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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百里骨生花-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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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控土木,莫非他——
“不对,你是山神?!”
山河君懒洋洋地回道:“本君不过是寄居于泰山的闲散人士罢了,此番替水君出头,一来是因为他太窝囊,二来也是想让你我仙界还是有人的。”
“你虽领悟了这诸般法术,然始终不成气候,若走的是一条正经修炼的路子倒也罢了,关键走得还是这修罗道,所谓偃苗助长,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否则迟早是要得到教训的。”
敖恒一边抽身斩去从身后偷袭过来的枝蔓,一边冷笑道:“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没想过后悔,倒是你,倘若今天杀不了我,以后定然是要后悔的!”
瞧这话说得,山河君摊了摊手无奈道:“你知我对你没有杀意,方才说出这番话来,不过嘛,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个人问题,别人杀不杀你我可就不清楚了!”
语落,敖恒便觉头顶风起云涌,远处正有一道金光极速掠过来。
“你!”敖恒咬牙:“厚颜无耻,说好一对一决战,你居然找来了救兵?!”
山河君哧地笑出声:“所谓兵不厌诈,看来你虽然吸收了不少人的妖力,智力却半分没涨嘛!本君可不像之前被你所杀的个别傻子一般,明知送死还眼巴巴地赶着去!”
再说,他的风格一贯如此,厚颜无耻?权且当做是对自己的美誉吧。
敖恒见他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心中恼恨,回头看,不过一瞬,那金光便从千里来至,他隐隐望见里头站了个玄衣仙人,手执拂尘,面容严肃冷峻。
敖恒沉下眉头,他目前还并不想与天界有直接的冲突,于是他准备离开。
敖恒骑着木鹤一路高飞,忽听身后呼啸声起,原是那玄衣仙人紧追了过来,他拂尘一甩竟化作一柄宽刃巨剑,轻轻一挥,凛冽罡风便狂袭而至。
敖恒无心恋战,只是加固了防御结界,任凭那巨剑挥舞在结界上落下铿然的耸人声响,耳畔忽地炸开一声冷喝:“孽畜休逃!”紧接着一柄大剑斩下,只听喀拉声断断续续传来,结界猛地裂开,木鹤在罡风下断成两截,敖恒变作一道白光落在半空迅速朝远处遁去,然那玄衣仙人紧咬不放,追去数里,他冷哼一声,传音给山河君:“此仇我来日再报!”随后用长剑在虚空撕开一道裂口纵身跳了进去。
玄衣仙人正也欲往,忽然被人拉住,原来山河君不知何时已来至他身后,“这虚空不知通向何方,你孤身一人前往恐怕会有危险。”他两指并拢在前额一点,如抽丝般抽出一抹神识,神识是一团绒绒的金黄,它化作一只小小的凤凰蓦地钻入虚空里去,就在神识钻进去的那瞬,虚空关闭了。
玄衣仙人蹙眉望他:“你一根手指头便能应付得了的事,为何大动干戈唤我下来?”
“阿寂,人家想你了嘛!”说着,山河君热切地向他伸出了手,玄衣仙人蹙眉一闪,冷冷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说吧,什么事?”
“好吧好吧。”山河君摊了摊手,正了正色道:“受人所托,想问问你八苦咒有没有解救之法?”
……
白姬跟着百里一路经过及腰高的深草,穿过一片葳蕤蓊郁的树林,走到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下,击了三下掌,眼前豁然开朗。
百里继续往前走,然白姬却脚步微滞,这满树金花银叶的给她视觉上带来极大的冲击,这般挥金如土的大手笔,她认识的人里头只有一个,看来她记性不错,一下便能想起这人是谁。
“你如今住在山河君的府上?”
“你是说那满身铜臭的金衣仙人?”
满身铜臭什么的……人家好歹收留了你啊……
以前听百里说那山河君辈分极高,莫非他有办法解开百里身中的咒术?!白姬喜出望外:“是不是他有办法治好你?!”
