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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贝拉的神秘花园-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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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哭泣的长夜 
    我裹在被窝里,那一瞬间,浑身发冷,我突然满脑子出现的是阿根、海天和格兰姆,一个个人影交错地在我面前晃过。我看到的是那一颗颗流血的心,我曾把他们的情感揉成碎片,使他们尝到了深深的失恋失婚的滋味。而如今,我能感到正在渐渐撕裂的是自己对爱情的信仰。     
    我已经记不清我是怎样含泪向阿兰一家告别,随后丧魂落魄地离开巴黎,又怎样从奥斯陆Gardermoen机场坐上出租车回去的。一路上,我像个木头人一样,脸色灰白,思绪冻结在某一处。失恋,我终于尝到了失恋的滋味了。     
    人生百味,失恋是最苦的一杯酒。     
    我走进木屋,扔下行装后,倒头就扑在了床上,我欲哭无泪,情绪颓丧。女人在这样的时刻,温暖的床与被窝是最安全的岛屿。     
    John怎么突然会向我提出分手呢?一点预兆也没有,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就像百惠子说的那样,男人是不能与他的另一半分开的,真是这样吗?     
    真有可能,远水解不了近渴,他这种身份背景的,有多少女人在等着向他投怀送抱呢!     
    对了,我在巴黎给他打过一次电话的,菲佣接的,说John已经有几个晚上没有回家了。     
    会不会去悄悄甜蜜了呢?     
    我简直不能相信的一切,就这么发生了。去巴黎的时候,我还是满心的欢喜,回来的时候却已经心被打碎。     
    我裹在被窝里,那一瞬间,我是如此的冷。我突然满脑子出现的是阿根、海天和格兰姆,一个个人影交错地在我面前晃过。我看到的是一颗颗流血的心,我曾把他们的情感揉成碎片,使他们尝到了深深的失恋失婚的滋味。而如今我能感到正在渐渐撕裂的,是自己对于爱情的信仰。     
    爱情是什么?傻瓜才相信什么爱情;永恒是什么?白痴才相信永恒。     
    那个这么爱我的John;一天听不到我声音就会受不了的他,每天都要给我写情书的他,说分手就分手,瞬息间就突然变脸了。     
    我哭不出来,只是不解,只是心痛,我犹如一只迷途的羔羊,不知该往哪儿走?     
    我伏在床上,无意中抓到了一件什么东西,滑溜溜的。我定神一看,原来是John留在这里的丝质睡衣,一股无名的怒火顿时就冲了上来,我起身,用尽全力把它撕成碎片……     
    望着那堆撕裂的碎片,我的眼角才开始有点湿润了。     
    爱情是最苦恼的事,爱情也是最难解的谜,充满了悲喜变幻,眼看爱情就要成形了,却在转瞬间支离破碎,好像爱情就注定是一种大喜大悲的磨炼,恋人耗尽了心和身体的能量,却不一定能尝到甜美的果实。     
    我也终于尝到个中滋味了。我揶揄自己,爱情的蓝精灵,你怎么说,你此刻怎么说,还能说男人都是你手中的那一只只风筝吗?放远扯近全由着自己?     
    我鼻子一酸,冲进盥洗室里大哭了一场,尔后我褪去衣服,将浴池里的水龙头开得很大,我不仅要冲掉旅途的尘埃,冲掉决堤般淌泻的泪水,还要冲掉留在这里的所有回忆,我决定尽快地搬离这间木屋,这里有太多John的影履和气息,我无法再久留了。     
    从盥洗室里出来,我习惯地来到后院,躺在凉椅上,呼吸着夜间的空气。     
    我就这么坐着,久久地坐着,整个心开始为远近绿色的树林所产生的亲近感而悸动……头顶上繁星闪烁,让我产生了同样的感觉。我感到好像自己可以够到这些星辰,可以用手去触摸……我得到的并非是一种视觉体验,而是一种切肤之感。那些在夜风中摆动的小草就好像是我身上的毛发一样,抖嗦着,我感到周围的一切好像是我的一部分……  
    我仰望星际,百感交集,天上的人啊!惟他们才是永恒的世界,永恒的情感。红尘中的肉体是暂时的,与肉体有关的一切也就只能是暂时的。所谓爱情,因为与肉体紧密相关,也就只能是刹那光辉了。在那一刻,我的耳畔阵阵飘入的是《神秘花园》那如泣如诉的旋律,那么空灵,那么圣洁,那轻歌柔音随着夜风而飘荡,我感动得热泪盈眶。我真正找到了,我真正找到贝拉的神秘花园了,那是爱,那是比男女之间的爱情更深邃更广博的,对整个人类的大爱。疗治苦难的心灵需要爱情,但是更需要这种超越爱情的精神依托,我直感到自己的身体想拥抱所有的人,甚至是夜空繁星,草地树林,我幻觉自己正在亲吻神秘花园旋律中的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节拍……     
    正这么想着,听见电话铃声,我起身跑到屋里去接,是阿兰打来的。     
    “阿姨,您离开巴黎到现在,我没有睡过,我一直在看时间,您什么时候可以到奥斯陆。您现在到了,我就放心了。”     
    我一听,就忍不住哭了起来,“阿兰,别叫我阿姨,叫我妈咪吧!我一定要做你的好妈咪。”真没有想到他还有这份爱心。那一刻,我真是非常感动。     
    “好的,妈咪,您没事吧,我看您走的时候,好像很不开心,如果是我惹您不开心,我向您说对不起。”阿兰不安地说。     
    “没,没有,怎么会呢?只是妈咪触景生情,不舍得离开你。巴黎是一个令妈咪感伤的地方。阿兰,妈咪喜欢你,你要听阿爸阿妈的话,他们为你付出了很多,等你长大,你就会明白的。要好好读书,知道吗?”     
