谢上帝,总算是一步步在向好的方 面走了。从今往后,他要管住自己。世界要求他这样。

    他跟萨麦菲尔德一块儿走出房来,上美术部去,由他介绍给各个人员。 “戴维斯先生,威特拉先生;哈特先生,威特拉先生;克李门斯先生,威特 拉先生,”这样介绍下去,于是全体职员没多一会儿就都知道他是谁了。萨 麦菲尔德接着把他带进隔壁一间房去,介绍他见各部主管:决定他和他手下 美术人员薪金的营业主任,付给他薪金的出纳,广告文字部主任,业务推广 部主任和速记部主任——一个女人。尤金对于这些人的鄙俗多少有点儿讨 厌。

    在领略过他生活在里边的那种艺术气氛的『性』质以后,他觉得这些人有 点儿粗犷、贪鄙,象鱼一样。他们压根儿就没有教养,态度、神气都非常蛮 横。他尤其讨厌一个跟他握手的拉广告的人,因为他打着一条鲜艳的红领带, 还穿着一双黄皮鞋。这样强调百货店模特儿式的服装和百货店巡查员的态 度,真叫他受不了。

    “这种畜生真该死,”他心里想,可是表面上,他却满脸堆笑地跟他们握 手,说他多么乐意跟他们一块儿工作。最后,介绍完毕,他回到自己的部门 里去,开始处理象一道流水般涌过那儿的『乱』七八糟的工作。他的职员当然对 他顺眼多啦。这些为他工作的美术人员叫他觉得很有意思,因为他们都是象 他一样的人(象他认为的那样),或许也是身体不好,再不然就是时运不济, 被迫来干这个的。他把助手戴维斯(萨麦菲尔德把他这样介绍给他)找来, 请他告诉他目前工作的情形。

    “你手边有一份工作计划吗?”他轻松地问。

    “有,主任,”他的新属员说。

    “给我瞧瞧。”

    戴维斯把他所谓的定货簿拿来,给他看看一切事情进行得怎样。每一 件工作,或是所谓定货,一来就编上一个号码,收件的时间全标明在小纸片 上,还有担任这项工作的美术人员的姓名,需要完成它的时间等等。如果一 个美术人员只费了两小时,而另一个接受下来,费了四小时,这也给记录下 来。要是第一次的绘画是场失败,又开始画第二次,记录上也会标明,还有 职务上的错误和过失,以及速度与能力。尤金看出来,他必须留心不让手下 的人多犯错误。

    他仔细看过了那本定货簿,然后站起身来,在职员们当中巡视了一下, 看看他们怎样在进行工作。他想立刻熟悉熟悉手下人员们的笔调和画法。有 些在画衣服的广告;有些在设计图案,介绍牛肉行业;有些在给电车上画一 套铁路旅行的广告等。尤金很和气地弯下身来看看每一个人的绘画,因为他 要跟这些人交朋友,取得他们的信任。凭着经验,他知道艺术家多么敏感— —他们可以怎样用友情团结在一块儿。他向来有着一种温和、随便、愉快的 态度,于是希望这种态度会替他排除一切障碍。他在这一个和那一个的肩后 弯下身来,问他们那幅画的要点是什么,问他们一件那种『性』质的作品需要多 少时间,在发现有人似乎犹疑不定的时候,就说明一下他认为最好应该怎样。 他对自己一点儿也拿不准——这方面的工作这样新奇——不过他倒是满怀希 望、非常热忱。做主管人员是一种很不错的感觉,只要你能够胜任的话。他 希望帮助这些人来提高他们的工作效能,使他们在工作方法上搞得很好,这 样可以给他们和他带来更多的金钱。他要更多的金钱——要那五千块,一个 子儿也不少。

    “我觉得你的概念很对,”他对一个面『色』苍白、患着贫血的人说。这个人 看起来倒象很有才气。

    这个姓狄龙的人立刻感到他声音里那种温和、安慰的腔调。他喜欢尤 金的仪表,虽然这会儿他还不打算给他来点好评。大伙儿已经听说到他过去 是一个声名赫赫的艺术家。萨麦菲尔德早照顾到这一点了。这时候,狄龙抬 起头来,含笑地说道,“你觉得是这样吗?”