“听睚眦说,我刚来时,记忆还是完整的。”百里淡淡道。
白姬双眼立时暗淡下来,这么说,连山河君都不知该如何解此咒么?
“那个无用的仙人,纯属在坑蒙拐骗。”
山河君的声音蓦地响起:“背后说人可不好哦百里君,人家可是在任劳任怨地替你找办法呢!”

☆、第83章 诡谋密云

遥遥望见一名仙人拾阶而下,身高体长甚是俊秀挺拔,他穿了件五彩斑斓的锦袍,正是先前与白姬有过一面之缘的山河君。
他的嗓音与方才白姬逃跑时在林中听到的极为相似,白姬心中疑惑,不由带着询问的目光与他对视,却发现他亦淡笑不语地看着自己。原来当时他真的在场!白姬眼波微动,正欲开口:“方才多——”却见山河君用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余光瞄了瞄她面前的百里,示意她先不要说。
白姬眨了眨眼,将话憋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百里看了她一眼,他未注意到山河君方才的手势,只是好奇为何白姬话说到一半却不说了。
“没什么,”白姬不露痕迹地将话题掩盖过去:“我只是想感叹这大树背后别有洞天,居然有着另外一个不为人所见的空间。”
蓝天之下,金银花树争相竞放,白玉铺就的阶梯格格向上,高台上碧瓦翠阁美轮美奂,几道飞泉从天而降在落于地面的一霎又归于无形,阳光下飞溅的水珠折射出瑰丽的霓彩,令人目眩神迷。山河君的洞府果真奢华极致,白姬在感叹之余,深深认为他的风格与清心寡欲的仙人形象实在不符。
她收回眼,躬身朝山河君行了一礼:“小女白姬,见过山河君。”
“免礼免礼。”山河君两眼笑得犹如弯月一般,嘴里说道:“自须弥额山一别后已有数月,白姑娘一向可好?”
“挺好。”
“恩,没事就好。”山河君答得颇有几分深意,侧过身揪了揪藏在自己背后的庞然大物无奈道:“别拿本君作挡箭牌了,你这么大个块头也好意思藏?”
被当场抓包的睚眦闻言惺惺地从他背后钻了出来,大眼珠朝白姬一扫,透出些不自在来,闷闷道:“白姬,你回来了……”心里却为她当时抛下主人出走的事儿耿耿于怀。
“睚眦……”白姬未言,眼眶却一下热了起来,好似在百里面前所有压抑起来的情绪在看见睚眦的那一霎,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下,只能使劲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大脑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你瘦了。”
语落,睚眦眼里登时落下豆大的眼泪来:“呜呜……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怎么能够抛下我们走呢?我们这些日来风餐露宿过得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我把好吃的都省下来给了主人,自己每天饿的前胸贴后背呜呜呜。”俨然成为顶梁柱的睚眦终于还是忍不住,喋喋不休地向白姬哭诉起来。
“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和主人!这次说好了,再走我可就真的不理你了!”
“好好,我不走了,乖,不哭啊——”
“我说——”山河君从旁打断了这对主仆情深:“哭哭就够了啊还来劲了,前几天是谁把我厨房里存的几年的粮食统统吃光的,怎么?吃完就不认账了,到底是哪个啊?今早从水君府上回来兜里还顺了一个大饼?”
睚眦正欲反驳,哪知一张嘴却打了个饱嗝,于是恶狠狠地瞪了拆台脚的某人一眼,惺惺地闭上了嘴。
这时,白姬回过神来,却发现百里早已远远越过他们朝前走去,那背影形单影只,她正抬步要追。睚眦凑过来,低声对她说:“小姐姐,别去管主人啦,自从他记性退化以后,性子也变了,比起以前是越发孤僻,成天一个人待着,也不许我靠近……”
白姬看着他瘦削的背影问道:“百里他,是何时变成这个样子的。”
“这……”睚眦支支吾吾道:“就是你不辞而别的那天夜里,主人就变成那个样子了。”外表看上去倒退了十岁,连法力也施展不出来了……
百里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是因为她吧……白姬握拳,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叙旧的话不妨到屋子里头去说?让客人站在外头吹凉风可不是主人该尽的责任。”山河君笑吟吟地插话,对白姬说:“既然百里君现暂居我处,不如白姑娘也干脆住下,一来也好有个照应,你看如何?”