    “妈咪,您放心,我会的。”     
    “电话费不便宜,下次妈咪打过去。就这样吧,身体要当心。”     
    “您也一样,再见。”     
    “再见。”     
    放好电话,我拭去眼泪,泪水一般温热的东西在心中荡漾开,我无意中朝后院的晒台上一瞥,看见一个什么包裹。我走过去一看,确实是一包东西。我一摸,软软的,我好奇地打开了。     
    天哪!这是从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日本和服?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件和服呀,在湖蓝色的软绸上画上粉红色的樱花,无论质地和手工,都堪称一流。是谁来过了,难道是……难道是玛雅留下的?     
    那么说她来这里找过我了,她在我不在的时候,已悄悄来过了?她回挪威了吗?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我急急地找出她家的电话号码,在我失恋的此时,我最想说话的人就是玛雅了。此时,我好想听那些骂男人的什么“狗娘养的”之类的脏话从她天使般的嘴唇里连串地吐出来,很过瘾很酣畅。     
    我拨了几次电话,她都不在,她究竟在哪儿呢?我感到十分失落。     
    面对这艺术品一样的和服,我触摸到的是玛雅如画如诗的温柔,以及那些自己青春年华穿上和服的岁月。我发现在日后的生活中,无论我快乐到沸点,还是我低落到零点,我所有的回忆都似乎与格兰姆有关,与东京有关,与自己青春的花样年华有关。     
    夜茫茫的星空下,躺在床上的我毕竟还一时无法排遣心头的锥心之痛。我软软地蜷缩在大被子里,无需描述那哭泣的漫漫长夜了。凡爱过的心,伤过的情,都是雪中的玫瑰。 
六 农夫,我爱你 
我一丝不挂地站在宽大的穿衣镜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看着这个叫贝拉的女人……     
    我决定忘了这一切,我要忘了这一切。     
    要忘的,不仅是这个叫John的男人,而且是要斩断爱情这根弦,把爱情这个字眼从此彻彻底底地遗忘掉。     
    我在心里嘀咕:爱什么爱呀,日后需要男人,拿来就用,用身体去盛满片刻的欢愉就足够了。     
    爱情是最折磨人的。     
    我为什么一次一次要陷入进去呢?我为什么就不能像林歌那样保持平和的心灵和纯净的身体?为什么不能??究竟是我的灵魂阻止不了我火热的身子?还是我的身体阻拦不了我激越的灵魂??     
    我一丝不挂地站在穿衣镜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看着这个叫贝拉的女人。     
    我看见了那条缠绕在男人身上的美女蛇。     
    她的眸子泛着光,微启的唇充满了饥渴,鼓囊囊的胸像矗立在风中的小小山峦,她的脚趾微微翘起,仿佛在向男人发出诱惑的召唤……     
    她是谁?     
    这个女人是谁?     
    我一时回答不出,镜子里的女人,在那一刻是如此陌生,她肯定不是我,她只是一个紧紧追随着我的影子。我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这会儿她看着我,正充满邪恶地看着我,我不认识她,我真的不认识她。我惊恐万分,脸部的肌肉在不断地抽搐,我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庞,我不想看她。     
    我退回到床脚,随后,无力地倒在了床榻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感到有只温暖的大手按在我的额头上,感应到有一双同样温暖的目光在深深地注视着我,我不想睁开眼睛,继续神游在飘忽的梦境中,“Bella;Bella。”好像有谁在我的耳际轻唤着。     
    贝拉是谁呀,我怎么不认识,是不是那个生来就是为了来爱世上男人们的女人?     
    “贝拉,听我说,保留你自己感觉和感情的历史,你就等于活了两次,过去将会返回,而未来也就潜藏其中,孩子,别难受,过去将会返回的……”     
    “你是谁?我同样不认识你。”     
    “我是Delacroix,你不记得了吗?”     
    “谁?Delacroix?噢,我记起来了,我们神交许久了,你不就是19世纪法国浪漫主义画家德拉克鲁瓦吗?我不下十几次地临摹过你的画。你怎么会来到我的身边?”     
    “穿越时空,终于找到你了。”     
    “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     
    “因为你是贝拉呀,你的笔不是诠释了我的画吗?我们都是浪漫主义,都等于在世上活过两次。”     
    “不,你弄错了,我不是什么贝拉,我根本不要成为什么贝拉,我甚至讨厌这个总处于意乱情迷之中的女人,我不是,我肯定不是什么贝拉。”     
    “那,你是谁?你是谁呢??”     