    “当然啦,”尤金兴冲冲地说。“在那片蓝颜『色』旁边再加上点儿黄『色』。看 看你喜欢不喜欢。”

    这位艺术家照办了,然后仔细地斜眼端详了一下。“这大有帮助,是 吗?”他说,仿佛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的确有帮助,”尤金说,“这是个好主意,”于是狄龙不知怎么竟然觉得 这仿佛是他自己的主意似的。二十分钟内,全体人员一致认为,从外表上看,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或许可以干得不错。他显得那样有把握,他们可不知道 他内心里多么烦『乱』,多么急切地想把这一切理出一个头绪来,想招呼着使一 切有个理想的结果。他生怕碰到什么事不大对头,因而要他前去争执。

    他接下这个新工作已经有好多天,好多星期了;渐渐地,他对自己有 了相当的信心,工作也比较安定了,虽然他知道自己走进去的并不是一个安 乐乡。他发觉这是一个最动『荡』不定的工作岗位,因为萨麦菲尔德不管早晚都 象他所说的,“毫不放松”,老是又严格又热切。

    他早上八点五十分从市内北区的住宅里跑来,差不多总留到六点半和 七点,甚至也常常干到晚上八、九点。他毫不体谅别人,专喜欢把碰巧正在 搞他大感兴趣的工作的人员留在那儿工作一晚;有时候,把他的“深思熟虑” 移回家去办理,而不邀请替他工作的那些人吃饭。他总跟一个个大商人谈广 告,谈到下班,然后在疲倦的职员们还没来得及溜掉之前,把他们叫进去, 开始长时间地讨论他要办的一件重要公事。有时,有什么事错了,他就会猛 然气得发昏,『乱』叫、『乱』骂,最后或许解雇掉那一个他实际上错怪了的人。吃 力而恼人的会议老开个没完,而且在会议上,刻薄话和讥诮的意见总是信口 就来,因为他不尊重任何一个替他工作的人的能力和人格。在他的评价里, 他们多少全都是机器,而就连机器还是制造得相当粗劣的。他们的意见都不 够好,除非一时碰巧很新鲜,或是象尤金这次这样,表现出明显的才能来。

    他没能很轻易地『摸』清楚尤金,因为他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他仔细 注意着他,就象对所有别人那样,想看看能否在尤金的见解里找到一些弱点。 他有着闪烁的、『逼』人的、几乎是凶恶的目光,一种不断地,甚至使劲嚼雪茄 烟头的习惯,以及抽搐、站起身来回走、翻弄桌上的东西和不停地做着一切 来发泄他那不安的、滋长的精力的习惯。

    “哎,教授,”尤金走进房,静悄悄地、谦虚地在一个角落里坐下时,他 这么说,“今儿咱们这儿有件挺困难的事要解决。我想知道在这种情况里, 你觉得可以有个什么办法。”他描摹了一下一个特殊的情况。

    尤金总鼓起劲儿来思索,但是思索却不是萨麦菲尔德所喜欢的。

    “嗳,教授!嗳!嗳!”他老喊着说。

    尤金总怒恼地激动起来。这是叫人非常难堪的——对他多少有点儿侮 辱。

    “醒醒吧,教授,”萨麦菲尔德总继续说下去。他似乎早就认定,叱骂是 商业上最有效的武器了。

    尤金于是彬彬有礼地作出点儿建议,尽管心里想对他说一句滚他妈的, 但是这并没有完。当着在公司服务多年的那些广告撰稿人,拉广告的人和业 务推广员——有时候还有一、两个在他手下承办当时那件工作的美术人员— —萨麦菲尔德会嚷道:“嗳呀!多么糟的意见!”或是:“你不能想得比这再 好点儿了吗,先生?”再不然就是:“我的天,我自己就有三、四个比这好 的主意呢。”开会时,他说得最好的就是,“呃,这里或许倒有点儿道理,” 虽然私底下,他随后或许会表示非常满意。过去的功绩压根儿就算不了什么, 这是很明白的。你可能整天在把金银搬进来;第二天,就必须有更多的金银, 数量一定得更大。这家伙的贪欲是没有底的。他驱策手下人们工作的速度是 无限制的。恶毒的商业概念作为一种概念,也是无限制的。萨麦菲尔德树立 起一个讨厌而严厉恼人的范例;他驱策着他的全体人员采用同样的方法。结 果,公司就成了一个钩心斗角的场所,一个职业拳术家、骗子、暴徒、盗贼 等的魔窟,在这里,人人都公然只顾自己,大伙都竭力争先恐后。