白姬感激道:“那便多谢神君收留。”
正说着,睚眦忽然瞅着她脚边的百小里道:“小姐姐,你上哪弄来这么一只狗啊?看着怪肉乎的,能不能吃?!”
“这……”
白姬接受到了百小里那羞愤的目光,决定还是替他保存最后一丝颜面。
“他是小黑,我的宠物,睚眦你不可以吃。”
“哦……”
睚眦虽这般答应着,然目光仍是不离百小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白姬在山河君洞府住下,而随着时间推移,百里的身体则每况愈下。他终日有大半的时间是独自坐在白姬摔落的那座绝峰上,沉默地看着那绵延起伏的群山峻林,琉璃色的眼眸里泛着清寂的冷光,大多时候,白姬都是躲在他身后的那面巨石上,背身望天,看那野鸟一只只掠过天际消失在远方,看到夕阳坠山,夜幕降临。
既然他想一个人不被打扰,那她便静静陪在他的身边,不出声,只是默默地看着。
有时,白姬觉得百里大概能回想起一些过去来,因为他看自己的眼神复杂而深沉,又时而夹杂着些许温柔,尽管它稍纵即逝。可即便如此,他与白姬交谈的机会却越来越少,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抱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下定决心斩断两人的羁绊。
“小姐姐……”有一日,睚眦伏在她的身侧,两人望着百里的背影,它低声问:“主人会不会死?”
“不会。”白姬回得斩钉截铁:“山河君不是去寻找解咒的法子了么?一定有办法的,他不会的,不会死。”
“可是……可是连那贪财仙人自己都说要真正解开咒术是不可能的,只能加以缓解,这一拖二拖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啊!”睚眦觉得自己少有这样犀利的见解,但见白姬面色沉郁,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这时,天色蓦地阴沉下来,不久后,天上落下淅淅沥沥的小雨。
“睚眦,你先回去吧。”
“那小姐姐你呢?”
白姬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百里背对而坐的身影,道:“我留下来陪他。”
睚眦看着她被雨水打湿不断向下滴水的发梢,想了想,跑去林中摘下一大片树叶衔了过来:“用这个挡挡雨吧。”
白姬接过来,捏着叶茎,那宽大的叶子舒展开来正好如同一把小伞,她想了想,举着叶子缓步走到百里身后,将叶子尽量朝前,想要替他挡风遮雨。
正在闭目养神中的他睁开眼,映入眼帘是一截青翠的树叶子,叶梢微微打卷,而白姬站在他身后,乌发贴鬓,半边衣裳全部湿透了。
百里像是凝视了白姬许久,忽地叹了一声,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白姬感觉手上一空,原来是他将叶子拿了去,松懈下来的同时,这才感觉两臂酸胀不已。
“冷吗?”他问。
白姬摇了摇头,相反,如今的她比起大晴天似乎更适应这样沉闷的雨天。然而百里却不由分说,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的肩上。
他攥住她藏在袖中的手,缓慢摩挲那微凉的指尖,忽而垂下了眼帘。
“老实说,此刻我当真不想见你。”
白姬转头,看见他唇畔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如今的我如此狼狈,不堪一击,别说是站在你的面前,即便是想到你,都会感到无比的羞愧。”
白姬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反握住他的手,心道:她又何尝不是呢?在他饱受痛苦的这段时日里,她却终日深陷于嫉妒愤怒之中,无病呻/吟,见自己幻想成为一个被摧残的受害者,心安理得地享受百里的愧疚。百里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三日三夜,可她醒过来,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他的安慰,而是质问……连他受了伤也没察觉到就不辞而别,还怨怪他心中想着别人,如今想来,她有什么资格来与他人比较呢?她的心是如此狭隘,嘴上口口声声说着爱,心里却在计较得失。这样失败的她面对百里才真的是无地自容……
“即便你受了伤害,也无法再用这双手来保护你了。”
他举起手臂,任凭和着雨的风吹起衣袖,终于白姬看清了那纵横密布的咒文,宛若深深烙印在他的身体内,靠吸食吞噬他的肌肉骨血而生,如跗骨之蛆,挥之不散。
怎么会这样呢,她眼眸微颤,分明是要哭了,却硬生生地屏住了泪意。
哭什么,他是百里,他才不会死!