    对啊!我是谁?我是谁呢?     
    我急得从床上一跃而起,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那一刻,我急切地要弄明白,自己究竟是谁?     
    当人们厌倦于周遭的纷扰,就会退回到自身,在面对自己的孤独和良心的静穆里获得安宁。但自己必须要弄清楚自己究竟是谁,这个世界很陌生,总不能陌生到连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是谁?     
    我的上帝,当我睁开眼睛,清楚自己已走出梦境时,我又一下子跌入了梦的隧道,我的床沿边上正坐着John,这个天外来客,他忧伤地看着我……     
    救救我吧,我的神志肯定要错乱了,非错乱不可。     
    梦境如真实,而真实却如梦境。     
    我不堪这个现实,我马上侧过身去,倒头蒙在被子里。     
    直到John扑上来,在木屋的空气中强烈地传递着他的气息、他的声音、他的体温时,我的神志才刚刚有些恢复过来。     
    我挣脱开他,一骨碌地起身,裹上睡衣,喝令他立刻走开。     
    “对不起,我说过,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你给我走,马上就走,听见了吗?”     
    “亲爱的,你听我解释……”     
    “不必,你不必解释,你走。如果你不走,那么我走。”     
    那一刻,我不知从哪儿来的牛一般的力气,我一把将他推向了门口,我好像不是在推一个男人似的,而是在死命地推走自己身上那种无尽的欲望。我正在向它挑战,我正在向它抗争,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爱情的意义是在生命的意义之后的。而且,爱情对于我总是灾难,生离死别,分分合合的。我恨自己,从先前的极度的自恋到那一瞬间极度的自怨。为什么我不能成为林歌,为什么不能没有男人,过上一些纯净单一的日子,为什么呢?     
    我要成为林歌,她平静的生活状态是我所羡慕的;我不要男人,我只要音乐,我再也不希罕男人。     
    “亲爱的,听我说,你……”     
    “滚开,我要你滚开,此生都别出现在我面前!我这一生与你们美国佬彻底了断了……”我打开门,像推动巨石般使劲地把他推出去,随后“咔嚓”一声将门给反锁了。     
    我重新回到床沿上,喘着粗气,看到沙发旁还留着他的一只包,就走过去将它放到门外,又嘭地一声关上门,一种胜利者的酣畅。     
    我一头扎进皱褶的被窝,心想,好奇怪,John怎么老远的又跑来挪威了,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他不是让我自己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吗?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来,我有点饿了,这才想起自己有一天多没有吃东西。于是,打电话叫了一辆出租车来,想去餐厅饱餐一顿。我走出门时,那行李包仍在门口,却没有了John的踪影。我看见有一封信放在行李上,就随手拿起信,坐上了车。     
    我把信往包里一塞,心想,还不是后悔了,请求原谅啦之类的话,不想看。     
    既然已经提出分手了,就分手吧,又不是小孩子的赌气和开玩笑。     
    到了餐厅,我点了一杯红酒和一块16盎司牛排的套餐。我实在饿极了,我要好好饱餐一顿。     
    付费的时候,我打开包,拿出信用卡结账,又看到了那封信,我在毫无意识下打开了:     
    亲爱的,你好。     
    我要请求你的原谅,但如果你知道那天你来电话的时候,我正面临的可能是第二天的坐牢,那么我相信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其实,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处在公司事务的纠缠纷扰中(当然不是IBM公司,而是我们几位朋友合伙在3年前创建的一个IT公司),心绪很不好,只是我一直没有对你透露罢了。     
    科技股大跌、股东的相争、高层的变动,最严重的是公司的诚信遭疑等等,这一切,引发了几场法律诉讼。其中更差点涉及到了刑事诉讼,由于“9?11”之后,我心情一直很不好,工作上确实有了一些很重大的疏忽,理应承担责任。     
    上帝保佑,现在一切诉讼都是属于商业的或民事的了,那么我肯定是不会坐牢了。     
    我已经感到生命所有的意义就是与你在一起,我不敢保证会赢了官司,但我会赢得生活。亲爱的,原谅我,我那天这么对你说话的时候,我的心比刀割还要痛,但我会补偿你的。你等着,我会给你一个惊喜的,不用太久。     
    今晚我就睡在你的家门口,给你当守林人。我现在外出用餐去,也会你带份好吃的回来的。     
    你永远的农夫     
    还需要用语言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吗?我几乎是欢蹦着向路边的出租车司机招手的。我要回家,快,快,我要回家……   
七 白玫瑰网友 
    在我MSN上的网友名单中,不知什么时候加进了一位叫白玫瑰的网友。     
    在我MSN上的网友名单中,不知什么时候加进了一位叫白玫瑰的网友。     
    起先,它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直到有一天吃过晚饭,我去外面散步,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我绕道经过一个野玫瑰园,顿时被阵阵随风而来的玫瑰花香陶醉了。在月光下,朵朵花儿都盛放着,太美了,我随手摘下了一朵白玫瑰,一路上便情不自禁地跌入一种久违的对少女往昔的追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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