    

第一卷 第三十五章

    光阴消逝,虽然在办公室里,一切事情和他初到时所见的情形相仿, 并没有多大改进,可是在私生活方面,他显然已经把一切安排得好多了。第 一,安琪拉的态度大有改变。过去,在他行为那样恶劣的日子里,她被痛苦 缠绕着,但是如今,当她瞧见他工作,瞧见他举止端正,原先的痛苦终于一 天天渐渐减轻了。她还是不信任他。她拿不准他是不是已经跟卡萝塔…威尔 逊(她始终没打听出来他的情『妇』是谁)完全断绝了关系,可是种种形迹似乎 都证明是断绝了。楼下一爿『药』铺里有一架电话。他在《世界日报》工作的时 候,安琪拉随时打电话找他;不论她什么时候打去,他总在办公室里。他似 乎老有空陪她看戏,只要她乐意去的话,而且他也似乎并不特别想避开她。 有一次,他曾经坦白地向她说过,他不打算再装着爱她,虽然他的确很喜欢 她,这可把她吓坏了。尽管她又气又难受,她还是喜欢他。她相信他依然怜 惜她,或许会再爱她的——他应该这样。

    她打定主意不管是真是假,总做一个亲切的妻子,只要他不拒绝,就 去拥抱他、吻他、跟他温存,就象从没有过什么事一样。尤金不明白这个。 他搞不明白安琪拉怎么还能爱他。

    他以为有了那么正当的理由,她一定要恨他了。自从他因为工作忙碌 和疏远而让自己对卡萝塔的热情冷却下去以后,他开始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件 太对不起安琪拉的事,于是希望好好来补偿一下,他不想再爱她,他觉得自 己不可能再那样,可是他却非常愿意规规矩矩的,竭力挣钱来过一个美好的 生活,一有机会,就陪她上戏院和歌剧院去,重新和别人交际来往,用这样 来代替爱情。他开始认为世上对于恋爱的事压根儿就没有正当的、快乐的解 决办法。在他看来,大多数人的婚姻都是不美满的。在选择配偶上犯错误好 象是人类的命运。他和别人比起来,不一定更不快活。世界乐意怎样变就让 它变上一些时候吧。他这会儿要尽力挣点儿钱,重新恢复名望。将来,命运 或许会给他带来点儿什么——谁能说呢?

    其次,他们的经济情况在他脱离《世界日报》之前,也比早先好多了。 安琪拉靠了节省和积蓄(除了绝对必需的东西以外,不多增加开支。),在他 离开《世界日报》的时候,终于攒起了一千多块钱,从那会儿以后,已经有 三千块钱了。他们过得宽裕得多。现在,他们穿得相当好,常常出去并款待 朋友。在他们的小寓所里(他们仍旧住在那儿),一次至多只能招待三、四 个朋友,而安琪拉认为最好只招待两个,既愉快又舒服,于是他们就常常只 招待一、两个。过去的生活稍微恢复了点儿,哈得逊…都拉、杰里…马修士 (他搬到纽瓦克去了)、威廉…马克康奈尔和腓力…萧梅雅这些老朋友又都 常来常往了。麦克休和斯迈特上别处去了,一个在诺法斯科蒂亚绘画,另一 个在芝加哥工作。至于那一群早先的艺术伙伴,包括社会主义者和激进派人 士,尤金尽可能设法避开他们。他一点儿不知道米莉安…芬奇和瑙玛…惠特 摩那会儿上哪儿去了。至于克李斯蒂娜…钱宁,他常听说到她,因为她在大 光明歌剧院演唱,她的照片登在报纸上、出现在广告牌上。新朋友可不少, 主要都是象亚道尔夫…摩根堡那样年轻的新闻界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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