她只是猛地站起,近乎疯狂般道:“一定有办法的!对,我去找司南离,咒是他下的,他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开!”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忽然愣住,凛冽的风刮在脸上生疼不已,司南离的目的不就是想让百里死吗?这不正是他所乐见其成的吗!
“究竟为何,他一定要置你于死地?你们曾经不是朋友么!?”
隔了片刻,百里才道:“他想要得到我的力量。”
司南离和百里的相识从一开始便是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他为达到目的不惜布下天罗地网,只可惜百密一疏,最终为百里所杀,可谁也想不到他非但没死,还于千年后卷土重来……

☆、第84章 一切从头

白姬不知百里身上究竟藏着怎样的力量可以让司南离如此觊觎甚至忌惮,她只是感到毛骨悚然,饶是任何人都难以想象与自己并肩而战的朋友会在你最软弱的时候捅上一刀,鲜血淋漓,防不胜防。
她看着百里,犹豫片刻,还是决定问个清楚:“那这八苦咒还有没有解救之法?”见百里欲言又止,她蹙眉道:“你老实说,不要瞒我。”
虽然诸般推测都难以避免地指向同一个结果,但她仍旧不死心,若这遭遇放在自己或他人身上,她也便认了,可是如今中咒的人是百里,他身上有诸般秘密,强大而莫测,像他这样的人怎可能轻而易举地死去呢?!连白姬也知道,这明明违背常理!
可是,在她暗含期待的目光下,百里却摇了摇头,想到身上的咒术,他眉头微蹙,眼中划过一抹煞气。
“仅凭我平生所学,目前还找不到解咒之法。”
他望着白姬一瞬暗淡下来的双眸,目光复杂,攥着她的手,良久才低声道:“阿浔,你不该回来的。”如今他可算是手无缚鸡之力,如若司南离在此时找上门来,莫说要保护白姬,即便连自己的性命也顾不了。死于他而言并不可怕,怕得却是无法紧握手中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
百里端详着白姬细嫩莹润的面庞,视线柔和地好似像在注视一件珍宝,忧心之余,也不免庆幸:好在山河府内固若金汤,只要她不出去,麻烦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量主动找上门来。
白姬被他说得心头一酸,张口道:“你难道不怪我先前不辞而别?”
话音刚落,便觉得百里攥着自己手的力度蓦地一重,“怪,当然怪。”抬眸看她,脸上虽还带着笑,看上去十分平静,然琉璃色的眸子里却在逐渐凝聚一场猛烈的风暴,挟带山崩地裂之势,看得她莫名绷紧下颔,一股久违的威胁感从脊梁骨爬升而上。
只听他用云淡风轻的口吻慢慢说道:“你走的那段日子,我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哪天你回来,定要用绳子将你牢牢绑住,走到哪儿带到哪儿,让你再也找不着机会逃走。”
白姬听得满脸错愕,关键是他说这话时表情十分认真,不疑有假,这令她背后立时冒起一片冷汗。
“百、百里啊,有什么话好好说……”
百里睨了满脸后怕的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现在才知道离开我后悔?其实我还有个更有效直接的法子,只怕说出来你会羞愤难当罢了。”
至于是什么法子,白姬看他表情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白皙的脸上不由染上一抹粉,张口结舌了半天,只得连连叹气:“这都什么时候你还好意思不正经?!”
哪知他却眯起眼,一脸的惬意:“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急了,口不择言道:“少来了,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想风流呢!做、做梦!”
没想到百里却反过头来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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